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的入院对言默影响很大,纵然有个“邀约”吊着,他对复健的积极性也没有第一次高。磨磨蹭蹭过了三个月,言默离开消毒水味的医院,呼吸到外界纷杂的空气,恍惚之余还有些想吐。下意识想吃点辣压住口腔里的酸味,然后想起自己因为辣糖果而被奈奈拉着复健时的殷殷叮嘱。
言默叹息,深觉人生困苦。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的眼睛在他植物人期间进化到可以看清屏幕了!
■少年宫——
会见迪诺,言默的第一印象就是呵呵,感受着快速虚脱的身体,他在心底怒骂,咬牙忍着不去晕倒。
第三次了,这是第三次了!
第一次是八个月。
第二次是七个月。
第一次毫无征兆。
第二次隐约察觉。
然后就是现在,面对着迪诺,言默恍悟了他入院的原因——人!一些特定的人!再回想自己婴幼儿时期的育婴箱生活,他忽然觉得这可能不是单纯的胚胎争地盘导致的。言默不想认输,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不适在消减,似乎是掌握到了阀门,虚脱感从泄洪到涓流。家光在和迪诺寒暄,言默调整状态,逐渐有了余力关注周遭情况,他听到迪诺和西装男说:“罗马里奥,你可以放假了。”
“好吧,少爷,我不在你身边可不要出糗啊。”
“啊哈哈,这个嘛,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而且还有泽田先生在附近等着,真出事了也有帮手。好了,不说扫兴的话了,我要去玩了。”
“那我真走了?”
“拜拜~”
言默看着罗马里奥离开,不清楚自己虚脱原因是否有他一份。
“哟,小言默,好久不见了~”迪诺蹲下身来,欢乐地打招呼。
“……你好,迪诺。”
“是不是感觉很不一样?”迪诺笑容灿烂,“我本人的帅气可不是视频能够全部展现的!对了~”迪诺掏出木盒,“快打开看看!”里面是迪诺亲手制作的生日贺卡,见言默错愕,迪诺开怀,“我也没想到还能亲手把这张贺卡送到你手里,虽然只有贺卡,但中国有句话叫‘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次亲身体会后,我算是完全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尤其是看到言默你错愕又感动的表情,大满足!再自我介绍一下,我迪诺·加百罗涅,今年16岁,很高兴与你相会。”
迪诺笑得灿烂极了,本就长着一头金发,还有太阳打光,捧着贺卡的言默一时间觉得这是最美的金色,连心中因虚脱产生的抵触都没了,被感染到的言默点头:“我也是!”能和这么棒的人见面,真的太棒了!“我是泽田言默,今年5岁半,很荣幸与你见面,我很喜欢迪诺的笑容!”
迪诺错愕瞪眼,而后笑开:“就算是为了不辜负这份喜爱,我也会让自己快快乐乐、笑口常开的!”
完美的开场后,两人熟稔得也很快,言默向迪诺讲了烦恼:“哥哥最近总是睡不够的样子,但睡着了总是皱着眉头,嘴巴一动一动的,像是在说什么梦话,睡得很不安稳。”
“睡眠问题吗?我有段时间神经衰弱,reborn,咳,”心虚的迪诺来回张望,然后凑近说悄悄话,“他是我爸请来的家庭教师,特别凶,说失去意识就不会做噩梦惊醒了,然后就把我敲晕了,最后发现那对我的记忆力不太好,他才改了方式。”
言默好奇,同样悄悄话:“那是什么方式?”
迪诺坐直,竖起手指,眨眼灿烂笑:“是轻音乐哦~很有效的!”
“音乐?”言默看向钢琴,“我得去学乐器吗?”
“哦?”迪诺眼神一亮,“言默想学钢琴吗?这个我刚好会哦~”他拉着言默去了七彩的小型钢琴旁,完整演奏了一首轻松愉快的钢琴曲。
言默戳戳按键,然后很不好意思地笑道:“迪诺好像很累的样子,脸颊红扑扑的,气息也乱了,”言默一脸犹豫,“我可能没这体力。”
想到言默的状况,迪诺默然,拿起旁边架子上的小提琴,元气满满地说道:“没关系,今天高兴,就让你看看我在乐器上的造诣吧!”然后拉得太猛,差点来个琴弓锯脖颈。
言默心有余悸,委婉道:“有没有不需要一直站着的乐器。”
迪诺毫不在意,认真思考:“那吹奏类都可以放弃了,你又对小提琴没兴趣……”
弦乐器的声音传来,穿着汉服的小婴儿如隐士般弹着古琴。看到那婴儿的下一秒,言默瞬间腿软,是比见到迪诺时更强烈的感觉,瞬间让言默确定了自己入院的原因:人!但和之前一样,咬牙忍忍就挺过去了。
迪诺扶住站不稳的言默:“是想过去看吗?”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凑近人群,看到隐士弹奏的动作,迪诺感慨,“好像很悠闲啊,有种那什么道法自然的感觉,应该是吧?”
“迪诺你会这个吗?”
“只是了解过相关内容——毕竟是家庭教师的填鸭式教导,但我真正上手过的乐器只有钢琴和小提琴。”
隐士开始科普中国弦乐器,还拿出了一把绿色的凤首箜篌。
迪诺摸下巴:“好像竖琴啊。”
“丘比特抱着的那个?”
“对,还有放在地上的大型号。”
“感觉这个好有意思。”
两人被隐士的讲座吸引,迷迷糊糊的,迪诺就被套上了学会后教导弟弟的高帽子,当场就掏钱报名了。
隐士退场,迪诺回神,寻找给他灌**汤的隐士,结果对上言默亮晶晶的好奇眼神:“迪诺弹奏凤首箜篌的样子,想象不出来啊。”
瞬间,**汤二度入脑,斗志昂扬的迪诺拍胸膛保证:“这有什么?等我学会了就演奏给你看!你要是感兴趣,我还能做你的箜篌老师!”
“呃……可是迪诺,你没要那侏儒的联系方式啊!这是诈骗吗?”
“哈?”迪诺石化,意识到自己真没要联系方式,进而意识到这可能是reborn的伪装,并联想reborn会用这个做借口更斯巴达的折腾他,瞬间人都灰了的迪诺强笑道,“啊哈哈,那什么,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换个地方转转。”他们越过儿童区的栅栏,混迹在家家酒中,很快就忘了可怕的猜想,快乐的和小朋友们混在一起,和家长们也相谈甚欢,看得被动型交际的言默大受震撼。
“迪诺姐姐……”
“迪诺……”
“迪诺小子……”
从小被乡亲父老看着长大的迪诺:交际力max!
快乐的玩了一天后,回到酒店的迪诺被reborn黑溜溜的眸子盯得头皮发麻,之前的猜想浮现,越发心虚的迪诺抖成筛糠,然后他听到reborn惟妙惟肖的模仿道:“迪诺姐姐,迪诺姐姐,我们一起烤饼干吧!”然后转为本音,“家家酒好玩吗?给我也烤些小饼干吧?”
迪诺顿时一个激灵,身体快于意识的一路磕磕绊绊地跑到厨房,在罗马里欧的辅助下,做好一些还算看得过去的小饼干,然后犹如上刑场一般来到reborn所在的房间门外,哭丧着脸对身边的扶副手撒娇:“罗马里欧,怎么办,我腿软。”
“这个、这是你自己的考验。别让reborn先生等久了。”
欲哭无泪的迪诺进了房间。
“怎么,还要我请你吗?”身着西装的婴儿捋着自己独特的卷曲鬓角,声音软糯,“蠢弟子迪诺。”
“是!”迪诺忙送上小饼干,忐忑的看着自己的授业恩师,虽然只是小小的婴儿身躯,但其中蕴含的力量迪诺已经切身体会,加上今天被骗钱的遭遇,迪诺明白他的导师将会给他一场铭记于心的教训,但出乎预料,他听喝咖啡的婴儿说,“作为首领最重要的品格就是重诺,这样既可以维持威信,也能提高家族的凝聚力。”
“reborn?”迪诺疑惑。
reborn手一伸,橙环礼帽上的蜥蜴在他手中变成一座凤首箜篌。
迪诺惊炸毛:“果然是你!”那个给他灌**汤掏钱的□□!
reborn眉毛一挑,箜篌变枪。
迪诺立即举手投降:“reborn咱有话好好说,别总动手动脚。”
“我给你请了个新老师。”
“新老师?难道教我箜篌的?”迪诺苦着一张脸,但一想到自己给言默的拍胸脯保证,纠结一阵,迪诺深呼吸后,点头,“什么时候开课?”
“这么积极?”reborn捋着他弯曲的鬓角,勾唇一笑,“既然你这么期待学箜篌,那就再加上箜篌吧。”
“哈?什么意思!”迪诺的表情逐渐呐喊化,“别是我想得那个!”
“嘻嘻。”reborn窃笑,“我和他有些交易,索取的报酬就是让他教导你扩展眼界,但既然你想学箜篌,让他多教你一些也不是麻烦。”
自跳火坑的迪诺吐魂。
reborn优雅的把那盘看着还算能吃的饼干推给迪诺:“别气馁,人生苦短,总是要吃些苦头的。”
迪诺看向小饼干,满心苦涩地抓起小饼干,然后被那不知道为什么苦巴巴的饼干冲得鼻头发酸,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抽噎紧随其后。
见他这副苦样,reborn恨铁不成钢地摇头:“你早点休息,我还不至于抢走你的休息时间,说好的休假不会食言的,放心去玩吧。”
迪诺可怜巴巴地看着娇小的家庭教师,什么都没说,但那双水汪汪的红眼角眼睛把一切都“说”了。
reborn直接离开,见他没有多余交代,确定自己无碍的迪诺欢呼,然后一不小心手指磕在桌子上,痛得他泪水汹涌,但不妨碍他的好心情,次日吃完早饭,他就火急火燎地冲去泽田家,把精神不错的言默和困得睁不开眼的纲吉都带去了游乐场。
到了游乐园门口,睡了一路的纲吉醒来:“这是哪里?”
车外,等罗马里奥买票的迪诺听到动静,探头车窗:“嗨!你就是言默的哥哥纲吉吧~我是迪诺~是今天带你们去游乐园玩的大哥哥!当然,你叫我迪诺就行,在我家乡,不论男女老幼,他们都是叫我迪诺的。”
纲吉:CPU已报废。
■桂林风家——
自脱离家族后重归族谱的风回归,短短时日就掌控了家族,而他和reborn一样,都是婴儿外表,此时他待在书房,自言自语:“好好的收集任务怎么就绑定维护任务了,还搞个一明一暗的掩护策略,选择‘流浪’的我一进来就被砸了颗岚属性奶嘴,附带一身变婴儿的诅咒,虽然对我来说解咒已是轻而易举,却被风家堵个正着,被花样恳求继位家族。这家族也是古怪,一家之主的威严搞得跟过家家似的,虽有但不多:但凡隔壁云家反对的就畅通无阻,隔壁云家支持的就坚决反对;反之亦然。还有世界意识,‘因为莫名力量导致时空重置,从而导致‘风’病危去世’。刚进来就被抓着做家主,偶尔尝试联络世界意识却都失败了,倒是能感觉到除我外的五个特异点。”窗被雄鹰啄响,风开窗放它进来,鹰等风拿下信筒,飞去鹰架,吃喝打盹儿。风展开信卷,看完内容后叹息,“我得找个继承人摆脱风家,reborn那边找我有事,事关我能否完成那个有趣的收集任务。”
抱着能完成最好、完不成也没损失的风思考着人选:“风雨澜,曾被本土‘风’有意培养,却在大婚之夜挟持云家继承人私奔……”资料上的女人有着典型的大家闺秀气质,却是个大婚之日挟持隔壁继承人私奔的主,要入赘的新郎也是果断的,新娘跑了就直接烧场地,先延期婚礼(实则是亲自追捕),再搞拖字诀(被打败后主动帮他们阻拦追查),最后也就不了了之(最新消息是云博被欧洲那边派出的人给杀了),“奈何只是风家资助的孤儿,只要婚礼不完成,他就离家主之位隔着一步之遥。”
门敲响,进来个娃娃脸青年,正是当年的赘婿、现今的酆都卫首领伊督。(风云两家公用的后勤组织,这几年帮风雨澜阻拦本家刺客的他真的不知道云浅在欧洲的动向吗?)
“家主,有何吩咐。”
“把风家的继承人带回来。”
“是!风督领命!”
青年离开,风叹息:“总听人叫他伊督,都忘了他早改姓了。”伊督是酆都卫(给风云两家擦屁股的贴心阿妈)首领,风云两家都礼遇他,只叫他伊督,就怕勾起婚礼阴影,风督这个名字都只在文件和自我介绍中能出现,风最初还以为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