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深】我与春风皆过客 第17章 第 17 章

【第九期（上）】

第九次约会的时间地点内容，周深是一点都没有藏着掖着。录制之前，一张国家话剧院的演出票就送到了江微手上。

江微早就听说国家话剧院排演了新的话剧，陈程成便是男一号，如今这部话剧正在出演，可谓是一票难求。现在这票却送到了她的手上，江微仔细看了看，还是赠票。

周深托人情都托到陈程成身上去了？江微按时来到了国家话剧院，依着工作人员的引导来到了大剧场二楼的东侧看台。侧面看台因位置较偏一般不开放售票，也正因此留给了他们和节目组拍摄的空间。江微到场时，一楼和二楼已坐了不少观众，而东侧看台上，果然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和坐在最佳观剧的位置的周深及褚静元。

“元元你也过来了？”江微拉开隔离带侧身走进东侧看台，见周深正和褚静元聊得愉快，惊讶道。

“我也是国家话剧院的演员，我来不是很正常？”褚静元笑了笑，往旁边让了个位置，让她坐在她和周深中间，“怎么，你嫌我打扰了你和深深的约会？”

“谁打扰谁还不一定呢。”江微倒也不恼，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台上，又和周深相视一笑，再有样学样地驳了回去。

“好好好，你这嘴越来越厉害了，我不跟你说了，反正总有人说得过你。”褚静元意味深长地瞟了周深一眼，不再说话，低头继续看手里的宣传册。

江微也不再扰她，转而跟周深聊起了天。她注意到周深旁边的座位上放了一个长礼盒，个头不小。是他俩某个人买来给陈程成贺他演出成功的吗？倒也说得通，她看到剧院大厅门口那边摆了不少花篮，就别说他们了，她自己也订了一个花篮祝他演出顺利来着。

谁想到周深像是想起了什么，把那个礼盒塞进了她的怀里：“一会儿就来不及了，这个，是给你的。”

江微打开礼盒一看，一束漂亮的红玫瑰躺在礼盒里，玫瑰包装精美，每一朵都经过精挑细选，每一朵的外形都妖冶而动人。花束上放着一张卡片：“奇幻之旅即将开始，请选择‘同行’or‘考虑一下’”。

她听见了褚静元压低了的笑声，果然看宣传册不过就是个幌子。江微咬了咬牙，倒也懒得再打嘴仗，连忙打开包寻找有没有能用来写字的东西。刚好剧场的灯光暗了下来，演出要开场了，后面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开始收机器设备，只留一两台偶尔做记录。

“剧院除了官摄，基本是不让外人录音录像的，”江微只好暂时收起包和花束，侧过脸和周深悄声道，“协调各方也不太容易吧？辛苦啦。”

“还好，有程成帮忙协调，还比较顺利，我们和国话说好了，节目组不拍话剧的内容，只拍我们。”周深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让她安心。

“你今天就是要请我看一场话剧？”江微笑道。

“看话剧是顺便的，我得还程成一个人情，但我想你会喜欢这个剧的，这样还也就还了，”周深轻声道，“好了，要开场了。”

舞台灯光亮起，话剧开场。陈程成演的是一个历经半世漂泊回到故乡的游子，跟以往这类故事经常表达的物是人非山河故人的故事基调不太一样，这部话剧更侧重于旅途中的所见所闻。像是把公路片搬上了舞台，每一个相遇的故事都很有趣，致使他回到故乡时，也不全是久别重逢的怀念和惆怅。

归来是他的愿望，但旅程中走过的每一步，都算数。

话剧谢幕，全场掌声雷动，江微也不由得起立鼓掌。不得不说陈程成是个极好的演员，平日里看着不着调的他在舞台上和镜头前便是另一个样子，他是敬畏这个职业和观众的，每个角色都能塑造得出神入化。何况也只是看着不着调而已，江微看了一眼身旁满眼欣赏和柔情的褚静元，要么也不可能打动她这样的女孩。

台上正在谢幕的陈程成向着观众席鞠躬又起身，再直直向东侧看台望了过来。于是台上台下连演员带观众几百号人，就看见陈程成激动地从台上蹦下去，在全场观众的惊呼声中跑到东侧看台下，把手里的花束抛进跑到护栏旁迎接他的褚静元怀里。

一时间大剧场的欢呼声和起哄声几乎要把穹顶掀翻，陈程成仰着头挥着手笑得开怀，褚静元则抱着鲜花低头笑得娇羞。周深和江微站在褚静元身后不远处看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才露出嗑到了的姨母笑，尤其是周深，兴奋得几乎要跳下去来一曲难忘今宵。

看吧，就说谁打扰谁还不一定呢。

“谢谢两位老师来给我捧场～”观众离场剧场关门后，剧场的工作人员开始收拾道具打扫卫生。四人围在观众席第一排，陈程成冲周深和江微两人行了个王子礼，“所以江微老师，这礼盒是给我的礼物吗？”

“你想要深深给小微准备的红玫瑰吗？”江微还没解释，便听得褚静元嗔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冒犯了。”陈程成调侃道，那夸张的样子让江微差点给他一脚。

“你的花在大厅门口！”周深倒是先一步上手要打，“带着我的祝福消失！”

“得嘞！”陈程成乐颠颠地牵着褚静元吃宵夜去了。打扫和收拾场地的工作人员渐渐散去，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将机器架在了观众席各处，剧院内的灯光暗了下去，只有舞台上一排排聚光灯还发着明亮的光。

“所以，要开始我们的奇幻旅程了吗？”周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江微拿出礼盒中的那张卡片，卡片上用唇彩在“同行”的选项上画了一个心形。她望向周深，笑盈盈地歪着头等待他。

/

上一次在舞台上演戏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好像已经是六年前的毕业大戏了。

江微缓缓踏上舞台走到舞台中央，台上灯火通明，台下却是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就是这种感觉，江微闭上眼，舞台对于每个演员的吸引力都是致命的，那种只有舞台，只想着展现角色和自我、把一个角色的离合悲欢演得淋漓尽致的感觉又回来了。

“难怪你要找程成来帮忙了。”江微睁开眼，望向身后的周深，对他展颜一笑。

“我想你会怀念这种感觉的，”周深走到她身边，同样面对台下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不如趁这个机会，就当自己重新站上舞台的开始吧。”

“只是我现在要想去演话剧，还得磨一磨声台行表，我习惯在镜头前表演了，突然在台上，就有点不会演了。”

“没关系，如果你想，可以按着自己的节奏慢慢来，”周深沉吟片刻，“或者你想一想，你上学的时候演的、印象最深刻的一场戏是什么？”

“印象最深的啊……”江微遥远地回想着，毕业大戏？或者汇报演出？但第一个跳入脑海的，却是她第一次试图站上舞台的那次演出，“是《雷雨》，我大二的时候学校开放日演出的剧目，我当时报名了，也选上了。”

“你演的是四凤吗？”

“不是，”江微摇摇头，“是蘩漪。”

周深微微张嘴似有些愣怔，但片刻后也似了然：“四凤和蘩漪你都能演，但蘩漪更能凸显你。”

“老师也是这么说的。我一开始报的是四凤，因为我当时觉得四凤我比较有把握演好，想演蘩漪的学姐和同学很多，我也不是很有把握能拿到这个角色。结果我试戏的时候，老师考虑了一会儿，让我念一念蘩漪的台词。”

“你还记得是哪段台词吗？”

“是段独白，蘩漪在周公馆的独白，那句是……”江微深吸一口气，垂眸默默调整状态入了戏。她往前走一步，像是打开了窗子一样的东西，她站在“窗”前，烦闷地用手扇着风，神色灰暗，眼底却有汹涌的暗流在翻涌着，“热极了，闷极了，这里真是再也不能住的。我希望我今天变成火山的口，热烈烈地冒一次！什么我都烧个干净，那时我就再掉在冰川里，冻成死灰，一生只热热地烧一次，也就算够了！”

江微稍稍低下头，声音也低沉了许多，但却如同藏在深渊中的滚滚惊雷，如久困于绝望中的呐喊，一抬眼，在隐忍和压抑中困了许久的她，已浸着决绝和疯狂：“我过去的是完了，希望大概也是死了的。哼，什么我都预备好了，来吧！恨我的人，来吧！叫我失望的人，叫我忌妒的人，都来吧！我在等候着你们。”

“想必那次你演得很好。”那汹涌的绝望和决绝瞬间扑面而来包裹住了周深，他没有看见江微的眼睛，但角色所承载的一切他都有感受到。

“是，演出取得了成功，我也被老师夸了一段日子，”江微转过脸来，她站在明亮的灯光之中，周身也笼罩着一层温和的光亮。她面色已从容，但周深还是能看见那汹涌澎湃的不屈之意从她眼中如潮汐般褪去，“于我而言，我很感谢老师让我试了蘩漪这个角色，是她让我意识到，我的可能性，从来不只是我所适应的那些。所以，那之后我就一直在探索我所能演绎的角色的范围，从来没有停下过。”

周深面上无任何异色，反而眼神更加温柔，对她扬起了一个微笑。

没错，她确实是这么做的。刚巧，他也是这么做的。

“我一直好奇，演员都是怎么演戏的啊？”周深上前一步问道。

“嗯……通俗地来说，就跟你说的唱歌时一样，”江微沉吟片刻，似回想起什么，“你不是说你在唱歌的时候内心戏都很多嘛，就像是把这首歌所表达的意思理解了，然后想一个意思和情感都对应的故事，唱歌的时候回想那个故事那个状态，感情自然而然就有了嘛。那到我们身上，就是先要理解角色，给角色写小传，体会这个人的性格、思维方式、行为习惯等，然后，成为她。”

“我觉得应该不止这些吧。”周深咋舌道。

“那你唱歌也不止你说的那些呀。”江微笑道。

“那只是情感表达的部分嘛。”

“不论是什么样的艺术形式，情感表达是共通的呀，”江微支起胳膊撑着下颌细细思索，“好吧好吧，我想想有没有什么共通的容易理解的点，音乐、戏剧……”

忽然两人都想到了什么，对视一眼，皆忍俊不禁：“音乐剧。”

“要不要这么随便啊！”周深笑得无可奈何。

“随便就随便啦！咱们这个又不是个学术节目，又不是在写论文！”江微也不知为什么自己笑得直不起腰。老天爷，她刚才真的差一点就回想自己的那篇毕业论文了。

还是不要想了，江微想起当初毕业答辩时的情景，算了算了太恐怖了。

“好吧好吧，那就音乐剧，就是咱们在国家话剧院的大剧场聊音乐剧多少有点叛逆。”

江微看了看周围：“反正也没观众就咱们，也不算坏了规矩。”

/

虽然话题走向有些奇怪且跳脱，但两人对这一转变还算能欣然接受。周深背过手，轻巧地在台上踱步：“那好吧，我想想我一开始唱的比较接近音乐剧的东西哦……好像是《Memory》？”

“难道不是九语版《Let It Go》吗？”江微忍俊不禁。

“等会儿，这个你都听过？！”周深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这个顶多算电影插曲不算音乐剧吧！”

“但我记得给Elsa配音的那个姐姐本来就是个音乐剧演员吧！你难道没觉得这首歌很有戏剧张力嘛？”江微嬉皮笑脸凑上前，故意细着嗓子学萝莉音奶声奶气地喊着应援词，“我可是早就听过你唱的很！多！歌！哦！卡布所在！音之天籁！卡布卡布！音乐为你而生！”

“出去！！！”周深终于炸了毛，耳朵被逗得通红。江微笑得前仰后合，周深无可奈何地止住翻白眼的**，到底还是把语气放软： “好啦好啦，你好歹说个近一点的。”

“近一点的我想想哦……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江微整理好裙摆盘腿坐在台上，似乎灵光一闪，望着周深轻声唱道，“High on a hill was a lonely goatherd……”

“Lay ee odl lay ee odl lay hee hoo. ”周深也蹲下身，自然而然地跟着唱了起来，两个人的声音合在一起，动听又灵动。

“这个倒真的是音乐剧。”周深笑道。

“啊啊啊啊不行不行换一个换一个！”谁想到江微忽然耍赖似的连连摇头，“约德尔唱法太难了！一句话变七个调忽高忽低真假声跨度贼大，我不行！唱不了唱不了！”

周深疑惑得五官都往一处挤：“不是、不是说我唱过的吗？怎么还跟你唱不唱得了有关系？”

“那我我我我不是也要和你一起体会这个什么音乐和戏剧，音乐剧，表演方式，情感表现，对吧！那得来个我能驾驭得了的！”江微一时间舌头似打了结，明摆着强词夺理。

“好好好，”周深认命地点点头，反正他总是拿她没办法的，只是现在这个事态发展方向好像和他原本预想的不太一样？“那你来选，你喜欢哪首歌？”

“《达拉崩吧》！”江微眼睛发亮。

“这首歌比《孤独的牧羊人》简单不到哪儿去吧！”周深怀疑自己听错了，更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理解江微的脑回路。

“好嘛好嘛换一个，那就《自己按门铃自己听》？”

“？等会儿我们不是在说音乐剧吗？”

“或者《血腥爱情故事》？”

“咱能不能换个稍微正常点的选项？”

“这个哪里不正常了？要不《天堂岛之歌》也可以啊！”

“你是来可汗大点兵的吗江微小姐？”周深扶额叹息，他算是明白了，她哪里是在点音乐剧，明明是在点他。

如果奇幻之旅是这么个奇幻方式那某种程度上倒也算是契合了主题，但还是大失败，感受舞台约会作战大失败。早知道她上舞台是这个样子他就不该想着把她往台上引，这期播出去会成喜剧片吧？还是无厘头的那种。

“好嘛，不跟你闹了，”江微似乎也看出了周深有些丧气，便改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安生下来往他那边挪了挪屁股，“所以你有没有很喜欢的音乐剧啊？”

“就《音乐之声》挺不错的。”周深也干脆坐在她身边，漫不经心随便答了一个。

“确实挺不错的，我第一次在剧场里看的音乐剧也是《音乐之声》，”江微权当没觉察出来似的，脸上露出了暖融融的笑意，“我最喜欢的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哦对，最近法罗朱还在国内巡演呢！可是太火了，我根本抢不到票！”

“那你喜欢哪一段？《世界之王》还是《阳台》？”周深眼睛似乎亮了一些。

“嗯……其实是《爱人》，”江微看向周深，眼神中多了些暖意和面对倾慕之人时的娇羞，“就是罗密欧和朱丽叶秘订婚约的那段。”

气氛瞬时变了，一种异样的情愫在两人心中点燃又默默在两人之中流淌。没想到绕了一大圈竟然绕到了意想不到的地方，而且……还不赖。周深默默低下头轻咳一声，目光重新变得温柔又明亮：“我知道那个，《Aimer》，对吗？”

“对，但我不懂法语不会唱法语版，现场的也只看过中文版，中文译配版也还不错，我个人觉得还比较舒服。”

“你会唱这段吗？”

“会，你记得芳芳吧？她就是朱丽叶的演员，”江微笑得温柔，“我和元元同她认识就是因为看了她演的朱丽叶。她教过我唱这段。她演的朱丽叶真的好棒啊，就很有少女的纯真可爱。那首歌不是很好唱，她当时纠我的唱法纠了好久，我想想第一句怎么唱啊……”

“爱是永恒的星辰

爱是完美的灵魂

像翅膀冲入了云层

爱是奇妙的旅程”

江微只顾着聊天和回想，丝毫没注意到坐在她身边的周深已经默默站起身走到她侧后方。直到歌声响起，她惊讶地望向身后，却见周深就站在那耀眼的灯光下，身形端正，身姿挺拔。

他轻柔地唱着，声音动听而温柔，一双眼睛饱含柔情地望着她，满腔情愫都集中于她身上。

天哪，他还正好穿了一件带花领的羊腿袖复古式的白衬衫，江微看了看自己，也正好穿了一件白色的蕾丝长裙。

剧场爱好者的私心章节，各种剧都喜欢看，只是没太多时间。

之前我其实是想让小微演四凤，但在写之前我又看了一遍《雷雨》，那种扑面而来的戏剧感宿命感让我仿佛看到了她表演的场景，她告诉了我，她想做什么。我也认同她应当是这样的，所以我改变了主意。高中的时候还没那么喜欢蘩漪，现在是真的很喜欢。

后面是什么方向大家应该能猜出来……大概吧，诶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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