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看到夏油大人脸上愈发灿烂的笑容,我心里就越觉得凉凉。
按照他睚眦必报且记仇的性格,第一个他会拿来撒气的绝对是——
“乙骨。”我听见二十七岁的夏油大人放下遮住脸的手掌,唇角扬起个有些邪气的笑容,然后清晰地吐出了这个名字。
在夏油大人的身旁,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有一瞬间、身体下意识地紧绷,想做出保护性动作,却在瞥见夏油大人似笑非笑的眼神时耸耸肩,漫不经心地迈开腿,双手插兜走到一边,似乎在说‘请便’。
被点到名字的乙骨忧太颤颤巍巍地从熊猫身后探出头来。他心虚地举着手,看起来快哭了。
“老、老师?”还不等夏油大人盘问什么,乙骨忧太似乎就要全招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干!菜菜子的计划也不是我想参与的。再说了,您不也没真被我们……”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正当我在思考,是先灭口还是先给他P个被揍肿的猪头脸时,祈本里香适时地打断了乙骨的话:“这位……夏油先生,”她站到乙骨忧太身前,含着得体的微笑,却警惕地直视着夏油大人,“忧太好像没得罪过您吧?”
二十七岁的夏油大人倒是没为难祈本里香。他轻飘飘地瞥了一眼乙骨,然后义正词严地对祈本里香笑着说:“身为男生,却总畏畏缩缩地躲在女孩子身后,作为他的老师,我觉得很有必要和他的父母探讨下孩子的教育问题。哦对了——”他看向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握在一起的手,语气中的恶意更盛,“也许,还要再加一条——向他的父母普及一下,早恋的危害与防范方法——这可是我作为‘老师’的责任,不是吗?”
“你这是嫉妒!”祈本里香听到‘早恋’二字,一下子就炸毛了,“凭什么你和五条悟能你侬我侬,我和忧太就不可以!你们俩性生活不协调,也别找我们撒气。怪不得菜菜子不惜赌上自己性命也要把你绑了,她绝对是怕你祸害‘夏油老师’的身体!”
听到祈本里香不打自招的言论,我吓得一个激灵、抓住身侧十八岁五条悟的手臂:“五条爸爸,救我!”
“现在知道害怕了?”十八岁五条悟并没放低声音,所以他笑嘻嘻的声线成功地帮我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他像撸狗一样、亲昵却坏心眼地揉乱了我头顶的发揪揪,然后在二十七岁夏油大人的挑眉注视下,明目张胆地从地上抱起我:“没事,还有你爸我呢。现在知道我和你夏油爸爸谁对你最好、你最该喜欢谁了吧。”
然后他抬头,对着夏油大人的目光咧嘴一笑,挑衅意味明显。虽然在夫夫间,这也许叫做**。但是他的举动生动形象地展示了,什么叫:Your Child fine,下一秒Mine.
可惜夏油大人却没上当,他很快便收回视线,依然盯着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他脸上的笑容玩味:“我作为老师,偶尔心血来潮,家访一次不过份吧?乙骨和祈本,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告知你们家长,我会来拜访;二,是不告知他们,给他们一个‘惊喜’。放心,我会好好‘讲述’你们早恋的‘丰功伟绩’的。”
“至于你,”夏油大人没指名道姓是谁,但我一听就知道是在说我,“有能耐了是不是?还学会找靠山了?我数三个数,自己跳下来!老老实实在我身边待着。回头,等我有空再收拾你。”
见到乙骨忧太的父母,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
期间,七海建人带走了除了我、乙骨和祈本里香以外的其他小孩儿,继续上课。而十八岁的五条悟走到夏油大人身旁,故意在夏油大人面前对二十八岁的自己亲呢地进行各种贴贴,试图激起夏油大人的嫉妒心。
二十七岁的夏油大人只是冷笑了一声,就不再关注地低头玩起了手机。这弄得十八岁的五条悟有点儿心虚。他悄咪咪地戳了戳二十八岁的自己的后腰,低声询问:“你是不是搞砸了?要我说,搞副药,直接上了不就完——嗷!”
窃窃私语被砸到脑袋上的手机打断,始作俑者打了个响指,一只诅咒撕开空间缝隙,颤巍巍捡起落地的手机,咕嘟着意味不明的声音,转交到自己主人手上。
二十七岁的夏油大人连头都没抬,翻过碎掉的手机屏,语气像是遗憾又像无所谓:“啧,可惜。”
“喂!我说错了吗?你也就仗着以后的我脾气好——”十八岁的五条悟捂着后脑勺,既委屈又愤怒,像是准备冲上前和二十七岁的夏油大人再干一架。
好在他被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拦下。二十八岁的五条悟笑容灿烂而有些无奈:“好了好了,他会想自己想明白的,我们再给他一些时间,好不好?有些事强求不来。相信他,也相信我。”
“他迟迟不肯和我的杰融合,搞得你也不放心和我融合。他知不知道你——”十八岁的五条悟鼓鼓嘴,有些不满。话说到一半,却又被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打断。
“我的事好解决。”二十八岁的五条悟笑嘻嘻地搂住十八岁五条悟的肩膀,“但我们融合后,可就没有另一个‘我’,帮你解决各种吃不了却依然想点的甜品了哦。所以,你确定不趁现在,多和我一起去浪浪?我可得在我们变成‘一个人’前好好教教你:爱自己,才是终身浪漫的开始。”
又一个东西从空中飞来,这次却是砸向二十八岁的五条悟的后脑。
二十八岁五条悟的战斗本能可比十八岁的自己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他不单单提前感应到了袭击,甚至都没转身,抬手便抓住了从身后扔向他的东西。
等把物品拿回到眼前时,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才罕见地愣了愣——那是个钱包。准确来说,是夏油大人的钱包。
“说好了要请你吃甜品,可惜今天我还有点儿事。”二十七岁的夏油大人终于开口,他看向两个五条悟,对二十八岁的那个温柔一笑。“那就下次吧,悟。”
我看到身边和我一起灰溜溜站成一排的祈本里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小声咒骂:“这默契,还说不是老夫老妻?”
“也顺便带上总想把我绑到床上的那位吧。”二十七岁的夏油大人继续看向十七岁的五条悟,戏谑地咧开嘴角,“说实话,我对你不是不感兴趣。”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玩味,像恶作剧一般,“但很可惜,我们撞号了。一般来说,我在床上只做1。”
“你还和别人上过床?”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挑眉。
二十七岁的夏油大人无辜地耸肩:“以后总归要在一起,提前让他少些幻想。”
乙骨先生和乙骨夫人早已不像初次见面那般客套疏离。他们甚至在见到我们仨小萝卜头垂头丧气地站在夏油大人身后、眼巴巴看着他喝咖啡时,还亲切地劝夏油大人,忧太调皮捣蛋,他们回家一定揍,但里香和菜菜子两个女孩子就别一起受罚了吧?
听完这话,夏油大人轻飘飘地回头,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想说却没说的是什么,于是紧了紧自己的后背,更加乖巧地用力站直站好。
笑话。
我们三个人中,就数乙骨最乖。
乙骨夫人从柜台买了筐甜甜圈,笑眯眯地放在夏油大人面前的桌子上。
她在落座前还顺手准备塞给我和祈本一人一个。只可惜,虽然夏油大人没阻止,但我和祈本谁也没敢接。毕竟,两个绑架未遂的‘主谋’,可没有什么吃甜甜圈的资格。
夏油大人抿了一口咖啡,面对眼前的两位无咒力的非术师,语气意外地平和:“我观察两位,应该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吧?那为什么还会允许他走进咒术师这条必死的道路呢?”他的眼眸含笑,但话语却意外的尖锐,甚至有些刻薄,“成为咒术师,会死。在我的记忆里,悟又不是没告诉过你们。”
乙骨夫妻俩互相对视了一眼,乙骨先生先开了口:“因为这是忧太的选择。忧太为自己能成为咒术师,而觉得很开心。”
乙骨夫人又补充说:“而且,我们见到了你,也看到了悟、和修先生。这我们觉得,咒术界也许不是一个很差劲的地方。”
“我?”夏油大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悟也和你们说过吧,我们不会对他的生死负责。”他的神色渐渐严肃了起来,“他会死。不是这一次,也会在下一次消灭诅咒的战斗中。诅咒是消灭不完的。这条路整体就是错的。我护不住他。”
“但至少,夏油老师,”乙骨先生语气平静,“你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忧太死在你面前。这点识人的能力我们还是有的。”他和乙骨夫人相视一笑,“正因为你这样的人存在,我们才会放心地让忧太进入咒术界。”
“我这样的人?”夏油大人自嘲地重复了一遍,苦笑着问,“仅仅是因为有我,你们为什么就会如此乐观呢?”
“夏油老师,我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您如此不安。”乙骨夫人温和地说,“但我和丈夫一直都觉得,你存在,就是你这样的人存在的证据。你这样的人存在,本身就是值得乐观的证据。我和我的丈夫,我们并不相信咒术界,但我们相信你,相信小悟。你们这样的人是存在的,这就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充分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