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一行人走在上京的路上,因为带着诸多行李,还请了众多镖师护卫,路上又遇见了薛家熟悉的商队,便一起走了。
这年头道路也不安生,能壮大队伍,跟着成熟的商队走对于薛宝钗一行人来说自然是最好的。所以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不过薛家本也打算一路走走停停,游玩般的去京中,心中也并不着急,能晚点去京中看别人家的脸色,自然是越晚越好的。
“香皂和胭脂都已经按妹妹的意思包装好了,做香水和研究玻璃的匠人叫杜季先带着去了我们在京外的庄子里。”
杜季是杜若的哥哥,也是灶房杜娘子的大儿子,之前也因着杜娘子的缘故,在府中并不起眼,自己寻摸着做一些事。
后来杜若被薛蟠要到了身边,薛姨妈便想起灶房杜娘子一家人来。
这位杜娘子,原先是位孤女,被卖入王家,后来跟着薛姨妈嫁入薛家,本就无牵无挂,如今也只有两儿一女。
虽然薛姨妈以前对她不满,但现在也知道他们需要极为忠心之人。如此,这位灶房杜娘子一家人便再次入了她的眼。
薛姨妈虽对外面的事不太清楚,但是管家之事她却是一把好手,怎么说也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她叫杜娘子重新回了灶房,让她的大儿子杜季跟着管家做事,管家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自然知道主母这安排是什么意思,便也默认了这事。
杜娘子的二儿子便是杜若,如今跟着薛蟠跑腿做事,虽然说是跟着薛蟠,但其实也是在听薛宝钗的吩咐,大家都知道他得了家中小主子的重用。
不过杜若毕竟是个男子,跟着薛宝钗走动不方便,索性杜娘子还有一个小女儿叫做杜鹃。
薛姨妈实在管不得薛宝钗和薛蟠,便干脆将杜鹃安排到了薛宝钗的身边,其实杜鹃还小得很,不过倒也听话,老老实实的跟着薛宝钗做些轻便的小活。
用了一段时间,薛宝钗也不禁感叹,薛姨妈其实是很会看人的一个主母。
杜鹃人虽小,也知道自己能到薛宝钗身边是沾了自己哥哥的光,但是十分懂事,也知道分寸,不跟薛宝钗房间里的那些大丫头抢活干,但也没有傻傻的,什么都不做,而是瞧着眼色,去帮那些大丫头做点事情。
她如今年纪还小,没有必要在小姐的房里争什么活,何况只要她哥哥和母亲还受着重用,等她年龄大了,调到小姐身边是必然的。
而杜娘子的大儿子杜季也是个让人十分惊喜的人,因着制作玻璃的匠人和香水的人,都是需要十分保密的人,杜季接了这个活,不知道做了什么,让那些人服服帖帖的。
所以薛蟠才放心他一个人先行领着众多的人去京郊继续研究。
薛宝钗也嘱咐了他,让他先带些香皂和胭脂去给王家那位舅妈送过去,他们既然是亲人,又是薛家需要靠上的官宦人家,送金银太俗气,送这些新颖又稀奇,价格珍贵的物品正好。
如今王子腾暂时还没有动身,但是等到薛宝钗他们上京的时候,王子腾必然已经不在京中了,所以便叫杜季先去送礼,好叫人知道他们薛家在京郊外的宅子与王府的人有来往,即便是有些神神秘秘的,也没有人会胆大的跑去窥探。
何况主人家不在,这些人不常出来走动才是正常的。
至于贾家,姨妈和舅舅终究是不同的,这些东西仆人上门先送给舅舅家还行,但主动上姨妈家确实不太合适的。
所以贾家先不送了,等薛家进了京中,到时候恐怕玻璃和香水早已研究出来了,再带着这些上门,贾家本就是姑娘多的很,带这些让薛宝钗到时候住进贾府既可以与她们打好关系,也可以向下人们展示她们不是什么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不是薛宝钗一边不露富,又一边要做这样矛盾的事,不想露富,是不想让这些富贵扎了贾家那些主子的眼,但是又不能真装着穷酸的进去,那些贾家的家奴们早已被贾家的富贵养叼了胃口,薛宝钗可不想进去受他们的小手段的磋磨。
除了这些事,还有提前打听京中的事,大大小小的都交给杜季去办,也不得不说,正是因为杜季跟着大管家学习的那些日子,大管家对他的评价颇好,薛家才放心将这些东西放给他,也是看看他的手段能不能撑起大管家的任务,接大管家的班。
而那个机灵的杜若,便更叫人惊喜了,所以薛宝钗将他先留在了金陵,迟些再赶过来。
薛家出发约有一个多月,到了被称作泉城的齐州,这里风景秀丽,与薛家同行的商队便是在这里停留做生意,薛家干脆也在这里停留,租了宅子在这里歇息一段时间。
薛蟠本也打算学着开始做家里的生意,不过薛家没有往齐州来的生意,别人家的商队自然也不会带着另一家商户人家的小主子去做买卖,不过招待一番带着玩,却是可以的。
薛宝钗对着休息过后的薛蟠耳语一番,薛攀便乐呵呵地跟着商队的管家出去逛了。
“我们虽然只是在此暂住,但有些人家也得备好礼。”
薛宝钗去见薛姨妈,薛姨妈正在清点东西,像是要准备送礼的样子。
薛宝钗有些疑惑:“母亲让我们记的姻亲关系中好,似并未有住在齐州的人家?这是要给谁家备礼?”
薛姨妈挑了又挑,始终未曾挑到合心意的东西,不由得叹了口气。
“并非是什么姻亲,咱们是商户人家,也不好向着齐州的官员送礼,可有一家却是咱们怎么也不能漏掉的。”
“圣上有一弟,乃行十七,因着年岁尚小,许多人家都未曾关注过这位十七爷,圣上即位,便册封他为宣郡王。”
“咱们薛家与这位宣郡王并无什么交集,但这位宣郡王的同胞哥哥,乃是圣上当年即位时出了大力的九爷,圣上继位便赐封他为襄亲王。”
“襄亲王做皇子之时,曾短暂的做过京都的领兵,你们的舅舅曾与那位皇子共事,虽说是同僚,也算得上是属下。”
薛姨妈知道薛蟠和薛宝钗的打算,想要攀上亲王,并找到圣上表明忠心,为薛家搏一条出路,她也是操碎了心好不容易才想出这条关系来。
“既然扯得上关系,那便厚着脸皮去送个礼,宣郡王在齐州有一府邸,因圣上恩宠,时不时过来度假休闲。”
“咱们虽无力窥探郡王爷的行踪,不知他在不在齐州,不过送礼之事却不瞧当下,而是细水长流,他在便更好,若不在,我们送上礼去也得个好印象。来日到了京中郡王爷若能想起一分半点,与你们也是好事。”
薛宝钗倒是没想到,薛姨妈竟然还能翻腾出这等关系来,说好听点是舅舅曾与那位皇子共事,难听点,那位皇子未必记得舅舅当时是谁。
不过如今舅舅一路高升,被圣上点了名号,就算是真不记得,怕是以后也会记得了。
这与现在的薛家来说倒也算是好事,有了名头便方便送礼,他们这等身份便是想送礼走到门前去,没有正当的理由怕都是一种冒犯行为。
薛姨妈叹了口气的:“只是未曾与这位郡王爷打过交道,也不知道送什么礼合适些。”
薛宝钗也皱着眉,这送礼也是一门学问,更何况他们的身份本就处于低位,要送礼更是得慎之又慎。
“母亲可曾听过这位郡王爷的什么传闻?或者说襄亲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薛姨妈想了想:“这位郡王爷如今倒是不知道有什么名声,但当年我在京中未出嫁时,倒是听说过襄亲王允文允武,但不好财,若是要送礼给当年的襄亲王,不挑贵重的,只挑那些合心意的,北边来的皮草或是骨头做的弓箭什么的,或者是一些好字画却也是没错的。”
“这位郡王爷既然是襄亲王的胞弟,圣上也对他爱屋及乌,应当也不是什么不好性子的人,只是方才说的那些东西,没有了你父亲,这些东西当真是不好寻摸,我们薛家库里的,也不是能随意送的。”
没有男主人在外交际,字画这等也不能随便就送,而上好的皮草或弓箭这些东西,却不是薛母一个妇道人家能交易到手的。
薛宝钗沉吟一番:“倒也不急于一时,方才哥哥出去逛,我便让哥哥留心一下,既然那位郡王在这齐州有府邸,哥哥说不定能听到什么风声。”
薛姨妈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我只盼望着你哥哥是真的有长进了。”
薛宝钗安抚道:“母亲头疼,便先去休息吧,我们也不过刚到齐州,舟车劳顿,这些东西等等再安排也不急。”
薛姨妈被薛宝钗劝了一番,倒是回房先去休息了。
小小的杜鹃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对着薛宝钗小声道:“姑娘,我哥哥有消息了。”
薛宝钗目光一闪:“在何处?”
杜若送的消息自然不会直接到薛宝钗这里,毕竟杜若明面上还是薛蟠的人。
杜鹃小声的说:“刚才爷回来了,如今,在爷的书房处。”
薛宝钗披上了披肩:“你先去告诉哥哥一声,叫上哥哥,我们去母亲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