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欧阳克]神女生涯原是梦 第16章 君生

酒过三巡，公子羽站起身来，拱手道：“我知道三位来是为了带走武先生。武先生与我相交二十载，他想离开，我公子羽不会强人所难。请龙姑娘来，是敬重龙姑娘武功，想请龙姑娘替我考验一位少侠。这位少侠你们也认识，是铁剑门的燕南飞燕掌门。论剑无论输赢，黄岛主、武先生和欧阳公子都能毫发无损地离开凤凰集，公子羽不会与你们为难。”

欧阳克忙问：“那龙姑娘呢？”

公子羽缓缓道：“龙姑娘能不能与你们一起离开，要看论剑的结果。”公子羽闭口不谈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龙御风心想：“你的如意算盘不就是让赢的人留在这给你当傀儡吗？”

黄药师冷冷地说：“阁下若要考验燕掌门的功夫，我也可以代劳。阁下偏偏挑中小徒，该不是有其他打算罢？”

公子羽笑道：“黄岛主为当世绝顶高手，应当知道，势均力敌的较量，才能考验出一个人的能力和潜力。黄岛主若出手，几招就解决了，怕也试不出燕掌门的潜力。”

欧阳克正要开口自荐，只听龙御风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推开宴殿之门，是条漫长的甬道，就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公子羽已推开门走出，然后再回身：“请，请随我来。”

甬道尽头处是道雕花的木门，精美而沉重，里面一间空阔的大厅中，有个宽广的石台，四面角落上，都有个巨大的火炬。

公子羽慢慢地走上去，站在石台中央：“明天龙姑娘会在这里与燕掌门论剑。”

“无论你站在哪里，无论面对着哪一个方向都一样。屋子里甚至连一点风都没有，你出手时的准备和速度，决不会受到任何外来的影响。四角的火炬可能会在比试过程中熄灭，以考验双方的夜视能力。你们交手时，黄岛主、欧阳公子、武先生，还有我，都会观战。我公子羽可以保证这次论剑的公平，如有不公平，观战者可以随时出手终止比试。”

又转身对黄药师说：“我在路上是派了些人考验令徒。但能来到这论剑台的，都是我公子羽所敬之人，我不会使诈。”

黄药师道：“有阁下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明月心道：“我们已经在这里为大家准备了居室衣服，你们可以安心休养。论剑原定明日巳时，龙姑娘有权选择推迟。”

龙御风道：“不必了，就明日巳时。”

三人正要跟随公子羽的属下前往各自的居室，明月心追上龙御风，道：“龙姑娘，借一步说话。”

欧阳克脸色微变，顺手将龙御风拉至自己身后。

龙御风凑近他身后轻声说道：“不妨事，听听她说什么。公子羽还要留着我的命，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便随明月心去了。

欧阳克暗自气道：“龙姑娘看见美貌的女孩就走不动道，平白受那狐狸精的骗。她喜欢佳人，照照镜子不就好啦。”

明月心带龙御风来到地面上。月明星稀，空气比之地下石室要好了许多，令人神清气爽。

明月心低声道：“你一句话也不愿和我多说了么？”

龙御风转过头去，背向着她。

数月前，龙御风在晚晴阁初遇明月心，一见如故。二人志趣相投，琴歌相和，好不惬意。龙御风以真名真容相见，并为其作曲填词。她生性恬淡豁达，本极少怨愤，只是想起自己对明月心推心置腹，对方却虚情假意，施加暗害，免不得寒心。

溶溶月光正照在明月心雪白秀美的脸上，她见龙御风并不理睬，兀自道：“我接近你，的确是公子的命令。我见你喜爱音律，便与你谈论音律，你钟情山水，便与你泛舟湖上。你总是很认真地听我说话，我随口提起的事情，你都会放在心上……”

“我生平第一次见到你这般心思真纯之人。我活了二十四年，害过许多人。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有负罪感的。也许你不曾发现，我时常回避你的目光。你的目光清澈得叫我害怕……”

“我把你的消息传递给鬼外婆后便后悔了，于是悄悄跟着你们，打算在鬼外婆出手时暗中相救。不过那时欧阳公子已先一步护住你，我就没有出手。龙姑娘，我希望可以和你成为真正的朋友，可惜我不配……”

听得明月心的倾诉，龙御风渐渐生出恻隐之心，一句“我仍当你是朋友呢”已到嘴边，又咽回去，心想：“陆师兄说我心思简单，救不了师父师兄，自己反而被人设计，竟被他说中了。我可不能被这小姑娘三言两语说得没了戒心。”于是仍是沉默。

明月心轻轻叹息：“我这样说，也只让你更加讨厌我罢。”

龙御风心中暗道：“你既然不赞同他的命令，又为何要听命于他？”

晚风吹乱了明月心的发丝，发髻松松垮垮，将要散开一般。她一边取下发簪，用手指将发丝重新梳理并挽在颈后，复又簪好，一边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我的心上人吗？”

龙御风原不想理她，此时听她问起，便答道：“你说‘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你的心上人已经过世了。”

明月心道：“其实在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过世了。”

龙御风道：“原来你的心上人就是公子羽。”

明月心点点头：“我十四岁那年，家门变故。一夜之间失去父母，失去童贞，失去家园。我逃啊逃啊，逃到沱江边。是公子救了我。”

龙御风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公子羽要救你，而不是我师兄呢？”算起来明月心十四岁那年，公子羽已经附身武眠风了。

明月心道：“那时武先生要帮我报仇，公子却说，杀掉我的仇家易如反掌，可是那样没有任何意义。我必须亲手为我父母和我自己报仇。他收留我，亲授我功夫。二十岁那年，我将我的仇人一个个手刃。毁我清白的那个，我用一柄三尺长的刀从他嘴里刺了下去！”说到此处，她不由地全身发颤，目光如炬。

“我感激武先生，可他只能救我那一次。公子却救了我的一生。公子告诉我，女人若想保护自己，须得内心凶狠，表面温柔。除了教我行文习武，他还调/教我举手投足、站立行走、说话写字、微笑嗔怒，甚至睡觉的每一种姿态。我如今自信无论走到何处，都能有立足之地，全拜公子所赐。”

龙御风暗暗点头：“难怪明月心的气质令人见之难忘。”正色道：“他这样培养你，只是为了利用你。公子羽威慑江湖，不过为了名利。他收买杀手，做的是人血生意，不值得追随。再说……”略一迟疑，还是说了出来，“他若真的爱护你，不会派你去晚晴阁。”

明月心淡淡地说：“我知道，他不爱我。他不爱任何人。”

龙御风疑惑道：“那你为何……”

月光照着明月心含着泪水的眼睛，宛如两颗水晶：“总有一个人让你奋不顾身。你现在不懂，只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那个人。”

龙御风一怔，蓦地想起师父在师娘墓前的低诉，想起蓉儿说过的她与郭靖之间的种种故事，想起桃花岛初见欧阳克时他的两滴泪。虽动容，却始终无法体会。

明月心定了定神，悄悄凑近龙御风耳边，低声道：“我叫你出来，不是为了说这些。不知道周围有没有人监视我们，长话短说。公子附身，需要被附身者灵魂的接纳。明天如果他选了你，你不要看他的眼睛，也不要被他言语蛊惑。只要你心志不动摇，他就无法附身。”

龙御风点点头。

回到地宫后，龙御风听公子羽的属下说黄药师正为武眠风例行把脉诊视，便去了欧阳克下榻的居室，将明月心的话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

欧阳克道：“公子羽御下的法门因人而异。追求金钱的人，给他们金钱，追求地位的人，给他们地位。明月心和武眠风失去一切，心灰意冷，他就给他们希望，给他们新的人生。是个厉害之极的人物！”

龙御风暗道：“这样一个工于心计的野心家，你倒赞他。”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让欧阳克替自己望风，从袖中掏出一张纸符。

龙御风在庐州偶遇白真上神，曾得赠一个神符作为锦囊。适才在溶洞之中，她借神符向白真上神询问驱鬼的法门，尚未得到回复时，公子羽的属下到溶洞中相请，她就将神符悄悄藏在于袖中。

她此刻打开神符，上书：“令被附身者服下这张神符的灰烬。”

阅后的瞬间，神符自燃，燃烧的灰烬径自落在龙御风面前。

1. “将一柄三尺长的刀从他嘴里刺了下去。”——古龙《流星蝴蝶剑》中高寄萍对毁她清白之人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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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