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 献给你的乌托邦 第60章 第六十章

五条悟虽然有些爱闹，但还不至于是个恋爱脑。他先带我们吃了早餐，自己也点了一个甜甜圈和一杯热巧克力，给夏油大人点了他喜欢的全麦面包和黑咖啡，这才坐下来和夏油大人谈话：“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夏油大人刚说了一个词，五条悟便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事先说好，我是不会为自己的感情感到抱歉的。你是对我来说最为特殊的那个人，朋友也好，爱人也罢，所以越过某些界限，其实是在我预料之内的，你也不必为此感到愧疚。如果你依旧觉得无法接受，那么我希望，我们至少还能是朋友。”五条悟低下头，冷静地说，“好了，现在到你了。”

夏油大人苦笑了一下，语气里无奈多于抱怨：“你这样……我还怎么对你说狠话？”他叹了一口气，“悟对我来说，就像光一样。耀眼，璀璨，前途无量。我怎么能因为我的一己私欲，让那道光为了我而停留呢？”

五条悟不耐烦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你就在犹豫这个？”

“星浆体事件后，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我认识的人死。只是不管我怎么努力，都会有一个极限在。你觉醒了反转术式，成了名副其实的最强，这件事刚让我松了一大口气，灰原便死在了任务中。我曾想过，有你在咒术师这边，我的存在最多只能算是锦上添花，对事态不会有太多的影响。不如让我去探寻咒术师的另一种可能性，如果我成功了，那便不再会有咒术师需要牺牲；而如果我失败了，左右死的不过只是我一个人，对咒术界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但很可惜，那条路被你们堵回来了。”

五条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喝了一口热巧：“嗯，接着说。”

“你能接受我的死亡么？”夏油大人突然直截了当的问。

“哈？”五条悟抬起头，他一脸困惑，皱起的眉头明晃晃地展示着‘你脑袋被驴踢了’这几个大字。

“自从不再考虑那条路之后，我便在思考我们的终局。悟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站到让所有人都敬仰的位置，而在这个途中，我会尽可能帮助你，完成对咒术界的改革。”

夏油大人的目光柔和，这让五条悟的气消了些：“那是当然。”

“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原则，我无法做到对咒术师的生命无动于衷。所以今后，无论对面是什么人，我依然会选择维护咒术师的利益，并保护与我有关的后辈和家人。就像是电车难题，之前的我告诉你，应该为了那一百个普通人而牺牲那个无辜的咒术师，因为强者应该保护弱者。但现在的我否定了这个答案，我大概会为了那名咒术师，而冷漠地看着那一百个无关紧要的人死去……”

“恭喜啊，终于治好了你那圣父病。曾经的我还以为你满脑子正论，没救了呢。”五条悟冷笑一声，打断了夏油大人的话。他鼓了鼓掌，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我也不清楚这样是否是正确的。所以我会担心把你也带偏。还有，即使再不甘心，我必须承认，也许有一天我会死在任务中。如果我们建立了亲密关系，悟能够平静地接受我的死亡、而不怨恨任何人么？”夏油大人笑了笑，视线移向了别处，“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一直喜欢你的。所以悟可以再恃宠而骄些？多去试着和女孩子交往交往，别太在意我，这样在失去时也不会太伤心。”

夏油大人说完后，气氛安静了几秒，五条悟才开口。他放下手中的热巧克力杯子，面无表情地问：“你说完了？”

夏油大人愣了愣，却回答了一句：“嗯。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五条悟点点头，随即站起身，拉上凳子。

夏油大人有点儿懵：“你干嘛去？”

“去找硝子，问她还缺不缺一个一心一意的男朋友。”五条悟着重咬住‘一心一意’四个字，转身便要离开。”

“等一下！”我觉得夏油大人的大脑应该是短路了一瞬，以至于他在站起身着急地握住五条悟手腕的瞬间，下一句话没过脑子便脱口而出，“悟，和我交往吧。”

这句话说得太自然了，等夏油大人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他紧紧抓住五条悟手腕的手缩回去也不是，握着更不是。连在一旁旁观的我都有些替他尴尬。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和懊悔，抿着嘴，似乎在生自己的气。而五条悟则是一改刚刚的冷漠，转过身，调侃地捏了捏夏油大人的侧脸：“考虑得这么多，难怪杰总像个小老头。”

夏油大人松开了手，撇过脸没说话。五条悟却满不在乎地搂住他的肩膀：“对自己坦诚一些不好么？我都说了呀，别总是为了我、或者是为了其他的人着想，要先考虑自己。你要是真觉得救咒术师开心，那就那样做好了。管他狗屁的对错？但你显然并不是为了自己开心，而是依然在评判正误。连想杀人都得先向自己强调个百八十遍这样是正确的，就像自己强迫自己去杀似的，你活得累不累啊，夏油杰。要我说，根本不需要思考到底需要救一个咒术师还是救一百个普通人这种电车难题，因为我会选择锤烂那辆电车的动力室。”

“……”夏油大人在听到这句话后瞳孔微缩，随即放松下来，“不愧是悟啊。”他笑了，“好啊。”他像是无所谓般，用一种很轻松的口吻淡淡地说，“让我们一起把那辆火车的车头锤烂吧。”

没人知道他这句话的背后是下了多少决心，他从不表现出来，就像上辈子即使走上绝路，他外表上也依旧轻描淡写。但我清楚，这辈子，绝不会再像上一世一样了。我在阻拦他，五条悟在阻拦他，七海建人也决心留下，因为觉得不能把所有重担都压在他身上。这一世的夏油大人多了很多割不断的羁绊，他的身后有美美子，有伏黑惠，还有熊猫、乙骨和祈本。他是那么负责任的一个人，所以绝不会抛下这些孩子。

因为他们需要他。

只不过，虽然他不会再叛逃，但不代表他会开心。正相反，我很了解他，因为他太重感情，所以会被感情束缚，不断压抑自己，一直忍耐到他所珍视的被破坏、或是他觉得躲在他身后的我们都能好好生活时，便会冲出去，与他所忍耐的一切同归于尽。

我希望我的爸爸得到幸福，但是现在的这个世界明显做不到。即使我们暂时拖住了他。一旦我们中有人死亡，这个脆弱的平衡就会被打破。所以……我也该思考下一步的计划了。

我原本重生的时候，只祈求他不要死。为此我打算率先一步杀死所有会对他不利的人，或是趁着那些人年少，把他们先拉拢到夏油一派。以及我准备尽可能收集更多的高等级诅咒，让那些诅咒成为夏油大人的助力，让他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人。

可光凭这些，远远不够。在和五条悟渐渐熟悉、接触过前世的那些‘正派人物’、并见识过御三家后，我才突然意识到，我的敌人，似乎并不是某个具体的人。我来得及去拉拢的，只有我前世已知的对手，比如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但今生不是前世，有太多未知的变数，比如那个瞧不起我们却身为禅院家嫡子的禅院直哉，比如昨天宴会上见到的加茂家的少主加茂宪纪，又比如更多上辈子我所不知道的特级诅咒。所以梦里的夏油大人才会对我说，菜菜子，你不该拘泥于前世。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这是个崭新的世界线。

而崭新则代表，一切皆有可能。

我利用诅咒在他来救我们前先杀了那个村庄的人，能救他么？

能。也不能。我阻拦了他那一次的杀戮，可他却因为七海建人的受伤而准备再次动手。

我在他打算杀人前挡在了他的面前，能救他么？

能。也不能。他会为了我退让，却会压抑自己。当自我伤害不断沉积，最后只会把自己逼疯。

我逼迫祈本里香和乙骨忧太和我立下束缚，能救他么？

或许？毕竟那曾是我为他准备的‘保命符’，这一世无论如何，乙骨也不可能再伤害到他。

可是和前世的五条悟对话，我才不得不正视那件一直以来不愿被我承认的事：真正杀了夏油大人的人不是乙骨忧太，而是他自己。没有乙骨忧太，还会有其他的人。他的实验其实并不需要等十年之久，虽然借口说要慢慢收集诅咒，其实只不过是在等我们长大，等我们能让他放心。

看吧，在他死后，羂索只用了不到一年就集齐了比他更丰富的诅咒，甚至发动了远比百鬼夜行还要死伤惨重的攻击。我和美美子虽然没能看到那场袭击的结果，却也在找宿傩的途中目睹了涉谷站的惨状。那可真是一场诅咒的狂欢，是诅咒肆无忌惮的单方面屠杀。与之相比，百鬼夜行？在见过涉谷之后，我现在觉得夏油大人只是在吓唬人。

想清楚这些后，我的想法就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改变。一开始，我只想让他活着，到现在，我想让他活得幸福。因为只有他觉得幸福，他才会想要活着，而不是我仓皇修补，努力让他不要死。

而这好像，并不是我杀死某一个人就能达到的。

所以，人都是会不断变得贪婪的。

我也一样。

这件事，凭我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我需要更多助力。譬如……前世我所熟悉的盘星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