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脑子停摆了一秒,勉强开始思考这个把自己睡衣用眼泪鼻涕弄的一塌糊涂的小孩在讲些什么胡话。
你妈炸了在海对岸的国家说出口就是一句文明用语,在日本还没被赋予第二层含义,多少对眼前的小孩有了些了解的纲吉先是把蓝波从身上拽了下来,然后打开房门,不出意外的闻到了一股难以言表的焦糊味。
蓝波死死的抓着纲吉的大腿,泪眼婆娑。
纲吉就这么带这个挂件快步走到楼梯口,颜色艳丽的……浓烟?徐徐上升,里面还不时传出微弱的咳嗽声。
纲吉脱下沾染了鼻涕眼泪的睡衣上衣,打开了一楼的窗户和玄关的大门,室外的清风席卷着烟雾而去,很快,奈奈的样子就逐渐清晰起来。
浅褐色头发的女性半坐在地上,脸上戴着黑色的防毒面罩,黑色西装的小婴儿举着绿色的雨伞,光滑的伞面上还冒着黑烟,身材高挑的桃色头发女性扶着不停咳嗽的奈奈,从她按住面罩的姿势来看,显然是临时把面罩套到奈奈的脸上的。
“妈妈!”
见到奈奈平安无事,蓝波瞬间放开了纲吉的大腿,朝奈奈扑去。
纲吉的指尖微颤,撇了陌生的女性一眼,又看了看抚摸着变幻回蜥蜴的列恩的家庭教师,没有多说什么。
“妈妈,没事吧?身上有没有哪里觉得疼?”
他一把抓住想要缠着奈奈的蓝波,将奈奈扶起,又给自家还在咳嗽的可怜母亲倒了杯水,浅褐色头发的女性吨吨吨的将水喝完,又深呼吸了几个来回,这才缓过劲来。
“蓝波!蓝波没受伤吧!”
缓过神的奈奈听到蓝波的声音后四处张望,纲吉这才放开奶牛套装的小孩的衣领,蓝波哭着和奈奈抱在一起。
“听我说阿纲!刚才锅子突然炸开了!”
算得上突遭横祸的奈奈抱着蓝波哄了几句,脸上还带着些劫后余生的后怕。
纲吉拍了拍奈奈的后背,安慰道。
“可能是炉气灶出了问题吧,待会儿我去看看,比起这个,妈妈,你有没有觉得哪里疼?”
“没有……刚才里包恩君的朋友很快就把我拉开了所以没事,啊,得和那位小姐说道谢才行……啊咧?”
奈奈回头望去,一片狼藉的厨房哪里还见得到刚才为止还和她一起做饭的人的身影。
“那个女人王锅里放了个洋葱就爆炸了!那个可怕的女人是来暗杀蓝波大人的!”
显然吓的不清的蓝波趁机控诉,纲吉选择性的过滤了蓝波可信度存疑的指控,笑着说道。
“可能是去厕所了,毕竟发生了那样的爆炸,身上的衣服一定都弄脏了,妈妈你也回房间收拾一下吧,这里我来处理。”
“但是阿纲你今天不是还要去学校……”
“没事的,反正这几天也是复习,待会儿我和班导老师说一声,下午再去也耽搁不了多少事的。”
这个提议如果放在以前的话,奈奈一定会笑着让纲吉先去上学,自己留下来处理现场,不,如果是以前的纲吉的话,可能都没有要留下来帮忙这个选项。
毕竟让一个会平地摔和整理不好自己的房间的废柴来帮忙收拾厨房只会让人血压升高。
但是最近纲吉表现的非常体贴和可靠,所以奈奈不由自主的想要依靠自己的儿子。
好说歹说的将奈奈哄回起居室后,纲吉长出一口气。
浅褐色头发的少年捏了捏眉心,打开了房门,入目便是里包恩和之前陌生的桃色头发的女性霸占了他的矮桌和坐垫。
纲吉深深的叹了口气,压下火气,从衣柜中拿出替换的衣服穿上,又用纸巾将蓝波脸上的眼泪鼻涕擦干净,这才看向在自己房间的里包恩和陌生女人。
“老师。”
少年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需要一个解释。”
虽然奈奈没有受伤,里包恩也已经第一时间避免了奈奈受伤的情况,纲吉还是感到了冒犯和愤怒。
因为眼前的女人多半是被奈奈放进家门,并且很明显是冲着里包恩而来的,从刚才开始就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的便宜老师,就算纲吉再迟钝也能察觉出来。但是纲吉不在乎,他不在乎里包恩到底有什么花边关系,他只在乎奈奈差点受伤这件事,纲吉不会觉得里包恩故意打破了他们的约定,他的家庭教师虽然胡来又喜欢心血来潮的搞些稀奇古怪的操作,但总体上来说还是严守了当初纲吉划出的底线。
“啊啊,可怜的里包恩。”
面对纲吉的询问,里包恩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先被桃色头发的女性充满爱意的抚摸了脸颊。
“在这么无趣的地方被这种小鬼轻视。”
带有混血儿精致五官的女性用充满爱意的眼神注视着的里包恩,祖母绿的眸子甚至带变得湿润起来。
“果然还是和我一起走吧,我们一起再去大干一场。”
迟了一步的里包恩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有回头去看纲吉的表情。
“碧安琪,我说过了,现在教导蠢纲就是我的工作。”
“所以不能回应你的邀请。”
“……原来如此。”
桃色头发的女性这才将视线投向了纲吉。
她上一刻还饱含着浓情蜜意的双眸变得平静,平静的就像在看一件死物。
感受到了冷意的蓝波更加用力把自己缩在了纲吉的怀中。
身材高挑的女性站起身,从身后拿出了一罐汽水。
“抱歉啊,彭格列的十代目,刚才是我失礼了。”
她露出了柔美的笑容,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样,将易拉罐抛向了纲吉。
“这罐汽水就作为赔罪吧。”
金属涂装精美的易拉罐上还有些许的水汽,鲜艳的紫色和精致的插图无不彰显着其内容物的魅力和口味,单从外表上来看确实清爽可口。
如果不是在厨房被炸之后递过来的话,不管之后会不会喝,纲吉应该都会礼貌的接下吧。
但是一向对人保持着基本的礼貌的纲吉没有接过汽水,他抱着蓝波侧身一闪,比看上去脆弱得多的瓶身就这么直挺挺的砸到门上,还算结实的木门瞬间“呲——”的冒出一阵浓烟,带着刺鼻气味的液体顺着门板滴落在地上。
“她的外号是【毒蝎子】,拿手绝活是让人吃下她做的有毒料理。”
趁势带着防毒面具跳上了纲吉肩膀的里包恩解释道。
“……我觉得吃下去和不吃下去的区别不是很大。”
纲吉带着蓝波和里包恩离开还在散发有毒气体的门边,面无表情的说道。
“被直接攻击到还能死的好看点。”
原本因为惊吓开始大声吵嚷的蓝波听到这话,终于因为紧张过度晕了过去。
“啊——可怜的里包恩,被这种没有结果的使命束缚在这种和平的地方,看样子……彭格列的十代目不出点意外,你是没有办法解脱了。”
一次攻击没能得逞丝毫没有动摇碧安琪的决心,她一边泪眼婆娑的望向里包恩,一边从清爽的夏装中掏出各种不符合物理定律的餐食。
“没事的,我会帮你的,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并没有被碧安琪的热情感染的里包恩只是无言的站在纲吉肩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就在纲吉决定反击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原本关好的房门被猛的推开,一个焦急的声音先一步响起。
“十代目!您没事吧!我听说姐姐她……!”
然而匆忙跨入了房门的银色短发少年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便毫无防备的直视了举着颜色鲜艳奇特的餐点的碧安琪,剩下的话就像是卡在脖子中的鱼刺那样,让狱寺的脸色红了又青,最后哀嚎一声,捂着肚子倒在了地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