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兄弟/景零】星星点灯 第2章 星落

03

“欢迎。”

眼罩被掀开，安室透在朦胧中睁开双眼，他环顾四周，现在应该在一座阴冷空旷的仓库内。

一副手机，就在安室透面前，它被人拿着，冰冷的蓝色电子屏幕映入眼帘。传出含糊不已的机械声：

“初次见面，或者好久不见，我想一位能够悄无声息易容成别人潜入一位警官家的犯罪分子可不会轻易被抓住，你说呢？”

“犯罪分子”，安室透对这个评价噘嘴抗议，现在必须立刻解决当下的问题，找到诸伏高明。他神色锋利几分，既然对面知道自己是故意被控制住，那他也不必隐瞒，他开口，是诸伏景光的声色，

“你知道我不是诸伏景光？”

“当然。”机械声断断续续，

“波本。”

对面知道自己黑衣组织的身份，是组织的人。

既然如此——那人是公安内鬼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就是他，将诸伏景光的情报传到组织内部，看来这次事件也是因他而起。

对面继续从容不迫地提问，

“你能否替我解释一番，为什么你刻意诱导我把你抓来，而我安排的人员又恰巧找不到诸伏高明了呢？”

“...”

“恰巧，我听说公安在组织里面还有卧底？”

“波本，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替我答疑解惑，为什么你似乎一直没有推进寻找苏格兰泄露的情报的任务，还在暗中若有若无保护着诸伏高明呢？”

波本背在身后的手取出套袖中藏着的刀片，他扬眉，原来这就是对面制造袭击的目的。

因为组织针对苏格兰一事怀疑的人从不止波本，还有公安内鬼！以组织胆小甚微的个性，苏格兰将组织情报泄露出去，两位嫌疑人中，一定会有一位被判定为“老鼠”拿来杀鸡儆猴。

安室透嗤笑，所以内鬼如此针对波本，极可能是知道波本同样被怀疑；公安内鬼不是要完成组织任务，而是要通过袭击，制造诸伏高明和波本有关系的证据，伪造波本是公安卧底的假象（虽然他歪打误中，但这不是重点），以摆脱自己的嫌疑。‘

可惜，内鬼太急了，他的证据不足以敲定全局，而内鬼也全然没有意识到，波本的身上，携带着窃听器，而另一头的人贝尔摩德，波本恰巧拿捏着她的把柄。

波本笑了，他不屑地看了眼旁人，神色轻佻，

“这就是组织能够卧底进公安的干部的水准？”

“组织可是有情报，当年苏格兰尸体处理上出了问题。”

“...可惜你没有证据，波本。而你的种种行为，已经是叛变的最好证据。”

“...”波本沉默不语，保持微笑。

公安内鬼语气加速，指控模糊，他的慌张无不说明波本刚才的指控确有说中。但是，波本沉思，这也证明当年苏格兰尸体处理上确实出了问题，那群人，究竟对景光做了什么？？绳索即将割开，他加快速度，神色逐渐严肃，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内鬼极可能为掩盖此事，对自己痛下杀手。

而无人在意之处，一名全副武装的伏击客，戴着面罩，无法分辨容貌，逐步靠近中央。

机械声继续：

“你的沉默会是你最好的证据，波本。”

“你是警察厅的日本公安吧，所以才没有和苏格兰一起暴露。”

“我已经上报组织，猜猜看，你面前人手中的枪，多久会对准你这位叛徒？”

“...”波本继续割绳，心里默默记住公安内鬼应该在警视厅的情报。

波本手背忽然一松，抓住险些落下的绳索，他并未在意内鬼的指控，虽然监听器另一头的贝尔摩德同样会因此怀疑波本，但是他有把握骗过她。而现在，他看向可能的突破口，

是时候该脱身了。

下一秒，灰色的暗影突然暴起，快如鬼魅，只在眨眼间，一记手刃砍过领队后颈，枪械落入半空，一道残影飞速拾起枪械，下一个呼吸间，残影抬起手臂，“砰”的一声枪响，射中高处吊灯。

夜幕降临。

一片黑暗，紧接着是肃杀的寂静，安室透夜视能力极好，他隐匿在仓库内分装箱后，纵观全局。

所有人都在等待第一声动静。

踹门声，安室透循声望去，是仓库门口！突然传来无比沉重的踹门声，随着刺目的白光，突破仓库大门，

“里面人迅速缴械投降！”特警手持防爆盾迅速鱼贯而入，成队形地往内突破。

刑警？！怎么会！！

安室透瞳孔紧缩，刑警的突然降临打破他的计划，监听器另一侧的贝尔摩德此刻肯定知晓刑警前来解救诸伏景光一事。

是谁报的警？是谁通的风？

是内鬼的陷害？可内鬼没有报警的理由，因为他本就要处死波本，那么贝尔摩德只会锁定一人，

波本。

除了波本，没有人会叫来刑警，而刑警在诸伏景光没有联系方式的情况下，依旧能够解救诸伏景光，除了波本和刑警一直保持联系这一种解释，别无其他可能。

那么波本必然扣死背叛组织的帽子。

这是死局，波本突然意识到，他被其他人陷害。紧绷的弦在瞬间崩裂开，他倚靠在箱边，咬牙切齿，他难得觉得自己没有后路。他该做什么？他能做什么？在彻底暴露前，将贝尔摩德的情报传回公安？但他还没有抓住内鬼，替景光报仇，而他的卧底任务也尚未完成，诸伏景光的遗物尚未明了，诸伏高明的下落尚未找到。

他该如何破局？

无人处，一道视线在此刻瞄准波本，下一秒，扣下扳机——

“砰！”

黑影，一道身穿伏击客制服的黑影，快过疾风，拼命扑向安室透，安室透尚未反应过来的一刻，两人已经连滚带翻飞出几米开外，刑警迅速将两人包围，嫌犯失去人质，形势迅速一边倒去。

黑影瘫倒在安室透身侧，浓烈的血腥味不断冲击安室透的嗅觉。红色，铺天盖地的血色映入安室透的眼畔，他无措地开始急救，

为了保护自己中枪，是谁？！

那道黑影，带着血迹，安室透将人翻正，此刻才看向那人的脸，他揭开那人的面罩，看见面罩下的人影，瞳孔战栗，他的手不自主地开始颤抖，三年前的死亡仿佛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下意识地将手伸直鼻尖处，慌张地确认面前人的呼吸，

“高明！！！！”

安室透在大脑嗡鸣中听见大和敢助的撕吼。

05

下雪了。

安室透抬头，漆黑，无尽而空洞的乌云堆压在天际。

没有星星。

急救车警笛长鸣，诸伏高明被推入急救室，安室透僵直在门口，埋头不语，他被死亡的压迫剥夺了时间的知觉，只知道红灯迟迟未熄。

安室透脑海中不断闪过诸伏高明扑倒自己的场景；

诸伏高明救了波本，

是谁报的警，答案不言而喻。波本能想到，监听器另一头的贝尔摩德固然也能猜出，是诸伏高明事前潜入进仓库，将地点发给刑警。

而波本的怀疑也随之被洗清，而波本之前的猜想也被彻底掀翻：

诸伏高明为了救诸伏景光，潜入进仓库，听见组织部分对话，发现诸伏景光疑似公安卧底，即将被处理，而为了拯救弟弟，他果断报警，最后为救诸伏景光陷入重伤，这样的推理诚然合理。

贝尔摩德或许会相信，但是降谷零不会，那可是诸伏高明。

诸伏高明从什么时候潜入进去的，他又知道了些什么？假如他知道自己不是诸伏景光，他又为什么要救自己？？

而且，降谷零拽紧手腕，嘴角紧绷成一条直线，

当诸伏高明听见组织消息的时刻，便意味着组织暴露在诸伏高明面前，如果诸伏高明一无所知，组织或许不会对他下手，而事到如今——

一记强拳突然袭来！

“为什么？！”

“为什么故意被抓走？”

大和敢助的拳头刺破空气，砸在诸伏景光耳侧墙壁上，“那可是你的哥哥！！！”

“公寓的监控我已经全部看过，你明明有能力突围，却故意被抓。你知道你哥哥为了救你差点没命吗？！！”

尖锐的斥骂声震耳欲聋，安室透埋头不语，浅色的猫眼此刻毫无生机，他的指甲埋在拳头内，近乎要溢出血来，而急救室门口的红灯迟迟未熄。

“你可以不要自己的命，那那些在意你的人呢，那些愿意为你牺牲的人你也可以这样置之不理吗？”

“敢助。景光失忆了。”上原由衣拦过大和敢助，将他压在一旁座椅上，大和敢助扭过头，不愿再理她。

哭声，无比凄惨的哭声从走廊传来，伴随着哭嚎，上原由衣和大和敢助看到一位年轻女子踉踉跄跄追在白衣医生身旁，哭喊着求求再救救她的母亲。

三人无声默哀，他们看着那位女儿远去，直至急救车的鸣笛声划破沉寂，“小敢也是担心高明，才这么激动。”上原由衣朝身旁诸伏景光突然说道，“诸伏警官很执着于身边重要的人，小敢也是因为见过他为了救小敢命都不要的样子，所以才会担心。”

安室透沉默不语，而他的脸色早已无比苍白,他知道，他当然知道，诸伏高明倒在他的面前，生死别离的恐惧让他堪堪回神。

暗红色突然从视线消失，随着信号灯熄灭，主刀医生开门走出，“手术很顺利，弹孔并非致命伤，但伤者失血过多，约莫4-5小时后才能够恢复意识。现在先继续输液观察，等失血状况改善后考虑调换至普通病房修养。”

诸伏高明没事，安室透侥幸地庆幸，他用手拍拍自己的脸颊，冰凉的触感令他瞬间清醒。

“他怕高明为了你牺牲自己。”上原由衣最后的话语不断回响在他脑海。

多么冰冷沉重的话语，伴随着一份安室透无法接下的亲情。诸伏高明兴许已经猜出十有**，而再这样下去，假如组织知道诸伏高明已经在试探波本——安室透闭眼，他不敢想，无力倚靠在墙角，他自嘲的笑了，眼里尽是悲伤，

果然，瞒不住了吗。

诸伏高明中弹的场景和诸伏景光的死讯同时缠绕在他的心里，

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诸伏景光的死讯，波本的阴谋，降谷零的身份；

诸伏高明不该因为他被卷入一场无辜的灾祸，

他要向诸伏高明坦白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