不像人的轮椅侏儒,武功似乎很不错。
玉罗刹一个即将踏破虚空的人,哪怕只是用出一两成的武功,也不是普通武林高手能够抵挡住的,哪怕是个大宗师,接下这一招也够呛。
然而,对方却接得还算轻松。
王重阳打量半晌,蓦然说道:“阁下莫非就是十二星相之首,魏无牙?”
接下了玉罗刹的筷子,手腕有些疼的魏无牙,将捞过来挡住筷子的竹筒,往旁边一丢,阴冷笑道:“阁下好眼力。”
此人说话冷笑的声音比他的样子还要更加不像人,令人悚然失色,恨不得马上把自己的耳朵堵住,再也不要听到这样的声音。
听到王重阳的话,少年们的眉头都皱了一下。
十二星相的名声不好,魏无牙的名声更是不好当中的不好。
听闻此人好色,曾经向移花宫的宫主示爱不得,转头就养了一个小女孩,让对方变成移花宫宫主的性子,不惜把人放在没有人烟,只有老鼠的山洞里。
而且这个人刻薄寡恩,不仅仅对自己手下的人非打即骂,对那些无意间惹了他的人,更是心狠手辣,甚至连自己的恩人失口非议两句,也能狠心将人杀了。
江湖上这么没有道义的人,他魏无牙也算是独一份。
少年们不怕对方报复到自己身上,他们这些年来在悬赏楼挑的悬赏令,没有几个是比自己武功低的,对于越级挑战这种事情,他们早已经驾轻就熟。
不过此人不择手段,若是盯上他们夫子美貌,就算对方最终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们自己也嫌晦气。
听到对方名号时,玉罗刹就按捺不住要动手了。
既然对方是恶人,那就好办了。
凌沄潇却不知道为何,伸手将他手臂拉住,让他先不要动。
魏无牙眼里闪过一丝光,盯着对方的眼神更加灼热。
凌沄潇伸手拿了一颗花生,放到玉罗刹手里:“帮我剥干净些。”
玉罗刹气得咬牙,却也乖乖把花生壳剥了,花生衣去掉,把光洁的花生仁放到凌沄潇手掌上。
凌沄潇手里钻着两粒花生仁,借着宽大袖管的掩映,从自己的灵府里面,把十二连环坞调查而来的卷宗掏出来。
厚厚一个蓝皮本子,将近一百页,记的全部都是魏无牙这些年来犯过的累累罪行。
少年们一看到这个本子,就知道自己夫子又开始了算账。
他们对视一眼,放下心来,安安静静剥着花生看好戏。
厨房里的厨师和老板还一无所知,热火朝天准备着饭菜,锅铲与铁锅碰撞的声音,以及带着水雾的饭菜香气不停往外冒出来。
一切似乎都是那么安静美好。
凌沄潇翻开蓝皮册子,开始逐条逐条询问。
魏无牙听着对方说出口的话,心里面想起了江湖上传说的一个人,双手悄悄握在轮子上,有些想要逃走。
凌沄潇头也没有抬,把右手上的花生弹了一粒出去,打中魏无牙的穴道,将人留下来。
她也没有放什么狠话,只是十分寻常平淡,仿佛聊天一样,重复了一遍:“我刚才所言,是不是你做的?”
对方明明任何严刑逼供的手段都没有,魏无牙后背的冷汗却冒了出来,感觉四面八方全部都挂上了寒光凛凛,冒着腥臭气息的刑具,准备往他身上招呼。
那种无法反抗,像是山一样沉重压过来的威压,令人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
“是。”
魏无牙把话说出口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冷汗从他的额角冒出来,顺着脸侧滑落到崎岖的下巴上。
凌沄潇念着蓝皮册子上的内容,语气轻缓,淡漠无情,像是风和日丽、天朗气清下,西湖的水,平如镜面,无波无澜。
等到饭菜全部上齐,凌沄潇也念完了册子上面的内容,将蓝皮册子彻底翻转过来。
“很好。”她将蓝皮册子交给还在剥花生仁的玉罗刹,“除了有两条是别人栽赃在你头上的以外,册子上面所述,可还有遗漏?”
魏无牙:“……没……没有。”
凌沄潇轻轻点头,接过玉罗刹递过来的一碟三百一十四颗雪白花生仁。
她一边说话,一边把花生仁打进魏无牙身体各处穴道之中。
“你犯的罪行,虽然不如一些人多,但是桩桩件件全部都是大恶事。我本来不想让你死得太痛快,但是今日是我们师生游玩的好日子,我并不想听到你鬼吼狼叫,吓着我的学生。”
“我便仁慈一点,让你多喘息一刻钟,挨到去府衙。”
话讲完以后,花生仁已经全部打进对方三百一十四个大□□道。
魏无牙身上也多了同样数量的小窟窿,但是却不见一滴血,只能看到衣服上面的破损。
凌沄潇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对玉罗刹道:“让他画完押再送去府衙,快去快回,别让饭菜冷了。”
玉罗刹的语气欢快起来:“好。”
他就知道,潇姐绝不会这么容易就罢休。
这种大奸大恶的真正大恶人,怎么可以不吃些苦头,那么轻易就告别人间呢。
玉罗刹跑去找了一盒印泥,用筷子夹起对方的手指,在每一条对应的罪状上面画押。
——他嫌弃对方又丑又脏,不愿意触碰。
等到挨个画完,他又用筷子别住对方的腰带,像是提起一袋米一样,直接提着到了大理府衙,把人和册子一起丢下,拍拍手就回了店铺中,完全不管府衙衙役的叫喊。
他回来时,少年们已经张罗开饭菜,他的座位上,冒着尖的雪白米饭还散发着薄薄的热雾。
凌沄潇伸手夹了一块同样雪白,只沾了点点红的酸辣鱼,放到踏雪白米饭顶端。
“小奖励。”
辛苦他跑这一趟。
玉罗刹欢喜地就着一块鱼,就把雪白米饭尖全部扒平了。
对面西门:“……”
出息。
他们这边的气氛重新融洽、欢快起来。
没过一会儿,林诗音和钟灵,已经在与黄蓉、小仙女、阿朱和木婉清的说笑之中,忘记了刚才可怕的人。
而可怕的魏无牙,在挨过了一刻钟以后,体内的花生仁开始发作,将他的经脉堵塞住,内力四处乱窜,没有任何出口,便不停冲撞经脉,让他整个人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像是一只被煮在温水里面的青蛙,但是又不如青蛙的处境美妙,经脉全部暴涨,像是随时随地都会膨胀起来,再炸掉。
向来喜欢折磨人的魏无牙,头一回感觉到被折磨的滋味,生不如死的在潮湿的稻草堆里打滚,求着衙役赶紧给他一个痛快。
只是可惜,大理国人口本来就少,对于所有处决的刑罚都会十分谨慎。
等到魏无牙斩立决的处判下来,已经耗费了半年不止的时间。
终于看到铡刀的魏无牙,竟然有一种终于解脱的放松。
不过那都是后事。
魏无牙现在还在感受着体内花生仁,随着冲撞的血脉缓缓移动,不停刺痛着经脉,又移到下一个位置,继续刺激。
断断续续的剧痛暴涨,与持续不停的刺痛,已经让魏无涯抱着木柱,疯狂撞击自己的脑袋。
衙役又不能让他死,不然自己工作失误,还要被罚银子,只能找来厚厚的稻草捆住柱子。
魏无牙便跪下来,用头撞击地面。
“啧啧,坏事做多了,这时候才想着磕头赎罪,太晚了。”
“就是。”
……
看守的衙役,摇着头一脸嫌恶。
凌沄潇他们却是吃饱喝足,慢慢悠悠行走在大理国的街道上,感受着异国的风土人情,继续在精通玩乐的小鱼儿带领下,前往其他地方游玩。
头一日还是感受城内的建筑,以及与众不同的风土人情,玩乐手段等。第二日他们就出城,在附近感受自然风光,回味大自然对于不同地区的鬼斧神工。第三日,找了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席天慕地,自给自足,互相之间切磋过招,一片欢乐。
日子不要过得太潇洒。
三日过后,他们彻底把与鸠摩智比武的事情抛到了脑袋后面,甚至起床吃早饭时,都还在兴致勃勃谈论大理附近还有没有什么更好玩的地方,前去探一探。
多亏还有王重阳以及花满楼,他们几个还算靠谱的少年,还记得与鸠摩智比武的约定。
要不然的话,等出了这个院子,他们这群人就要彻底将鸠摩智和天龙寺抛到后脑勺以外。
纵然如此。
他们还是不紧不慢,准备了一些好吃的素食和干粮,以及最近新做成的花茶,连同火炉、铜壶等东西,一起放到车上去,拉到天龙寺。
天龙寺僧人奉命把人放进来时,出于谨慎的态度,掀开车帘子往里面看了一眼,差点以为自己的眼睛坏掉。
锅碗瓢盆和食盒就算了,比武以后怕肚子饿着,提前备些干粮和水,也是人之常情,他们不想吃些冷硬的东西,带上这些热一热粮水的器具,也不是不可以体谅。
但是,那一块块的木板和折叠的架子椅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这群人到底是来他们天龙寺比武还是郊游!!
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