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 献给你的乌托邦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把我们接回了上次去过的五条家老宅。夏油大人和五条悟昨晚好像都没睡好，虽然早上看起来神采奕奕，但到了车上，却一个个互相依偎着打起了盹，连带着坐在他们身旁的美美子也被他们带得昏昏欲睡。白猫强行要跟着我们。所以我把它抱在了腿上，和我一起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一路无话。仿佛大家都在为晚上的宴会积攒精力。我虽然没出席过御三家的宴会，但上辈子也陪夏油大人去过一些募捐晚宴。夏油大人去招募教会潜在的、用完即可宰杀的‘金猪’，我们负责吃吃喝喝，外加成为夏油大人推辞女人邀约的借口。每当有年轻的小姐姐或贵妇人红着脸想要询问他的私人联系方式，就会被他微笑着以‘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我很爱我的女儿，没打算再婚’而搪塞过去。只不过，听那些虚伪的政客和商人虚与委蛇着实累人，也不知道夏油大人是怎么能一整晚都保持着那种平和友善的微笑的。

轿车径直开进了五条家主宅的院子，直到开到一栋独立的阁楼式建筑前才停下来。车门打开后，立刻有好几个侍女把我们的车团团围住，动作迅速、有条不紊地把我们带到不同的房间进行换装。

孩子的衣服比较简单。我和美美子各换了一身白底银丝的和服，上面是细线绣的五条家家纹。准备服装的人很是细心，分别按照头发的颜色给我和美美子准备了发簪和腰饰。换好衣服后，侍女姐姐们让我们不着急化妆，给我和美美子一人端了一盘羊羹，让我们坐在门廊旁的院子里等爸爸们。白猫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也许是跟着五条悟进了房间。我没有去找，也不觉得它在我们换衣服时没有跟着我有什么不对，毕竟那个白猫的身体里可是一个成年男性的灵魂。

夏油大人不一会儿也出了房间。他换了一身十分正式的黑色纹付袴，长发高高束起成单马尾，配上他狭长的眉眼和含笑的薄唇，实在是十分适合。我看到好几个侍女都不自觉的偷偷瞥向他，大概是因为他的长相真的很配这样古典的装扮，显得整个人气势出众，温润又可靠。

五条悟那边似乎出了些问题。我们等了好久他还没出来，夏油大人隔着门询问了两句没有收到答复后，便自作主张地拉开他更衣室的门，查看里面的具体情况。

只见五条悟正和化妆师以及几位侍女围着化妆桌打转转，就像只躲避洗澡的猫。化妆师小姐手里拿着个小瓶子，五条悟对那瓶子里的东西一脸抗拒：“不。我不抹发胶！”可等他看到推门而入的夏油大人时，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杰，你那是什么打扮？好像怀孕了哦。”

肉眼可见地，我看到夏油大人额头爆起青筋，然后他笑眯眯却不容拒绝地从化妆师手里接过装着发胶的喷壶，温和地对那些侍女们说：“交给我吧。你们先出去。”

侍女面面相觑了一阵，然后顺从地退了出去。等屋子里只剩我们几个后，夏油大人便开始满屋子地‘逮猫’。五条悟原本走位比夏油大人灵活、可是复杂的白色束带装限制了他的行动，最后被夏油大人揪住腰带，硬生生地用喷壶将他的头发喷成了落汤鸡。

五条悟用手背捂着脸，挡着向他喷过去的发胶，一边笑着，一边挣扎躲闪，嘴里还笑嘻嘻地乱叫：“不要啊，杰。你就是嫉妒我的美貌。”他显然乐在其中，毕竟他没开无下限，纵容夏油大人对他的头发‘上下其手，为所欲为’。

夏油大人没理会五条悟的胡闹，用梳子利落地把他前额的碎发规整地梳到脑后，这才收手：“我对你的美貌已经免疫了。”

“那这样呢？”五条悟移开挡住脸的手臂，澄澈的眼睛一眨一眨，开始对夏油大人放电。于是夏油大人没忍住，低头吻了过去。

亲着亲着，五条悟就把夏油大人反过来按在了墙上，手也开始不老实，顺着夏油大人衣襟就想往里摸。我连忙重重地咳嗽了两下，夏油大人这才回想起我和美美子还在这里，下意识地推开五条悟，顺带瞪了他一眼。

五条悟脸皮极厚。在夏油大人还稍微有些尴尬时，他已经笑嘻嘻地向我们打招呼了：“哟，你们还在啊。”看到我们手里的羊羹，他贴心地告诉我们，“多吃点儿。今天怕是要很晚才能真正吃上东西了。”

夏油大人正了正神色，询问五条悟：“接下来会有什么安排？”

五条悟耸耸肩：“化妆，打扮，然后就是跟着老头子去会客，和那些八杆子打不着边的‘友好世家’兄友弟恭，最后再互换互换利益，就能结束了。”他从我的羊羹盘子里捏了一块羊羹，放进嘴里，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宴会上的食物一般都极其难吃。别看一道道菜摆盘十分好看，刀工精美，实际上个个都是空有其表，放进嘴里味道都不怎么样。老头子说那些菜肴都是给宴会装样子，上菜上的是厨师的名号和原材料的珍贵，与味道无关。而且，即使再有名、厨艺再好的厨师也知道，宴会上的菜不能做得太好吃，否则大家就都忙着吃饭，而没有人谈正事了。所以呢，想吃好吃的，等宴会后开小灶吧。”

“你们世家都是什么毛病？”夏油大人吐槽了一句。

五条悟反驳他：“错，是我们。之前去你家那次我跟你说过，我的就是你的，我的爸妈也分你一半。从此，这里也是你的家了。所以，是‘我们世家’。”

夏油大人笑了笑，却似乎并没把这句话当真。

不一会儿，五条修独自一个人过来了。他也穿着白色的和服，手里提着个暖炉，面色在白色和服及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苍白，更突出他周身温润脱俗的气场。白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跑到了他肩上，懒洋洋地窝在他脖颈处，和他很亲密的样子，像条尽职尽责的猫围脖。

五条悟下意识地背过身，像小孩子赌气般用行动显示着自己对这个人的不待见。夏油大人倒是温和许多，礼貌地向这位五条家主点头打招呼，却被他笑着要求：“杰君，不用客气。一切都还好么？服装有没有哪里不合适？毕竟我没有你们的尺码，只能按照印象中的大致尺寸让他们裁剪了衣裳。希望我还没有老眼昏花。”

“五条家主，您太客气了。”夏油大人连忙说，“我以为这些衣服都是您的手下准备的，没想到却是您让他们做的。”

“你们喜欢就好。”五条修笑了，“阿苑不能见外人，所以只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来安排。也亏得你们没嫌弃。”他说到这里，薄唇微翘，向夏油大人揶揄地眨眨眼，“话说……你是不是该换个称呼了？不要叫得那么生疏。”

“啊……”夏油大人罕见地语塞了，有些心虚地挠挠头。

五条修却只是柔和地笑了笑，十分体贴地没戳破：“悟之前没喜欢过其他的人，所以还麻烦杰君多多包容照顾他。不过，如果是杰君的话，我是可以放心的。”

夏油大人正了正身体，低头恭敬地说：“您谬赞了。”

五条悟走过来拉开夏油大人，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和他废话那么多干嘛？哪天送走身边那些女人再来管教我。”

“哈。”五条修笑了一下，并没有生气，他捞起脖子上的猫。抱在怀里：“我是来给你们送这个的。它不知怎么就跑到我那里去了，之前我在五条家没见过这只猫，看它这么通人性的样子，我猜想可能是你们的。”

窝在五条修怀里的猫咪很乖，甚至有些过于安静了，和站着与他对峙的五条悟一点也不一样。五条悟上前一步单手拎过猫，随手扔给我：“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好。那我们晚宴上见。如果你愿意，也可以现在就随我去见见宾客。”五条修并没有多留，他的事务应该很是繁忙，能抽空来送一次猫已是不易。

“等一下！”五条悟虽然臭着脸，却叫住了走到院落门口的五条修。他有些犹豫地问：“紫苑夫人……她会来么？”

“不，她不会出来。她会在院子里替你祈祷。”五条修说完便离开了。

相比于无视了五条修去和夏油大人聊天的五条悟，我怀里的白猫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院落门口。看到它可疑的举动，我不禁低声问它：“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白猫移开了视线，它什么也没说。

其他家族的人陆陆续续到了。我在禅院家来拜访的队伍里看到了禅院直哉。他一脸甜美讨巧的笑意，乖顺地跟在禅院家主事人身后，听那位家主和一个加茂家的男人交谈。加茂家的人身后也跟了一个男孩，大概六七岁的样子，头发半长，闭着眼睛，身型瘦弱，看起来有些不自信，却十分成熟地强逼着自己站在众人焦点处，仪态完美。

不知道谁把伏黑惠接来了，他有些茫然地站在远离这一众陌生人的地方，视线在人群里扫过，好像在找人。看着禅院直哉也眼尖地发现了伏黑惠，正准备抽空向他走去。我急忙从阁楼上跑了下去，准备带走伏黑惠，也算还了之前我刺杀他那次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