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 献给你的乌托邦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夏油大人并没有回家。

他说他有事要忙，而且，有人给他送信，说我已经回来了，于是他就把五条悟赶了回来，让五条悟替他查看我们几个小孩子的情况。

五条悟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微微有些寂寞，毕竟他们两个从高专起就没分开过这么久。但眨眼间，他就又恢复了活力，仿佛不会为任何事所担心那样，唇角弯弯、喜笑颜开：“不过，我们约好了。夏日祭那天，我们会一起去北海道的花火大会看烟花。”顿了顿，他坏心眼地补充：“不带你们。”

五条悟露出一副‘诶嘿，来求我啊‘的得意表情，俨然想让我们几个小孩子对他服软，多说说好话。一点儿也没有大人的正形。

可是美美子和伏黑惠都不是会撒娇的孩子。他们俩一个抱着小熊沮丧兮兮，一个对去看大人们撒狗粮完全不感兴趣。没办法，只有我这个伪小孩干巴巴地捧场：“好吧。求你。”

“你们都不感兴趣吗？”五条悟看我们都兴致缺缺，不禁手舞足蹈地比划，“那可是花火大会诶！有糖苹果、棉花糖、可以捞金鱼的花火大会。我刚上高专的时候跟杰去——虽然是任务——但我可是一整晚都不想回来呢。”

“啊……”这是惊讶的美美子。

“……”这是已经在神游的伏黑惠。

“呃……”这是无语的我。

“算了，一点儿都没有童年的家伙们。”五条悟揉了揉我们三个小孩的头，“看在你们没去过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牺牲我和杰的二人约会，带你们一起去吧！记住——未来要是交了男朋友女朋友，一定要和ta说，第一次的花火大会，是和爸爸一起看的呀。”

离夏日祭只剩下半个月了，但该处理的事情还有不少。

夏油大人不在，只能由我作为目击证人，陪五条悟去咒术协会听证涉谷伪神案。五条悟作为五条家最年轻的家主，一进咒术协会的大门，就开始被那群盘踞咒术界高层的老东西们变着法地针对。还好神道那边派来的监事是庵歌姬；再加上当有人质疑五条悟在涉谷滥杀无辜时，匆匆赶来的二级咒术师七海建人拿出了关键物证——特级诅咒真人拿在手里把玩的改造人灵魂——这才迅速了结这桩案子。最终，涉谷案被定性为诅咒伤人，与五条悟无关。

出了咒术协会审判庭，五条悟就笑嘻嘻地跨步到板着脸、准备快步离去的七海建人身边，勾住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娜娜米～你最近不是在刻苦训练，准备冲击一级咒术师吗？今天怎么有空来帮学长我？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暗恋我？所以才一直关注我的动向？”

七海建人一脸嫌弃：“你少自恋了。是夏油前辈拜托我的。”

“是杰啊——”五条悟拖长了语调，用刻意失落的语气怪里怪气地说，“难道娜娜米，你的心里就没我吗？这么恰到时间地赶来，你一定是计算好了的吧。”

“请不要误会。”七海建人严肃地推了推眼镜，“应该说，我能按时赶到咒术协会，也是因为夏油前辈的咒灵。你应该思考：为什么夏油前辈能那么及时地准备好你所需的证物，并知道你什么时候需要它？你们之前商量好了么？”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五条悟反问，他一脸的理所当然，“毕竟是真爱的力量啊。诶呀，我忘了，小娜娜明现在还没遇到自己的真爱啊。”说完，他对着表情一言难尽到不由自主停下脚步的七海建人，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作为母胎solo的单身狗，七海建人仰头看天。然后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他低声咒骂：“真爱——就他妈是见鬼！夏油前辈真是上辈子吃斋念佛、普度众生，这辈子才倒霉地被你这样烦人的家伙看上。”

对于七海建人的话，我深以为然。真爱，可不就是见鬼吗？

历史上那些著名的真爱故事，有几个人计较沉没成本？又有几个人在坠入爱河后，看得到对方高矮胖瘦、缺点毛病？

五条悟作为御三家的神子，被惯出来的许多讨人嫌的地方就不说了。其实夏油大人，咳，也有很多坏毛病。

比如洗澡后不爱吹头，只会随意用毛巾擦一擦。所以上一世总是由我和美美子替他打理，省得他头疼。

这辈子多出来了更多，比如天冷的日子偶尔喜欢赖床，借口五条悟畏寒，但五条悟其实是能为了冬日限定的草莓啵啵奶凌晨五点起床排队的超级神人。

可五条悟在乎吗？不，在他眼里，夏油大人是无可替代的。

就像五条悟在夏油大人眼里是完美无缺的。一样。

所以，真实的情况应该是：夏油大人和五条悟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

真爱无敌。

日子过的飞快。

花火大会那天，我们终于见到了夏油大人。

他清瘦了许多，颧骨处的侧影更加棱角分明，但看向我们的目光还是那么温暖。五条悟见到他后就开始心疼地抱怨，一边嫌弃大学的伙食不行，一边又觉得是夏油大人太用功读书了，把他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都瘦回去了，对夏油大人表达自己的不满。

夏油大人没反驳也没附和，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从旁边的小摊上拿起一根太妃糖棒棒糖，堵住了五条悟的嘴：“好啦好啦，都是我的错。所以，今天我来买单。”

五条悟舔了舔焦糖色的奶油太妃糖，狮子大开口：“好啊。那就每个摊位都要，小孩子们吃一半，你吃一半。”

“好。”夏油大人付清了太妃糖的款，立刻就被迫不及待地五条悟拉着走。

“那就从街尾的第一家开始。在那边。快一点，已经开始排队了。”五条悟一手牵着我们几个小孩，一手拽着夏油大人，嘴里还叼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

“别着急，慢一点。”夏油大人笑着看他，“悟，我们今后，还有很长很长的一生要在一起呢。”

在花火的照耀下，五条悟渐渐在拥挤的人潮中停下脚步。他作为混世魔王，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却唯独因为夏油大人的这一句话红了脸。

他难得地怔在了原地，看着月色下目光温柔的夏油大人，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来一句：“杰，我们结婚吧。就今晚。”

夏油大人一边俯下身帮美美子扎头发，一边有些无奈、又忍俊不禁地轻笑着回复：“哈？你怎么又想一出是一出？难道你想现在买机票出国领证？”

“怎么不行啦。”五条悟开始耍赖。他凑过来，搂住夏油大人的腰，把头埋在夏油大人肩上，黏黏糊糊。“大不了我叫五条家的私人飞机。”

“别闹。”夏油大人笑着推开他。“在集市上呢。”

五条悟从夏油大人肩膀上抬起头。他脸上的纱布散掉了，蓝蓝的眼睛眨呀眨呀眨：“但我想占有你。”

“可以先结婚再领证？”夏油大人狡黠地勾起唇，与五条悟对视。

两个人就像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五条悟嘿嘿笑了起来，有些傻乎乎的感觉：“我真的好爱你哦，杰。”

“呕，别这么肉麻。”夏油大人虽然嘴上嫌弃，脸上的表情却十分纵容，“等你变成老头子，我也变成老头子的那天，你就会恨不得我能离你多远是多远了吧。”

“才不会！”五条悟抗议，“我对杰一直都是真心的。未来的我才不会背叛现在的我自己。”

“未来啊……”夏油大人眯起眼睛，想到了什么般，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笑容里似乎多了些无奈，仿佛藏了什么心事一般。但他回答五条悟的却是：“也是，未来太遥远了。至少在这一刻，我是爱着你的。”

五条悟没想太多。听到夏油大人直白地表白，他就已经开心到脑中只剩下接吻这一选项。我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但周围的气氛太过温馨愉快，让我把这小小的一点违和感抛在了脑后，以为只是自己多心了。

花火大会散场后，伏黑惠说什么都要回他和津美纪的那个家。

我觉得他是明智的。因为——

刚回到五条家的住宅，五条悟就迫不及待地和夏油大人啃到了一起。

夏油大人还有些理智：“回房间！”他还试图先照顾好我和美美子，“我先去把孩子们哄睡了。”

五条悟已经**上头：“她们自己会睡。”他从夏油大人脖子处抬起头，转向我们，声音甜甜蜜蜜，“对吧，宝贝们。你们俩已经是大孩子了，不需要爸爸陪着了吧？”

看到五条悟的手都已经伸到了夏油大人的衬衫里，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我是个好孩子，看破不戳破。更是要保护美美子幼小的心灵。所以我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拉起美美子，转身向我们卧室走去：“早点就寝。今晚不会打扰你们的。”

“乖！”五条悟迅速回答。

而夏油大人只来得及说一句：“晚上做个好梦……”就被五条悟推进了他们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早，感觉十分地安心。

夏油大人终于拥有了一个很爱他、他也同样爱着对方的伴侣，我们也拥有了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只不过——

半夜，我好像听到了打斗的声音。

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准备去趟卫生间，路过夏油大人和五条悟的门口时，却发现他们的房门打开了。出于好奇，我向门缝中看了一眼。却没想这一眼，却让我愣在了原地。

屋子里好像有敌人入侵，到处都是由于打斗而留下的咒力残秽。目光所及之处，墙面的装饰被毁坏掉了，支离破碎地倒在地上，死无全尸。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脑中什么也没想，直接上前一步，蹿过去推开了那扇房门。

屋子里一片狼藉，被子散落在地上，填充枕头的羽绒被门推开时所带的风卷起，洋洋洒洒漂浮在空气中。五条悟赤身**倒在地上的被子下面，像是昏了过去，配上幽暗的夜灯，简直是个凶杀案现场。

无视了屋内暧昧的气息与淡淡的薄荷烟草味，我怔怔地看向那个只松松散散披了件浴衣、倚靠在窗边吸烟的人。

他目光有些迷离，脸上是复杂的表情，冰冷与杀意交织，虽然视线在注视着昏迷的五条悟，实际上瞳孔里却空无一物，并没在看他。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他蓦地抬起头，看见了站在门口处的我：“……菜菜子？”

那个人……

怎么会？

我已经无法思考了。

泪水瞬间盈满了我的眼眶。

怎么会？怎么会？

那个人！！！那个人是——

夏油大人的目光渐渐柔软下来。他用窗沿外框戳灭了烟头，笑着对我张开手臂：“菜菜子，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