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这可伤脑筋了。”
优雅的爵士乐环绕着暖色的灯光,缓缓落入冰块起起伏伏的威士忌之中,金发的意大利青年身姿修长挺拔,倚靠在黑色的皮质沙发上,如果不是脸上有个显眼的淤青,看上去就更加赏心悦目了。
青年好看的眉眼因为愁容显得有些黯淡,说话间扯到嘴角的伤口,还嘶的吸了一口冷气。
“没想到会被直接照着脸打一拳。”
本来带着点在师弟面前耍帅的念头,没有让部下出现在附近,还独自一人插入了师弟和恩师的谈话,结果说了句比较装逼的台词后就接了记直拳。
在那之后纲吉就丢下他们离开了。
“怎么样,按照你的经验,觉得他如何?”
喝着和外貌完全不符的烈酒的里包恩放下了酒杯,问道。接过部下递过来的冰袋,呲牙裂嘴的敷着脸部的青年沉默了一下。
“状况比我想的要糟很多,难怪你要叫我过来。”
少年的抵抗情绪比迪诺最初得知的还要严重,而且那不是单纯的老实人对于黑恶势力的抵触和厌恶,而是有着更为具体,甚至更为深入的体验的人才会有的激烈反应。
“我的那个时候,嘛,说白了我虽然也不想当首领,但是我没有否定自己作为黑手党的出身,不想当更多的是质疑自己的能力和不想承担责任,但是他的情况明显不是这样。”
因为自卑不愿意继承,和因为因为厌恶不愿意继承,其接受的难度是完全不一样的,自信心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磨练和人为引导的成功来建立,但是厌恶想要消除却很困难。
“恐怕在和我们接触之前,他就已经接触过完全不同的黑手党,而且还是行事风格和我们完全相反的类型,不过果然还是查不出他到底在什么时候,什么阶段接触过黑手党相关的人。”
放下冰袋,迪诺挥了挥手,大部分的部下退出了包间。
“而且那个动作太干脆了,他攻击我的时候没有半点犹豫,就像是已经有经验那样控制好了力道,如果没经受过一定的训练是做不到这种事的。”
对于纲吉来说,他的自卑在一定程度上很有可能已经因为达成过什么条件,或者突破了迪诺,里包恩所不知道的难关被强行的克服了,一旦体验过豁出去一切就能达成目的的感受,在遇到同样无法克服的困难的时候,人是会下意识的遵循成功的经验,选择类似的应对手法的。
少年面对他们时尖锐的态度就是最好的证明。
“目前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遭受过幻术师的洗脑,但是……”
但是对于彭格列的血脉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里包恩沉思了一下,接着问道。
“之前传闻中的那个六道骸目前怎么样了?”
“按照相关情报,那个家族毁灭的时间虽然在师弟性格大变的时间之前,但是没有目击情报显示六道骸离开了意大利,虽然不排除因为他是破规格的幻术师,所以有能力绕开我们的监视范围这种可能性,但是彭格列家族从逻辑上来说和他并没有过冲突和牵扯,至于从同盟家族的角度来看,我们的情报网没有查到类似的东西。”
“个人恩怨的话门外顾问那边……啊,抱歉。”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迪诺及时止住了话头。
正是因为亲生父亲都无法知道自己的孩子身上发生过什么事,他们此时此刻才会这样束手束脚。
原本和纲吉处境相似,又以相对和平的手段成长为首领的迪诺,在某种意义上是最能让纲吉产生亲近感和共鸣的人,作为人生的前辈,同时也是一个正面的例子,如果在相处的时候处理得当的话,可以很大程度的削减掉纲吉的抵触心理。
客观来讲的话,迪诺的亲和力在不知真相的人眼中还是很强的,可惜在初遇不怎么美好的前提下,迪诺的存在还能不能起到正面的作用就任重道远了。
不过那个时候迪诺如果不上前打断的话,他总觉得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师弟,很有可能做出一些极端的判断。虽然多少牺牲掉了自己可能得到的好感,但是迪诺觉得,目前不要让里包恩和师弟的关系闹的太僵才是最好的选择。
“罗马尼欧。”
“是,BOSS。”
“我脸上的伤是因为你们不在场摔倒撞到的,知道了吗?”
“……属下了解了。”
黑西装的男子鞠了一躬,离开了房间。
“你作为BOSS,稍稍有那么点样子了。”
看着眼前这个之前还在颤抖着无法拿起武器的弟子,现在熟练的应对事务的样子,里包恩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笑容。
“全部都是托你的福,里包恩,我还远远不够成熟。”
迪诺觉得很可惜。
当然,他并非在责备纲吉的做法,只是眼前的家庭教师,前世界第一的杀手里包恩,他的存在本身就极端的让人安心,手段也很高明,这样的人物却因为不为人知的因素被拒绝了,甚至对于自己被排除的源头无从下手。
“只是需要契机而已,而且,负面的情感是无法让人成长的。”
知道自己的弟子心里在想什么的里包恩拿起对自己的体型来说稍大的酒杯,浅尝了一口。
常常有人将干劲和偏执弄混,或者干脆激发教育对象因负面情感产生的偏执来达到教育的目的,然而在里包恩看来,那样的做法最终只会教出一个活不长的武器,而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即使得到了成长,那也是用不可磨灭的伤痛和不可逆的精神的损伤换来的脆弱的强大。
很遗憾的是,黑手党的世界中,需要武器比需要人的多得多。
但是他现在是教师,不是杀手。
“说起来,那个家伙也该到了。”
纲吉走在夜幕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他的怒意还浅浅的在心头萦绕,暂时不想回到家中。
只是再这样游荡下去的话,迟早会被在街上巡逻的教育委员会的人请家长,所以纲吉往隐蔽一些的巷道走去,却听到了人争执的声音。
“所以!你去找自己家族的人去!不要缠着我!”
一听就很暴躁的声音从墙的另一边传出,夹杂着一些小孩的哭喊和啜泣,纲吉皱了皱眉头,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结果当他从墙后探出视线时,却只见一个银色短发,穿着时尚的不良正再被一个穿着奶油套装的小孩在看着就昂贵的T恤上抹眼泪鼻涕。因为画面过于出乎意料,纲吉不慎踢到了墙角的易拉罐,正在和小孩拉扯的银色短发的少年看向了突然出现的纲吉,面目凶恶起来。
“看什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