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猎豹。”克莱夫低声,“夜间独行,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有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大型猎食动物……但它们从来没有接近过人类的聚集地,也从不会去主动攻击人类。”
伴随着克莱夫声音的落下,猛兽独特的帝王引擎隔着墙壁厚重的响起。
一阵止息。
紧接着,窗外有道黑影缓缓经过。
良久无事发生。
“它应该走了吧?”克莱夫吐出一口气。
“应该吧。”
羽衣顿了顿,又突然开口:“但我有个疑问……你关窗了吗?”
克莱夫猛地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与此同时,尤里掏出魔杖毫不犹豫地发动了火球术。
轰——!
“我的厨房!”
克莱夫失声尖叫。
这时,平稳燃烧的火苗忽地摇摆了一下,好似有风经过,片时半身焦黑的生物踏着烈焰飞扑而来。
尤里的第二发火球术直击咽喉,爆炸的威力穿透颅顶,它这才重重地坠落在地。
全身仅剩的些许淡黄色皮毛和黑色圆斑可以辨认这确实是一只猎豹。
“不应该啊。”克莱夫拿起口袋里的眼镜戴上,凑近仔仔细细查看,“这种伤势根本不可能再发起第二次攻击。”
最有可能的结果是昏迷濒死,因火焰烘烤无知觉地窒息而亡。
“它身上有残留的瘴气。”羽衣靠近尤里悄悄说道,“又并非是从沼泽中诞生的魔物,明显是遭到了后期的污染。”
尤里沉吟:“羽衣酱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不死族’吗?”
在那夜的深夜圆桌怪谈会。
“一种同样从沼泽中诞生,却能死而复生的可怕生物,说到底……这瘴气的本身,便拥有‘不死’的力量。”
“瘴气可以被净化。”羽衣看了眼猎豹的尸体,“但我想,它的身上一定不只有瘴气。”
一只丢失的猫?
这分明是一场人为的灾厄。
而这种类型的事件在羽衣已知的解决方案里就只有枪战每一天的核平。
“快看!”扒拉着猎豹尸体的克莱夫又有了新的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伤口!”
明显是被某种动物啃咬撕裂过的痕迹。
“从表面呈现出来的症状……和小埃达高度一致。”
“也是猫抓痕吗?”尤里询问。
“受伤的部位和形状更像是鬣狗。”克莱夫已经有了推断,“这种动物疫病恐怕有着极高的传染性。”
“要尽早告知城民才行,克莱夫医生在尼湾城还是有一定威望的吧?”
从王城而来的紧急通告不可避免会耽搁一些。
“倒不如说是和大家往来密切。”克莱夫没有否认,“但这只猎豹……”
“你拿去研究吧。”羽衣摆了摆手。
因为他看上去真的很想要。
“多谢!”
克莱夫兴冲冲地去进屋拿工具了。
也顾不上他一地破碎的厨房,还是羽衣和尤里拆了两块大木板给他堵上的。
有小动物来了多少还能挡一挡。
“这些动物受到瘴气因素的影响变得嗜血、狂躁,和魔物已经没什么两样了。”尤里说道,“尤其是刚才的火光和声音,可能会引来一些其他的东西。”
“不如今晚就先呆在这里吧。”羽衣点点头,“一夜过去,小城里如果有人受伤,也一定会自发地汇聚过来。”
“外面有动静。”
“……这么突然吗?”
是门牙啃噬木板的响动。
“老鼠啊。”羽衣哽住,“你猜是一只还是一群?”
尤里食指挠了挠脸颊:“火焰魔法虽然动静大,但效果是最好的,起手惯用魔法的习惯我下次尽量克服一下。”
“……”要不说你是放火烧山的狠人呢。
尤里将魔杖杖尖对准地面,白色的冰霜从那一点迅速蔓延开来。
‘咔咔’几声轻响,一切又恢复平静。
……
次日。
羽衣打开门的时候都惊呆了。
方圆三米以内出现夸张的冰层,透明的质感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十几只被定格在瞬间的长尾黑老鼠。
可以说是栩栩如生,音容宛在。
羽衣顿时默默扭头看向尤里。
尤里弯眼笑,一副等待夸奖的模样。
“哇——”
羽衣发出毫无起伏的赞叹,然后凝视他。
满足了吗?
尤里终于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响指,霜冻一晚的老鼠们身上出现几道裂痕,随之同冰层一起碎裂殆尽。
这时,熬了一宿的克莱夫医生才顶着两个黑眼圈堪堪出现,恰巧错过了这诡异的奇观:“太奇怪了,我切了些猎豹完好的肌肉碎片,发现它还是活的!”
他手舞足蹈的和两人比划:“猎豹所谓的‘死亡’,只是因为支撑肌肉运动的部位被彻底破坏掉了。”
“所以要杀死这类生物,必须采取颈部以上的攻击!”
非常正确的结论。
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一个市井街头的平凡医生。
但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能否治愈这种迅速感染全身的伤口。
羽衣依靠在门框上看着伴随日升逐渐苏醒的大街小巷,垂眸静静等待。
很快,她听见了渐近的脚步。
是一个微胖的妇人,她被人搀扶着,紧紧捂住左侧腰腹,可以看出做了些简单的止血处理,但淤开的暗红色看上去并不乐观。
丈夫把她安顿到床上的途中迅速地说明了情况:“是被牛角顶伤的,我们清早起来发现后院牛栏里面全是鲜血,老牛不知道被什么野兽给袭击了,肚皮上少去好大一块肉,本来以为死了,却发现它又自己爬了起来,然后……”
“我们家老牛很温顺、很通人性的。”妇人因失血而泛白的唇瓣微微颤动,“但今天它的眼神,好像完全不认识我了。”
“躺着别说话。”
克莱夫在伤口处倒了几瓶治疗药剂也没有发挥出很好的成效。
“我来试试吧。”尤里开口,他看了一眼羽衣,羽衣立马心照不宣地跟上。
一阵不着痕迹如同清风的净化过后,尤里也对着妇人释放了治愈术,他将掌心靠近伤口,柔和的白色光芒闪着微光。
“伤口开始愈合了!”丈夫兴奋地握紧妻子的手,却发现她紧缩的眉头并没有舒缓的痕迹,“……你的手怎么这么烫?”
“她在发热!”克莱夫只一眼就看见了妇人逐渐潮红的耳根。
又是许久过后,妇人的脸色才渐渐平稳下来。
尤里收回手:“治愈术可以彻底恢复,也算是个好消息了。”
随后他起身拉着羽衣走到角落:“简单说这种病情需要三重治疗,第一重瘴气,第二重体外创伤,第三重在体内产生持续破坏的未知病因,前面两道相对简单,最后的祛除耗时较长,且需要魔导师有一定的能力和等级,这也意味着……斯兰塔尼亚所能承受的病人数量是有限的。”
“如果先做简单治愈维持生命体征呢。”
“高热不退的情况下,最多一周,一周后……”尤里食指点了点脑子。
“……能治就行。”
羽衣发出了「原以为要掀我四面墙现在还能给我留一面真是太好了」的感慨。
真是朴实无华的拆屋效应。
王城的援军在连夜赶路下也总算到了克拉库克领的附近,羽衣对着骑士团团长带来的地图研究半天,最后在上面画了一个圈。
“这条线为界,区域封锁。”
于是在这一天,这片领地的居民们看见了千米火墙升起的壮丽景象。
浓烈的红将天空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不祥的警示让人心生不安。
所有人都接到了禁止出城的告令,城墙上重兵把守,靠近的所有生物一律灭杀,城内豢养动物也进行了逐一排查。
暂时平稳。
“是时候去趟瘴气的源头了。”羽衣开始摇人,“区区一个不死族。”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