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一声尖叫,只吓得众人骤然转醒,人还尚未清醒,循着声音看去,就看见从黑暗里,跌跌撞撞跑出一柔弱女子来,这女人穿着粗布衣裙,头拢着一条花布,梳着妇人发髻,满目惊恐慌张,不断扭头往后看去。
“救……救命啊!”女子往土地庙跑了过来,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救我,救命!”女人喘着粗气,努力看向庙内,手却伸向小腿,众人定睛看去,只见那女人小腿上伤口狰狞,血流不止。
众人腾得站起身,姜云秋手压在身侧,示意众人暂缓行动,那猎户探首往院外看去,夜色低沉,有两双血眸从黑暗里缓缓亮起。
狼!
但不知为何,那两头狼隐于黑暗之中,却并不动静。猎户未加犹豫,持弓勾箭,只听“簌簌”两声,竹箭没入黑暗之中,两双血眸倏然消失。
应是那两头狼受了伤,逃走了。
“壮士,救命啊!”女人声音嘶哑:“奴家是山下人家,嫁入白虎村,家中父母健在,还有一位兄长,今日东回娘家,错投了路径,被山狼一路追着,好不容易逃到了此地,如今是半点力气也无,只求哪位壮士出来且施援手,进了这土地庙,奴家今夜才算保全了性命。”
说罢,那女人只凄目看着院里,哀哀呻/吟,她抚着伤口,手下伤口血流不止,只不过片刻光景,血偏流了一地。女人神色慌张,时不时回头看向林间方向。
那猎户看向镖师,只见这些青壮蹙眉伫立却无半点动作,他看了眼院外小娘子,道:“小娘子莫急,某家前来助你。”
“胡壮士!”姜云秋刚想阻止,他们心里都惦记着村长的话,这才没有动作。
山里人家都知道夜里有妖邪横行,只有福德正神所庇的土地庙才能护得安全。
那猎户瞪了一眼姜云秋,骂了声:“孬货,让开!”镖局头子一愣,被推搡得倒退一步,那猎户伸手推开土地庙的门,疾步跑了出去,他跑到女人身边,蹲下身子,放轻声音:“我扶夫人进去。”
猎户蹲下身子,等着女人撑着他的手臂站起来,他看着女人微微仰起头,黑暗里,那只纤纤玉手缓缓抬起,抚上他的腹部,猎户嘴里说着:“您撑着我的……”手。
“噗。”
只听一声闷响,那只手生出漆黑的指甲,骤然扎进猎户的肚子里,猎户猛地站起身,倒退两步,摔在地上。他目眦尽裂看着那女人,借着庙里昏暗的火光,他看着那女人悠闲地抬起生出漆黑指甲的手送到嘴边,舌尖顺着指根舔向指尖:“好人儿,莫走,”女人柔声曼音:“再让奴家吃一口。”
低头再看,那女人小腿哪还有流血的伤口?
猎户只觉得下腹剧痛不已,他捂着伤口,手心温热湿润——他就不该好心,那几个镖师行事谨慎才是对的。猎户看着女人——妖邪站起身,盈盈浅笑却渗着森森鬼意——朝他走来,头皮一阵发麻。
他想跑,他腹部剧痛痉挛,小腿骨一阵发软。
就在此时,只见一道银光自漆黑林间倏然飞出,化作一道流星直直刺向那妖邪心口,那女妖反应极快,抬手一挡,剑刃刹那间割破手臂,猎户离得近,那皮下无肉,破口亦无血液流出。
只听从林间传来一声呵斥:“妖怪,休要害人,吃小爷一剑!”
声刚到,人已至,是一个俊俏郎君,他眉目清俊,满目杀气,只穿着黑色劲装,手运劲一捏,落地的长剑飞回手中,他死盯着女妖,嘴里吩咐着:“子城、连合!”
李佑安看得清楚,猎户小腹血流不止,那血分明是染了妖毒的墨黑颜色。
方子城和潘连合齐声紧随其后冲了过来,齐声应是:“属下在!”
“送那猎户进庙,给他涂药疗伤再来助我!”
“好小子,”女妖眉目含煞,只作怒目圆瞪,盯着手臂人皮破口,嘴里说着:“三番五次坏我好事,可敢报上名来?”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家佑安,飞龙卫千户,”青年厉声斥道:“妖怪,你可敢报上名来?”
“奴家山野成精,并无名字,”女妖黑色的指甲拂过破损的人皮,眼里露出几分嫌恶,说道:“只得一个诨名,人称白骨夫人,小家伙,你杀我岭下小妖,坏我复生大计,今日,我就让你血肉尽失,身死魂消!”
说罢,白骨夫人手一扬,五道漆黑黑刺化作闪电,朝着李佑安飞了过去,李佑安反应极快,提剑格挡,只听见“铛铛铛铛铛”五声脆响,剑刃被黑刺擦出火光。
这黑刺竟然比玄铁锻造的宝剑还要坚固!
李佑安心下大惊,面上却不显露,这妖怪堪堪复生,只吃了几个过路行人就被他飞龙卫探知,这妖怪竟然如此厉害。
方子城和潘连合见上司挡住了白骨夫人的进攻,两人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架起猎户,快步朝着土地庙院门走去。
白骨夫人?白骨夫人!这里还是白虎岭,劳甚的见鬼了,莫不是传说中的白骨精吧!
五枚黑刺被剑刃挥开,只见白骨夫人两手抬起,浑圆鼓劲,一拉一带,那五枚黑刺回转方向,自四面八方朝着李佑安飞刺而来,李佑安反应极快,手中长剑舞出密集剑花,只听“咔咔咔咔咔”五声脆响,他将黑刺尽数挡了下来。
“好小子,有些本事,想必,你的血肉也尤为美味。”白骨夫人纤手一样,那五枚黑刺飞转回去,李佑安这才看清,白骨夫人右手皮肉不见,那五枚黑刺竟然是她的手骨指尖。
白骨夫人抬起双手,手指化爪,腾飞而起,如落地鹰隼朝着李佑安猛攻而来,李佑安挥剑刺去,只见漆黑指骨擦过玄铁剑刃,那女妖声音自李佑安耳边响起:“好孩子,来了就都留下,今日奴家吃饱喝足,小的们也能分得二两人肉。”
“你这妖怪少做梦,”李佑安反唇相讥:“看小爷杀得你身死道消!”
指甲擦过玄铁,发出刺耳摩擦声。
方子城和潘连合架着猎户进了院门,镖师们赶紧上前搭手,院里还是安全的,那妖怪确实近不得土地庙。
离得近了,众人看着这两个穿着黑色劲装的青年,这两人黑衣衣角都绣着张爪飞扬的锗色飞龙——飞龙卫!
猎户只觉得腹下剧痛,眼前发黑,腿一软就瘫在地上,腹部伤口血流不止,潘连合撕开伤上布料,那五个指动的伤口如墨般漆黑,“子城哥,”潘连合眉头紧皱,说道:“这伤覆了邪毒,疗伤药怕是起不了作用。你手上可有除邪符?”
除邪符?岑志站在一旁,只觉得头皮一紧。
“那可不是一般东西,”鲜血像五股小溪一般从伤口里渗了出来,猎户的血液也是墨一般的颜色,方子城虚虚抚了抚伤口,摇头道:“此次出行,并未携带。”
“不去邪毒,”潘连合眉头紧皱:“怕是……”无用。
方子城伸手摸向手腕珠串,手里多了一瓶伤药,说到:“疗伤药足够,多用些,救人要紧。”
“等等,”两人侧目看过来,岑志伸手摸向胸口锦囊,那一打符箓被他用两个墨色锦囊装好贴身放着,他摸出单薄的那个锦囊,扯开带子,从锦囊里拿出那枚除邪符,“两位大人,你们说的是这个符吗?”
方子城一怔,伸手接了过去,他展开折成三角的符咒,镖师举着火把凑了过来,方子城低头看去,只见黄色符纸上飞龙画风,“不错,”方子城喃喃自语:“这正是除邪符。”
还是极品!
极品!
除邪符灵线流畅,内收外敛,别说是他,就算是刚刚凝气的修士都能用出它九分能耐来。
方子城原本还有些轻视,此时看向岑志的眼里充满惊诧,这极品除邪符,他京城飞龙卫都拿不出三张出来,这人从胸口锦囊里像掏钱一样掏出一张——天王老子,这是什么人物?
方子城来不及多问,他收回视线,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捏住除邪符,手中灵力灌出,只见赤色灵线骤然亮起,他手一扬,除邪符朝着猎户伤口飞了过去,“簌”地覆在伤口伤口。
符纸化作飞灰,而伤口上的墨色刹那间消失殆尽,伤口再流出的就是鲜红血液了。
潘连合尚在愣神,就听着方子城叹息道:“还愣着作甚,上药啊。”
极品啊,这一张符,高低得卖京师一处两进院。
潘连合回过神来,赶紧抓过方子城放在地上的药瓶,扯掉木塞,反手将药粉涂了上去,药物瞬间起了作用,伤口止血结痂,猎户憋在胸口的气也终于吐了出来。
而此时,与李佑安打在一起的白骨夫人足下一点,倒退七尺,她手捏兰花,李佑安并未近前,只看着五根指骨悬浮空中,白骨夫人盈盈浅笑,只眸里带着寒气,嘴上说道:“奴家倒是没想到,你们手上还有这样物什,不过,够了……”
李佑安心下一紧,问道:“够什么?”
白骨夫人眸眼一动,视线落在李佑安身上:“奴家混入土地庙的妖力,”白骨夫人瞧见眼前青年,嘴角勾起,兴致盎然:“足够毁了这福德正神的栖身之所!”
什么!难道是那猎户身上的伤?
李佑安心下大惊,他一蹬地面,猛地朝前窜去,“好小子,”李佑安眼瞧着赤红雾气从白骨夫人人皮破碎的地方飘散出来,白骨夫人两手虚抬,身子朝天上腾飞而起:“本王陪你玩了这么久,哈哈哈哈哈……”白骨夫人提气唤道:“小的们,都出来,宴席要开场了!”
话音落下,阴森的妖气从四面八方显露出来,无数血红的眸子从黑暗中浮现出来。
什么时候?这些妖怪什么时候围过来的,难道——李佑安心下一紧——这妖怪用妖力遮掩了她手下的踪迹,为什么,拖延时间?
李佑安侧目看向土地庙,他突然想起猎户伤口上流出来的漆黑如墨的血,等等,她要借他们的手破了土地神的神位,破了这山岭最后一处庇护之地。
李佑安强作镇定,他手捏剑诀,玄铁剑漂浮空中,化作星芒朝着白骨夫人飞了过去,而此时,白骨夫人不再掩饰,只虚虚挥手,那长剑被她控制,逆着飞行方向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来。
李佑安狼狈地躲闪开去,他的玄铁剑不再受他控制,反而朝着他“嚓嚓”袭击过来,“噗”一剑刺入他的下腹,剧痛直冲头皮。
这妖怪和他打斗竟然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他朝着土地庙跑了过去。
玄铁剑背了主人,被白骨夫人驱使,倒像是赶羊的鞭子,只抽着李佑安一路跑进了庙里——该死的——李佑安暗骂一声。
他打不赢这妖怪就算了,这妖怪还拿他的武器戏耍于他。
待进的院里,李佑安仰头往天上看去,白骨夫人正对土地庙,身上的人皮刹那间化作飞灰,只露出一具森森白骨出来,白骨夫人两手运气,在胸前凝气,手心化出一团黑雾。
“呲!呲呲!”
仿佛是纸张被撕开的声音,众人头皮发麻,凝目看去,就看见一道金光从院子边沿亮了起来,紧接着,一个倒扣的碗形结界显出形状,白骨夫人手中黑雾化作细细黑丝与那金光结界连在一起。
李佑安跑进庙内,他看向猎户,伤口止血的男人面色苍白,李佑安垂目看向地面,地上的鲜血颜色赤红,半点不见抹黑颜色,白骨夫人妖力混入伤口,被他们带着进了土地庙。
就在此时,众人听得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众人猛地往后看去,只见土地庙庙门打开,那座圆胖泥塑化作泥盘碎片,散落一地。
怎么办,怎么办?
李佑安心下大乱,这妖怪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饶是这位见过世面的飞龙卫千户面上也露出几分慌张来:“诸位,”他强作镇定,说道:“待会阵破,诸位做好准备,沿着山路,快跑,不要回头!把你家幼子给我,我有法宝带一人逃生。”
其他人,其他人怕是逃脱不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林县令深吸一口气,他直盯着土地庙摇摇欲坠的护卫结界,手足无措:“我就该听劝,听那位杨先生的话?”
等等,岑志猛地抬起头,他家结义兄弟四人,镖局镖师六人,林县令携他小厮二人,夜入庙中的猎户一位,再加上三位飞龙卫——
这不是正正四四十六人?
“慢着,”姜云秋开口说道:“或许事情尚有转机。”
方子城与潘连合看了过来,两人猛地回神,方子城喃喃开口:“难道你们?”
镖局四位当家心下惊诧,姜云秋只看向二弟,岑志从怀里拿出另一个锦囊,说道:“这是我临行前杨先生赐予我的另一套符箓,”岑志强作镇定,说道:“他说若遇着事情,只要我散这十六张符箓送于十六位青壮男人手中,必逢凶化吉,逃出生天。”
李佑安疾声询问:“什么符箓?”
岑志手里动作麻利,他扯开锦囊带子,将三角黄符发给众人,岑志手心出汗,紧紧捏着黄符,嘴里回答:“我不知道。”李佑安接过符箓,他快速解开符纸,还来不及看上一眼。
就在此时,众人听见“咔嚓”一声,那倒扣结界仿佛被磕碎的鸡蛋一般。
众人朝院外看去,只见从黑暗里走出一大群妖怪,这些妖怪都是野兽模样,山魈、野狼、豹子、老虎等等,都赤红着眸子,饿狠狠瞧着院里,将整个土地庙包围起来。
别说跑了,他们连一丝出门的空隙都没有。
白骨夫人飘然落地,声音娇俏却带着刺骨寒意:“好孩儿们,上!”
“哇啊哇!”众妖怪尖声怪叫起来,再也忍耐不住,朝着土地庙冲了过来!
就在此时,众青壮只觉得手心一烫,心口一凉,而那四四十六枚符咒骤然伸出金色流光往天上冲去,流光在庙顶凝作金色一点,“簌”的直冲云霄。
“轰……轰……轰隆!”
众人抬头往天上看去,不由自主捂住心口,他们感觉一股大力从天上拍压而下,天上黑云骤现,翻滚盘旋,密布的乌云里雷光闪烁。
白骨夫人瞧着情景,心下慌乱,她只来得及往后退出一丈,就看见从墨色乌云里劈下道道雷光“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冲在最前面的是只野豹成精的妖怪,赤着上身,下身只穿一条灰麻裤子,离得近了,众人都能看见他满嘴的獠牙和牙尖赤红的碎肉。
众人看着朝着他们冲过来的妖怪,狼狈往后退去,而第一道雷光准准劈向第一个冲来的妖怪,那光芒耀眼至极,只见雷光劈在妖怪头顶的一瞬间,那野豹妖怪刹那间化作黑色飞灰,一股烧糊的鲜肉扑鼻而来。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雷光绵延,不过三息之间,将围拢土地庙的妖怪们劈作了一地黑灰。
我滴亲娘——李佑安心中暗叹,如此手段他可以说是从未见过,就连他父亲都做不到如此模样,那位杨公子究竟是何人,他不仅算得岭间有难,还备了如此符咒,仅是散到凡人手中,便可成大阵。
白骨夫人目眦尽裂,她心头沉重,却不敢往前走上一步,天上雷云翻滚,恍惚间她心下清楚,若她往那雷阵中走上一步,她也会只余一捧白骨。
只见这具森森白骨抬手一点眉心,黑洞洞的眼窟窿里亮出两朵赤色光芒,她提气说道:“本王刚刚复生,本事不济,今天暂且认输,诸位来日方长!”
“哈哈哈哈!”
白骨夫人身形化作黑烟,飘忽往天边飞去,只有恐怖回荡的笑声传了过来,众人捏着符纸,头上雷云滚动,却半天不敢有所动作。
倒是李佑安最先回过神来,他看向手尖符纸,金线连着天上的雷云,他单手捂着伤口,说道:“趁雷阵尚在,走!趁早离开这片山岭!”
众人齐声应是,慌忙套车驾马,护着老弱妇孺,顺着山路一路西行,行走间,天色大亮,众人不敢松了手里符箓,只牵引天上雷云一路往前,终于在正午时分走出山岭。
眼见前面就是官道,李佑安开口说道:“前面就是白鹿村,我们要赶快上报镇抚大人,提醒村民,岭间大妖复生,有雷阵护佑,赶紧撤离!”
李佑安话音刚落,就感觉手上一空,他呆滞往天上看去,只见那片黑云转瞬间云散烟消,再无半点踪迹,手上符纸化灰飘散落地。
“大人!”方子城放下手,问道:“该怎么办?”
“方子城!”
“属下在!”
李佑安回看山岭,口中下达命令:“你去向镖师买下一匹马,快行到广宁府都飞龙卫率,将这里情景上报镇抚大人,请他速速派人前来支援。三日后,在此地布下穿行阵法。”
“是!”
“潘连合,”李佑安继续说道:“你随镖师进村,劝服村上,暂候支援。”
“是!”
李佑安转头看向岑志,开口说道:“这位壮士,”岑志一愣,听着李佑安说道:“劳你陪我回一趟京城,我要上门请求那位杨公子出马,来此地降妖除魔。”
岑志望向姜云秋,他们已过白虎岭,如今临近县城,队伍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姜云秋略一思忖,道:“你随这位大人去吧,我们留在此地多待些时日,我们怕是得等到飞龙卫祛除妖魔之后才能返家。”
“你替兄弟们照顾家里,我们也好安心。”
“好。”岑志应是,再看向李佑安,说道:“这位大人,我随你去。”
岑志也没问怎么回去,飞龙卫乃皇家卫率,自然会用正统玄门手段。
李佑安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不过半步之遥,他伸手拉住岑志的手腕,手里多了一枚玉牌,李佑安手中运劲,玉牌化作齑粉,紧接着,一股气流从二人足下腾空而起,地上凭空印上一方穿行阵法,岑志眼前一花,不禁闭上眼睛。
再睁眼时,他发现自己身在一间空屋里。
岑志探头往窗外看去,屋外回廊回转,假山层叠,树木茂盛,应该是京师哪家富贵人家的宅邸,李佑安松开抓着的手腕,说道:“这是我家,你且休憩片刻,我包扎一下伤口换身衣服,就与你去见那位杨先生。”
……
再说白鹿村那边,一行人进了村,白鹿村的村长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姓胡排行老大,潘连合与他出示了飞龙卫腰牌,简单把他们昨晚的经历说了一遍。
“……所以,”潘连合说道:“还请村长广而告之村上,请村民清点行李,在飞龙卫到来之后,与我等于日落之前撤离村庄。”
潘连合说罢,抬头看向胡家大郎,他只看着胡大郎闻言一惊,转瞬就迅速冷静下来。
潘连合一怔,道:“村上是有什么手段护村民安全吗?”
“手段谈不上,”胡大郎笑着说道,他抬手指了指村庄供奉祖宗和神佛的祠堂方向,说道:“潘大人应该不知道,约摸一百五十年前,这位白骨夫人亦复生过一次……”
“什么?”潘连合一惊:“此话当真,那当年是如何处置的?”
祠堂,内厅。
胡大郎跪在蒲团上,他两手合十,摊开双手,虔诚拜了下去,额头触及蒲团,起身,复拜,再起身,再拜。
他拜的是斗战胜佛。
胡大郎看向潘连合,这位飞龙卫还想劝说,却看着白鹿村村长抬手指向香炉,潘连合侧首看去,只看一眼,潘连合目怔口呆,只见插在香炉三根香火光骤亮,刹那间烧作灰烬。
“好了,圣僧知道了,圣僧会来处置的。”
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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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