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襄安城都在说昨天大阁领带妳七妹出府游玩,单单是金坊和衣铺就花了上万两,对妳七妹宠爱有加,是不是真的?」金姨娘拉着颜幸追问。
「哎呀娘~妳这都问了第三次了,是是是,是真的,我亲眼所见。」颜幸十分无奈。
「我这、我这不是感觉脸上有光嘛哈哈哈~」金姨娘既是放心,又是得意。
今日颜四娘颜怡娇也回了府,正拉着如氏显摆手上新添的镯子,她也好奇传闻是不是真的,那白无常真有可能宠爱妻子?
如氏称赞:「好看,真好看。」听闻这是女婿买来送给女儿的,女儿过得好,她就高兴了。
颜芷夕还没到,颜家所有人索性也无事,大都聚集在正厅里叙话、用茶点,颜怡娇显摆完自己的镯子,起身看了看,锁定了目标。
「欸?四姐,妳今天怎麽也回来了?不会是专门来看小七回门的吧?」颜幸一瞥颜怡娇就知道她要找她碴,抢先一步问道。
「喔,妳四姊夫给我订的镯子刚好到了,我去取货,路过回来看看七妹,我都一年多没见她了。」说着表情倒是真愁,她听到颜芷夕竟然嫁给沈渡的时候,还以为自家爹娘不当人,把昏迷不醒的七妹给推出去顶缸了,幸好是七妹甦醒了,也算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
颜五,颜墨杰忙着吃呢,随口一问:「四姊夫怎麽没过来?」
颜怡娇笑容微僵,如氏接过话,说道:「喔,这不,妳四姊夫正有事要忙,让妳四姐带了很多点心和果子过来,大家都嚐嚐吧。」
颜怡娇这才恢復笑脸,继续显摆:「是啊,我呀,平日里除了打扮自己,什麽也不会,夫君还总夸我是福星呢,本来想生个闺女,有个小棉袄,谁知道生了对双胞胎大胖小子,您都不知道,那小小子有多淘气。」
金姨娘暗自翻了个白眼,这都不知道第几次听她显摆了,如氏笑道:「四娘回来得正好,等小七回来,让她多多贴近四娘,沾沾四娘的福气,改明儿,也给沈大阁领生个大胖小子,开枝散叶。」
「妳呀,也别整天只知道忙公事,到处乱跑,妳七妹都嫁了,妳的亲事还没个着落,得抓紧。」
颜墨杰也来了谈兴:「就是,六妹,妳就赶紧别继续在刑部打杂了,哥跟妳说,这女子,想要改变人生的方式,是什麽呢?嫁得好,把后宅打理好。」
「五哥。」颜幸扔掉手中吃了一半的蜜饯,说道:「我听我刑部的同僚说,上一次在烟花街巡查的时候,瞧见你在喝花酒呢!还追着人家姑娘,满屋子跑~」
「胡说。」颜墨杰心虚驳斥,偷觑了眼表情已经开始不对的颜阔。
门外,特意不让下人通报,免得劳师动众到门口迎接,沈渡偕同颜芷夕已经旁听了一会,内卫府的景林还有其他卫士也拿着东西候在两人身后。
颜芷夕悄声:「开枝散叶?大胖小子?」
沈渡摇头表示:「为夫只想把娘子的身体养好,大胖小子连妳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真的?你不会怪我?」
「除了牢里的囚犯,为夫从不说假话。」沈渡一脸正色。
「喔~」颜芷夕又问:「那你不会纳妾,找什麽外室吧?」
「娘子,大苍人人皆知,为夫不近女色。」沈渡挑眉看她,一脸得瑟。
「噗~呵、哈哈哈哈~」
沈渡面带微笑,揽住她的腰,门里的人听见动静,赶忙开门,见到两人依偎在一起,状态亲暱,有诧异的、见怪不怪的,也有欣慰的,还有看热闹的和嫉妒的。
「岳父,岳母,小婿公务繁忙,延了多日才带七娘回门,多多海涵。」抬手托起颜阔,没让他真的对他行礼,如氏与金姨娘见状,也跟着直身,乐呵呵的看他。
「不打紧不打紧,公务要紧。」颜阔说道,「我观七娘,气色不错,想来是大阁领精心照护小女,老夫,亦是感激不尽。」
「是啊是啊,小脸蛋儿水灵的,嫩得都像可以掐出水了。」金姨娘走过来仔细打量女儿,脸上未施胭脂水粉,气色是实打实的好,高兴得都拍了两下手。
「爹,母亲,娘。」
「欸~」
「好、好。」
一行人上座,沈渡抬手让景林和卫士们把东西全拿进来,摆了一屋子差点没地方下脚,还有八个箱子分别端在景林和几个卫士们手上。
「今日七娘回门,我要厚谢颜家,教女有方,也要感激颜家,没有在夫人昏迷一年多的时间里松懈怠慢,才令小婿得以结此良缘。」
「太贵重了,使不得,七娘是我们颜家的么女儿,当年受伤昏迷,我们全家是掐着心疼在过日子,总算见她醒来,老夫曾以为,这辈子没机会再听她唤一声爹……」
金姨娘也泪眼汪汪:「我也以为再也看不见我女儿讨喜的笑脸了。」
「这声母亲,我也是等了一年多啊,一年多……」
「呜呜,爹,母亲,娘,是我不小心,四姐,五哥,六姐~」
「这哪能怪妳,都是那该死的御察司!」
「七妹~」
颜家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沈渡头一次见她哭,一时间愣住了,金姨娘居然还有空表达欣赏:「我女儿,连哭都好看,呜呜~」这话不假,我见犹怜。
沈渡反应过来,把颜墨杰拔拉开,伸手将颜芷夕带过来,心疼的哄她:「别哭,妳现在不是没事了嘛,别哭。」
「呜~妹夫,没用的,小七从小一哭就停不下来~」颜怡娇哭道。
………
「哎呀!」
「不好!」
「这不妥!」
「赶紧的,赶紧哄人啊!」
颜府众人哭声停顿了几秒,紧接着就开始乱成一团,小七刚醒,哭伤了自己怎麽办!
「小七别哭,吃糕点,五哥刚刚试吃过了,这盘最好吃,都给妳。」
「七妹,四姐镯子可好看了,给妳,不哭了啊~」
「小七不要哭了,六姐明天带妳出去玩,我跟妳说啊,晚上黑市可好看、可有趣了。」
「七娘莫哭,母亲拿蜜饯给妳吃,这个甜,妳最喜欢的。」
「七娘啊,爹前些日子寻着新字帖了,爹教妳临摹,还有妳想要的紫墨砚,爹找到了一块,妳看妳看,就在那盒子装着,咱不哭了,去看紫砚可好?」
「小七不哭啊,看看这是什麽,妳小时候的宝贝盒子,妳不是一直忘记自己藏到哪了吗?娘前些日子给妳找到了!」
一家人轮番上阵,齐心协力总算转移了颜芷夕的注意力,含着两包眼泪,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头,说道:「紫墨砚?」
「欸~这里,打开看看,是不是很好看。」
颜芷夕又看:「宝盒?」
「对!看,妳看看是不是这个。」
眨了两下眼将眼眶里的泪水眨掉滑落,一直揽着她没放的沈渡抬手替她擦掉,见她终于是不哭了,跟着颜家人一起松了口气。
颜芷夕仔细观看,很好看的紫墨砚,她很喜欢,宝盒上有锁,锁她还记得,是她的没错,又伸手一手抓糕点、一手拿蜜饯,最后看向四姐,颜怡娇赶紧摘下镯子,看她没有手拿了,索性一把塞给妹夫,这会她实在没心情怕他了,老天保佑,这祖宗这次没哭太久,以前她最高纪录一哭可是一整天!她吓怕了都。
「景林,回府将夫人的药帖送来。」沈渡偏头吩咐道。
「是。」
嫌弃自己太过小孩子气,众目睽睽之下,哭了居然还要人哄,在沈渡帮她用手帕淨脸的时候,羞得一眼都没好意思看他。沈渡抿嘴微笑又收敛,免得被她以为是取笑她。
颜家众人熟悉她性子,早就开始故作平常的各自硬聊别的话题,颜芷夕害羞了好一会儿,用午膳的时候,脸上的红晕都还没完全消退。
沈渡率先敬了颜阔一杯酒,说道:「沈某能得七娘三生有幸,连太皇太后也赞,我娶了个好夫人。」
「呵呵呵,你们夫妻相处得好,老夫便高兴了。」颜阔端酒回敬,他早就看开了,发配边漠怎麽了?小七哪能是奸细的料子,张相这厮居然侵门踏户,上门汙他女儿品行!
可恶至极!
沈渡第二杯敬颜家众人,说道:「芷夕性子单纯天真,聪敏善良,性子极好,可见她在颜府备受呵护,小婿会好好待她,不会让她过得比在颜府还差,必不辜负各位爱护七娘的心。」
「好。」
「你说的我可记下了!」颜幸说道。
第三杯,沈渡改斟了茶,对着颜芷夕说道:「娘子不能喝酒,为夫这杯陪妳以茶代酒,敬娘子一杯。」
沈渡没落下自己,颜芷夕高兴的举杯,跟他互敬了一杯温热的红枣茶。
吃饱饭足,颜芷夕被颜家女眷们簇拥到偏厅说话,沈渡则是和颜阔一同去了书房,他跟颜芷夕聊天的时候,曾听她提过颜阔擅长模彷笔迹,看到书房里挂满各种根本看不出是彷笔的「真迹」,暗忖果真如七娘所言,维妙维肖、逼真传神。
不多时,金姨娘拿了一叠颜阔模彷沈秉烛笔迹的墨宝要来送给他,乍见肖似父亲笔迹的纸张,一时心神激盪,颜阔有些尴尬,赶紧挥手让金姨娘先离开,金姨娘不明所以,转身走了。
「老夫平时没别的爱好,就喜欢临摹字画,早些年也模彷过沈大人的笔墨,只不过,沈大人早年的字迹锋芒毕露,后来却变得藏锋、圆滑了些,老夫也是耗费许久,才能将沈大人两种风格的笔迹模彷出来。」
沈渡心里闪过狐疑,当年沈父定罪,就是因为一封通敌书信,难道……他不愿意相信是七娘的父亲害了沈父,况且他观察颜阔也不像有如此城府之人,暂时按奈怀疑,待到取得沈父当年那封通敌书信比对便可见分晓。
今日最重要的还是七娘回门。
沈渡亲自陪夫人回门的阵仗不小,毕竟沈渡出行大多跟着景林等一队内卫府卫士,跟着进门的还有许多回门礼,许多民众都在看热闹,短短半天时间,便传得几乎整个襄安城都知道了沈大阁领有多疼夫人。
白无常之名确实令人却步,以往沈渡对待各种桃花冷酷无情的手段劣迹斑斑,即便有人羡慕,也不敢生出招惹的心思,最多只敢又妒又羡的说一些酸言酸语,很快就被交口称赞的其他言论淹没,没激起半点浪花。
沈渡和颜芷夕在颜府一直待到夜里用了晚膳才回,临行之前,沈渡私底下告诉颜阔,张相一事他已知晓,不必担心。
颜阔闻言放下心中最后一块大石,虽然开头不够纯粹,但是眼下看起来阴差阳错,竟结成了一段良缘,喜事啊,喜事!往后颜阔提及他都称贤婿。
回到沈府时正在下雨,几名卫士和颜府下人一路打伞,将两人护送回主屋。一整天下来又哭过一回,颜芷夕精神有些不振,被他抱回屋里,梳洗完躺到床上睡着前,沈渡搂着她说道:「今日为夫见识了娘子哭了难哄。」
「啊?」那壶不开提那壶呢,颜芷夕羞怯的捶了他一下:「你嫌弃我了?」
「怎麽会。」沈渡亲了她额头一下,说道:「为夫是想说,以后会小心,不让妳伤心。」
颜芷夕回抱住他的腰,也往他脸上亲了一下,沈渡侧头吻住她,唇分又再次纠缠,周而復始,亲暱了好一会才抱着她平復气息,摸了摸她的脸和发,轻轻拍抚她的背,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