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 献给你的乌托邦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因为有了这只猫，我们连早饭吃得都像在打架。

不知道是不是夏油大人屏退了侍女的缘故，院子里只剩下我们四个，没有其他人的打扰，干净的庭院更多了些家庭的氛围。五条悟换了一身羽织，撤掉了临近院子的屏风，赤着脚坐在高高的木质玄关上，看着夏油大人推着餐车在枯山水中穿梭。和他打架没分出胜负的白猫没有溜走，懒洋洋地躺在美美子膝盖上，纵容她梳理着身上的毛发，一副对幼崽友善的样子，半眯着眼，岁月静好。

夏油大人搬来茶几，端上每个人的早餐。我跟在他身后帮着他摆好碗筷，被他顺手揉了揉额头。

等所有人的早餐都在自己面前摆放好，夏油大人才在五条悟身旁坐下。他拿起筷子，在红豆饭上打了一个生鸡蛋，双手合十：“我要开动啦。”

我和美美子纷纷像夏油大人那样，合上手掌，进行餐前仪式，以表示对食材和做这顿饭的人的感谢。五条悟却没着急吃早餐，反而凑到夏油大人身边，抬手把玩起夏油大人的头发，像被毛线球吸引了的猫咪。夏油大人没理他，他便更加得寸进尺，双手搂住夏油大人的腰，低下头，把脸埋在夏油大人后颈处。

夏油大人的头发也长了。他只梳起了上面的部分，剩下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正好方便了五条悟像只小猪一样用鼻尖拱啊拱啊拱。

“怎么了？”夏油大人侧过脸，笑着询问，“在闻什么？好痒。”

五条悟抬起头，却又抓了一缕柔顺的黑发绕在指尖，好奇地问：“杰，从昨天我就想问了，你用的是什么香水？”

“哈？”夏油大人有些无语，“我是男生，我怎么会用那种东西？”

五条悟满脸的不信，他又把头凑过去，鼻尖贴在夏油大人发梢处嗅了嗅。夏油大人身体瞬间一僵，耳根处被五条悟鼻尖碰到的地方泛起一片嫣红：“悟！”他有些不自然地收了收肩膀，无奈地偏过头避开了五条悟，“你不困么？好好吃饭，等下在你父亲派人来接你之前，去睡个回笼觉。我帮你看着时间。”

五条悟却像没听见似的，依旧黏黏糊糊地用双手围在夏油大人两侧。他认真地反驳：“明明就闻得到啊。杰在睁着眼说瞎话。”

“是沐浴露么？”夏油大人问。

“才不是。”五条悟摊开手掌，指尖穿梭在夏油大人柔顺的发丝间，心里越发觉得喜欢，于是开始开开心心地用这些散发编起了小辫子。

“不然你描述一下？”夏油大人没制止五条悟的胡闹，虽然表情不相信，但嘴上还是顺着五条悟的话头接了下去。

“就是那种很好闻的味道啊……淡淡的，只有离得很近才能闻到。暖呼呼的，令人安心。”五条悟集中精力地编着小辫子，不一会儿，手中就拧出了两条粗粗的麻花辫。他笑嘻嘻地从夏油大人颈后举起那两条短粗胖的成果，向我和美美子展示：“看！兔耳朵！”

夏油大人笑着用手肘把他推开：“别闹。听听你自己的话，你确定你有嗅到什么？倒是你，一股甜丝丝的味道，都快被糖腌入味了。”

白猫看不惯两个人的打情骂俏，抖了抖尾巴，从美美子膝盖上站起身。缓慢而轻巧地走到五条悟身前，突然踩着他的大腿跳到餐桌上，动作敏捷而迅速地一口叼走了桌面上唯一一盘装着杏仁豆腐的碟子，转身就跑。

在我们反应过来之前，它已经用前爪托着碟子，张开深渊巨口，眨眼间就把整整一盘的甜品倒进了嘴里，然后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活脱脱一只现实版的噬元兽。重新闭拢的猫猫嘴愉悦地上翘着，一双宝石蓝的眼睛得意地看向目瞪口呆的五条悟，像是在嘲笑。

是可忍孰不可忍，五条悟炸了：“啊啊啊啊啊！它抢了我的甜品！蠢猫，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夺甜品之仇不共戴天！”

夏油大人也慌了：“等一下！猫咪是不能吃杏仁的吧？！快吐出来啊！”

于是两个人急忙从粘在一起的状态下站起来，心有灵犀地一起捉猫。

可这只猫的走位极为灵活，几次避开了五条悟的追赶后，看准了时机，直接跳到了夏油大人肩上，“咪呜，咪呜”讨好地用耳朵和脸侧蹭着夏油大人的下颌。

不出所料，听到这样撒娇的声音，夏油大人果然心软了。他抬手挠了挠猫咪耳后的绒毛，然后反手揪住了猫猫的后颈，把它拎到自己身前。白猫顺从地没有挣扎，四肢沿着地球引力向下耷拉着，耳朵微微翘起，蓝眼睛水汪汪的，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凸显得它的长相格外甜美。

夏油大人下意识地把拎换成了抱，双手托在它腋下，顺便掂了掂它的重量，不禁挑眉：“实心的？”

白猫‘咪咪’地叫着，嗲里嗲气的。夏油大人对这种撒娇精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忍不住笑了，把猫搂进了怀里，捏了捏它的腮帮肉：“怎么和悟这么像？”又试图用手指掰开它的嘴，好声好气地劝着，“吐出来吧。不然一会儿可有你遭罪的。”

白猫见撒娇没用，便扭过脸，誓死不从。更是趁着夏油大人准备换个抱猫姿势时，从他的怀里跳了下去，跑到早餐的茶几边，用爪子沾着五条悟碟子里的佐餐酱油，在榻榻米上写了两个片假名，紧接着眯起眼，端坐在自己的作品前，一脸求夸的骄傲样子。

“……神（かみ）？”夏油大人辨认了一下，有些疑惑地念出声。

白猫甩甩尾巴，猫猫嘴上扬，更加骄傲地挺了挺胸膛。眯成一条缝的蓝眼睛偷瞄着夏油大人的表情。看到他依旧满脸疑惑，它不禁有些着急，恨铁不成钢地咬着夏油大人的裤腿，把他拽得踉跄了一下，又喵喵叫着在榻榻米上写了另一个字。

“仆（ぼく）……神？”夏油大人终于把两句话串联了起来。“我是神？”

白猫终于愉悦地点了点头，一脸‘没错，就是这样’的傲气表情，身后的尾巴却像狗狗一样不停地摇啊摇啊摇。

夏油大人蹲下身，用手掌摸了摸白猫软乎乎、肉嘟嘟的脸颊，觉得有些好笑：“猫猫神？”

猫咪刚想点头附和，却被从后面跳出来的五条悟用刚找到的黑色塑料袋套了进去，顺手扔出了房间：“管你是猫猫神还是狐狐神？咱家只能有我一只猫。”

我亲眼看到那只猫在半空中似乎撕开了袋子，却在瞥见夏油大人一脸担忧地向它跑去时，又把爪子缩了回去，随即那只袋子在落地前被一只黑色的咒灵接住。

“没事吧？”夏油大人俯身从咒灵背上抱起那个袋子，心疼地揉了揉白猫小心翼翼又无辜万分的小脑袋。

白猫的表情惊恐、害怕、娇弱、无措、可怜，五味杂揉。等依偎到夏油大人怀里、再朝五条悟看过去时，却瞬间变成了得意洋洋的炫耀和明晃晃的嘲笑。甚至故意在五条悟面前把头埋在夏油大人胸膛蹭了蹭，精湛的演技值得一个奥斯卡小金人。

“悟，”夏油大人抬起头，本来想责备五条悟几句，却发现他是真的有些生气后，深深叹了一口气，“算了。”他爱怜地摸了摸怀里的白色猫咪，轻声说，“你也看到了，我已经有猫了。所以我养不了你。你去给自己找个对你好的主人吧。”

说完，他又摸了摸白猫的头，却把它放到了院子里的草坪上，转身走向屋子里的五条悟：“甜品没有了的话，我再去厨房给你拿一份吧。悟，你跟一只猫置什么气？”

明明是被轻轻地放在了地上，白猫的耳朵却耷拉了下来，趴成了飞机耳。它不再恶作剧般地装柔弱了，除去嘻嘻哈哈后，严肃下来的表情却反倒有种寂寞的感觉。让人心生怜惜。

如果他真是前世的那个五条悟……

脑中放空的时候，我已经走到了白色猫猫的身边，俯下身抱起了它。它没拒绝我的拥抱，顺从地被我从地上拎了起来，甚至脚尖还微微往上踮了踮。

淦！刚抱起它的时候我就后悔了。这只猫看起来圆滚滚的，实际上却是长长的一条。我抱着那只猫的前腿，越往上提，那只猫就像只弹簧，抻得越长。直到我站直了身体，白猫的两条后腿依然牢牢地黏在地上。

我表情木然地看着它，它歪了歪脑袋，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三瓣嘴却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恶作剧成功的得意笑容。我无语了。五岁的小孩子一米一很正常，但你一只猫身长一米一，是不是就有点儿过分了？

屋子里，五条悟听到夏油大人的那句话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没那么小气啦。不过甜品……”他忽然揪住夏油大人衣领，侧过脸深深地吻了下去，过一会儿才抬起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现在补上了。”然后，没等夏油大人反应过来，他三两步窜到我旁边，从墨镜后贱兮兮地瞥了一眼白猫的下半身，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冲猫猫伸出了罪恶之手：“想做我的猫，先绝育再说吧。”

紧接着，他就被白猫毫不留情地挠了脸。

这次，连夏油大人也不帮他了：“让你非得去捏猫的蛋蛋，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