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经标题:一记归朝
*前世今生幻想文,被污蔑一生的天之骄子紫瞳×热爱历史的大学生铁面,年龄差十二岁
*紫铁两人只能靠各自的笔记本进行笔谈,每个月有一次魂穿的机会,但必须两人意志相同时才行
*紫铁only,BE文,慎入,比较刀,全文纯属虚构,1.48w字
00.
在高考完填志愿的那天,铁面纠结了好一阵,最终选定了复旦大学。
从小铁面就热爱历史,历史小论文都是满分,而他也选择学了全文,除了政治稍逊一点,另外两科皆是天赋异禀。
大家都说铁面是文曲星,他自己也这样认为。
而选择复旦大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它的历史专业有名,且在经济中心,对于他未来的发展也有好处。
三个月的假期里,铁面上网将上海内所有的博物馆全部了解了一遍,开始计划假期旅行了。
为了这次旅行,铁面专门买了一台新的照相机,高清镜头拍出来的照片也会好看一些。
准备好一切的事务,已经是一周后的事情了,铁面提上行李箱,下楼叫了辆出租车送他去机场。
或许是刚放暑假,去机场的路上特别堵,铁面急得全程都在看手表,好不容易下车,他还要提着行李箱火急火燎地往机场跑去。
好在没有误航,铁面也是成功的坐在了经济舱内。
此时工作人员正在对飞机进行检查,离正式起飞还有三十多分钟,铁面倒是有些开始犯困,索性靠在座位上,后渐渐睡去。
01.
铁面是被一位好心人摇醒的,琥珀色的眼睛刚睡醒时看着朦朦胧胧,确认飞机到站后,他起身张臂,伸了个懒腰,取下自己的行礼下了飞机。
上海机场的环境很好,一下飞机铁面便感受到一股清风袭来,新鲜自然的空气被吸入气管,整个人都清醒了很多。
铁面在上海唯一称得上有关系的人,恐怕就只有喜羊羊了,不过两人已经几年未见面了,他也不想麻烦他人,所以铁面选择订离博物馆近的酒店。
打开导航,确认了一下酒店后,铁面便托着行李箱过完安检,出机场等出租车带自己去酒店。
不一会儿他便坐上了出租车,酒店离机场很远,他坐在后排倒有些无聊,忽而从随身背包里拿出自己新买的照相机。
根据说明书,铁面不太熟悉的调好镜片,此时正好经过一片公园,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看得人心旷神怡,悄然间铁面便抬起相机,“咔擦”一声拍下这幅画面。
相片一点点被相机洗出,铁面拿出一个透明塑料袋将照片塞进去,随后将其贴在自己的日记本上。
这个日记本也是新买的,淡蓝色的厚外壳朴实无华,上面除了一些关于博物馆的资料外,便只有这张刚贴上去的照片了。
铁面掏出圆珠笔,按动顶部,在照片的旁边写上日期和一小段话:
6.21,刚到上海。
随着出租车往市中心开进,铁面真正认识到了什么叫做纸醉金迷,上海就是最好的代表。
高楼大厦映入眼帘,车窗玻璃上都照映着楼层的影子,绚烂光鲜,铁面忍不住又拿起相机拍了张照片,后贴在笔记本上。
才刚到上海,铁面便不自觉地陶醉在其中。
他已经开始期待这四年的大学生活了。
将行李放到酒店后,铁面单肩背相机,腰间背挎包,拿着手机便去了上海博物馆。
博物馆的门票他几天前便在手机上订好了,他并未选择打车,而是开导航徒步走去博物馆。
一袭深色棕衣穿梭在人群中,街道上满是他留下的足迹,洒水车喷出的水打湿了地面,水滴汇聚成洼,反射的影子让整个上海都为之颠倒。
上海太美了,无论是高楼大厦,还是街道绿坛,都美得一发不可收拾,陶醉其中,自行领会,无法自拔。
铁面到了博物馆外,忍不禁举起相机,后退找好角度将博物馆的大门拍摄下来。
一进博物馆,铁面便被各种文物所吸引,这些之前只存在于历史书上的物品,现在一一出现在铁面眼前,恍惚间是历史的冲击感。
他顺着展览柜,一步步往内走去,每个文物下面都有一段关于它的介绍,每段铁面都认真的在阅读。
褪去了原本的光鲜,在时间的浸泡中留下最悠久的黄斑印记,铁面几乎是一路拍照过去的,按快门的手指就没停歇过。
有那么一瞬间铁面想伸手隔着玻璃触摸那些文物,但碍于警告线,他只能遵守博物馆规定。
馆内的灯光有些暗淡,倒是营造了独属于历史的宿命感。
还在阅读文物介绍的铁面,突然被人从后拍了下肩膀,他回过头诧异地瞧见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身后人一袭淡蓝色休闲装,戴着雾霾蓝眼镜,白色蓬松的头发也未能掩盖住他白皙的皮肤,洁白俊秀的少年主动开了口:“铁面,好久不见。”
一开始铁面还不敢确信对方的身份,但等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字后,铁面才放心地与对方叙旧:“好久不见,喜羊羊。”
铁面和喜羊羊在小时候那会是邻居,铁面比喜羊羊大几个月,年龄上没什么代沟,自然很快就玩到一起去了。
铁面和喜羊羊的遇见在后山的树林里,小时候的喜羊羊十分顽皮,经常拿着弹弓在后山打鸟,但没有一次成功。
小朋友柔软的手指拉开弹弓,遂松手将石头弹射出去,正中一支摇摇欲坠的老树枝。
树枝被石头砸中后,原本就松动的树枝再也支撑不住,“咔擦”一声树枝断裂,快速下坠。
此时正坐在树下的铁面还毫不知情,看得正入神时,坠落的树枝好巧不巧地砸中了他的脑袋,好在树枝不重,人倒没什么事。
闻声赶过来的喜羊羊自知闯了祸,跑过去在铁面面前一连鞠了三次躬,口里一直在说对不起。
在铁面瞧见对方手里的弹弓后,算是明白了来龙去脉,他的脑袋虽有些疼,但也只疼了一会,因此他也未多怪罪对方,只是叮嘱对方以后不能再这样不小心了。
阴差阳错时两人互相认识起来,两人是对方童年时期最好的玩伴,形影不离,那会的铁面也只允许喜羊羊一个人玩弄自己的长发。
中考完后两人便分开了,喜羊羊去了上海,铁面则和父母一起去了广东,天南地北,渐渐也淡了联系。
铁面并未料到对方会在这里,在他的印象里喜羊羊对历史和文物并不感兴趣,反倒是对天文颇有好感。
之前两人一起去过博物馆,但喜羊羊却是被强迫去的,所以铁面很清楚的知道对方来这多半有其他原因,于是隐晦地问:“怎么突然想来这了?”
“原来关注历史的你,也会有对历史了解不到位的时候。”喜羊羊边说,边将对方往博物馆最里内带,“三个月前,西安考古队在敦煌一带发现了一座皇陵,具体是哪个时期的考古队还在调查。不过这座皇陵中与皇帝一同下葬的物品里,有一盒卷宗,卷宗上面写了当朝以来有着杰出贡献的忠臣事迹、危害皇权残害百姓的贪官污吏,还有一些被贬的记录。像是史官客观记录,在皇帝驾崩后将其下葬留下的。”
“上海市局才刚拿到复印件,听着有趣就过来看看了,没想到能刚好碰见你。”喜羊羊将对方带到了负一楼,这里光线更加昏暗了,参观的人也比一楼少了很多。
这些人都是闻名而来,新考古出来的文物定要第一个瞧个新鲜。
对于喜羊羊所说的,铁面也有些耳闻,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上海博物馆就拿到了样本,他不再与对方继续聊天,迫不及待地开始欣赏这新一届的文物。
上海博物馆得到的样本有限,因此铁面也只能观赏到一部分卷宗内容。
光是从卷宗的内容来看,铁面便能看出这个时期的政治是非常清明的,忠臣多贪官少,皇帝治国有方,对贪官都是严惩不贷。
然而卷宗的最后一卷彻底吸引住了铁面,琥珀色的眸子里倒映着玻璃内泛黄的卷宗。
这是一位卷宗上记载的最严重的罪人,此人名紫瞳,原为一品大臣,任职时间为两年,在负责运输从西域带回来的物品时,借机杀害八百人,将宝物私吞,仍不知下落何处。
“八百人……”
这个数字在铁面的认知里并不算很大,甚至与他所知的千古罪人相比,这个数字太渺小了,但若放在这个卷宗里与其他人相比,这个紫瞳是当之无愧的罪人。
一人,任职高官,却为了一己私利而谋害如此多的无辜人,私吞的宝物都不知去向,铁面倒有些开始好奇这人最后的下场了。
喜羊羊见对方一直站在最后一个展览柜旁,走过去同他一块将展览柜内的卷宗看了一遍,不禁感慨:“太平盛世也会出这种罪人,卷宗居然也不记载全部,倒也是可笑。”
铁面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重新让理智控制大脑,辩证地道:“在未知事情全貌之前,还是保持中立为好,这卷宗上就记载了他一人,一人害死八百人没有同伙说不过去,何况我们也不知他是否被小人污蔑。”
“那倒也是。这历史上多是英才被污蔑,这紫瞳都是一品大臣了,干出这种事也是令人出乎意料。等过个几年,看看考古队能不能将此人的生平探究清楚吧。”喜羊羊抬腕看了眼手表,快四点了,他指了指手表上的时间,与对方告别,“我要回家做饭了,不让我家猫该抗议了。有事随时找我,你有我的电话和微信的。”
“快回去吧,别把猫饿瘦了。”铁面笑笑与对方告别,还好有对方提醒,不让他自己都要忘了他手机里有对方电话这事了。
果然是太久没联系了,不过好在两人的关系没有因时间而变得生疏。
在喜羊羊离开后,铁面继续呆在负一楼,直到五点钟他才舍得离开。
而离开前,铁面则再次走到最后一个展览柜前,举起相机拍摄了下来。
泛黄的卷宗简单的概述了一个人的罪行,也可以毁了一个人的清白,他开始好奇此人的生平,想看看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若等资料完整后,此人真如卷宗所说的那样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那铁面定会将他写进历史论文。
02.
逛完博物馆后,铁面并未急着回酒店,而是走到湖边,双手靠在栏杆上吹着独属于上海的晚风。
温暖扶脸颊,让人身心愉悦,湖面飘着几片绿叶,成了点睛之笔。
上海果然不会让他失望,迎着最后一缕晚霞褪去,铁面也往酒店走去。
铁面的相机里存了一堆照片,回到酒店后就将它们一一洗出来,铁面遂拿了个塑料相册将照片装在了里面。
这个塑料相册里放满了文物照片,基本上铁面一去一个博物馆,这个相册里都会多出很多照片。
每张照片都拍摄出了文物最鲜活的模样,百年光辉全部藏在一张小小的相片里。
然而在最后一个展览柜那拍的照片,铁面却未放入相册,而是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用固体胶将照片粘在一张新纸的左上角。
趁着这个时间,铁面拿着换洗衣服去了浴室,一天的疲惫在洗漱完后全部化成了身上的温热与清爽。
铁面摘下干发帽,用吹风机将自己的长发吹干,新洗完的头发是最干净柔顺的,铁面很喜欢这个时候用手触摸自己的发丝。
他拿了个淡紫色的发绳,将自己刚吹干的头发随意扎成一个斜丸子头,走到床头柜旁打开台灯,小桌子支撑在床榻上,铁面将自己的笔记本一同带上了床。
等笔记本上的胶干了后,铁面从床头柜的笔筒里抽出一支圆珠笔,写起了日记。
2017.6.21,晴。
初次到上海,一切良好,果然如网上所说的那样,上海是无比繁华美丽的地方。
去了趟博物馆,碰到个不怎么联系的老朋友,后又带我去了负一楼,若不是遇到了他,我可能都不知道上海博物馆居然还会有负一楼。
负一楼里摆放的是最近考古队才挖掘出来的皇陵卷宗,带着历史厚重感的卷宗写满了当朝各种忠臣贪官的事迹。
这个时期的政治应该是很清明的,至少在卷宗上是这样看出来的。
那个叫紫瞳的倒是里面唯一的罪人,卷宗上说他害死了八百人,还私吞了宝物,也不知真正,还是希望考古队能快点挖掘出一切。
写完日记后,铁面合上日记本,下床翻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重新坐回床上,开机移动鼠标,在浏览器上查起了敦煌皇陵。
果不其然,网页的第一个就是关于紫瞳的,看来不只铁面一个人对这个身处盛世的贪官,有着怀疑与好奇心。
一路往下翻,铁面将他能够找到的资料全部都翻看了一边,对于一些重要的资料,铁面将它们拍摄在了手机上。
毕竟是新出土的文物,有关的资料自然是少之又少,铁面只能通过仅有的资料和照片对其进行初步的分析与判断。
忙碌几个小时后,铁面发现自己一无所获,对于这个紫瞳的身世与经历,除了博物馆展现的那份资料外,便再也找不到有关他的信息了。
最让铁面疑惑的是,这人是一品大臣,说明他能力出众,不然皇帝不会重用他,可以说明他在皇帝面前伪装的很好,一路混到了一品大臣的职位,可按照他的能力,只要一直为皇帝出谋划策,以后的荣华富贵定是少不了的,为什么要贪图这一丝小小的利益就断送自己的前程呢?
而且这人做出了这种事,史官为何不将他的罪行以及处理结果一同埋进皇陵里,这样不就能让他遗臭万年吗?
太多的疑问弄得铁面脑袋疼,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他将电脑关闭,连同床上桌一起放到一旁,关闭台灯,进入梦乡。
第二日新来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铁面拿起笔记本翻到昨天晚上写的那篇日记,再往后翻,忽而他惊奇的发现在日记的后面多了一页账单!
铁面以为是自己大早上起来眼花了,他连忙用手指擦拭了一下眼睛,结果那页账单依旧没消失。
奇了怪了,铁面从来没有记账的习惯,更何况这些账单写的还都是卖出去菜的总账。
他起身去查看酒店的房门和窗户,确认没有人进来后,他更加不理解了。
不是,房间里也没进贼啊,这账单难不成是自己梦游写的?
铁面打开手机,点开喜羊羊的微信,将这个离谱的事情告诉给了对方,这一下子搞得两人都怀疑是不是闹鬼了。
以前不管是铁面还是喜羊羊,两人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来不信鬼神说,但现在的事情弄得两人不得不信一下了。
日记本上的字迹很工整漂亮,用的还是瘦金体,和铁面那行书一比,是个人都能看出这是两个人的字迹。
微信的提示音响了,铁面重新看回手机屏幕,是喜羊羊发来的信息:【你要不把这页纸撕了?或者在这账单上再写一些东西,看看还会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行。】铁面按照喜羊羊所说的那样,一手抓起那页纸往下拽,结果这纸不知为何怎么也撕不下来,铁面用了浑身解数依旧不能伤白纸分毫。
【不是,这纸撕不掉啊,真碰上鬼了啊!】
还躺在床上的喜羊羊被发的信息震惊到了,眼睛一瞪,单手撑床,一个翻身下床穿鞋,边拿外套边给对方发语音:“这什么破事啊,你把地址发我,我去找你。”
铁面将地址传过去后,他继续琢磨起了这页纸,他不信邪地又多试了几次,结果还是撕不下来,索性拿了支笔在账单的下面画了个笑脸表情包。
后他趴在桌子上,眼睛一直盯着笔记本,他倒也看看笔记本上还会不会莫名其妙地出现文字。
从醒来到现在,铁面都未来得及整理自己的着装,仍旧披着一头灰蓝色长发,身上还穿着昨夜洗完澡时穿的那件睡衣。
笔记本上确实没有再出现文字,门铃倒是这时候响了,铁面自知是喜羊羊到了,起身去给对方开门。
门外的喜羊羊着一件淡蓝色冲锋衣,或许是来的时候太匆忙了,白色的短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进入房间后,两人坐到桌子旁,原本还只有账单和笑脸的笔记本上,忽然出现了新的账单,而铁面最开始画上去的那个笑脸也被划掉了,只剩一团黑。
两人互相对视,第一反应都是惶恐,但很快两人冷静下来,喜羊羊指挥铁面,让他在笔记本上写下一大串话。
半晌的功夫,笔记本上出现了一连串的问号,好附赠上一句:【最近夜起看菜太累了,记忆出现错觉了?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写了这些,难不成是那群儿童写的?】
“夜起?看菜?”铁面看着这串话语,他忽然有了个大胆却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想法,他盯着笔记本对喜羊羊说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的笔记本连通了另一个人的笔记本,所以我写的东西和他写的东西都会出现在对方的笔记本上。”
“这太玄幻了……”若换作以前,喜羊羊定不会相信铁面这番不符合实际的话,但这可是他亲眼目睹的全过程,他又不得不信,“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这太玄幻了,我验证一下。”铁面提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一段指引的话,【往前翻,告诉我前面是不是有一篇日记。】
03.
清晨一缕阳光照进木房子里,木床上的男人缓缓从床上下来,灰紫色的布衣看上去打了好几个补丁。
他走到屋外,打了漂水给自己洗脸,凉水铺面很快便清晰了,他拿起一旁的长布块,用它将自己的长发盘在头顶。
院子里的菜有些熟了,他熟练的走进菜园,将那些熟了的菜拔出,用流水清洗干净放在推车里。
他在有些泛黄的粗纸本上写下了昨日一共卖出去的菜,计算一下一共是八十文。
还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他将笔记本也一同放进推车里,双手撸袖,推动推车往街市走去。
天气一热,大家的食欲也跟着变小,生意也就变得很一般了,男人叹口气,只希望今天能多卖点菜。
来到昨日的摊位上,男人依依将蔬菜摆放好,坐在木凳子上等待顾客。
良久都未见有人来,他等的也有些无聊,拿起推车上的笔记本,本想写写最近几天的规划,谁曾想一翻,就看见自己的账单上多了个笑脸……
这是哪个小孩偷偷画上去的……男人无奈地摇头,抬眸眼神温柔地望向一旁正在打闹的儿童,毛笔沾了点墨将笑脸划去,写上自己要写的内容。
刚写完正好有人来卖菜,男人放下毛笔走过去热情地给人称菜,等结完账,他却发现自己的本子上多了一行字。
【往前翻,告诉我前面是不是有一篇日记。】
“?”男人虽不解,但还是照做,果不其然前面真有一篇日记,可他真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啊,他端起本子将日记认真读了一遍。
日记里面有很多他陌生的词汇,比如说“上海”、“博物馆”、“考古队”等等,都是他未曾听到过的,但当他看到“紫瞳”两个字的时候,他不淡定了,忽而提笔:【是有一篇,有很多陌生词,并未看的太懂。】
【你能看得到日记上的照片吗?】对方继续发来疑问。
男人虽不懂照片是什么,但道:【只有日记。】
了解到对方看不到照片后,铁面内心有了些猜测,又问:【呃……冒昧问一下对面的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人很乖顺的回答本子上的问题:【男,刚过三十。】
“看来我的猜想是对的,要告诉他吗?”铁面抬头望向一旁的喜羊羊,见他点了点头后,提笔向对面的人解释:【那什么兄弟,我一觉醒来就发现我本子上出现了你写的账单,你本子上肯定也有我写的那些东西,简单来说就是我俩的本子互通了,不过照片好像传不过去。】
【照片是什么?】
对方的问题一下子给两人问懵了,不是,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不知道照片是什么,这是古代人吗?
等等,古代人?没准还真有这个可能,喜羊羊却道:“也有可能是二十世纪的,总之不会是现代人。但也有可能是山区里的,那种偏僻山区。”
“有可能。”铁面颔首,想了许久都想不明白该怎么解释照片这个东西,只能硬着头皮瞎解释,【照片就是可以把周围的环境、人全部定格在纸上。】
喜羊羊凑近瞧了眼,看着这云里雾里的话忍不住吐槽:“你这写的对方能看懂吗?”
铁面也是有苦说不出,“没办法啊,照片这么抽象的概念不好解释啊。”
也不知对方理没理解,只见笔记本上出现了一行字:【如此玄幻之事,为何会发生在你我之间?】
【不知道啊,我说了,我一觉醒来就成这样了。】铁面叹气,自己新买的笔记本就这样成了两个人的共同财产,自己无论写什么对方都能看到,一点**都没有了啊!
三个人用笔谈的形式,一直聊到了下午,总算是搞清楚了情况。
对面的那个三十岁的男人说自己是个菜农,名字叫花白。
头一次听到有人叫花白,铁面觉这名不吉利,便问名的出处,而菜农说是他父母看到后院的李花开了,才取了这名。
这么一说,铁面倒不觉得这名有哪不好了,李花白如雪,花白也确实符合意境。
而菜农也知道了与自己笔谈的是两个才十八岁的小朋友,而其中拥有笔记本的那个叫铁面,有时菜农会开玩笑地说自己这年龄都能当他和喜羊羊的叔叔了。
铁面和菜农聊起来倒没什么年龄上的代沟,两方都是好打交道的人,很快便聊到一块去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笔谈,铁面知道了菜农生活的那个时代刚好是敦煌皇陵的那个时期,简直就是天助我也,因此他了解到了很多就连考古学家都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他也只能和喜羊羊说一说,毕竟这些事情还是交给考古队去做更有说服力,而且他也不想将这件事告诉给第三个人,主要还是怕有人把他认成是个疯子。
开学后,铁面每天都很忙,不过还是会腾出时间和菜农笔谈。
在熟了后,两人经常互相分享自己的生活,只可惜铁面拍的那些照片菜农都看不到,不过菜农会点水墨画,将画夹在本子里,很快在铁面的笔记本里就会出现。
宿舍里,其他三位室友每天都能看到铁面对着笔记本自言自语地笑,有时是微笑,有时也会噗呲笑出声。
他们曾问过铁面笔记本上有什么,而铁面每次都只是找各种理由糊弄过去。
然而只有铁面自己知道,笔记本上是菜农给他分享的一些他遇到的离谱炸裂顾客,什么要现场切好摆盘的苹果,不然就是服务招待不周,什么帮忙看孩子结果孩子偷吃了水果,大人来领孩子不给钱的,比比皆是。
不过菜农倒也不是为了向铁面诉苦,只是单纯想给他看个乐子罢了。
铁面很喜欢和菜农聊天,什么话都敢说,他也不怕对方会生气,菜农也很乐意听对方有时发点牢骚抱怨几句。
铁面对菜农的印象一直都是温柔,热爱生活,热爱自然,他知道菜农年轻时有一段被人污蔑的经历,最后算是死里逃生,但菜农依旧享受生活。
他很佩服菜农的心境,一种淡泊名利,只想过好当下的超凡脱俗的心态,在这样的相处下,铁面也比之前更加懂得欣赏自然了。
放假时,铁面会顺着风去到上海的公园,那里种了棵高大的李花树。
在李花盛开后,铁面会带着相机去到公园,为洁白的李花拍下一组又一组美丽的照片。
闲下来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听一听李花落的声音,也未尝不可。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花白,上海的李花开了,你真该来上海看一看的。】
铁面捡起地上的李花花瓣,修长的手指将花瓣夹在两指之间,端详欣赏,一股清香入鼻,惹人喜爱。
还在收拾蔬菜的菜农在见本子动了后,立马放下手中的事情,本子里夹着一片李花花瓣,上面还残留着李花特有的清香,菜农扬唇而笑,将这片花瓣认真保留起来。
【铁面,我种的萝卜也熟了,你也应该来灵熙看一看的。】
两人生活的时代相差了一千多年,自知这件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但两人还是抱有最美好的幻想,毕竟笔记本互通这种事情都能发生,那灵魂互穿为什么不能发生呢?
04.
好不容易有了几天假期,本想找喜羊羊陪自己去趟博物馆,谁料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不是,这怎么还真灵魂互穿了啊!”
盘腿坐在床上的铁面此时正顶着菜农的身体,木屋破破烂烂的,从窗口往外看就能看到菜农种的蔬菜。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铁面崩溃的,自己来到一千年前,稍微还能应付一下,但菜农穿到一千年后那不就是欺负古代人吗!
二话不说,铁面一个翻身下床,翻箱倒柜地在木屋里翻找菜农的本子,结果根本没找到。
铁面愈发烦躁,他拿起一旁的镜子,总算看清了菜农的模样。
被盘在头顶的紫发,刘海有些过长,都快挡住那一双温润的淡紫色眼眸了,五官立挺,虽年过三十,但依旧俊朗。
这样一看,菜农倒是长得挺帅的,手臂上有着明显的肌肉,估计是多年推车练出来的,可惜菜农衣品不怎么样。
在欣赏一番菜农的容貌后,铁面继续寻找菜农的本子,不过本子没找到,反而找到了一大堆老旧的纸。
铁面有些好奇地将这堆纸拿出,随后一一翻看。
最上层的那几张纸写着一些做饭的方法和一些该如何种好菜的秘诀,一眼望下去全是一些他没听说过的土法子。
铁面是独生子,家境优渥,从未下过地,看这些自然是云里雾里。
再往下翻,是一张通缉令,此人和菜农有七分像,但气质比菜农孤傲很多,若光看气质,这两人绝对是天差地别。
目光下移,铁面看到了这个通缉犯的名字——紫瞳。
“紫瞳!”
这是铁面在熟悉不过的名字,在学校的日子里铁面每天都在关注新闻,希望考古队可以为紫瞳提供更多的资料。
因此铁面在看到这个名字后,几乎是应激地大喊了出来,好在木屋建得比较偏僻,荒郊野岭的没有一户人家。
“也对,花白和紫瞳是一个时期的人,这会紫瞳应该是害了人后被通缉了,花白家有通缉令挺正常的。”铁面自言自语地解释,本想放下通缉令,后又想到了什么,立刻激动起来。
“对啊!花白和紫瞳是一个时期的人啊,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可以直接问花白关于紫瞳的事情啊!”
意外得来的收获让铁面欣喜若狂,几个月过去了,他终于可以得到一些关于紫瞳的信息了!
原本还兴高采烈的铁面,很快脸上的笑容就僵持住了,他的双手用了很大的劲将手中的纸张握紧,泛黄的纸张接二连三地出现了皱痕。
铁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又重新从头到尾的把这几张纸阅读了一遍。
看日期,这些都是菜农少年时期的日记,上面记录了菜农是如何被污蔑,然后如何在追杀中死里逃生,又是如何改名迎来新生活的。
这些都是足以震惊铁面的文字,纸张上的瘦金体从最开始的歪七扭八,最后变成的整整齐齐,这到底是菜农在逃跑时写下的,字迹潦草很正常。
其实日记里并没有多次提及菜农的真实姓名,只在最后一页出现了一次,原文为“紫瞳此名不可再用,秦观的《行香子》中写道‘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以后就自称花白好了”。
紫瞳,这个名字又一次出现在了铁面的眼眸中。
紫瞳、花白,两个最不可能沾边的人,现在却突然告诉铁面,这俩是一个人,换谁都接受不了自己昔日的笔友忽然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此时铁面只能拼命劝说自己,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没准这只是重名了而已。
可日记上又清楚的写到,菜农原是一品大臣,又去了西域护送宝物,途中被小人陷害,害死了八百人,他自己也险些丧命。
每一件都能和博物馆展览柜上的介绍完美重合,世界上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铁面无法再平静,也无法再逃避现实。
他再次找起了菜农的本子,他想亲自让菜农告诉自己真相,既然花白和紫瞳是同一个人,那他希望紫瞳是无辜的,也必须是无辜的。
他不希望自己最好的笔友,成为人人唾弃的罪人。
在现代,没有人比铁面更了解菜农是个怎样的人,一个热爱生活珍惜生命的人,又怎会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想要真相,他想要紫瞳本人告诉他真相。
他不相信,菜农会害死八百人。
手机铃声将床上的那人吵醒,听到噪音的菜农下床,忽而发现周围的环境变了后,菜农顿时警惕起来。
在站在地上的那一刻,菜农就明显感受到了体型上的不对劲,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这么矮,手臂有这么细,常年种田的自己也绝对不会有这么白。
菜农年轻时看过几个话本,倒也了解过那些玄幻故事里被献舍到另一个人身上,在本子互通后,菜农也开始承认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玄幻的事情,因此他面对现在的状况,第一反应便是自己该不会被谁献舍了吧!
他四处张望,房间里全是一些他从未见过的稀奇玩意,可以肯定这个原身体的主人生活条件还是不错的,而且身上也没有伤痕,他搞不懂这原主人为什么要献舍。
他的眼睛锁定了桌面上的日记本,翻看第一页,一个非常大的“铁面”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他算是搞懂了,他这是和铁面互穿了……
在搞清楚状况后,菜农将这间房间全部转了一遍,最后走进了浴室,站在洗手台旁照着镜子端详这张俊秀的脸。
灰蓝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刚起未梳理还有些毛躁,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很漂亮,跟宝石一样。
与铁面聊了这么久,光是看对方的聊天方式,菜农曾猜测过对方估计是个开朗活泼的小朋友,但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是顶着这样一张清冷的脸在那活泼……
反差挺大的,菜农一时无法将这张脸代入进他之前和铁面笔谈的情境中。
不过铁面确实挺瘦的,身上看不见一点赘肉,手臂上也只有一层薄薄的肌肉,菜农是真适应不过来这具身体。
他走出浴室,对于陌生的事务他不太敢轻举妄动,更何况这还是铁面的房间,他更不敢乱碰房间里的东西了,他是真的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弄坏铁面的东西,然后被那小朋友念叨好一阵子。
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桌子旁盯着那个黑色外壳的笔记本。
就这样呆坐了一会,菜农就开始担心起自己的菜园来,一想到今天还没给蔬菜浇水,菜农就心梗。
内心对自己菜园的记挂,菜农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铁面的日记本,不太熟练地拿起一旁的笔,在纸上写下让铁面记得给自己菜园浇水的话。
手中的笔与毛笔的触感根本不同,菜农写起字来速度都慢了很多,好不容易写完一句话,他又开始担心铁面知不知道要浇多少水。
于是,他又提笔在本子上写下了一大串注意事项,并嘱咐对方一定不要把自己的菜浇死了。
写完,菜农还是不太放心,内心依旧忐忑不安,刚想告诉对方让他别浇水了,等换回去后他自己去浇水,就见笔记本上出现了对方的回话。
【你骗我!】
三个字的出现让菜农隐约察觉到对方估计是看到了自己柜子里的日记,懊悔自己就应该把它们藏好,或者烧掉。
眼下,菜农只能先装不知,试探一下对方口中的自己骗他究竟是哪件事情。
【我何事又骗你了?】
【你根本就不叫花白,你是紫瞳,你还害死了八百个无辜的百姓!】
用毛笔写字太为难铁面了,传送过来的字跟狗啃了一样,菜农仔细揣摩了好一会才看懂对方写了些什么。
在看懂对方的字迹后,菜农已经深知自己的事情是被对方全知道了,也不想再隐瞒什么,坦然承认,【我是紫瞳,但害死那八百人的不是我。】
【我当然相信不是你了!】
光看文字,铁面都像是松了口气,反观紫瞳本人却有些诧异,原来对方这么信任他的吗?
半晌,铁面又写了句:【你能和我说说你被污蔑的事情吗?】
望着这行文字,原本不管提起这段往事的紫瞳,又一次将那段记忆重现脑海,他本能的想拒绝,但手上的动作却回了个“能”字。
紫瞳泄气地耸肩。好吧,看到这小朋友这么信任自己的份上,和他讲讲倒也不是不行。
紫瞳这个人,一生多多少少带点传奇色彩。
不到半月,亲生父母就将他抛弃在外,被一对书香门第的夫妇捡到后,一直被当做亲子嗣抚养。
紫瞳在学术上很有天赋,八岁童生试第一,是人人口中称赞的神童,十岁乡试解元,当时轰动了整个灵熙,十五岁会试会元,二十岁殿试状元。
一路顺风顺水,从未遇到过任何坎坷,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才华横溢出众,受当朝皇帝重用,曾立下屡屡功绩,解决数多难解天灾。
当时的人们都教导自家孩子要以紫瞳为榜样,励志要超过紫瞳。
不过天才这就是这样,你赶上了他,他也会自然比先前的自己更强。
朝廷上有一人与紫瞳相看两厌,两人经常因为各种观念不和在皇帝面前吵起来,此人阴险狡诈善于伪装,名唤一蛇。
也真是这位一蛇,在紫瞳二十二岁那年借刀杀人,紫瞳被皇帝派去西域护送珠宝,原本设计好的万无一失的方案被一蛇算计,使八百名百姓被一蛇趁乱杀害,珠宝也被一蛇占为己有。
年轻时习了点武的紫瞳侥幸活了下来,但依旧身受重伤,然而所有的证据都一一指向了紫瞳,无论紫瞳怎样为自己辩驳,皇帝都怒斥,先是一封奏折贬谪到荒郊野外,一蛇又在从中添油加醋,紫瞳一夜从千古贤臣沦为通缉犯。
所有有关之前紫瞳之前的功绩全部沦为一滩废纸,皇帝将其全部抹去,只留史官将他的罪行载入史册。
在这逃命的八年间,紫瞳改了装扮和名字,被偏远地区的村民收留,这些村民都是之前紫瞳帮助过的,他们并不相信紫瞳会是贪图钱财而害人的人,因此他们并没有将紫瞳出卖出去,而是一直帮他隐瞒行踪。
最开始笨手笨脚的紫瞳总是会给村民填很多麻烦,但村民们依旧耐心教紫瞳怎么种菜,熟练以后紫瞳开始自己种田养活自己,隐居此地,早就过惯了这种悠闲的生活。
在了解完紫瞳的经历后,内心对紫瞳的猜疑变为了同情,身处未来的铁面并不知紫瞳的结局,但他希望紫瞳能一直这样生活。
就像紫瞳说的那样,人生在世,能够平安度过一生已是最大的幸福,名声被毁了又怎样呢。
且将愁绪随风散,笑对新程岁月长。
历史是不能更改的,铁面无法改变紫瞳的命运,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接受。
【也不知这身体何时能换回去,我教你给菜浇水。】
【呃……你不怕我把你的菜浇死?】铁面只觉对方太高看自己了,铁面何曾下过地,虽读过《汜胜之书》和《齐民要术》,但真实操起来肯定是场灾难。
紫瞳光是顶着铁面这副细皮嫩肉的身体,他就能猜到对方绝对对给菜浇水一无所知,【最近生意不佳,田里那些菜给你当生**验了,只要不是故意把菜浇淹,我倒不会怪罪你。】
见对方都这样说了,铁面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你太看得起我了……行吧,你家水桶在哪,我去提水。】
紫瞳刚想问对方提得动自己家那个大桶的水吗,但转念一想现在对方用的是自己的身体,应该不会有太多问题,索性也没问了。
不过这个过程可谓是灾难频频发生,什么铁面浇水把本子掉水里,导致紫瞳那边的笔记本也湿透了,什么铁面一瓢水直接浇在一株小苗上,然后小苗被水压坏了……
灾难太多了,紫瞳看着湿透的笔记本,单手扶额一脸忏悔,他都有些后悔让对方踏进自己的菜园了。
内心崩溃地感慨:铁面,你真的是我的祖宗啊……
05.
关于灵魂互穿这一事件,在经过几个月的研究后,铁面终于弄清楚了互穿的规律。
每个月都只有一次互穿的机会,且持续时间是二十四小时,若在中途脱离互穿,那这次机会作废,需等到下个月。
且机会不可叠加,本月不用,那就错过一次机会,而且在互穿时必须是两人都同意的情况下,若有一方不同意,互穿便不会发生。
通过互穿,铁面带紫瞳认识了很多新鲜事物,也让喜羊羊带紫瞳去看了上海公园的李花。
两人已经这样笔谈了三年了,眼下铁面也到了大四,考研的压力压着他每天都在熬夜。
历史类本就是讲究高学历的,没有足够的学识很难有工作可做,因为爱好而选择的专业,铁面哪怕是熬夜也要一直学下去。
铁面一直都没在学校住宿,他租了学区房,方便晚上在家里用电脑查敦煌皇陵的资料。
准备考研的那会,家里的咖啡空了一箱又一箱,紫瞳在知道他每天都在熬夜后,果断撒了个谎,一同陪着对方。
【最近山贼过多,要夜起守菜园,刚好能陪你会,想找人倾诉随时都能来找我。】
铁面也多半猜到对方有一部分是为了陪自己,因此他也会撒谎,骗对方自己去睡觉了,让对方也去休息,等对方被自己骗了后,他再继续挑灯复习。
一直到考研结束,两人都是这种相处方式。
一晃五年过去,二十三岁的铁面决定去一趟敦煌,他想亲自去看一看敦煌皇陵的模样。
敦煌原本是灵熙的都城,他也想亲眼目睹一番它的风光。
有了想法,铁面便做起了攻略,订好机票,前往敦煌。
在这五年的时间里,西安考古队对于敦煌皇陵的调查一直在继续着,他们先后挖掘出埋在地底的一个墓碑,和一些藏在木柜子里的皇帝卷宗。
墓碑上刻着关于紫瞳的功绩,以及紫瞳被诬陷的全过程,刻写此墓碑的人直到现在也不知是谁,但考古队通过此墓碑继续往下调查,又挖掘出了许多关于紫瞳的物品。
而藏在木柜子里的皇帝卷宗乃最大的证据,皇帝卷宗如此重要的物品,是绝对不允许被他人更改内容的,而这卷宗上写着的也都是紫瞳的功绩,这让考古队断定了紫瞳被污蔑这事是真的。
而考古队又调查出了皇帝焚烧紫瞳卷宗一事,进行前后梳理,考古队总结出在紫瞳被污蔑后,皇帝将带有紫瞳功绩的卷宗全部焚烧,而在焚烧前有人闯入皇帝带走了一部分卷宗并保存了下来。
至于那个墓碑,估计是紫瞳帮助过的村民为了不让紫瞳背上千古罪名,冒着杀头的罪刻写下来的。
这些都是铁面在来到敦煌博物馆后,在展览柜上看到的真实样本,鲜活的文物配上文字,让铁面真正感受到了文物的重要性。
文物,它们可以让后世知道有人曾经存在过,也让那些被污蔑的功臣有朝一日能被后世洗清罪名。
文物,是历史上唯一能让后世知道前人之事的瑰宝。
铁面顺着展览柜走到了紫瞳的专属展区,厚重的墙上挂着年轻时期紫瞳的画像,这张画铁面见过,在通缉令上。
对啊,除了通缉令上有,在那个时代又有谁会拥有紫瞳的画像呢。
再往前看,铁面被挂在墙上的红字所吸引,上面写道:“一代天骄终清身,千年后世永长存。”
紫瞳,你的才华和功绩终是被后人看到了。作为唯一和紫瞳打过交道的铁面,面对这句话他的内心揪着疼,鼻尖一酸,眼眶一下子便红了。
眼泪滴落时,铁面能感受到这滴泪是热的,他举起相机按下快门,将此情此景记录下来。
忽而角落里的紫瞳介绍吸引到了铁面,他放下相机走过去,在紫瞳名字的后面有个括号,里面写着紫瞳的诞生时间以及去世时间。
“987年7月15日到……1022年8月10日!”
紫瞳所生活的那个时代距离如今这个现代化社会整整相隔了一千年之久,这意味着,如果将紫瞳离世的那一年再加上一千年,那便是此时此刻所在的年头——也就是今年!
当铁面突然领悟到这一点之后,他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待看清屏幕上显示的日期正是8月10日之时,他的心瞬间被一股强烈的紧张情绪紧紧揪住,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用力挤压着心脏,心跳急剧加快,如同密集的鼓点一般在胸腔内疯狂敲响。
铁面哆哆嗦嗦地从背包里取出一本笔记本,颤抖的手指紧紧握住笔杆,想要立刻把这件事情告诉紫瞳,这也让他忘记了历史不会允许任何人更改。
然而,就在笔尖即将触碰到纸面的刹那间,他惊愕地发现这支笔无法写出任何字迹,无论铁面怎样用力按压、涂抹,洁白的纸张依旧保持着最初的模样,丝毫没有被笔墨沾染的迹象。
不死心的铁面赶忙换上另一支笔,可结果依然令人失望透顶。他像是陷入了一场可怕的噩梦之中,接连不断地更换着手中的笔,一支接一支……但每一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所有的笔完全丧失了书写的能力。
绝望之下,铁面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博物馆,他瞪大双眼,急切地在博物馆门外四处张望着,向过往的行人苦苦哀求借用他们手中的笔。
然而,令他感到无比沮丧的是,即便借来再多的笔,情况也没有丝毫改观,没有一支笔能够在这本看似普通的笔记本上留下只言片语。
最终,铁面彻底崩溃了。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无情地冲击着他内心深处最脆弱的防线,他生平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体会到了失去的那种深深的空落和无助之感。
身心俱疲的铁面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到不远处的一张长椅旁边,然后重重地坐了下去。
低垂着头的时候,他原本整齐的头发变得凌乱不堪,无力地耷拉在肩头,那双曾经充满神采的眼睛此刻变得空洞无神,直勾勾地盯着膝上摊开的笔记本,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一滴接着一滴,犹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不停地滴落。
泪水很快便浸湿了白纸,留下一道道清晰可见的泪痕白纸,留下一道道清晰可见的泪痕。
紫瞳的离去让铁面再一次认识到了历史是不容改变的,等他冷静下来后,他才后知后觉,之所以写不出墨,或许是因为笔记本不能让他改变历史。
他离开了这个令他伤心的地方,重新回到上海,公园里零零碎碎的人好不热闹。
他再次坐在长椅上,仰首闭眸,整个后背都靠在长椅上,李花花瓣飘落在他的鼻尖。
忽闻李花香,尤似故人归。
后来的日子铁面总是抱着这本笔记本,上面有着他和紫瞳独一份的回忆,这封笔记是谁也抹去不了的。
中秋时,他将酒店的窗户打开,窗外的月光照射到笔记本上。
今夜的月色很美,照在铁面的身上是温暖的触感。
只有亲身经历一遍,才会理解一切的含义。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紫瞳的遗物不多,
笔记本上的笔谈和铁面,算是他唯一留给历史的遗物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