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红楼]宅斗不如修仙 第23章 怀金悼玉奈何天

刚梳好了头，便见鸳鸯撩了帘子进来，说老太太想外孙女，要和黛玉一块儿去迎薛姨妈，黛玉微微一怔，便袅袅婷婷地走了出去。

就这么一路行来，只见府中披红挂彩，人头攒动，不知比黛玉当年进京热闹了多少。雪鹤扶着黛玉，只觉搭在小臂上的手愈发用力，便低头看过去。

果不其然，见着这么一副热闹场景，自家姑娘就触景生情了，嘴角微抿，神情没精打采，脸上显是有了情绪。

黛玉一向是个喜散不喜聚的性子，见到热闹场景，必然就会想起日后散场之时。当年她身上又带着孝，故而荣府不甚张扬，如今薛姨妈一家还背着人命案子，都能被荣府高高兴兴地接进来，心中酸楚，更是无人知晓。

不，倒也不是无人知晓，起码，知道黛玉心意的，就有两人。

“姑娘。”雪鹤脚步一错，就拉着黛玉慢慢坠到贾母后面，低声喃喃，“您要是不舒服，那咱们就慢些走。”

“这倒不必了。”黛玉纤指一摆，渐渐打起了精神，“薛姨妈难得来一趟，我又是小辈，怎好怠慢她？我要是摆脸色，可就是对长辈失礼了。”

说罢强打精神，依旧前行。

好不容易到了仪门，荣禧堂前面的院子里早等了一群人。老太太年纪大，兼辈分又比薛姨妈高，干脆坐到了荣禧堂里面，只留下两个平辈的邢夫人王夫人在雪地里吹冷风。既然婆婆们都在门口守着，凤姐跟李纨两个，一个扶邢夫人，一个扶王夫人，都缩头缩脑地盯着门外。

其余小辈，除开黛玉，倒是活跃许多。迎春虽是个用针戳都不出声的绵软性子，此时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向外张望，倒给平添了几分生气。探春从来都是极识时务的，见太太媳妇们等得无聊，又受风寒，便把手炉给了王夫人，又跟凤姐两个一唱一和，把一群人都逗笑了。

爽朗笑声一时填满小院。

惜春年纪尚小，只知有哥哥姐姐要来，便兴高采烈地守在门旁，要和新来的姐姐玩翻花绳。而黛玉心心念念的宝玉，早些时候还在嘘寒问暖，可王夫人一叫，便立即窜过去，只剩下主仆两个，在这里仿佛外人一般。

“我就知道，这热闹是他们的热闹，而我，是什么也没有的。”

黛玉垂眸，有些鼻酸，正伤心时，手背突然被人一拍，却是雪鹤正担忧地看着她。

“姑娘为何这么想？要知这天底下，哪有不散的筵席？就算再富贵，再热闹，也终究免不了有曲终人散的时候，与其伤心失落，不如淡然处之。我前些日子去看四姑娘，听她说什么‘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颇觉得有些道理。”

几年朝夕相处下来，就算是只猫儿狗儿，也有了些感情，何况对方还是黛玉？除开和宝玉牵扯不断这事，黛玉心思纤细，冰雪聪明，比常人更强百倍，如何不令她喜欢？这么日复一日的，雪鹤对黛玉的怜惜与日俱增，从前独善其身的心思倒淡了不少。

如今见着自家姑娘心情低落，便想方设法地转移注意力。

“哦。”陡然听见雪鹤说禅，黛玉也不由竖起耳朵，“姐姐难道有什么高论不成？妹妹在这里洗耳恭听了。”

“我哪有什么高论？”雪鹤淡淡一笑，只看着前头热热闹闹的一群人，轻声说道，“不过是觉得，既然‘本来无一物’了，那人间的悲、欢、离、合都是虚妄，那由此而生的喜、怒、哀、乐也不过是一片什么没有的空虚，连‘尘埃’都算不上。”

“既然如此，咱们的贫贱富贵、热闹冷清，乃至是男女间的爱恨纠缠，到头来又有什么高下呢？富贵又归贫贱，热闹终是冷清，死去之后尚有轮回……这些东西，到头来都是一样的。既然都是一样的东西，又为何要生出悲喜来呢？”

“哎呦，了不得！咱家出了个大菩萨了！”

黛玉听了，戚容收敛，反而露出张促狭的笑脸来，绕着她打量了好一阵。

“姐姐说没有高论，我看哪，姐姐的‘低论’，反倒比那些个禅师、尼姑说的，更得慧能祖师真意呐。从前老听人说四妹妹爱和水月庵的智能儿一道玩，没想到雪鹤姐姐竟然也找四妹妹偷师了呢！只是姐姐如今才十五，这么早就把万丈红尘看透了，将来岂不可惜？”

“哪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对我来说，哪里都——”

两人正咬着耳朵，忽听前面一阵嘈杂，有人高声道：

“薛姨太太到了！”

……

薛姨妈既到，院里等候的人自然也跟着动。

王夫人和薛姨妈是一母所生的姐妹，又多年未见，当然是激动异常。薛姨妈刚出轿子，王夫人就迎上去，和她来了个“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凤姐见气氛僵硬，也带着三春姐妹上去安慰，一时间满耳莺声燕语，只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其中宝玉更是热情，早在轿帘掀开的时候，他就盯准了一个低头出来的姐姐。此时那姐姐抬起头，对他微微一笑，宝玉更觉其不仅端庄大气，且鲜妍妩媚处，更胜黛玉一筹。

但论及风流袅娜，灵动纤秀，却不及林妹妹远矣。

想到此处，宝玉就要抽身去找他林妹妹，却不想王夫人又伸手虚虚揽过来，对着薛宝钗道：

“宝玉，这是你薛姐姐。”

宝玉只得站住了脚。

“薛姐姐好。”

“宝钗，这是你表哥，名叫宝玉的。”

“给表弟请安了。”

薛宝钗低垂了眸子，笑容谦和大气，不动声色地把手从宝玉爪子里抽出来。宝玉一怔，旋即便将此事抛之脑后，兴冲冲地给她介绍起自家姐妹来。

“我家大姐姐入宫去了，不在这里，家里也就只有迎春姐姐，探春妹妹和惜春妹妹……”

三春上来，各自行礼，又叙了辈分，定了姐姐妹妹的称呼。寒暄间，宝钗暗暗观察众人，忽又见到一个风流纤袅的美人立在后面，不与众人同列，心下大奇，就悄悄问了宝玉：

“你后面那个姐妹是谁，怎不上来说说话？”

宝玉顿时一僵，这才想起，他刚才见薛家姐姐美貌，就把自个儿的林妹妹忘了！

“哦，这是，这是我姑姑家的妹子，姓林，名唤黛玉的……”

一语未毕，那边林黛玉就已飘飘曳曳地走了下来，眉眼含笑地握住薛宝钗双手。

“哟，我还当是家里来了个天仙，还想找个香案，摆些香花来供着呢，却没想到是薛姐姐……如此一来，反倒是我失礼了！好姐姐，你人美心善，就饶了我这回吧！”

骤然间来了个美人，薛宝钗也是眼前一亮，再看黛玉俏皮灵动，气质高华，心中也存了几分亲近的念头，于是也反手握了回去，道：

“怎么不原谅呢？妹妹这个人品，我还要上赶着原谅呢！”

一句话说得两人都笑了，黛玉见宝钗温润浑厚，端庄稳重，不是那等轻浮人物，心下也有几分激赏，便亲自带着她去荣禧堂见老太太。

这么说说笑笑地走过去，刚才还上赶着倒贴的贾宝玉，反被晾在了一边。

……

一日之后，不出所料，黛玉和宝玉又双叒叕闹崩了。

深究下去，也还是宝玉跟宝钗玩，不和黛玉玩的缘故。黛玉见宝玉喜新厌旧，心里吃味，又不好明着说出来，只能借着小事小物件撒气。而宝玉那边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黛玉为何伤心，好心过来劝解，反被讥讽一顿，也装着一肚子闷气回去了。

只剩黛玉一个，心中千言万语无人可诉，干脆坐在床头暗暗流泪。房里丫头是见惯了她淌眼抹泪的，故而都不在意，只有雪鹤拿了件小毛衣裳过来，轻轻披到身上。

“姑娘，快收了泪吧，眼睛都要肿成桃子了。我知道你心里有事，但心里就算再有事，也不可如此作践身子啊！一天天地流泪，难道要从秋流到冬，春流到夏不成？”

“我就算哭死，也不干你事！”

黛玉气急，干脆口不择言地怼了回去，等看见是雪鹤，心中又大大后悔。但黛玉要强至极，不肯低头道歉，遂扯着雪鹤衣袖扭到她身上。

“好姐姐，快忘了这句话，快忘了！我说着玩的，等会儿还要姐姐临帖子给我看！”

“哦？刚才还说我呢，这会儿又要我和你一块儿临帖子了？”雪鹤看了黛玉一眼，见她双颊绯红，眼神羞涩，显然忘记了宝玉，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不行，我不跟你一道临帖子。”

黛玉见说不动雪鹤，干脆亲自挪了椅子，又往上加了靠垫，最后把雪鹤本人都推了过去。

“那，那不如雪鹤姐姐坐着，我站着，我给您铺纸磨墨，如何？”

“这……好吧，我就勉强同意了。”

“如何？”

“？”

于是铺纸研墨，笔走龙蛇。正写着，忽然外面又来了个丫头，手捧一锦盒，说是奉薛姨太太之命，来送些金陵土仪。打开来一看，与其说是金陵土仪，却更像是姑苏那边的东西。

众人感叹一回，送了回礼过去。

“姐姐慢走。”

守门丫头放下帘栊，廊外风雪簌簌飘落下来，雪鹤抬起眼，望向对面眉心一点朱砂的丫头。

“你，你是……”

个人挺喜欢宝姐姐的，所以文中不黑她，但是宝姐姐也不会和宝玉结婚。宝姐姐会另有机遇，实现她“送我上青云”的梦想哒~（非进宫为妃）。

ps：女主更类似于惜春那种人，看得比较透，所以西皮是浮云啊浮云，甚至荣华富贵什么的在她眼里都不是特别要追求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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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怀金悼玉奈何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