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成功。jiuzuowen
凉一坐在乌黑棺木中半垂着眼, 十字架式的灵柩中溢满了白色玫瑰花,少年的金发滑落几缕拂过他冷得发抖的雪白手背。
他的神情有些空白,不知道该先叹息自己十年后死亡的事实, 还是该难过没办法再回到原来的他“真正的十五岁”。
凉一试图理清现在的处境,自己……正在纲吉家里和大家一起, 云雀先生来了,蓝波的十年火箭炮从他头发里飞出来击中了自己。
没能如期回到十年前,反而来到了十年后。
很奇怪, 他没被埋在坟墓里, 反而从一个冷得像冰窖一样的极大房间里醒来了。四周都是白色的,除了他的灵柩什么都没有, 更显得空旷冷寂。
凉一视线下移,被他推开的黑色棺盖中央刻着简洁凌厉的某种象征,深紫色的纹路优美锋利, 像一只……鸟?
这里太冷了。
凉一没有再观察, 活动身体站了起来,他还穿着并盛中学夏季的校服,一旦从“自己已经死了”和“自己没有回到过去”的想法中抽离后, 简直让他冷得要命。
四面墙看起来同样光滑,一眼看过去找不到出口, 凉一打算走近看看,但刚刚站稳正对灵柩的那面墙壁发出了奇怪的声响。
某种机械运作的轻微嗡鸣,出现在墙面的门向两侧滑开,凉一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 就先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声音。
“小贼?间谍?还是警察?我看你是找.死吧?去哪里不好,敢来夫人这里……你该庆幸恭先生现在不在基地,否则……”
拥有飞机头发型的高大男人漫不经心地叼着草茎出现在门口,一手插兜一手将戒指燃起火焰。冰冷嘲讽的话还没说完,草壁目光触及了房间中心的金发少年,一时睁大眼睛,抿在嘴角的草茎也因为震惊掉了下来。
凉一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局促,但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认错人,毕竟不是谁都有这样个性的发型。
“草壁先生。”
“夫夫夫人呸……绪方先生!”
金发少年松了口气:“是我。”
踏出那个冷得异常的巨大空间,草壁领着凉一向前走。
“所以绪方先生现在是十五岁对吗?”
“嗯。”
凉一打量周围的环境,他们正在一条长长的金属走廊中行走,冷气很足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正在向他解释基本情况的草壁注意到了,条件反射般解开自己的西装外套的扣子,脱下的动作还没做出就想到了什么,又马上穿了回去。
凉一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确认道:“现在是十年后了,这里是日本并盛但也是云雀先生的基地是吗?”
“是的,基地有地上和地下,我们正在地下。”草壁在一扇门前停下处验证指纹和瞳孔,继续道,“恭先生没有和泽田先生他们一起前往意大利,而是成立了风纪财团。”
凉一听到名字忍不住笑了笑,想问云雀先生现在在哪里,但他的注意力有些转移:“草壁先生,现在正在战时吗?”这里的防御看上去太好了。
“临时授权允许。”
机械音传来,沉重的钢门缓慢开启。
草壁摇头:“不是,只是这里而已,这里可以说是日本最安全的地方。”
“噢……”
凉一还想再问,但随着门的开启,一些细微的交谈声和走动的声音传来。
草壁站在前面,不被允许进入而在外面待命立即的人先看到他,性格活泼的下级向他打招呼询问情况。
“草壁先生,有家伙闯入禁区了吗?”
“太不长眼了吧,连累我们也要被委员长教训,我伤好回岗才三天……”
“恰好今天委员长不在,不然那家伙连渣都不会剩……”
此起彼伏的讨论和调侃在那个金色的脑袋从草壁身后探出来时停止了,宽敞的金属走廊上,风纪集团骨干们瞬间像失声一般盯着一个地方。
凉一认出了几个当时的“云雀先生的小弟”,但气氛实在有些奇怪,他眨眨眼:“你们好。”
“夫夫夫夫……”
“我在做梦吗?”
“快掐我一把,这是真的吗?!”
“但看起来有些……年轻?!”
……
凉一知道死而复生会让人难以接受,但没想到他们的反应会这么大。
他想起刚才抱在一起大喊着“太好了以后不会被委员长随便抽飞的好日子又回来了呜呜”等等奇怪的发言,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和式纸门被拉开,草壁端着茶进来放在凉一面前的木几上,随后也跪坐下来。
半开的纸门露出初夏庭院里茂密古朴的松树和不知名的花,清澄的水从假山上流入小片湖泊中发出悦耳规律的声音。
凉一微微仰头看着熟悉的“唯我独尊”牌匾,忍不住笑了笑。
“夫……绪方先生,恭先生正在回来的路上,应该今晚就能到。”
“嗯。”凉一收回目光,他想问的事情很多,但一时间思绪纷繁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现在是几月?”
“七月,绪方先生。”
地面建筑的温度明显更适合凉一,少年披着对他而言过于宽大的黑色和服外衣,正坐在和室外的木质长廊下晒太阳,等着云雀先生回来。
凉一面前不大的木几上摆满了乱七糟八的东西,多到甚至堆到了他的身边。
他有些昏昏欲睡地眯了眯眼睛,听到不远处草壁正在拦着闻讯赶来的原来的风纪委员现在的黑手党们,阻止他们借着送东西的名义来看他一眼。
初夏的阳光照在少年雪白的面容,脸颊脖颈上的绒毛细小浅淡,他眼角的艳色,嘴唇浅浅的水红色,清艳鲜嫩到像初入人间的水蜜桃。
扑扇翅膀的声音越来越近,凉一睁开眼,熟悉的嫩黄色小雀鸟正从向他飞来。
凉一露出笑容,将双手摊开等待云豆落在他的手心。
“妙妙!妙妙!妙妙!”
毛绒绒又小巧的雀鸟收拢翅膀,信赖地一头扎进少年的手心,然后被稳稳地捧住。
“欸,云豆。”凉一笑弯了眼睛,低头用鼻尖蹭了蹭雀鸟柔软的腹部,“长胖了。”
“妙妙!坏!”
云豆啄了少年一口,却一点没用力,摊在手心化成毛绒绒的一团。
“你都在这里的话,云雀先生也应该……”
他的话音还未落,入口处一直有些吵闹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凉一侧头看过去。
长廊入口处,高挑俊美的黑发男人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
相较于凉一熟悉的十六岁的少年云雀,成年后的云雀恭弥褪去残留的稚气,个头窜了一大截,四肢修长,宽肩窄腰。
他减短了头发,完全露出了出色到有些凌厉的五官,黑色皮鞋,黑色西装,领口露出的深紫衬衣扣到最上面一颗,领带也规整完美,本该是一副人类精英的模样,但贴在双臂上还在向下滴血的武器和他脸颊上残留的血迹都在显示男人战斗时的强大残酷。
十年来数不清的战斗让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胆怯,美丽外表与危险气质让他显出一种内敛禁欲却强大到有些傲慢的男人魅力。
凉一没见过这样的云雀恭弥,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能微微睁大眼睛看着男人。
草壁早就带着其他家族成员离开了主院,现在空旷典雅的庭院中只有夏日蝉鸣的声音。
对视了一会儿,凉一站起身,云豆扑扇着跳到他肩上。
金发少年有些犹豫:“云雀先……诶……”
他的话好像是某种开关,死死盯着他的男人在他说话时动了,从不离手的武器掉在木质长廊上发出声响,云雀恭弥向他走来。
主院宽阔大气,连长廊也与普通家庭里只需十几步路的长度不同,将近是两倍的长度。
云雀迈出步伐,一步、两步、三步……他越走越快,一张脸阴沉紧绷,喉咙和胸腔开始泛起抑制不住的痒。
被木柱分割的光影在云雀脸上掠过,随着他的接近,凉一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睛。
“云、云雀先……”
“咳咳……”
一只有力灼热的手迫不及待地揽住凉一,用力将他往怀里带,另一只手按着他的脑袋紧紧地扣在自己怀里。
“咳咳——”
男人的胸腔震颤,他快得要命的心跳和颤抖透过两人的衣物传递到凉一的身体中。
他被搂得极紧,像是什么世间唯一的宝物失而复得后的紧张与狂喜,用力抱紧却又怕他受伤。
凉一有些不明白:“云雀先生,你还好吗?”
微凉的触感落在少年的手臂上,他一边询问一边极其困难地转动眼珠去看。
花瓣?
“……妙妙。”
头顶传来沙哑低沉的声音,随着而来又落了几瓣柔嫩的花瓣。
凉一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他的脸突然被云雀捧着不受控制微微上仰。
云雀的眼睛漂亮凌厉,此刻却有了水光。
凉一不确定是因为阳光照射而出现的错觉,还是云雀先生真的在哭,他条件反射般回答了一声。
“再敢离开我的话,咬杀!”
“……啊?”
云雀又忍不住咳了一声,一瓣花瓣飘落遮住凉一的睁大的一只眼睛。
他看清楚了,心念一动又想起第一次见到云雀先生那时,遗落在榻榻米上的那一瓣花瓣。
是一种病吗?
凉一想。
这么多年都还没有好起来吗?
云雀恭弥的花吐症,在十六岁那年打得他措手不及。
在他简单的世界中突然出现了他的妙妙,不同于并盛和战斗欲,妙妙娇气又麻烦,虽然可爱但过于单纯,是离开了他就无法生存的草食动物,是……他的所有物。
爱情。
他连看一眼都没有兴趣的字眼,嗤之以鼻觉得无聊至极的莫名东西,却让他持续患病了几年。
直到二十岁的绪方凉一终于爱上他,在月光下吻了他。
这个病彻底好了起来。
……但是他死了。
这个病又重新降临在了云雀恭弥身上,但他却不再像以前那样觉得麻烦至极,因为更深刻更煎熬的苦楚与痛苦——他已经尝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家教和JOJO的番外可以当成平行世界来看,凉一没有回去,直接留在了那里。
ps.宝贝们就随便看看,番外进行缓慢中(羞愧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