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这时,那被欺负了的小姑娘收拾好了胭脂摊。
她握着两盒胭脂慢腾腾地走过来,小声道:“谢谢你们,这两盒胭脂送给两位姐姐,你们不要嫌弃......”
雪信刚欲说话,就听龙舌兰字正腔圆道:“不用了,我可是京华第一女捕快,本就是职责所在。”
铁手见那小姑娘为难地站在原地看向雪信,微叹一口,接过两盒胭脂又递去银两道:“算作是我们买的吧。”
小姑娘使劲摇头,“那怎么行!我不能要!”
雪信退身,弯腰摸了摸她的发,轻哄道:“没事的,他们都是捕快。你的摊位坏了,修补也需要银钱。快回家吧,睡一觉就好了。”
小叶听着这温柔的话,眼里又聚起泪水。
眼前这个白色的身影在泪光里模糊成记忆中某个遥远而温暖的影子。
她抬手擦了擦眼,胡乱点了点头,又拿出两盒胭脂飞快地塞进雪信手心,然后抱着满身乱七八糟的东西,转身跑走了。
她跑的那么急、那么用力,背影像是一只燕子,倏尔飘远了。
雪信回身,对着龙舌兰轻声道:“龙姑娘英姿飒爽,不愧是巾帼女捕。”
龙舌兰看着她递来的两盒胭脂,忽一笑,“不用了,这是她给你的。况且,我不爱用胭脂。”
这当然是一句假话,她一贯爱娇又爱俏。
铁手觉出点什么,低头看了她一眼。
雪信收回了手,微微垂下眼帘,又羡又落寞道:“是了,龙姑娘气色红润、腮不点而红,自然用不到这些。我若是能同龙姑娘这般就好了,可惜我身子太不争气。”
她垂眸时,眼角眉梢就染上清愁,似雨打芭蕉,好不可怜。
铁手握住她悬在半空的手,心疼道:“我一定为你调养好身子。”
雪信听言朝他轻柔地笑笑,并未说话。
龙舌兰没接茬,因为这话听着无端的怪,让她心里不舒服。
况且,不是已经有人耐不住的急哄哄去哄了吗?
她仿佛没听到这句似的,只侧过身对着铁手尖锐问道:“鹤云山庄也找了你?”
铁手反问:“鹤云山庄?出什么事了?”
龙舌兰轻哼一声,抱起手,说道:“说是山庄里出了几桩命案,开膛破肚,死相凄惨,留下的痕迹甚少,应该是个武功极不错的江湖人。”
铁手立刻正了脸色,“竟有这种事?”
龙舌兰撅起嘴,不阴不阳道:“铁二捕头佳人在侧,这些案情当然无暇顾及了。”
铁手横她一眼,握紧了雪信的手,平和道:“我刚办完上个案子。既然正好在附近,我也跟着一起去。”
龙舌兰没想到铁手并未出言解释两人的关系,她沉默了一瞬,心下已懂了什么。
她不着痕迹地深呼一口气,转眼便已爽快道:“好,我们就比比谁先破案!”
两人聊了没两句,龙舌兰便先提着那几个鼻青脸肿的小地痞去了当地衙门。
铁手则扶着雪信回屋休息,刚一关上门,他便忍不住道:“我之所以这样说,除了有命案我没有不去瞧的道理外,还有便是,鹤云山庄养了不少名医药师。去办案也是个好机会,可以找医师给你瞧瞧身子。”
他一顿,又内疚道:“但到底不清楚具体案情,办案难免有危险。我自会拿命护你,但仍怕让你置身险境,等去了神侯府我再为你寻大夫也是好的。可你一人住在这里,我亦是不放心,恐怕要托人先照顾你一阵子。”
他这是把选择权交给了雪信。因为他既不舍得置雪信于险地,又因她生的太美,唯恐她在看不到的地方遇险,而他无法及时赶到。
他如今左右为难,这两条路都放心不下,似乎除了把她好生放进心口藏起来外,其他无论如何都心焦难安。
铁手是个捕快,职责所在便是逆行,为了黎民百姓,上刀山下火海也使得。更何况,他是个嫉恶如仇、重义轻生之人。
这些品质作为捕快当然再合格不过了。
可这时,他看着眼前这张苍白细弱的脸,这些职责、这些品质却让他犹豫顾虑起来。
雪信体弱易折,身世悲苦,铁手心底觉得她合该配一个能永远陪伴、保护她的人,给她最好的体贴照料、最优渥的富足生活,如养花般精心捧之于手,使之免受雨打风吹。
可是铁手观自己,似乎样样无法做到问心无愧。
他无法时时常伴她左右,即使是他和自己的三个师兄弟都是聚少离多,更何况这样娇弱的雪信。
他甚至舍不得她多跋涉一段路。
他办过不少惊天大案,数次命悬一线,早就将生死度之身外。可是如今他却忍不住忧虑起来,万一他真有不测......那她该怎么办?
除此之外,江湖血雨腥风、朝廷风云诡谲,又真的要将这样一个弱女子牵扯进来吗?
雪信这样好颜色,值得托付更好的良人,过上安稳无虑的日子。
铁手心里这样想着,手上却已不安地握紧了她的手,且握的愈来愈紧,自己却毫无所觉。
他潜意识里生怕这一簇雪如沙逝于手心,又恐梨花易折,两股旗鼓相当的力量撕扯着他的心脏,叫他生忧亦生怖。
不知何时,竟已出了一身冷汗。
察觉到他手心的潮湿,雪信素手牵起他的大掌,将之贴在脸侧,轻啄一下。
而后凝视着他的眼睛,声音似要穿透灵魂,“铁大哥,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不怕冒险,只怕与你分离。我敬你的正直与仁善,亦想成为这样的人,不想虚度余生。”
她说这话时,那双总是藏着泪意的眼眸里闪着微光,像是黎明前的一点星子。微弱的光亮从这么小的一潭秋水里直直跃过万水千山,坠进铁手原本晃荡不已的心。
他的手不自觉微动,粗粝的茧划过细腻的肌理,带来一阵灵魂的颤栗,心脏沉重而迅猛的跳动声在脑颅里阵阵回响。
一种陌生的潮涌激冲上来,冲刷到所有无措、羞窘,只余下强烈的心悸。
他低下头掌住那一袭细腰,还未用力,那力道已经把雪信紧紧压在了怀里。
他胸膛的起伏顿时无处可藏。
铁手的目光落在咫尺间的那瓣樱唇上。她的唇色素淡,柔嫩通透,透着润泽的水光,像是一片细白的雪。
他喉结滚动,哑着嗓子道:“我……”我能不能……
他才刚刚发出一个音节,雪信的双臂已经缠上他的背脊。
她轻轻踮起脚,声音柔怯中含着浓稠的媚意,“铁大哥……”
樱粉色的唇瓣凑的极近,言语间轻轻厮磨,带来过电般的微颤,酥麻感从尾椎骨一路向上攀爬。
她撩拨的太不知分寸,报应来的很快。
可怜的软肉被吻的重重下陷,那点唇珠被含着吮.吸至湿润。
原本精心准备好的话,彻底没了机会说出来。
他胡乱地吻着,迫于身高和体型的差距,雪信被迫向后仰起头,腰似翠竹遇上疾风般往下折,直至折无可折,而那双铁手紧紧锁着她的腰,更叫她逃无可逃。
脖颈在空中曲起的弧度极美,几缕散乱的发落在锁骨上,透出浓稠的破碎和缠绵。
这吻又重又急,潮湿粘腻的口液交缠牵扯,在唇齿间黏连出细细的银丝。
铁手胸膛上健硕的肌肉挤压着她,鼓胀的青筋亘起,那种炽热的压制感让她的灵魂都似喘不上气。随着他的动情,浓郁的阳气死命往她嘴里灌,灌的她张开的嘴酸的发涩。
怎么会这样......
雪信脸色酡红,浑身酥麻,被阳气烧的软了身子,贝齿受不住地咬了他一口,才有机会喘着气求饶。
铁手单手紧箍着她的腰,让她只能在半空中攀附着他。
她眼里水光潋滟,唇瓣被他吻的红肿不堪,似是被重重研磨而渗出液的花瓣。
铁手第一次那么清晰的听到她乱了的呼吸,时重时缓,像是扫拂而过的琵琶声。
他无法自控地将额头抵过去,两两相贴,截然相反的体温和同样急促的气喘声交缠在一起,良久才趋于平静。
铁手轻轻放她下地,颤着手替她整理好散落的发,心里刚浮起一些羞涩,下一瞬,看见她红肿的唇,呼吸又是一重。
他也没想到,他年逾三十还未动过情,可一动情,便是这样如火燎原。
简直是要捎带着,把年少时积攒至今的柔情一并挥霍燃尽。
他叹了口气,将她抱在怀里,像是抱住极轻、极易碎的珍宝,庄重道:“雪信……等回去见了世叔,我们就……”
他没有说完全,但任谁都知道这句话的言下之意。
他不说完全,是因为心中柔情汹涌,但思及忧虑之处,已觉亏欠万分。
而雪信也未让他说出口。
……
三人在客栈里用过饭,铁手来帮雪信收拾包袱。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多是铁手为她买的衣裙和线香,现在又多了几盒胭脂。
只是临出门前,铁手蓦然握住她冰冷苍白的皓腕道:“雪信不点红腮,已是世间最美的女子,眼下便是最好。”,说罢便推门大步走出去。
他一派温和、冷静的样子,耳根却已悄悄红了。
也不知记了多久,现在才舍得说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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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眼下便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