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金翅鸟 第101章 神明的眼泪（二）

意大利。zhongqiuzuowen

透过车窗看向连绵的海岸线, 蓝色的海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粼粼波光，凉一打开一点窗户，空气中沁润着海水淡淡的咸腥味。

“小凉一喜欢海吗？”懒散的白发男人躺在少年腿上神色困顿, “要哪块都送给你，不过小凉一要用什么和我交换呢……”

凉一丝毫不怀疑白兰说“买下海”的真实性, 即使是对金钱没什么概念的他，也能明白刚落地的私人飞机，还有任由他挑选的航线与飞行时间背后需要怎样的权势。

我不想要。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 白兰就做作地拍手：“那就让小凉一陪睡好了, 我还没见过更好看的人……”

“噗——”入江正一正坐在前排喝水，闻言大惊失色, “BOSS，绪方还没有成年好吗？！这完全就是犯罪了啊！”

他的胃又开始抽筋，抓狂地抱着脑袋。

“嘛, 我们本来就是黑.手.党啊。”白兰轻松道, 伸手轻易抓住了金发少年的手腕，“小凉一觉得呢？”

凉一的金色长发被风吹得四散，阳光照在他雪白稠丽的脸上, 整个人像在发光。

他低下头同白兰对视，声音很轻, 给人一种温柔缱绻的错觉：“白兰先生，我喜欢它，但我不必拥有它。”

白兰轻轻嗤笑一声，没再继续。

杰索家族是最近新发展起来的家族, 虽然底蕴并不深厚却异常有钱，有钱到总部修在市中心几乎占了半个街区。

此时BOSS回来，总部大门两侧有序地候着许多人，身着统一的白色制服，鸦雀无声又耐心地等着。

下车时凉一跟在白兰后面，后者一反常态地没有拉住他。

“欢迎回来，BOSS！”

“大家辛苦啦。”白兰笑眯眯地挥手，经过两侧鞠躬的家族成员时注意到了东张西望的入江，“小正在找小凉一吗？”

“额、嗯，绪方突然就不见了。”

“秘密噢。”男人心情颇好地笑眯了眼睛，视线移转与凉一对上，“小凉一不会生气吧？”

白兰语气带笑，故意睁开眼睛让凉一看见他毫不掩饰的戏弄和期待，活像他恨不得立刻看到凉一冷冰冰的神情。

真是恶劣啊。

凉一心里叹气，又觉得好笑，神情淡淡地越过男人向里走：“白兰先生，不要像小孩子一样。”

白兰：……

男人孩子气地鼓起脸颊迈大步超过了他，明明高出凉一一个头，而且明明掌握着凉一最大的期待，白兰却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赢过他。

白兰先生不满的时候倒是比笑眯眯的时候好看多了，凉一想着便落后了几步。

这时白兰已经进了电梯转过身来又露出笑眯眯的神情：“小凉一就走楼梯吧。”说完就按下了关门按钮，对簇拥在他周围的下属隐晦的打量视线无动于衷。

凉一同他视线相对，电梯门逐渐闭合，少年被冰冷的门一点一点取代。

他还是那种表情，平静温和，好像什么都不能打扰他，什么都不能扰乱他的心神，让他为之倾心。

电梯门闭合，光滑的表面印出男人英俊看似亲和的笑脸。

真想看他在床上哭起来的样子，白兰漫不经心地想，肯定又欲又色，叫起来也很好听。

是我的金丝雀。

白兰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迎着入江惊恐的眼神自如地走出了电梯。

唉呀唉呀，真是硬得不是时候，可能要被小正当成变.态了。

西西里岛，以秀美瑰丽的自然风光和猖獗的黑.手.党闻名，也是杰索家族的总部所在地。

凉一很喜欢这里。

总是有些湿润的空气，时常的晚霞，离开城市中心会遇见的色彩斑斓的建筑，热情卷着舌头发音的当地人，更远一点的连绵的海岸线。

随着日渐和白兰熟悉起来，凉一时常让他带着自己出门去四处闲逛。倒不是他不能一个人出门，只是只能用眼睛捕捉的世界对凉一来说不够。

柔软花瓣和海水的触感，黄昏时的食物香气，成群海鸥飞过时的短促、接连不断地鸣叫，就连凉一不太喜欢的新鲜海产的湿滑柔嫩的味道都让他开心。

而这一切，都只能在白兰身边才能感受到。

凉一思考过背后的缘由，但除了明白“和白兰先生的关系越密切，越会被这个世界接受”之外，并不能得出其他更深层次的东西，于是也暂时不去探究。

“白兰先生，不可以偷拿小孩子的糖。”

凉一按住男人伸向旁边小孩糖袋子里的手，颇为无奈：“刚才不是才吃了一个巧克力圣代吗？”

“嗨嗨……”男人鼓了鼓脸颊，“可是他的糖看起来很好吃啊。”

凉一：“……总之不行。”

坐在白兰身边的小孩跳下雕塑喷泉最外围的圆形大理石外围，笑着牵着他妈妈的手离开。

凉一和白兰正坐在城市喷泉下休息，溅起的水花不大却很清凉，阳光照在春末的西西里岛，一切像是油画一般细致鲜艳。

“白兰先生……”

白兰还在生闷气，眼尾的紫色倒皇冠刺青也耷拉下来，闻言只是懒懒地应了一声。

“喏。”

纤细洁白的几朵椭圆花骨朵被细细的白线穿过尾部，挨在一起做成了简易的项链。

男人眯起眼睛从眼睛看金发少年，没什么笑意语气却很轻：“噢，小凉一觉得我这么容易就被哄好了吗？”

“低头。”凉一轻声，随后起身将项链戴在白兰脖子上，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怎么？”

凉一露出淡淡的笑意：“和白兰先生很配呢。”

“谢谢，不过小凉一在哪偷的花？”白兰一愣，恢复了笑眯眯的神情。

凉一摇头，又重新坐在他身边：“刚才来的那条街，有蔷薇花垂下来的那个巷口，总是有位老太太在卖花。”

白兰想了想笑道：“有吗？”

“白兰先生有在乎的东西吗？”凉一眨眼，对上男人看过来的视线，“不如仔细看看这个世界吧，有很多漂亮又充满生命力的东西。”

白兰挑眉，露出他漂亮又冷漠的紫色眼睛，神情似笑非笑：“我在看啊，小凉一，我可是能看到比一般人多得多的东西。”

“不……”

凉一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音乐声打断，人群中一头棕色卷毛的年轻人脱去灰色长大衣，露出西装革履的一身，架起小提琴开始演奏。

人群被乐曲吸引，渐渐围拢过来，人人都在看中央的卷发年轻人，凉一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人群中的某一处。

是位红头发丰腴的年轻姑娘。

凉一了然，怪不得是那种目光，专注、温柔又快乐。

但是……

他侧过头去看白兰，后者笑眯眯地注视眼前，勾起的弧度像一张苍白的面具。

“白兰先生，看。”

“看什么？”男人侧过头。

“看他们，看每一个人。”凉一认真道，“虽然并不是人人都拥有白兰先生的能力，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快乐痛苦，都值得被珍视和尊重。”

白兰笑了一声，不在他面前掩饰。

男人微微俯下身逼.近金发少年，语调轻轻却残酷：“看他们，这些人整天上演着莫名其妙的情感故事，最后自我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们穷尽一生顺着一条路能看到的东西，不过是时间中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而已，弹指间就湮灭。”

凉一仿佛被他冰冷又高高在上的目光刺中，下意识想往后仰，但人间欢快的乐曲未停歇地闯入他的耳朵。

他深吸气，强迫自己微微仰头凑近白发男人。

“白兰先生……”金发少年的眼睛漂亮干净，里面只印出白兰一人，“即使是再渺小不过的自我，都在尽力过好自己短暂的一生，有遗憾也有快乐，听到一首心仪的乐章，看到一朵花的盛开，只要他认为可以，那就已经足够。”

“白兰先生，你没有在看这个世界，你一点也不爱它，你不爱任何人，甚至不爱自己。”

白兰脸上的笑完全消失了，留下了他毫无同理心、睥睨众生的冷漠揶揄：“哦呀，那我该怎么办呢？”

“我……”凉一抿唇，垂下眼又深吸气注视他，“我、我想爱白兰先生！”

男人不知道是被他突然提高的声音，还是他突如其来的宣告惊得愣了一下，脸上罕见地出现了错愕的表情。

乐曲还未结束，背后白石膏仕女举起的陶罐不断涌出水流，发出清脆的声响，四周人群聚集，也有小孩笑着追逐跑过。

但是白兰在那一瞬间什么都听不见，他呆愣地盯着少年稠丽雪白的脸，露出了自己称之为“愚蠢”的神情。

一双手捧住男人的脸颊，凉一开始掉眼泪，他的情绪激烈无法控制，在袒露自己内心时无可避免地羞涩。

“我想爱白兰先生，想让白兰先生成为我最重要的人。”眼前被眼泪模糊，凉一终于意识到自己在掉眼泪，他放开手，将头磕在白发男人肩上。

“我觉得自己很不幸，因为我不断在失去，在遇见白兰先生之前，我什么都没有了。但是白兰先生是新的……新的我最重要的人。”

脸被抬起来，白发男人用指腹细细抹去凉一脸颊上的泪，神情怜悯，仿佛在看什么可笑又愚蠢到可爱的东西。

“小凉一，你要成为我的东西吗？”

凉一困惑地微微睁大眼睛。

白兰微微一笑，完全不同于他平时笑眯眯的神情，但是他却浑然不觉。

……可是我不是东西啊，凉一想道，白兰先生和小时候的我一样有情感障碍吗？

“可以啊。”凉一伸出手拥抱白兰，对方身上很暖和，还有着他刚才戴上去的白兰花的味道。

如果是白兰先生的话，我应该可以和他成为新的家人吧。

半响，一只手按在凉一后背。

紧紧地。

“那好。”

作者有话要说：入江正一——本part最惨hh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