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四部曲(2/4)
狱寺隼人篇
来点西西里版傲慢与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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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后,狱寺隼人回忆第一次见到闻人肆的场景,他想到的不是阳光打进教堂,撑起一个金色的尘埃浮动的空间,也不是她垂下眼眸貌似恬淡的样子,而是世上怎么能有人把施坦威钢琴弹得如此难听。
他很多年没回过家了,这一次借着入学,父亲和碧洋琪有了堂堂正正的借口来探望,看见衣着华贵的继母时他全身僵硬,如同老鼠见猫。说起来他一个私生子,见了父亲的合法妻子不就如同下水道的老鼠吗?他不是爱情的结晶,他是对结婚誓词里忠贞这条最好的羞辱。
他没有想过这个女人会来,她太恨他的母亲了,恨到母亲死后多年仍然恨着她的遗产继承人。狱寺隼人小时候有次被人从身后吓到,从楼梯滚下去磕到了眼睛,半张脸是血,谁也说不好他的眼睛有没有受伤。
吓他的人是碧洋琪,她反而死抓着他的手不放,哭得眼泪鼻涕直流,父亲在骂管家为什么还没有把医生喊来,继母在旁镇定自若地说:“大不了给他换一双。”
人人都说他有他母亲的碧翠双眸,像价格昂贵的猫眼石。
在这之后一年,他睡觉都得睁一只眼,生怕母亲留给他的为数不多的遗物被偷走。
他的美貌是从生母那里遗传的,碧洋琪也是,倒退二十年,继母是另一个骄傲冷淡的碧洋琪。瘦高身材,手腕的骨节突出,穿最新一季的定制款连身裙,明明有着洋红色的头发,瞳色却严厉至极地灰败下去。继母是某位唐的女儿,大学毕业后嫁给某位唐。
丈夫的冷漠和情人的存在折磨了她十年,好不容易熬到情人出车祸死了,情人的儿子也长大有了前途,要跟她的亲生骨血争夺下一任的首领之位,她用青春和尊严换来的居然是一碗吃剩的冷饭。
是的,狱寺隼人心想,换他也会恨,喝水的时候恨,浇花的时候恨,看见猫眼石的时候最恨。
不远处,门外顾问家光先生正在拥抱他“即将像鲟鱼一样离家”的儿子,追溯着广阔天地里祖先当年出走远东的航线折返,回归地中海,继承彭格列和泽田两个姓氏的荣光,初代目泽田家康的嫡系十世孙失控地大喊:
“这个十代目是我想当的吗?!我已经累死了,我没有你这样抛妻弃子不负责任的父亲!”
狱寺隼人:“……”
狱寺隼人的父亲:“……”
路过了一名亚裔学长,背着保温箱兜售绿豆冰糕,售价比平常高出两倍,花花绿绿的纸钞从拉链没关好的腰包丰满地冒出尖。一问就说冰糕是异能者手工定制,非常有利于感受量子波动和能量场。他感慨地说:
“这多有意思,喊她来凑热闹又不来,偏偏跑去练钢琴。”
这个字眼触发了温暖的记忆。
世界各地的孩子都有安抚情绪的玩具,碧洋琪是料理,他母亲有只很旧的抹香鲸布偶,却把钢琴言传身教地送给了他。
向学长问路钢琴教室花了五百欧,学长迟疑地说:“你可能会遇到一只脾气不太好的黑猫,喜欢抢钢琴键。”
狱寺说:“我从不虐待动物。”
“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安全,”他露出诡秘的笑容,很温柔,像爱一样,“只是提醒你不要被对方抓伤。”
狱寺隼人和猫相处得非常好。在并盛的日子里,有时从便利店下班他会把临期食品喂给流浪猫,另外一个女店员偷拍过他蹲下喂猫的照片,发现后被他硬逼着删掉了。
无论如何,猫都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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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男人对东方文明有种傲慢的忖度,觉得远东女人要么像蝴蝶夫人一样哀弱柔美,要么像图兰朵公主“冷如冰,燃烧起来热如火”。
有一个瞬间他真的以为她就是图兰朵了。
希望在夜晚出生,在黎明死去,这么算来他对她琴技的期待死得还要更早一些。怎么会恍惚之间,以为她是他母亲那样娴雅的女性呢?终于耐着性子把儿童水平的钢琴曲听完,狱寺隼人发自内心道:“全欧洲都没有几架的施坦威琴,在你手下完全是糟蹋。”
疑似前辈的少女说:“这是吸引我注意的新方式吗?”
狱寺:“…….?”
狱寺十五岁,在并盛中学收到的从来是塞满鞋柜的情书,叠纸,烹饪课作业。他收到来自女同学的食物统统扔进了垃圾桶,原因是害怕里面有敌人浑水摸鱼下毒。生平第一次,他得到了“你是不是勾引我”的评价。
“别做梦了,”他奚落,“没有人告诉你,你弹钢琴是一场噩梦吗?”
她安静地笑了:“你没听说过《国王新衣》的故事吗?谁都知道国王没穿衣服。”
“所以你也知道自己弹得难听?”
“不,”她换了叠脚的姿势,手指随意地划过琴键,“重点是,故事里没穿衣服的人是国王,没有一个人敢戳穿。”
“而我,”她从三角琴的内部空间依次变出枪,油性笔,写字板…放这么多东西干扰琴弦,琴音不难听才怪呢,“这所学校的国王或许是Xanxus,然而他瓦利亚的事情太忙了,一个星期有两天在就算出勤率高。他不在的时候,你猜国王叫什么,穿裤子还是裙子?”
她好整以暇地握住笔,以为凭前辈的身份就能压制他吗,被记过他不是第一次了,从没有畏惧过:“你的名字,新生?狱寺隼人是吗,我听碧洋琪说过你。”
而他也终于想起了她的名字,半个月前回家拿衣服,他听继母在电话里提过。
“是的,碧洋琪有一个弟弟名叫隼人,”继母顿了一下,彻底刺痛了他,“不是我生的。你一定知道我在担心什么。那孩子心太软了,将来搞不好家里没她立足的地方。她父亲可不在乎婚生非婚生,他只在乎他是心爱女人生的,委屈了母亲,便想补偿儿子。”
拿什么补偿,大家心知肚明。否则凭什么不是更年长,母系势力更强的碧洋琪去当十代目的守护者?
继母好似在讨人情债:“你是碧洋琪的学妹,reborn是她牵线搭桥介绍给你当老师的,能帮我留意一下吗?”
狱寺隼人得出结论了:这个女人是他继母派来的杀手。在杀死他之前先杀死了他的耳膜。
闻人肆的写字板也已经写好:[狱寺隼人不得入内,狗可以^ ^],用了意,日,中三国语言:“你能亲自挂到门上去吗?”
她用了笑吟吟的商议口吻,比任何时候像一位淑女,也比任何时候接近记忆里远东出身的母亲,继母派来的敌人偏偏长了一张生母面孔的脸。
狱寺隼人彻头彻尾地愤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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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天,狱寺入住医务室,校医一听谁送他进来,问他要不要帮他办卡。
"女孩子不是这么追的呀。"她假惺惺地提醒。
简直胡说八道。本来他不会输得这么惨,一看见钢琴他心软了,得意技能炸弹一个都用不出来。至于闻人肆居然在琴凳里放了一把AK-47!简直侮辱大雅之堂。
碧洋琪赶过来一看:“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她叹气,念出写在狱寺石膏腿上的留言:“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留了一条腿,笑脸。”
碧洋琪感慨:“不愧是我最可爱也最贴心的学妹。”
狱寺很想问你知道你的母亲委托她要杀我吗?
可是他没有,他不敢,害怕从唯一承认的亲人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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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学一个星期后,他见证了她首席地位的守擂。
因为腿上的石膏板一直没拆,他有意避开食堂用餐的高峰以免被人看笑话。他来得不迟,用餐者三三两两,却在餐厅中央却形成了中空地带,暗杀部队瓦利亚集体团建来了。一个说看到boss在学校也位于顶峰,属下就安心了。金发的男孩亲热地搂住闻人的肩膀:
“嘻嘻,不过就是要和她分享顶点罢了。”
贝尔,指环战他的对手,擅长使用刀片,也是欧洲某小国的王子。贝尔对少女炫耀他家的城堡接待过维多利亚女王,闻人说:“那时候我的祖先应该还在种玉米,也有可能当上了扒手。”
Xanxus切开铁板牛排,根本懒得理这群垃圾。
闻人肆说:“斯夸罗哥哥,你吃我这个普罗旺斯炖菜。”
斯夸罗半信半疑:“你哥哥说了,挑食扣你零花钱,不想吃的茄子自己偷偷倒掉,别想塞给我。”
闻人肆耐心地解释,不知为何咬字有些含糊:“不是的,今天主厨水平超常发挥,你吃吃看嘛。”
斯夸罗一口咬下去咬断了刀片,满嘴是血,声音高亢起来:“贝尔,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浪费食物,你居然放了头发丝在里面,你恶不恶心?!”
贝尔愣了一下:“王子我没放头发。”
斯夸罗:“还不是你,不是金色的短发吗?你看她干嘛,她刚刚自己也吃了一口,她才十六岁她能撒谎吗?”
Xanxus不耐烦地摔碎盘子:“要打出去打。”
狱寺隼人亲眼看到少女从暴君的高脚杯偷喝了一口红酒,当她放下杯子的时候嘴唇是红的,无端透着艳丽,杯子里多出一枚细小的刀片,大概有半支口红那么短。
斯夸罗把贝尔拖出去教训了,Xanxus懒洋洋地对她说:“去给我拿新杯子。”
狱寺隼人恨铁不成钢地想,你有本事发脾气呀,踩高捧低,怎么乖乖就去找服务生拿杯子了呢。
靠近自助餐口的一侧引发了骚动。
不是闻人肆,是一个白发少女和据他所知名叫安东尼的欧洲少年(安东尼:是托尼)。
闻人肆的守护者面无表情地伸手等待着什么,等闻人取了新杯子来,守护者说:“找到了,就在他的口袋里。”
白人男同学满脸阴鸷:“是你放在储物柜里的。不知道贵重物品不要放教室吗,锁很容易就撬开了。不过才拿了半个小时,你的跟班不至于咬这么紧吧,比追债的狠。”
他换了一张自以为英俊的脸,把金发往后梳。和贝尔近亲结婚诞生的纯净金发不同,他是稻草的枯黄:“就借我一次吧,闻人,你也是妹妹,应该能理解哥哥宠爱妹妹的心情。”
狱寺隼人心想完蛋,他要被揍了。
而闻人肆没有说话,她既没有说“你看起来像抹了半斤发胶”,也没有说“你是什么东西,跟我共情上了。”
男同学得寸进尺地从兜里勾出一捧锆石项链,悬在处理剩饭的粉碎机上面,阴忖忖地笑了:“上一次我被推下楼,是你向Xanxus告状的吧?他就坐在那儿,或许你可以求他。”
Xanxus依然在吃牛排,铁板烧得很热,不吃火候就老了。
不仅半个瓦利亚在,这会儿是饭点,用餐的人有老师有学生,都是一副拿闹剧下饭的表情,巴不得两方打起来,脸上无意识的饶有兴味的冷漠。
十代目在身边小声说:“要不然我们去帮帮学姐吧。”
狱寺隼人感动不已!不愧是半岛未来的里世界领袖:“您的饭已经帮你打好了,保证没有石子,喝橙汁可以吗?”泽田纲吉入学一星期,成了校园霸凌的主要受害者,只有狱寺觉得他韬光养晦,气定神闲。
没错,他心想,一个优秀的副手,就应该把老板身边的一切事务打点好。他很早染上烟瘾,为的就是有天站在一个伟大男人身边能够娴熟地为他点烟,开车,准备雪茄和签字文件。
有人不耐烦了,说怎么还不打,三明治都快吃完了,也有人担心弄得一地血午饭还怎么吃。一个前辈替刚入学的妹妹科普:“都是正课生,禁止自相残杀的校规不适用了。”
万众瞩目中闻人肆的声音温和地传来:“你是特地选了这个地方,这个时间吗?”
一听见她这个商量的口吻,狱寺的腿就疼。她居然有脸说看在对音乐的共同惺惺相惜上,保留了他的手,只把他的腿打成骨裂。
男同学说:“凭什么以前都只有一个首席,到你这一届分出所谓的男女首席。今天你把项链借给我就算了,不借的话我可能会抓不住。”他松开了一点指缝,项链像水一样滑下去,末端勾在他的小拇指。他甚至像逗狗一样对她勾了勾手。
同学们都很激动,也都悄悄把餐盘抓在手里,看来要打了。
那个女人点了点头:“好吧,托尼。我其实骗了你,我一直都知道你不叫安东尼。”
没想清楚为什么她在这时候纠结名字,托尼觉得手上一凉,从项链末端到他的手腕被冰层包裹,脚底也被牢牢冻住动弹不得。守护者取下挂在冰雕肢体上的项链,安静地捧在自己的手心,如同找回失物的珠宝管理员。远东神话体系里有种妖怪名叫雪女,就长着她那样淡漠的面孔:
“要到此为止吗?”
她问。
闻人肆说:“不了。”
狱寺分明看得很清楚,她在那一刻眼里不是没有惶恐,像一个脚下踩空的人。这是她最接近少女意象的时刻,也是她在众目睽睽下最脆弱却无人发觉的时刻。然而她看了一眼Xanxus,远远地他在笑,眉梢充满狰狞狂热的笑意,对她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个头。
于是她敲碎了男同学冻得僵硬的手,断臂掉进泔水粉碎机。
东欧籍食堂阿姨忍不住夸她:"平时嫌你打饭多要一勺,想不到关键时刻你最干净也最懂礼貌,知道不乱扔垃圾。"
年纪小的新生有两个当场吐了,十代目的脸色不好看,连山本那个碍事的家伙沉默了一会儿,居然轻声说:“会不会太残忍了一点。”
“别天真了,”狱寺隼人的手握紧金属盘,幻痛和敬意在他心中交战,他瞥见餐盘里他的倒影,发现自己的脸上居然也有爱慕力量与野心的笑影,到底出于什么原因竟然让他替她辩护起来,“你没看到周围人的表情吗?”
那是一种认可的表情,或从容或明显,从今以后,这一届是真的有了两位并列的首席。
“更何况你有看见她指控对方偷窃吗。不存在的,这种罪名,也不会有人帮输了的她抢回项链。这所学校唯一的罪名是弱者。”
他怜悯地看了一眼山本,有种本地人喜气洋洋的傲慢:“不明白这一点,你还是退学吧?”
十代目闻到鸡肉的味道捂着嘴冲出门,回过头一看闻人肆不见了,斯夸罗教训完贝尔听说了这件事,正在纠结要不要煮红豆饭。贝尔说:“我喜欢她,我们能留下她吗?”
斯夸罗大喊:“喜欢玩具自己去买一个。”
他追着十代目来到餐厅后面的夹道,平时只有送菜公司和食堂工作者会从这里走。时间一长一股食材的腥味。十代目畏缩在墙角,更里面一点的位置闻人肆在吐,Xanxus披着制服外套站在一边嘲笑她:
“习惯就好了,菜鸟。”
被她脸色铁青地抬头瞪了一眼:“水。”
她用矿泉水漱口,为了不让头发沾到呕吐物,男人把她的长发志在必得地握在手里,这算亲密吗?狱寺隼人不知道,情绪在他心底翻涌,既酸又苦涩,让他想起在钢琴教室偶遇她的那天,风都青睐她,使她的发尾扬起。
他去关心十代目了。
直到黑发男人和少女从另一个方向的出口离开,狱寺拍着未来老板的背,残忍地镇压了脑子的念头,即挽住她头发的人为什么偏偏不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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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在狱寺主场大写特写Xanxus!
接下来我还要在山本主场写狱寺,在27主场写山本(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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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幕间-狱寺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