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忧太在圣诞节这天恰好在外出任务,等到他回高专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二十六日的下午,学校里还是没什么人,连自动售卖机空了都没人往里补充商品。
他回到宿舍,屋子即使没人暖气也开的很足,在进门的一刻给乙骨一种有人在等的错觉,他又怕又急向里走。等暖意把自己整个包围,在外面冻得有些坚硬的呼吸也逐渐放缓,乙骨忧太紧绷着的神经也倦怠起来。
失落感驱散愧疚和不安。
他囫囵洗了个澡,头发也不擦干就瘫倒在床。当然床也不是他的床,枕头和床单上的浅浅的柠檬香气越来越淡,即使攥进手心也很快消失。
窗外下着雪,狗卷棘不知道去哪里了。
棘去哪里都不奇怪,真希和胖达会带着咒言师独苗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搜刮各路人马的礼物,这还是跟着五条老师学到的生活小妙招。要说也是因为这个班级太传奇了一些,汇集了三种性别四种性格,说起自身遭遇一个比一个惨,举起拳头揍人一个比一个痛。
乙骨听说去年他们被五条老师领着去了校长室,五分钟后三个学生用鼻青脸肿换来了高昂的礼物。
五条悟跟在后面叼着棒棒糖哼着歌,在真希撞到淤青倒吸一口凉气的时候还直叹气,说,当初硝子可是空手套白狼把校长底裤都给扒光,你们行不行啊?
说完这话,这个全高专最有钱的男人就拿着白.嫖来的礼物找伏黑惠去了。
后来乙骨忧太才知道家入小姐被迫背锅,洗劫校长室的是五条悟和夏油杰。
两个人极其嚣张地挑挑拣拣,一个说,杰,你看看这瓶酒,送给硝子她会感动哭吗?另一个凑过去看了眼,回答,她要是哭了就是夜蛾把她弄哭的,送吧。
夜蛾正道在第二天收到了家入硝子的反馈:酒是他俩偷的,我只是犯了每个女人都会犯的错误,只喝了一小口。
夜蛾推开教室门准备发火,五条悟支着下巴率先开口:“硝子,我们拦住老师,你先跑!”
夏油杰在夜蛾额头狂跳青筋时慢悠悠地仗义执言:“悟,别那么自私!那瓶酒对夜蛾老师明显更重要!”
接着家入硝子就会用再敷衍不过的正直眼神逼退夜蛾正道的追责。事后再给两个混子一人一个白眼,外加一句责怪。
“下次偷酒能不能偷点好喝的?”
五条悟骂,你屁事怎么这么多?夏油杰给他一拳,严肃提醒道,说了多少次了骂硝子可以,用词文明一点。
家入硝子气得给歌姬打电话喷了两个狗东西一整天。
所以现在这个班级的学生虽然也不那么正常,但再混也混不过五条悟的混人小组,里面五条悟和夏油杰负责混,家入硝子假装当人,他们一直是这么分工的。
乙骨忧太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刚开始他还有力气幻想着今年班上大哥大姐横行霸道的画面,多半是胖达在最前面,真希骂骂咧咧跟上,棘在最后蠢蠢欲动。
或许原本是有他的位置,其实也可能没有。乙骨忧太没来之前他们就已经成型,他外出不在也没谁受到影响。但假设他要参加的话,应该是跟在狗卷棘后面的。
棘可能会故意对夜蛾校长乱说馅料名,等到夜蛾用复杂的表情检讨自己把咒言师末裔交给五条悟这个行为是不是不合理的时候,狗卷就可以顺着他的想法向下说:【我想收到夜蛾校长的圣诞节礼物。】
不会因此反噬,并且拿到礼物的狗卷棘会相当满足的拉上脖套,只有眯起来的浅紫色双眸能看出他的确高兴。
如果咒言师能每天说三句与咒言无关的话,那此刻他会把今日三句的权限全部用在“我就是坠叼的”上面——或许还会很善良的留给乙骨忧太一句圣诞节快乐。
想到这里乙骨忧太想不下去了,他不再动弹也不再思考,躲在薄被里只觉得自己可怜得像个傻子,傻子也未必有他现在这么可怜。
可是房间里真的太暖和了,舒适感涌上神经,虚假的满足尝试将一些多余的不甘裹起来——至少也要捱过今天。
乙骨忧太原本是这么想的,眼睛也就此阖上。心脏跳动的声音在鼓膜放大,烦人得像是倒计时,他没有去数,任凭心跳平稳撞击着胸腔。
至少也要捱过今天。
“你这小伙子是不是累傻了,自己房间给我找对啊!!”
心跳在那瞬间都要骤停,血液不正常的逆流,黑暗里也状似出现了多色的光斑。乙骨忧太被一个力道拉起来,等他慢悠悠的睁开眼,禅院真希正站在他面前。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是胖达抓住他的后领,把整个人从床上拎了起来。
“欸——?!”
“欸个鬼啊!我们三个在隔壁等你一整天,结果你跑棘房间睡觉?!”
“……”
乙骨稍微侧头却没看见狗卷棘,他熟练地从胖达手里跳出来,鞋也不穿往外跑。
屋内屋外的温差天南地北,他们房间差得只有三四米远,乙骨忧太跑得很用力。视野里门把越来越近,他这时却开始数起自己的心跳声了。
拉开门,他终于在圣诞节的第二天见到了狗卷棘。
狗卷坐在他干净到没什么人气的床上,脱了外套,只穿着白色的体恤和脖套,下身是运动裤和训练袜,脚趾露在外面。听见开门声他抬起头,恰好和乙骨忧太四目相对。
房间里柠檬的苦味很重。
乙骨觉得自己委屈突然被放大,身后的冷风终于被这具有点麻木的身体感知到,狗卷棘歪着头有点不懂他在发什么呆,从床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
这个房间可能是整个东京都立大学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唯一一个还有圣诞节色彩的地方。
原本两米高的圣诞树被直接掰断,中部往上的部分被搬到房间里,地上堆着礼物盒子,有些已经被拆开了,礼物放到一边,在他的床头还挂着圣诞袜,被糖果塞得鼓起来。
狗卷棘站到他面前,凑过来瞅乙骨忧太有些看不懂的眼。
乙骨忧太这才看见狗卷的头发上还夹着树枝,应该是搬运圣诞树的时候不小心洒在上面的。
狗卷指了指自己头顶:“金枪鱼蛋黄酱!”
乙骨低声问是要我帮你拿下来吗?狗卷棘皱起眉,凑得更近了。整个人像一只往别人怀里拱的短毛小动物,可能是猫,也像是小狗。
乙骨忧太抬手想先把他头上的树枝清理下来,却被狗卷棘“啪”的一下打下。狗卷拉平了上眼睑,从下至上瞪着他,有点不明白乙骨忧太怎么就不懂他的意思。
禅院真希和胖达从门外把两个人推进去:“你俩杵门口干什么?”
胖达搬来被炉,真希问门锁好了吗,狗卷回答鲑鱼鲑鱼。得到肯定答复后禅院真希不知道从哪里搬出来几瓶酒,笑容飒爽的竖了个大拇指。
不知道为什么乙骨忧太的脑海中浮现出夜蛾正道那张原本应该很凶恶的脸。
“忧太你真的太慢了,我们从早上等到现在又要天亮,五条老师本来也在,后来说有事先走了。”
乙骨忧太:“去干嘛了?”
真希回答:“谁知道呢,说找朋友过节……不会又去和家入小姐吵架吧?”
“家入小姐每年圣诞节都会把五条老师拉黑吧?”胖达琢磨了一下,有些沉重的感叹,“家入小姐工作之后才像个成熟的大人啊……乙骨忧太不许录音!我看见了!”
狗卷棘在一边起哄:“腌鱼子腌鱼子!”
这个房间和隔壁一样,暖烘烘的,舒适感涌上神经。同学的笑声和肆意的嘲笑从四面八方把他从有点单调的窒息感中推出水面,水下是寂寞,仰头是人间。
乙骨忧太跟着同学一起笑,又听见真希有些醉醺醺的声音:“棘,你头顶是什么?”
胖达抢答:“答!是槲寄生!”
狗卷棘啧了一声,将那一小截槲寄生从自己头发里顺下来,扔到桌上。
乙骨忧太突然笑出声。
真希有些迟疑地问他喝多了会发疯吗?咱们三个不一定能拦得住。胖达严阵以待,嘴上念叨着不至于吧这才几杯啊。
只有狗卷棘知道他在笑什么,也不恼怒,只是拉开脖套对乙骨忧太说:“圣诞节快乐。”
到后来真希和胖达直接趴在桌上,狗卷看起来很清醒,但浅紫色的眼眸湿漉漉的,里面被迷茫填得严严实实。
乙骨忧太轻轻的将藏在手心的槲寄生放在狗卷棘头顶,凑过去悄悄的和他唇瓣相贴。
人们说要在槲寄生下接吻,他们不接吻。乙骨甚至虔诚得像在等待一束命运的降临。他侧着脸和狗卷棘交换吐吸,小心的避开咒言师脸侧的咒文。
我等到了吗?他想。
现在已经快到十二月二十七号,窗外雪没有停,自己的房间里又三个酒鬼,其中一个是他非常在意的狗卷棘。
我等到了吗?
没人能给他答复。
最后乙骨忧太双手搭在狗卷棘肩上,他自己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一些沉淤在心底的东西被笑声拽着一起扯出体外。呼吸间是酒的味道和浓郁的柠檬香气,狗卷棘还醉着,手却放在乙骨头顶安抚起来。
乙骨抬头蹭了蹭狗卷的掌心,小声得像在自言自语。
“圣诞节快乐,棘。”
他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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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自己没在圣诞节发这章找了个合理的理由,你们懂吧
看了隔壁咸鱼哥哥的圣诞节,我吐血了,腿肉参刀也太致命了!!!希望大家都能去品鉴一下《[主咒术回战]于咒术师的荒原之上》,我每天催更催到头掉!
晚会儿改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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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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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圣诞节幕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