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众人等来了真冬嘴里说的破局的帮手——追月雀。
“哼。”还是那副鸟头人身的模样,本来张开鸟喙就要一顿输出,却在看到真冬的样子时疑惑地歪了歪鸟头,“……一段时间不见,你死了?”
本来情绪一直很稳定的真冬听不得这个字,霎时炸毛,“才没有!我只是变成土地神了!土!地!神!”
“……算了,不好意思,我刚刚太激动了。”在看到灵幻一直在边上给自己挤眉弄眼使眼色,真冬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拜托了前辈,请想想办法吧!”
她这声“前辈”算是说到大鸟的心坎上了,让它从一落地就敛在自己身前的羽翅颇有些得意地展开,它看了一眼不远处和怪虫黏在一起的少年,心想这女孩挺聪明,居然知道自己是这个东西的天敌。
其实真冬没有费什么劲,她只是觉得鸟会吃虫,而她认识的鸟也就这一只。
事实也确实如此,本来黏住少年眼睛就心满意足地伫立在原地不动的怪虫在追月雀来了之后明显动摇了,它的枝干吱吱地纷纷从地底下翻出来,看样子不是要迎击,而是要跑路!
“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救命啊!”少年从刚刚乖乖认错之后就一直安分守己等着真冬他们想办法,现在也慌了,手脚并用地试图扒住什么来稳住自己,但院子里早就连一根草都不剩了,所以只能抓了一手的泥,他再也没有了一开始真冬见到的不可一世的拽样,开始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声音极其响亮。
真冬还很头疼万一被周围人听到怎么办,但男生哭了半天,四周的房子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再这样下去,他的魂体会慢慢被吸收掉。”一护不无忧心地说,他已经做好了追赶的准备。
追月雀不紧不慢地抖了抖身上的羽毛,鸟类的漆黑双眼在雨后的月夜中熠熠发亮,“我不讨厌你现在的样子。事情结束之后,可要在月色下为我斟一杯好酒。”
话音刚落,雪白的身影一闪,动作甚至要快过一护和犬夜叉,那怪虫见状,更是一束一束肢干慌乱地攀上墙壁就想翻墙逃跑,追月雀用那双有力的鸟爪抓起怪虫的躯干,扑闪着翅膀飞到高空,然后附身用尖锐的鸟喙刺入某个地方,下一秒那个身形巨大的黑影就如同烟雾般消散了,追月雀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头也不回地朝着月亮飞离此处,完全不管接下来的事情发展。
“啊——”一声短促的尖叫,差点被吃掉眼睛的少年还来不及高兴自己捡回一条小命,下一秒就不得不面对万米高空坠亡的恐惧。
犬夜叉和一护足尖一点,都跃到半空中冲上去接,真冬心念一动,一条藤蔓刺破地表,倏地伸长去拽住男生的脚——就如同不久前,树神对她做的那样。
灵幻和戈薇这个时候已经进屋查看女主人的情况,发现女主人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邀请过灵幻进屋,害得他又多费了一番口舌。
男生平安落地,但因为惊吓过度人已经昏迷过去了,瘫在犬夜叉的背上,犬夜叉很是嫌弃地抖抖肩膀,把他摔了下去。
真冬也不会让这种类似睡美人的剧情继续进行下去,她抓起男生的领子,使出吃奶的劲把他抖醒。
“唔……”男生甫一睁眼,就是真冬半边被花寄生的脸,那朵花的纹路莫名变地有些狰狞,又吓得叫了一声,“鬼啊!”
“瞎叫什么,刚刚看见我不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么,你让那个东西半夜追赶我害我失足惨死在花丛里。”真冬干脆顺着他的话瞎编,指着自己脸上的寄生花,“这个就是证据。”
“我我我没有!是那个——那个东西,它擅自行动的!我只是分了一部分出来丢进小千姐姐的书包里——我没有想做到这个地步!”男孩脸上恐惧神色更浓,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后面它用的都是别人的视野,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听好了,如果你敢再对千惠学姐做这种事,我会变成恶鬼永远缠住你。”真冬顿了顿,努力龇牙咧嘴做出凶恶的样子,举起拳头威胁他,“以后不要出现在千惠的面前,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
攥拳,攒劲,出拳捣在男孩脸上,巨大的冲击再一次让这个人两眼一翻痛晕过去。
真冬干了今天最想干的一件事——揍他。
犬夜叉揣着袖子站在一旁,不服气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点力气,小猫挠人都比这疼。”
一护定定看着真冬的背影,下意识回嘴,“是啊。”
只是还有一句停在喉间,咽了回去。
但这一拳打得真好。
他朝着背影走过去,“回神社吧。”天色已经很晚,他记挂着真冬的体质不能离开那片土地太久。
但下一秒,他在真冬回身的那一刹那脚步顿住,那朵寄生花变得更大了,几乎要把她的大半张脸都盖了过去,显得有几分诡谲。
犬夜叉也发现了这一点,英气的眉毛紧紧蹙起,“你变得更像一个妖怪了啊。”
“啊?”真冬一怔,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对自己脸上的寄生花变化没有感觉,只是学长的表情太恐怖了,让她也开始不安,她不再管那个被揍晕过去的男生,拽起一护的手腕就往外跑,“快快,我们回去!”
“等一下!”灵幻从房子里跑出来,扯了扯脖颈上的领带让它领结松了些,“你这个样子要待在外面什么时候?不回家了?”
“灵幻先生,我们正在想办法。”一护连忙替她说话,“但现在她不能离开那个神社太久,是她的老师告诉我们的。”
“这个是缓兵之计还是解决办法?他有明确告诉你们吗?”
“这个……南野老师好像没明说……”真冬的声音越变越小,她心虚地低下头去。
一护简直急地要跺脚,下一秒干脆直接打横抱起真冬跑起来,丢下目瞪口呆的灵幻,但作为成年人的责任感还是让他边跑边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句,“回头和您细说!抱歉!”
红色的鸟居下,一抹白色的身影敛袖静立着,看衣服是刚施舍完人情就跑来讨债的追月雀。
只是等真冬一行人走过鸟居后,发现追月雀变了一副模样,它的鸟头不见了,而是变成了白发白眉的少年模样,只是眼睛依旧是黑黢黢的。
“神的领地,初次造访,还是要打扮一下的。”追月雀拢着袖子,看见真冬新奇的眼神,很不高兴地拧起眉毛,“神使没教过你这些吗?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所以说人类就是蠢笨如猪——”
真冬现在可不怵他,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嘴一撇想顶嘴,但是被一护眼疾手快地捂住嘴——这么做自然是不想得罪它。
“好酒呢,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未成年不能饮酒,人类的规则也麻烦您了解一下吧。”真冬没能怼回去,心里憋着气,语气当然也就很生硬。
“我可不是要喝人类的酒。”追月雀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酒盏,努了努嘴,“喏,拿着,站到御神木那去。”
真冬拿着酒盏走到树下,似乎是有所感应般,御神木的枝干更为舒展了,真冬还听到了它颇为放松的喟叹道。
【这里已经好久没有客人啦,真好,得拿出最好的酒招待才行。】
真冬脸上的寄生花仿佛也有所感,盈盈抖落下两片花瓣分别落在酒盏里,霎时化作一洼清湛的液体,一种奇异的香味缓缓飘散出来。
“看来你还是很有潜力的嘛。”追月雀接过酒盏,喉间发出清冽的啼鸣,“敬新神,愿你长久。”
说完便一饮而尽,倒扣酒盏示意一滴不剩。
真冬却捧着酒盏,很谨慎地打量着这汪液体,虽然她知道这个坏脾气的大鸟不一定愿意和她解释这么多,但她仍然要问:“这是什么?”
“神明的赏酒。”追月雀回答得也很简洁。
“我要做什么?”
“喝下去,这是你的神力,不过是一种形式。”
【客人说得对,你喝下去了,这样主客仪式就完成了,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御神木也在劝她。
但真冬和这些生物打交道这么久,深知它们思考模式完全不同于人类,他们说好未必对自己就是真的好,于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想做这个神明,只想找回自己的肉身。需要怎么做呢?”
追月雀像是听到了什么怪话一样,张了张嘴,瞟了一眼一护,“这是式神教你的?”
“拜托了,就告诉我吧,这盏酒也送给你喝。”真冬把手里的酒盏塞过去,“我真的很困扰!这是我个人的拜托。”
“……怪人,你就算继续做神明,就算信徒很少,也会有新的肉身的,成神升仙不是你们人类的愿望吗?”
“不要,这种为所欲为的感觉只会让我变成另外一个人。我才15岁,不到享受这种权力的时候,人类的人生中还有很多事我没体验过,我一定要回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它盘腿坐在缘下,托腮饶有兴趣地听着,在真冬说完后还点点头,“有趣,去找次元魔女吧,同样也是靠月相获取魔力的一个存在,不过她的理念和我不太一样。”
“沿着任何一条街道径直走下去,会见到她的,她一定很欢迎你。”
“这第二盏酒,就当是谢礼,我收下了。”
眼前的女人将自己那一头黑亮又顺直的头发盘成了一个漂亮的发髻,一身黑底红纹的修身旗袍,显现出十分漂亮纤细的身形轮廓,苍白却妖冶美丽的面容,嘴角习惯性地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显然在真冬来之前,她就已经知道自己要接待客人,早早盛装打扮等在此地。
和怪鸟说的一样,真冬要找到她并不困难,真冬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站在某个路口,只需放眼远眺,便能看见次元魔女所在之处——房顶有一勾形状奇特的弦月,是现实中绝不可能出现的月相。
第一次和人形(怪鸟不算)的生物见面,再加上自己是有事相求,真冬心里底气也不是很足,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水手服,然后压低声音和一护说:“学长,放心,钱我一定会还你的,一定,你不要担心啊。”
没错,她担心对方要收钱,所以提前找一护借了一笔钱,本来还想厚着脸皮问戈薇要,结果被一护栏下来了。
一护揉了揉她的脑袋,“先不说这个,现在你的事情最重要。”
“学长,你真好,这段时间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真冬发自内心地感叹,说完就走进次元魔女的愿望店,全然没注意也没有余力发现一护脸上明显的动摇。
在双方做完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次元魔女兴味盎然地凝视着在她面前有几分局促的女孩,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真冬又看了看身后,确定一护还陪着她才放下心来。
真冬清了清嗓子,“壹原小姐,我现在有十万的现金,想拜托您告诉我如何找回肉身。”
“哈哈,对您,我不收取金钱。”
真冬沉默,然后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酒盏。
“哈哈哈,虽然很心动,但不需要用神酒做代价哦。”女子掩唇轻笑,接着竖起一根手指,“请您回答一个问题,您是否做好了心理准备,为了您的目的舍弃一切联系?”
“这是什么意思?”
“我再为您解释一下吧,您将当下视为异常,所以想寻回肉身,将一切拨回正轨,我说的对不对呢?”
真冬瞬间有种被对方看穿的感觉,这让她在座位上不安地扭了扭身子,“……我想回学校好好上课,放学了和朋友聊天吃零食,回归这本就属于我的生活,这样做不应该么?还需要我额外牺牲什么作为代价?”
“您误会了,这并非是支付给我的价格,世间万事并无偶然,只有必然。您脱离当下的状态必然会失去相关的东西,曾与您在这边的世界有所接触的一切都会消失。”
真冬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她的意思,第一时间就是看向站在后面的一护,正正撞进一护也凝望着她的目光中,“……您是说记忆。”
“准确说,是‘联系’。一切都恢复原位,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我不要。”真冬下意识地回答,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脸色一变,“……如果我这么说,会有什么后果?”
壹原侑子却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一般,耸了耸肩,“真是一位任性的神明大人呢,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显得可爱呢。”
猝不及防被对方夸了一下,真冬红了红脸,总觉得对方的话里话外都在说她傻得可爱,嗫嚅道:“因为好不容易和学长关系变得这么要好……我不想轻易丢掉。”
够了,今天听到的真心话比以往都让他雀跃万分,不要再说了,他现在从头到脚都有一种晕眩感。
一护握了握拳头,才不让自己脸上露出太蠢的表情,抬眸不经意对上对面那个女子的眼睛,对方眯了眯眼,一副对他所想了然于心的表情。
可恶,他们身边怎么都是这种敏感到接近怪物程度的大人。
“但是,真冬,寄生花……”一护压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提起正事。
“啊对了对了,不管今天您的愿望是何种,代价都已确定,就是您身上的寄生花。”
“啊?但是这个怎么给……”
“这您就不用担心啦!”女子的音调一下子变得高亢起来,脸上的笑容也不再是一开始的商业假笑,像是遇到什么开心事的儿童般透出几分稚拙,“四月一日!小全小多!”
在她的呼唤下,一个长相斯文的男孩踉跄着被两个半大的女孩拉到真冬面前,两拨人一头雾水地对视了一眼,只有壹原侑子笑得开心,“好了,把我们的客人带到后院去吧打工仔,今天你的任务是——种花!”
名叫四月一日的男孩眨巴眼睛,登时露出一脸无语但又不打算多说的表情,显然他并不是第一次应付自己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老板。
奇特的是,一直盘踞在真冬脸上的寄生花,在去到后院时竟真的落入四月一日挖开的土坑中。
“这是您的神力的一半,我收下了,谢谢惠顾~”壹原侑子温和地对真冬颔首,“真的非常谢谢您,这朵寄生花将会成为连接这边与那边的钥匙,即使神明换代,它也永不凋零。”
“四月一日,这是神明大人送给你的礼物哦~”
“啊?我没有做什么值得被感谢的事情。”四月一日疑惑地歪着脑袋,错过了壹原侑子脸上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真冬看着自己的手背,弦月的图案消失了,立刻抱住一护的胳膊,“不要!”
场面顿时安静了几秒。
“真冬?”一护左手虚握成拳放在嘴边挡住翘起的弧度,“怎么了?”
“……咦,我以为学长和我的契约不见了,就是要消失了。”真冬讪讪松手,“哈哈哈,看来是我想多了。”
壹原侑子含笑望着这对年轻人,然后——
“小全小多,送客。”
她家孩子四月一日还是单身,不宜多看。
实现愿望的店就这样原地消失了,紧接着出现的是手机铃声。
煞风景的铃声。
“学长,我说不定……已经可以回去上课了。”真冬看着手心回忆了一下,然后有些紧张地观察着一护的表情,很担心他什么时候失去她的记忆。
“……”
“学长?”
他决定,就跟随此时的心情试一次。
“!”
橘发的少年弯下腰,轻轻在女孩脸颊映下一吻。
“不会消失的,相反,我希望能够记住真冬更多。”
“不过其他的事情,等我们一起过了你的18岁生日再说吧。”
“现在,一起回去见灵幻老师吧。”
昨晚下过雨的天空分外清澈干净,和她上学所遇见的好天气并无差别。
什么嘛,原来这样的日子和过去的日常,都是属于她的奖励。
完结!侑子要了花是送给四月一日的离别礼物,至少以后四月一日在继承侑子的店之后还能以本体离开店(没错我就是对他无法参加百目鬼的婚礼这件事耿耿于怀),其实意思很简单,无论许不许愿,真冬这个肉身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重要的是她希望被他人“看见”,而她已经做到了,所以真冬也做出选择了,接受现在的自己,试着把现在这种状态看做一种奖励,不用焦虑着回归过去特定的生活场景,她注定要在这样的日常中生活很久——这就是我这篇同人的名字本意!
因为反复写了很久都不满意,干脆一章把想法全部抛出来,不知道我想写的东西是否有在着短短的五千字里表达出来O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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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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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