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童话）魔镜要罢工 第2章 第 2 章

这是一封充斥着大量肉麻情话和许诺的“求婚信”，时间落款为3月20日。

罗珊在柜子里找了找，又找到了三封同样的信件，落款分别为3月5日，3月15日，3月18日，短短大半个月，内容就从为国王致哀横跨到求爱，写信人的落款也从正经的“荣耀的苏德公爵马赛?加诺”一路滑落为“您忠诚的马赛”。

罗珊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她不清楚原主是否有回信，回信里面是拒绝还是迎合，但她猜测，原主应该并没有将这个公爵的追求放在心上：这些信件的纸张都很新，没有折痕，说明主人没有重复观看，最新的信件甚至没有打开就被扔在柜子里，当然，最重要的是，镜子的回答里根本没有出现这个人。

不过……镜子的回答真的可以完全相信吗？罗珊默默反思，觉得自己应该更谨慎一些。

剩下的信件，大半属于查理一世，其余则来源各异，绝大多数盖着印着各式的家族纹章，显示着写信人的显赫身份。

花了一些时间，罗珊快速将这些信件草草浏览了一遍，信件里的信息广泛，从地理横跨到宫廷间的人际关系，但是缺点则在于知识点太琐碎，现在的自己很难将他们串联起来。

这间房屋只有一扇窗户，小而窄，装饰着彩色玻璃，光线已经西移，提醒着主人已经在这间屋子呆了过长时间，而门外的走廊里，也传来了脚步声。

现在应该怎么办？要不要装病，还是装失忆？

本来以为已经掌握了一些信息，但是直到此刻，罗珊发现自己依然一无所知。

房门传来三声轻轻的敲门声，随后打开，几个女仆鱼贯而入。

“贝拉是你吗？我需要你的帮助。”罗珊没有回身，像是不知道谁进来一样，扶着额头向身后人下达命令。

面前的镜子清晰地照射出身后的景象。

几个女仆微微一顿，一个年轻的侍女轻盈地施了一礼，提着裙子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另外两个侍女则像是两条灵活的游鱼，在宫殿里来回穿梭，点亮大大小小的烛台。

她们之中最年长的一位——穿着也更华贵，有着一张仿佛永远在微微含笑的圆脸，她走到王后的梳妆台前，在落后两步的位置上深深屈膝，露出担忧的神色：

“我的陛下，贝拉女士按照您的吩咐，正在准备招待大主教的晚宴，请问您有什么吩咐，您的贴身侍女艾尔随时准备着为您服务。”

罗珊蹙眉装作自己身体不适：“头突然好疼。”

艾尔满脸担忧：“愿主保佑，您中午的时候说心口疼痛需要休息，我们遵循吩咐在晚宴前为您梳妆，可现在您不但没有恢复康健，还多了头疼的病症，这可怎么办？天呐，天呐，这场晚宴可是大主教第一次和您见面，这、这实在是……”

一个穿着黑色长裙，梳着端庄双髻的三十几岁的女人在侍女的引领下快步走了进来，她面容严肃，眉心有浅浅的两道纹路，只一个眼神，几个侍女就安静地行礼退出房间。

艾尔快步迎上，微微屈膝：“贝拉女士，陛下说头疼……”

贝拉微微颔首，面色不变：“艾尔小姐，请你亲自去，立刻请医生们过来为陛下诊治。”

艾尔似乎也有点怵这位表情严厉的贝拉女士，匆匆行礼应是，去找医生了。

此刻，这间昏暗宽敞的王后寝宫里只剩下两个人。

贝拉行走到罗珊椅旁，单膝跪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握住罗珊的一只手臂，音调柔和但语气坚定：“陛下，我知道，自从大主教拒绝参加您的婚礼，您就拒绝和大主教见面，王宫和大教堂的关系不再亲密无间。

但是现在国王去世，公主只有五岁，三大公国觊觎王位蠢蠢欲动，有些说应该立先王的侄子为国王，有些说应该让各公爵推选‘更合适的人’担任国王，还有些希望通过与您或公主的婚姻牟取合法继承权……而一百多个拥有独立领地的自由伯爵，他们虽然拥有独立的土地和军队，但是在王位的继承上，他们只能依附公爵们的意见。想想看吧，如果这个王位落到了别人的头上，您和公主最好的结局也是被指派一名丈夫，可能老迈可能丑陋，或者被按上一个疾病甚至是罪名，关进修道院，甚至是一把匕首一杯毒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各位公爵的意见并不统一，对于王位的继承都有自己的谋划。现在任何一个能增加胜利的筹码都无比重要，大主教代表教会，他的重要性超过任何一位公爵，他的意见甚至能决定这座放着王冠的天平往哪个方向倾斜。为了弥补关系，邀请他来到王都，来到这座宫殿，来参加一顿晚宴，我们支付了大量金币和土地，而这也是我们最重要的机会了。

所以，陛下，最可敬的陛下，您不是也知道这场晚宴的重要性吗？您不是和您不再抗拒和大主教的会面，您不是保证要获得教会的支持吗？您卑微的仆人请求您，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抛弃这个王国，为您的权利和您的福祉稍微忍耐。”

说到最后，贝拉女士的语调里已经微带哽咽。

果然……装病是不可行的。

罗珊默默叹了一口气，顺便对现在自身的处境有了更深的体会。她温柔的拍了拍贝拉的手臂，说道：“女士，我并没有拒绝晚宴会面的想法，不过，我日夜悲痛身体不适，请帮帮我吧，让晚宴的流程更简单一些，梳理一下晚宴的流程，如果能精细到每一环节应该说些什么，那就更好了，你知道的，头疼真的让人难以集中注意力，我真担心这种疼痛让我举止失常，让各位来宾取笑。”

贝拉女士长长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个，请不要担心……”

按照贝拉女士介绍，罗珊发现，拥有一个王后的身份，确实很不错，她有专门的礼仪官介绍来宾，她只要说些简单的问候语就可以，最重要的大主教会面，今天的欢迎晚宴也只是表达诚意和重视的前菜，明后几天会由宫廷重臣作为代表转述王后的诚意和请求。

贝拉女士着重强调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在大主教面前可以不说话，但是千万不能撒谎，她甚至连双方晚宴的话题和如何应答都给了一个简单的范本，

呜呜呜，罗珊真的想大喊三声，贝拉女士万岁。

等到天色完全黑暗下来，晚宴也正式拉开序章，透过彩色玻璃窗，可以看到城堡下面陆陆续续有打着火把的马车前来。

侍女们为罗珊重新梳妆，依然是全黑的丧服，不过裙子的袖口裙摆绣了蕾丝，稍微一减丧事的沉闷，因为天气还算寒冷，所以还披了一件皮毛厚实的黑色斗篷，首饰只有那个小小的银饰项链，贝尔女士经过许可，打开首饰柜，从几个王冠里挑选出一个相对而言最“简朴”、宝石最少的，为罗珊戴在头上。

真金白银的分量不容置疑，罗珊觉得自己在顶着一口水缸。

在侍女的带领下，罗珊终于离开位于城堡塔尖的卧室，前往位于一楼的大厅，那里已经被收拾一新，四周墙壁上悬挂着从外国进口的名贵挂毯，几百只蜡烛让大厅光线充足，宾客们虽然也都穿着深色的丧服，但是到处陈列的鲜花和装饰的绸带，也让气氛不再那么沉重。

借着礼仪官介绍一位位宾客的流程，罗珊也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时期的宫廷贵族们，男性穿着长袍，长度到小腿，下面穿着裤子和长筒皮靴，腰间系着用金银乃至珠宝装饰的彩色腰带。女性穿着没有裙撑的长裙，裙摆长达脚背，袖口宽敞，因为国王的丧事，她们不能尽情地打扮自己，所以只能简朴的佩戴一两种首饰来表达哀痛之情。

这些来宾的来源也很复杂，一部分是宫廷里任职的臣僚，一部分是为国王奔丧的各地贵族，还有一些是因为贵族本身不能前来，所以作为代表来参加葬礼的代表们。

接见的流程琐碎但简单，罗珊按照事先彩排，扮演着一位端庄有礼但因为悲痛而郁郁寡欢的王后，一套下来，总算没有什么纰漏。

王宫城堡里的奴仆们，早就在大厅里摆上几条长桌和闪亮发光的银色餐具，只等一声令下，就将引领各位来宾坐到自己的位置，并为他们送上精心准备的美食和美酒了。

但是……直到所有宾客都引荐完毕，大主教依然没有现身。

罗珊偷偷瞧侍立一旁的贝拉女士，发现她的脸上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浮现了一层薄薄的焦虑。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仆人快步走来对着礼仪官窃窃私语，礼仪官一脸茫然，缓了一下悄声传递给了贝拉女士，贝拉女士也楞了一下，然后悄声禀告：“王后陛下，我们的行程需要改一下了。”

“什么？”罗珊有点摸不着头脑。

“大主教的车队刚刚已经到达城堡，不过他说，除非和您单独先见一面，不然他不会参加这场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