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咣……”钟在晃荡着,无数的人围绕在一口大钟下念叨着悼文。
早知道走之前给他们提前备点纸钱。
钟声仿佛打在了心脏上,越来越刺痛。在一次次数数下,慢慢和心跳声重合了。
“楚筹,为何独你受天雷,莫不是罪大恶极。”
“楚筹,被雷劈的滋味不错吧。”
“楚筹,你可知错。”
……
“滚!老子已经死了 ***”
楚筹是在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中被气醒的,浓重的烟味先一步呛进鼻子里,感觉到自己被束缚着,反射性闭住了呼吸。
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眼前是一大片火光,风吹动得火苗离自己极近,烟雾层层叠叠向上涌去,已经把上方的天空遮盖住了。
烟雾的颜色也有点奇怪。
这是一个超大的火堆,旁边的树木草叶都清空了,除了一个被绑在奇怪金属条上的他,远处还有一个黑影。
手臂微微挣扎了一下,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放在架子上的各种东西却都掉地上了。
自己现在真的很狼狈啊。
不知道那些老家伙知道该怎么辛灾乐祸。
他本能知道自己已经不在界元界了,一身修为也在进来的一瞬间被封了。
也不在乎为什么会在这里?
只想再回去找雷劫再劈自己一下,把自己的灵气消散于天地间。
如果自己死在这里,所有剑气和灵气会突然倒灌出来,后果就不知道了。
他应该赶紧离开这里,找个能看见满月的地方卜算一下怎么回去。
这种特殊的绳索困不住他。
可他却兴致缺缺。
干脆听天由命吧。
神识在天雷中也受了极大的伤,能够动用的不多。
他无聊伸出一缕极小的神识,散漫向四周摸索着,很快就触碰到了前方的黑影。
或许那是个人。
温暖的,柔软的,再往下的地方是肉更多的,是一个弧面。
和长年修剑的自己不一样,这是更加弱小的生物,骨龄也不大,应该只有十九岁。
他的厚衣服应该是放在自己身上了,上面隐约带着血味。
身上应该有细碎的划痕。
这样还要把我带过来吗?
他蜷缩着,双手双脚压着一跟长得像棍子的东西,这个姿势不知道他怎么睡得下去的。有点像呆在母亲怀抱里吸吮手指一样惬意。
那个黑棍应该对于他来说很重要,是他的法器吗?
这个世界不属于我,我应该回去了。
突然脑海里闪过了这个念头。
神识感知着那件物品,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里面细微的震动,这和捆住他的布条是一样的技术。
甚至是互相关联着的。
如果粗暴解开束缚在自己身上的带子有可能触发警报。
他闭上眼,神识顺手往那把武器刺去,穿透冰冷的外壳,和各种细小的线路融合在一起,沿着线路去往能量点,如同石子坠湖泛起的涟漪一般轻巧。
嗯?这个能量源?
居然是灵石,不过太过少了,即使吸收了,也不过是汪洋大海里的一个水滴。
而且应用的也和界元界有很大的不同。
楚筹惊讶了一下就没有在意了。
很快,里面微微颤动的能源石就报废了,炸开的粉末也如同风吹的蒲公英一样无影无踪,只剩下楚筹的神识挤满在里面。
躺在地上的人,在旁边不远处的火光燃烧得那么剧烈,自己也已经脱身的情况下仍然无知无觉。
仿佛感觉有点冷往火堆挪了一点
“还是个小崽子呢?”
楚筹的眼睛在火光中映染出血一般的颜色。
而后又沉默下来。
“有那小子下落了吗?”几个雌虫围绕在面板前搜寻着他们队友的下落。
“***”
“该死!狗*的,把手伸到这边了。我不管是雄的还是雌的,我一个个抽筋扒皮。”
嘴里嚼着什么东西的人一边捶着下边的机器,一边链接星道上的监视器。
“什么狗屁机器,怎么这么慢,回去全拆了。”
他是这梭星舰上的技术员,平时留守在上面检修。
如果不是其他主要的成员都被首都的命令调离了,需要有个镇场子的,他早跟着搜索虫拿着探测器下去了。
“安压,冷静点,一定会没有事的。那个小子的本事我们都清楚的。”
戴眼镜的人捏了捏旁边焦急的人的肩膀,安抚了他几声。
“早就该教育教育那小子了,一点阴谋诡计都不考虑,别人让他去他就一个人屁颠屁颠去阳星系了。”
更后边的男人嘴上是这样说着的,带着手套的手却在不停与各方人物联系。
红色机甲被五台机甲围住了去路,那些机甲检索不出型号,速度与威力也比普通民用的强一些,这应该是非法改装的。
降低了防御力和稳定性,续航的备用能量也接在了炮口上,他们是根本没有考虑退路的,极大可能是星际盗掠虫。
这是安压根据传输回来的监控记录得出的结论,也检索了所有记录在案的机甲。
红色机甲看起来还手的次数不多,大多数是往上冲一下就被打退了,时不时要还挨上一炮被打退一大截。
“就说那小子是个滑头,还在那溜人呢?怪不得要开这种机甲。”
“平骨,你看他刚才受击时,根本没有打开反推动力,只停了前推动力加在防御上。”
其他机甲估计也被这种操作惹怒了,机甲的输出加大了,夹击的方向也更大了。
红色机甲马上掉头加速拉开距离,现在他的能量和距离更有优势。
在逃离的一瞬间,红色机甲对着监视器的方向用手比划了两个单词。
军部 蓝星
蓝星不是指首都星——海蓝星,而是起源星——古蓝星。
传说在这颗星球上,有很多神奇的存在的,各种高级的异兽、高级的异植,只要搞出来一点都能赚大钱,还说里面有什么神秘的力量,是大逃难时代留下来的。
但是上方有一层屏障,谁也进不去。
官方特意在旁边驻扎了一支军队,而且还有最快捷的通讯网络与上面传递消息。
转到蓝星那边的人员说权限不足,在多次交涉后只提供了两三秒的视频。
红色机甲在蓝星边缘上空的时候,如同一个破旧的废品,从高空倏然坠落,掉进了蓝星里。
这个画面传到逐星小队,所有人都是不相信的。
这个高度,如果机甲在半空中解体了,哪怕是S级的雌虫也很难生还,更何况卡达只有a级。
即使机甲不解体,那卡瓦所承受的压力和碰撞也不低。
“检测到坠落地方为s级地区,已保存视频并通知主星系及当地星域驻军。”
与此同时的蓝星上,楚筹看着陷在土里的赤色不明物体有了一丝好奇。
一半的部分已经陷在了土里,有很多部位都出现了烧焦的痕迹。
顶部有一个巨大的凹陷。
这个伤痕倒是有些奇怪,像是被什么的石头砸到脑门上。
看模样就能想象到被攻击的画面。
楚筹在机甲上面隐约感觉到了自己的气味,靠近了机甲,用衣服套在手上摸了一下。
“喂,离我的机甲远一点!”一束道光束从楚筹的的眼前掠过,把他的神情照的极为冷淡。
卡瓦已经把能带的装备都带上了,他选择用枪是为了拉开距离,毕竟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后手。
眼神一直不转地盯着对手。
这样子看上去比自己还矮一个头啊。
太弱小了。
“不知道礼貌吗?我现在的心情真的很不好啊。”
微哑的男声毫无征兆地在耳畔响起。
明明只是再平静不过的话语,却在这一瞬间让卡瓦的额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死死抑制住颤抖的手。
他很想松开手里的枪,只是靠着一股倔强在支撑着。
枪很轻易被神识切割开来,卡瓦瞬间瞪大双眼,也感觉到了一种轻松。
脑子又迅速转动起来。
他得想想还有什么东西有可能对付这家伙,越想越觉得自己倒霉。
机甲被一发击落。
失重感在这一瞬间席卷了大脑,同时还伴随着强烈的眩晕,这让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在飞速下坠。
他只能一边忍受各种痛苦,一边数秒观察下方地形,预测要跳出机甲的时间,只有在在安全范围内利用机甲原始的弹射功能才能比较安全。
在空中不知道想了多少次,如果自己的翅膀可以飞就好了。
在那种情况下还是把男人搬下来,本来就已经是很好心的了,谁知道他注射了专门的肌肉软化剂还能起来。
如果让这个男人离开,那自己之后不是更倒霉了?
男人神识离开瞬间有种熟悉的感觉,是自己曾经在睡梦中感知到的。
“我不想杀你的,快离开吧。”
这些武器根本伤不了他。
楚筹把脚边沾了爆炸烟灰的地方用剑气切割开来。
剑气是他天生自带的,即使在修为被封的情况下还能环绕在自身周边。
楚筹认为自己已经给了小孩一个很好的下马威就没有再管他了。
又静静地观察起了那台机甲。
神识进入里面,发现是和黑棍完全不同的结构,各部件更偏向独立。
“唰”
快速移动的身影出现。
楚筹转过身抬眼想要控制住那个“人”,却发现他突然长出一双翅膀疾冲过来。
就是怎么一瞬间的愣神让卡瓦找到了机会,他放弃了武力威胁。
整个人连带着翅膀都紧紧抱在楚筹的身上,还边喊着自己是蟑螂,死了也溅你一身虫卵。
楚筹见过很多人求饶的画面,这样子的求饶是第一次看见。
感觉到自己脑门在一阵一阵跳了,真的忍不住生气。
手都尽量控制不要碰到他。
那个自称是蟑螂的还越讲自己死的有多恶心就越生气。
凝聚起来的神识已经变成了一把尖刺,划破了卡瓦的太阳穴并抵在了上面,只要再往里面深入一些就会死。
“你以为我会怕什么虫卵吗?这些东西伤不了我!”
“但是可以恶心你,蟑螂是从臭水沟里面爬出来的”
身上的剑气也控制不住地增强。
剑气把身上抱着的不知道是人还是虫的家伙划得一道一道的。
“你真的不怕死吗?”
“怕啊,我还没有像雌父他们告别,宿舍里的虫茶还没有喝完……”
即使小孩这样一边大喊着示弱可动作却没有松懈,迅速调整着精神力防护在周身。
他的精神力操控得很好很迅速,全部都用在了防御上面。
双手双脚也越抱越紧了,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伤口。
听着听着小孩的话,凝聚在太阳穴的尖刺已经在慢慢消散了,是跟自己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这场对峙以小孩声音哑了,楚筹身上沾满了血结束。
楚筹已经把剑气压回去了,可小孩死命抱着又把伤口挤压破了。
没有办法又向小孩承诺了没有沟通好前不走,不碰他的机甲。
趴着楚筹背上的小孩眼睛蹭一下亮了,在昏迷前大喊。
“登!记!身!份!”
“赔!我!机!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