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摘星这一次回来,对这些陈年秘密似乎比对楚留香的兴趣还要大。
他这一去一回,早已经明白自己是永远不可能练成楚留香那样的轻功,所以只能在心中感叹,在偷东西上多下下功夫。
他能找到这个地方实在有些得意,说明他的运气现在起码能比得上陆小凤了。
走到狭窄的阶梯尽头,往左散发着淡淡光亮的地方拐进去,就能看见一个小小的空间,而且看起来好似还是个住人的房间。
有一张窄小的床,床的对面,就挂着一张女子的花像,花挽云和楚留香见了都是心头微微震动。
这画画得极好,栩栩如生,正是花挽云那位弟子——金雨谣。
她知道花挽云身死,在这里为自己的师父立了个墓碑,但却在坟冢里挖出一个密室,自己住了进去。
就算花挽云好歹把她带在身边养过一些日子,算是朝夕相处过,也想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自己当初会收了一个疯子?
花挽云摸了摸床榻上的被褥,上好的鹅绒,这里好像有不少好东西。
耳边不住传来司空摘星的惊叹声,花满楼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听着,他一直皱着眉,侧头思索。
因为他听见了流水的声音,很近,但这里显而易见没有水。
“挽云,你看我发现了什么。”楚留香的声音中好像有些兴奋急促,似乎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于是所有人一下都围到了他身边,也就是那幅画像前。
他手里捧着一本小小的册子,纸因为年份太久已经发黄,上面落满了尘土,他本来不会轻易这样动金雨谣的东西。
因为他永远不能确定这个女人身边的任何东西里会不会有毒,或者藏着致命的暗器。
但既然立了墓碑,对她来说花挽云已经死了,连自己都已经死了,那么在这个地方实在没有下毒的必要。
花满楼自然看不到,所以陆小凤在念给他听,司空摘星举着蜡烛照亮了册子上的字。
“今日你与楚留香命陨于此,定要为师父守孝以报授业之恩,弟子定继承师父之衣钵,更成就一番大业。”
那时花挽云的身份已经不管用了,那个庞大的渗透江湖的组织已经瓦解,却还有不少遗产留下来,足够金雨谣这样的人做出一番大事。
往后再翻,陆小凤照着念道:“没想到我去往边城的路上遇见了你的儿子,他和你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格,根本没有半点相似,我却很想招揽他为我做事,我实在有个绝妙的想法等着去实现。”
那想法究竟是什么?
楚留香立刻又翻到下一页:“纵然是楚留香……在死之后也会很快被忘记,江湖还是那个江湖,歌舞不停,仇杀不止,很快就没有多少人提起了,但接下来我的名字会代替你。”
下一张再没有什么话,只有一个图案,陆小凤悚然一惊,这个图案他认识,而且现在江湖上的人许多都认识:“这是西方魔教的图案!”
花满楼道:“这个人难道就是西方魔教的创立之人?写到了远走边城,但这本册子还在这里,说明她回来过。”
司空摘星对花满楼佩服道:“没想到你们花家的来头这么大,这故事说出去谁能相信?”
“原来她卷走了你留下的所有东西,去做这种事,而且现在看来做得风生水起。”
抬眼看到花挽云平静的表情,楚留香把整本册子很快翻过去,后面再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他把册子扔下去,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她做什么我不关心……”花挽云看向了花满楼,对方立刻感觉到他的目光,心有一会点了点头。
他也听到了水声,这种声音极其细微,这种山崖中怎么会有水脉:“这里说不定也藏着机关,还是小心为上,我来找找。”
“这个地方应该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竟然也藏着机关。”楚留香自然更信花挽云的判断,毕竟花挽云更了解她,于是更加小心。
花挽云仔细辨认着声音,走到床榻边,手向那榻上轻轻摸过去,司空摘星把这里都翻遍了,还是没触发什么机关。
楚留香看着那幅画,左看右看,那画上的一双秋波妙目都像在看着自己,他从来不忍拒绝美人,可是这画上女人的目光却令他很不舒服,于是他忍不住上前,把这幅画摘了下来。
就在这同一刻,只听“嗤”的一响,昏暗的烛光中那墙里暴射而出一蓬乌黑乌黑的光芒,这一蓬细针带着风声打过去,力道迅疾竟似不输于暴雨梨花针。
楚留香拿着画本就侧着身子,于是向后一转便可躲过,然而一步迈出,他突然急转扑向花挽云。
站在床榻前的花挽云正是毒针所对的方向,而花挽云此刻正背对着他,在这狭小的地方,似乎已避无可避。
“挽云!”楚留香扑到了花挽云的身上,两个人抱在一起倒上了床榻,然而那床榻却像是空的,他们就这么掉了下去,好好的床板怎么凭空消失了呢?
花挽云回头只看见几个模糊的影子,花满楼,陆小凤,司空摘星,他们就像自烛光中一闪,立刻模糊得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