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欧阳克]神女生涯原是梦 第10章 炊烟

花满楼依旧坐在那儿，脸上温和的神色不变，道一声：“你来了？”

长衫男子“嗯”了一声，径直走到龙御风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点了点头。龙御风这才发觉此人虽仙风道骨，气质却并不凛冽。他挑着一双桃花眼，笑意从眼角和眉稍间弥漫开来。

龙御风轻轻问一声：“先生，我们认识吗？”

长衫男子并没有回答她，而是转身走到完好无损的盘口瓶边，伸手在上面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突然一回头，冷冷地道：“这盘口瓶是花先生的心爱之物，你们怎可肆意破坏？”

龙御风和欧阳克先是一愣，立刻连声向花满楼道歉。

花满楼道：“无妨，无妨。白先生既修好了，就别和他们开玩笑啦。”

这位白先生“噗嗤”一声笑了：“适才和你们开玩笑呢，花家的宝贝多，他也不那么在乎这些器物。只是我见这裂瓷碎了一地，挺占地方的，又容易渣着脚，就顺手给收拾了。”又转头对龙御风说：“你随我来一趟。”便拉着她消失了。

欧阳克见龙御风瞬间没了踪迹，焦急失色：“御风，御风！”

花满楼道：“欧阳公子莫慌。白先生是我的朋友。他虽不是凡人，却是个好人，我想他一会就会把龙公子送回来。”

仿佛就在一瞬，龙御风随白先生落在了一处湖边。他一伸手，树上多出了数十盏玲珑剔透的花灯，点亮了湖边夜色。

龙御风猜想，眼前的这位神仙大抵是从前与自己相熟。她短时间内领略了这许多仙法，眼花缭乱，又想起黄药师说过，自己是在长留修仙不成，被打发回桃花岛的，仙级上必定不如眼前的这位，便胡乱作揖道：“长留山肄业弟子龙御风，见过上仙。”

那位白先生哈哈大笑：“几万年前我就不再是上仙，飞升上神了。”

龙御风慌忙道歉。白真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我知道，你都不记得了。你长留的师兄弟们，都唤我作白真上神。你既成了凡人，我们大抵不会时常见面，你随意唤我什么罢。”

龙御风抬头，见白真上神正以长辈般的慈爱目光看着她：“我家小五有十四万年的修为，跳诛仙台，还弄得一身伤，养了不少时日呢。你那时修为尚浅，在那千丈戾气里走一遭，如今还能凡体康健，也没落下什么病根，算是很幸运了。哪日我去长留，自会告诉你师父和师兄弟们知晓，他们会很欣慰的。”

龙御风作揖拜谢：“谢白真上神。我现在很好，还请白真上神给长留的师父师兄弟们带个话，让他们切勿牵挂。”她虽如今为在寻黄药师和武眠风的路上暗潮汹涌，随时性命不保，但实在没必要用这些凡间事劳烦神仙，便只说自己很好。忽然又很在意起白真的一句话，便问了出来：“上神方才说我跳了…诛仙台？是犯了什么罪吗？”她头一回听到“诛仙台”三个字，从字面意思来看，是犯了大错的神仙被诛杀的地方。

白真嘴角的笑容敛去了一些，他垂下眼看着龙御风：“这些事既然已经过去，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你身边那小子，就是当年…？算了，你大抵不记得了。对了，折颜和我闲来在编纂一本《神祗情史考据》，他最近在凡间历劫，就我一个人在写。想把你的故事写进去，要先得了你的应允。”

龙御风懵懂地点了点头：“听凭上神的便是。”兀自隐隐想着：“我做神仙的时候，不知有什么情史。”

“从前你与折颜和我是忘年交。”说话间白真伸出右手，两指一旋，生出一张纸符，递予龙御风，“这神符，你姑且把它理解为锦囊。以后遇到情况，可以把问题写在上面，我会给你答案。只是，我不便过多地插手凡间事，这个神符仅能用一次，之后它便自毁。”

龙御风心存感激，叩首拜了两拜：“多谢白真上神。”

白真一挥衣袖，熄灭了一树花灯。他向龙御风伸出手来：“走，我们回去吧。”

这一边，花满楼的屋子里，只剩下花满楼和欧阳克。黑衣人的尸体横陈在一旁。

一片安静中，欧阳克缓过神来，这才觉得在花满楼的屋子里与人大打出手，差点毁了龙泉窑的瓷器，还逼得黑衣人横尸此处，心下愧疚得紧，便道：“花先生，实在抱歉，扰了您清净，让这花楼沾染上污浊之气。”

花满楼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欧阳公子不必介怀。我明日请人将这位悄悄安葬了吧。”

欧阳克忙道：“怎敢劳烦花先生。等龙公子回来，我们把他带到城外安葬。”

借着灯光，欧阳克确认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黑衣人。又搜了他身上，也并未搜出什么东西来。

回想起来，大概刚才在客栈掏出扇子扇风，而扇子背面署着的“白驼山少主”五字，暴露了自己身份。欧阳克从前风流自赏，自负文才武学，所以制了这柄折扇，把自己与大家徐熙的字画并列而作。这次去凤凰集，本来易容而行，不该暴露身份，可这折扇扇骨系以玄铁特制而成，一时半会也寻不到可以替换的顺手兵器。他心下登时懊悔：“大意了，早知道就不该拿这扇子引风纳凉，白白暴露身份。”

白真带龙御风回来时，欧阳克已将花厅打扫干净。二人再次向花满楼致歉后，便拜别花满楼和白真，把黑衣人的尸身悄悄运到城外的荒郊野地埋了。龙御风对着坟头低低道：“对不住，请安息。”

不觉已是四更天，龙御风向欧阳克道：“昨晚在客栈那么一闹，估计掌柜和店伙都认得咱们，若是大摇大摆地回去，不免招惹是非。”

欧阳克见龙御风心慈却不手软，警惕却无城府，不禁又生倾慕，只痴痴望着她月光下的暗影。

龙御风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见他没有答话，问道：“你在想甚么？”

欧阳克立刻回过神来道：“我在想，趁着天还没亮，我们不如偷偷潜回客栈，取了行囊，换一身行头再出发。”

回到客房，换好一身行装，欧阳克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两人不欲惊动店中诸人，越窗而出，悄悄牵了马，向西南方驰去。

行得一百余里，远远望去山峦叠翠，山峰的上半截隐入云雾之中。复行数里，见大道旁有烟村四五家。二人昨夜没有歇息，今日又赶了一整天路，十分困倦，正想借个地方饮马做饭，便决定在此处借宿一宵。

二人借住在一户农家。家中只有一位老妪，龙御风便自己淘米做饭，欧阳克则在院中劈柴。老妪说，家里没有太多食材，院子里种的菜，和邻居送的鱼，都可以随意取用。

夕阳西下，龙御风托了一只木盘出来，放在院中的桌上。盘中三碗白米饭，一壶茶，另有两盘菜肴。一盘炒青菜，一盘红烧鳊鱼。龙御风道：“听说齐山的瓜片是茶中上品，我见您有，便泡了一壶。”老妪点头道，她平日会去齐山脚下采茶，到镇上贩卖营生。齐山山顶云雾之中的茶能卖更高的价钱，只可惜她年事已高，爬山不易。

欧阳克一整日未进食，腹中早已饥了，此刻只觉得甜香扑鼻，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老妪尝了几口饭菜，赞道：“小伙子，手艺很不错呀。”

龙御风摆手道：“我母亲和妹妹厨艺才好。我就只会做几个简单的家常菜。”说罢低头不语。

欧阳克知道她口中的母亲和妹妹，是冯蘅和黄蓉，明白她在思念已故的师娘，便岔开话题，与老妪攀谈起来。原来老妪的两个儿子都被征了兵，老头子又去世了，现在家中只有她一人。

饭罢，二人在农舍前树荫下乘凉。欧阳克道：“没想到你做的饭这么好吃。”

“公子过奖了。”龙御风扭头道，“你会做饭吗？”

欧阳克道：“说来惭愧，我不会。”

龙御风道：“你平时出入都有人跟着，自然用不着会这些。”

欧阳克笑道：“以后有机会，还请姑娘指点烹饪之道。”

龙御风道：“我的厨艺不算很好。以后有机会，我让蓉儿教你罢。”

欧阳克心下懊恼，龙姑娘怎么一点也不介意把自己和其他女子牵扯在一起。

二人又聊起昨日之事。欧阳克四视无人，便道出扇子的事，承认是自己不慎暴露身份。龙御风道：“是什么人，单看了你的名字，就要来杀你？如果是你以前的仇家狭路相逢，怎得已经提前备好了黑衣？”

欧阳克点头道：“的确。我看他似是有备而来，倒像是在我们去凤凰集的必经之路上等着我们一般。可他又如何得知我们会去哪家客栈？怕只怕庐州各处有不止一个杀手要取我们性命，就看我们在哪个客栈现身。当真如此，今后得更加谨慎，路线也要再斟酌。”

龙御风蹙眉沉思——究竟这次的杀手和之前的鬼外婆、明月心有没有关联，幕后黑手是不是公子羽，对方如何得知他二人要去凤凰集，又有多少人埋伏在前路，师父如今可还安好。一时间，千头万绪。

二人沉默良久。

半晌，欧阳克道：“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总归是防不胜防，倒不如兵来将挡。今日乏了，你我脑子也钝了。明日出发前我们再斟酌路线。对了，昨日花家见到的神仙——”

龙御风转头道：“嗯？”

欧阳克赞道：“你们神仙果然个个容姿不凡。昨日那个神仙，当真是绝世容颜！”

龙御风连连点头：“的确，我从未见过如此貌美之人。一个男子，竟生得比女子还要美。”说罢看着欧阳克道：“其实你也很好看。”

欧阳克猝不及防地对上她的眼睛，脑海中顿时空如旷野，心跳却怦怦加剧，只感胸口山呼海啸。

龙御风哪里知道这句话带给他的山呼海啸，只当是自己做了一句中肯的评价，坦坦荡荡地一笑。

1. 白真上神，《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人物，四海八荒容貌最美之人。他的妹妹白浅渡劫时化身的凡女素素，曾纵身跃下诛仙台。

2. “当时四哥正跟着折颜编一套书，书名叫《远古神祗情史考据之创世篇》。”——《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3. “两人不欲惊动店中诸人，越窗而出，悄悄牵了红马，依着店小二指点的途径，向东南方驰去。”——《射雕英雄传》第二十八回《铁掌峰顶》

4. “郭靖只觉得甜香扑鼻，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射雕英雄传》第十二回《亢龙有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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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