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般来说,克服恐惧的方式是面对它,但我属实面对不了米诺斯。我只求他现在赶快放过我,然后立刻给我一头创死在新任教皇拳下比较好。
“耶,好兄弟?”就在我已经开始幻想英明神武的教皇大人如何察觉异常、神兵天降、一拳把米诺斯打飞的临终安慰的时候,一个身型不能说特别高大、但比我怎么说也快高了20厘米的黑发靓仔从冥界黑黢黢的乱坟岗里冒了出来。
虽然这兄弟一身冥界杂兵的打扮,但帅得不能说惨绝人寰吧,只能说显得米诺斯那长相都略带朴素。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是冥界、搞得我有点疑神疑鬼……我怎么觉得兄弟你面色苍白、两只眼睛还会放绿光啊?
还没等我进一步思考冥界杂兵为什么会在黑黝黝的乱坟岗上两眼闪绿光、搞电眼逼人,米诺斯的星辰傀儡线就对我进行了一个虽迟但到的教育。我的双手全然不听我的指挥,死死地扼住了自己的喉咙。除了喉部难以描摹的紧束感,喉结也几乎要被压碎了。然而痛苦并不止于此,由于血流不畅,面部都因为血流汇聚而不断地变得更加肿胀、发热,整个脑袋都胀痛欲裂;眼球开始控制不住的向眼眶里侧翻去……同时,就像每个被勒毙的人那样,一股奇怪的力量正在迫使我的舌头从口腔中吐出、暴露到空气里。
只要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就都抗拒死亡,我也一样。可是我已经挣扎过了,无论我怎么使劲、如何挣扎,都没有办法挣脱星辰傀儡线的束缚。所以,我要死了吗?就这样死掉?但有一说一,那个黑头发、还管我叫“好兄弟”的哥们真好看……等等,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在死前光顾着赞叹陌生人的美貌吧,我的松弛感还没有达到这种境界吧?!
我……我还不想死啊!
事实证明,人被逼到极限,要么自己去冥界恢复出厂设置了,要么自己参悟了一些一不小心忘记了的压箱底。幸运的是,我是后者。星辰傀儡线的勒杀就像意外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啪的一下很快啊,某种温和的感觉包裹了我,就连操纵我的双手、扼住脖子的力度都小了很多。许多奇妙的电火花在我身边弹跳,但意外的让人有种喜悦、心安的感觉,即使心里依旧对小宇宙没多少数,但我也已经知道它们与我的关联了。
隐隐约约的,那些看不见的傀儡丝也变得并非那么不可视了。妙极了,真是天助我也!不过似乎我真的和他是亲兄弟,他所具有的天赋,我也有……学着米诺斯的模样,同样放出不可见的傀儡线,但只不过是将彼此的傀儡丝纠缠在了一起。
哼哼,这样就行了,接下来——好戏开场!
“事先说好,事情变成这样可都怪你!”一时间,新仇旧恨当然涌上心头,电弧跳跃得弧度越来越危险,“雷暴至日(Thunder Solstice)!!”
嗯?原来我也会干这种打架的时候把大招名字喊出来的怪癖吗?感觉有点羞耻诶……
“……哇哦,你们两个又在搞什么全新的兄弟爱play吗?又是捆绑又是电击的,圣域到底教会了你们两个什么啊?”随着焦糊味慢慢散去,杂兵打扮的哥们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我和获得全新妆造的米诺斯。
“你不如问问他怎么在才例行接完头之后就把自己搞失忆的。”米诺斯一边摘头盔,一边摁着太阳穴。这个动作我懂,一般人生气了、血压骤然升高之后就会这样。
“噗。”
他一摘头盔,我就绷不住开始笑,不是我不会看场合,只是被电完之后他那一头长发因为静电效应全部竖起来、蓬成一个毛毛的圆球真的很好笑……
我的亲大哥应该没想到我能如此不靠谱,气着气着都笑了:“我弟弟可真聪明,才卧底多久啊,就给暴露了,现在还在傻乐呢!”
“啊!”
事实证明,亲兄弟就是亲兄弟,打完了不仅不至于就此握手言和,哥哥往往还会继续给你大嘴巴子吃。
“你怎么只是看着?难道你真的叛变了吗?!”为了不只有我一个人吃我哥那顿毒打,我选择把黑发绿眼、自称是我好哥们的兄弟也拉下水。
“???”可能因为真正的冥斗士都天生视力好,哪怕在这黑咕隆咚的地方,我甚至能看到这哥们听完我这话都瞳孔地震了。
然后,我就后悔了。
“OMO你说对了我是橘前辈,请对着我喊一声前辈。你亲哥的大嘴巴子好吃吗?好吃爱吃就多吃点。”瞳孔地震完之后,这个自称是我好哥们的兄弟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好像之前瞳孔地震的不是他一样。随即,他还旋风般的向一旁完全没料到我还能搬救兵的米诺斯说道:“米诺斯大人你看你的弟弟多喜欢吃,要不再给他几个?”
然后,瞳孔地震并疯狂发问号的就变成我了。
不过。我的尖锐爆鸣很快引来了其他冥斗士,高大的身型、强健的体魄、冥斗士一如既往遮着下半张脸的头盔、隐约可见金发……以及一字眉。为什么我还要特定描述一字眉?他欲言又止的看了一会又开始爱的鞭策的米诺斯、和试图逃离亲哥魔爪的我。我福至心灵的看着那边的视线,因为——我怀疑杵那儿看的其实是我二哥。
于是,我喊了一声,然后就变成了男子双打。
靠,我真的很后悔喊他,我也是傻得够可以的了……
最终,我深切的领悟了一件事——克里特男双,强!啊,这是多么痛的领悟。但是,这顿大嘴巴子饱餐也并不会让我想起来啊!
在淡淡的忧伤中,我发现有人在用铲子戳还在扑街的我:“嘿,bro,你还活着吗?”
“暂时还没死,倒也不用先考虑把我土间埋了。”
为了让我的话更可信一点、不要搞得像阴间常见操作——闹鬼……亦或者诈尸,我稍微蠕动了一下,虽然感觉这样只是让我距离蛆的方向又近了一步。
见我还活着,自称是我好哥们的男人重要绕到了我正面。然后,他就抽了一口凉气:“天啊,你脸肿得跟隔壁天蓬元帅可以一决雌雄了。”
“……你想说我现在被打得像猪头是可以直说的。”
“如果我只想说你像发面的馒头你信吗?但总之没有关系,我的好兄弟。好兄弟我来帮你上药了——噔噔!”
不,我不信。你那个“噔↓噔↑”的拟声词一听就有鬼!
“诶?哎?!疼、疼!!疼!!啊——”
“也就上个药而已,干嘛叫得像杀猪一样?亏你还是个冥斗士。”
“当然被打疼了之后上药当然还是会惨叫的,难道你不会遇到这样的事吗?”我,瞳孔地震。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冥界杂兵,没有你们那种力量,当然不需要被训练得肉质都Q弹爽口。”
“……”
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就觉得有点不信呢。为什么呢,我也在寻找原因……不过那个“肉质竟变得劲道Q弹”又是什么情况……我是什么,潮汕牛肉丸?感情深一口闷应该不是指这个吧?
然后,我意识到了一件事——
“哦对,你的名字是?”
“你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你的神经现在都已经可以粗得吊起一箱可乐了吗?”自称为我好兄弟的人大受震撼,但还是报上了名来。他的名字叫亚连,和我不只是好兄弟,更是将圣域的情报传递给冥界的搭档。
我趴在地上继续躺尸,就在我听着亚连坐在高高的骨堆旁边、讲那些过去的事情的时候,米诺斯回来了。我那两个疑似坚决奉行“打是亲、骂是爱,感情深了用脚踹”观点的亲兄弟也不知道讨论了点什么,但我猜应该不是什么听了会让我在地上做海豹运动并持续性鼓掌欢呼的好事。总之,至少有一个理论上算我上司兼亲兄弟的人回来了,并且其脸色之臭真是隔着他那厚重刘海并头盔都能看到的程度。完全可以设想自己的未来将多么的……不能说前途无亮吧,也只能说是回头是暗。
按照米诺斯和拉达曼迪斯讨论的结果,可能是我和亚连交流情报的频率过于规律、通讯太过频繁,被圣域发现了规律……也可能是被某个在圣域的圣斗士发现了异常之处,以至于我是内鬼的身份暴露了。
总之,我的“异常举止”应该引来了一些人的关注,这些人的实力或许不弱,以至于我的灭口工作变得相当有难度,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我失忆了。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之所以失忆其实就是一场我自导自演的阳谋。
这倒不是不可能,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很好的计划,唯一需要指摘的地方只有对自己太没良心了这一点而已。如果足够幸运,我的失忆成功骗过了圣域对我起疑心的人,继续在圣域蛰伏、等待时机;而如果不那么幸运,圣域似乎也没有可以让我一次性恢复所有记忆的恢复技术,自然也就没法知道我到底是谁派来的卧底、目的又到底是什么。在另一方面,假如我运气差到极点,直接死着回到冥界了,那其实也不亏。一般来说,我直接会被恢复成出厂设置,失忆的状态也会被恢复,那么有关圣域的情报应该也可以被完整传达到冥界。
虽然这个办法也不是万全之策,比如把我打成废人、但又吊着不让我死;比如,当过去了足够的时间、我与圣斗士们结下足够深的羁绊,我真的还会背叛他们吗;再比如,圣域因为实力足够强,冥界哪怕天时地利俱全也打不过有人和优势的圣域……当然了,第二和第三种情况的话,没准我直接反过来拿对冥界的了解与自己知晓的情报作为投奔圣域的投名状,正式投了也说不定。
……
难道我真的是天才?
不过现在嘛,我只是一个打算灵活就业的人而已,毕竟我还是个什么都没想起来的宝宝。
“……你这什么表情,撇眉捧心眼流泪,是不是有点……?和米诺斯大人同行已经让你感动到这种程度了吗?”亚连无语,但由于上司就在旁边,他难得委婉了一点。
然后,一头白金色的小……牛?那个圆滚滚得跟球没什么差别、头上长了俩角的小东西是牛吗?算了,先称呼那个生物为牛吧……那头小牛从他身后钻了出来并发出一声鸣叫,好像是在同意自己饲主的话一样。
“话又说回来,这个东西是啥?牛吗?”作为一个勤学好问的新世纪三好青年,我当然直接问了出来。
“不然呢,还能是牛马吗?”亚连看着我,上下打量,似乎在寻找智商存在的痕迹。
“嘶……”好、好强的攻击性,我以前到底都在和什么人共处?
就在我内心不禁我过去的人际关系产生困惑的时候,一阵拉力从我后脖颈传来,米诺斯决定给我个班上,又或者说要我去做一件现下非我不可的事——
给好冥界的兄弟们带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