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刚刚你在谋划些什么了吧?”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好像和我一点儿也没有年龄差。他蹲在我身旁,用手拄着头,以一种幼稚的声音夹着嗓子问我。
在用小孩子般的夹子音时,五条悟丝毫没有不自在。但我却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我低下头,扭扭捏捏地用极小的声音说:“我想和乙骨、祈本一起,呃,困住夏油大人。”
迎着五条悟那分明惊诧却饶有兴味的目光,我匆忙补充:“谁让他那么不听话!”像是为了自证,我给他举例,“夏油大人都说了,对付不听话的小孩儿,就要采取些强硬的手段,比如打屁股、灌药…都是可以的。但为什么我生病时可以,他固执己见时不行呢?我用这种囚禁的手段也是为了他好对不对!什么时候他不再想自杀了,我就什么时候再放开他。就、就像生病了要吃药一样……”
我越说越心虚,直到自己也察觉到不妥,所以不肯继续吱声。
“噗。”五条悟扭过脸,把下颌埋进手腕处,发出一声忍俊不禁的声音。
“喂!我听到了!”我羞红了脸,抓住他的肩膀,凶巴巴地威胁,“忘掉我刚刚说的那些!听到没!!!”
“不,哈哈哈。”五条悟转过脸,对我的脸侧‘吧唧’亲了一口,“不愧是我的崽儿!崽儿啊,我觉得你的这个想法很好。所以,我来替你一起绑,怎么样?”
我恼羞成怒,急忙用手去捂他的嘴:“都说了我只是气糊涂了。真是的!他明明又想抛下你,你怎么还这么开心呀!”
“因为~有一只小橘猫~在向我露肚皮呀~爸爸我自然很开心!”五条悟轻巧地握住我的手。他站起身,单手把我夹在腋下。“不过在此之前,先陪我演一出戏吧。”薄唇微微勾起,却似乎隐隐带着怒火,“不乖的孩子就要受到惩罚,我这么说没错吧?所以呐,菜菜子,你的夏油爸爸犯了这么严重的‘过错’,我要让他亲自哭着向我道歉,可不许说我做得过分哦。”
回到咒术高专后,我才终于知道夏油大人之前为什么没在我昏迷时留在我的身旁——
他被夜蛾正道叫进了咒术高专的校长办公室。
“杰,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之前我放心的就是你了。你为什么会对国会下手?!老实和我说,你最近还干了什么!我才好想办法帮你弥补过去……”
我和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推门而入的时候,夏油大人正大剌剌地坐在校长室的沙发上。他的指尖不自觉地敲击着沙发的扶手,周身溢满了不耐烦的情绪,明显已经被夜蛾说教很久了。
见我们进来,二十七岁的夏油大人施施然起身,对夜蛾正道露出一个一看就很假的笑容:“夜蛾,你真正的‘好学生’来了。我也算是能洗清嫌疑了吧?毕竟除了国会议事厅的那些猴子外,最近我可真的什么都没做。”
“夏油!”夜蛾正道狠狠地皱起眉。屋内一众可爱的咒骸也纷纷摆出准备战斗的姿势。
“我劝你住手。”二十七岁的夏油大人微微偏头,眼角余光瞄向夜蛾正道身边蠢蠢欲动的玩偶咒骸。他唇角向上弯起,眼神却异常认真,“毕竟,我厌烦了那些无谓的伤亡。夜蛾,现在连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更别提你那些过家家的咒骸。所以省省吧,除了杀父弑母外,我不想再添一道欺师灭祖的罪名。”
无视了夜蛾正道,夏油大人向我走来,他的目光里的关切是真的,对我的爱护也是诚的,可为什么要骗我呢?“菜菜子,你醒了?身体……”
“哼!在夏油爸爸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前,我是不会理你的!”我故意扭头,转身跑了出去。
夏油大人讪讪地收回手。他看了看板着脸站在我身后的五条悟,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尴尬:“这孩子……”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则侧身堵住了夏油大人可以向我追来的通道:“杰,聊聊?”
于是,二十七岁的夏油大人跟着二十八岁的五条悟走向五条悟在咒术高专的办公室。
但这一切,包括我刚刚跑出去,其实都是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提前和我说好的。
他说他在那个办公室里装了监控,等下会让我看到夏油大人痛哭流涕向他忏悔的场景。
所以我跑到了楼梯口的一个拐角处,便停下了脚步,打开手机,准备看看五条悟口中的‘一出好戏’。
我从监控视频中看到,夏油大人和五条悟的关系比我想象的还要熟稔。
等到了二十八岁五条悟的办公室,二十七岁的夏油大人主动走向了屋子深处的办公桌。他自来熟地翻动着五条悟书桌上厚厚的一摞文件,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在查看了几个文件后,夏油大人开口:“这么多案件……你有多久不睡觉了?”
五条悟把脚步停在了门口,与夏油大人遥遥相对:“管得着吗你?”
“凌晨3点,关于神奈川诅咒袭击的事务处理?”夏油大人似笑非笑地拿起五条悟办公桌上的一个写着时间的便签纸,明晃晃地向五条悟晃了晃。他挑了挑眉,露出一个冷笑,“咒术高层那帮烂人,怕不是把你当成咒术界的公共资产了吧。使用的次数越多,越划算?”
五条悟抱胸倚在门框上,语气是无比的冷肃:“夏油杰,挑衅解决不了问题。”
“我只是好奇。”夏油大人用指尖扫过桌上厚厚的一摞书面报告,唇角笑容的弧度如同刻印那般完美无缺,“这样腐朽的咒术界,你还有拯救的必要吗?”
“就快要灰飞烟灭的人了,还担心这些干嘛?”二十八岁的五条悟表现出心情十分不好的样子。他直接呛了回去。
二十七岁的夏油大人却只是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所以啊,没必要拯救的,不止是腐烂的咒术界,还包括我这个烂人。废这个力气,不如去吃点儿甜品。看在我们俩关系的份上,要不要我请你?”
“咱俩什么关系?”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冷漠地开口。
“睡都睡过了,你该不会翻脸不认人吧?”夏油大人从书桌前抬起眼,粽瞳警惕地盯向板着脸、故意站在门边的五条悟,有些说不出的小心翼翼。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和我接吻的,是十七岁的你。上过床的,也是十七岁的你。你该不会弄混了吧。”五条悟冷笑着说。
“……”夏油大人倚坐在桌子上,直直看着与他对峙的五条悟,专注的眼神渐渐变得冷冽,仿佛要将对方眼罩下的表情看穿。半晌,他用命令的口吻说:“悟,过来。”
五条悟抿了抿嘴,似乎想要发火,却在夏油大人执着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他松开抱着胸的手,长腿迈开步子,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我还真是脾气越来越好了。”
他走到夏油大人身前,被夏油大人握住肩膀,反身压在办公桌的桌面上。夏油大人唇角含笑,瞳孔深处却像一幅模糊的油画,倒映着二十八岁五条悟的影子,其中蕴藏着某种幽深的情感,说不清,道不明:“与我没有关系?我喂给他东西的时候,你感觉不到?那又是怎么找上来的?还有,这个世界我们上床的记忆,就算你矢口否认,你的身体应该还记得吧?”
五条悟却没有半分惊慌的神色,他咧开嘴,嘲讽的语气更甚:“哎呀哎呀,你也说了,那是‘这世界的我’。”
“记忆同步,感官共享。随着时间推移,意识也会合二为一。”夏油大人语气缓和了下来,他耐心地教导,“你真能区分得开吗?悟,这条世界线上并没有两个我,所以同理,也不存在两个你。你们是同一个灵魂,之后也会成为同一个人,只是融合的时间长短未知罢了。”
“夏油杰。你要是死了,我就一定能。”五条悟却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他带着眼罩的脸面对着夏油大人,神色是说不出的认真。
“你知道了。”沉默片刻,夏油大人突然说。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不是从来都不在意我的想法么?”五条悟反讽回去。
“犟嘴可不是什么好品德。你也就仗着面前的人是我。”夏油大人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他向后退开一步,似乎想要放开五条悟,“你呀,就是没人让你吃瘪。等你有求于人的时候,才会知道……”
“好啊,我求你。”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毫不犹豫地开口,打断了夏油大人的话。
“什么?”夏油大人一愣,像是下意识地质疑,也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说。我求你。”五条悟却借着半倚在桌面的动作,抬手揪住夏油大人的领口,迫使夏油大人无法回避他的视线,“这样,你会留下来吗?”
“……”夏油大人的动作瞬间僵住。他瞳孔震颤,目光是掩饰不住的错愕,像是听到了什么根本不可能听见的话语。
五条悟自嘲一笑,他松开手:“所以,你这不都已经决定好了吗?又何必来问我?”
夏油大人好像久久都没能回过神,表情渐渐从惊愕变为无措。
怔愣了许久,他才找回自己声音:“我想看你的眼睛。”虽然依旧是命令的口吻,但夏油大人的声音却显得有些色厉内荏,似乎有几分微不可察的慌乱:“你不会拒绝我……的吧。”
五条悟抿着嘴没吱声。但在夏油大人抬起手,指尖插入纱布与皮肤的缝隙间时,他也并没阻止。
他沉默地放任自己私人的领域被另一个人肆意侵犯,就像栋沉默的蜡像。
“没开无下限呢,或者说,无下限会对我自动失效?就这么相信我吗,悟?”夏油大人的指尖似乎在颤抖。他虽然声音依然刻意保持着轻松与调笑,实际上的想法,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这样的纵容,是仅仅针对我的吗?”
五条悟扭过了脸。
夏油大人却微微俯身,用手遮住五条悟的眼瞳,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
那是一个很温情的吻。
像柔和的月光。唇瓣轻轻相触,细细在对方紧抿的薄唇上辗转着,仿佛在撬开贝类坚硬的外壳,迫使他露出柔软的内在。
彼此的心跳和呼吸连接在一起,深情而持久,温柔得让人心醉。仿佛能抵达对方的灵魂深处,清空掉所有的不安与痛苦,只留下宁静与温暖。
“你总是把我当成你的引导者。这可不行啊,悟。这样,当我不在了的时候,你该怎么办呢?”漫长的亲吻结束,夏油大人的手掌渐渐从覆盖着五条悟的眼皮滑下,游移至他的后颈。他的声音轻柔而缱绻地,像妖冶的毒药,又像情人间的呢喃,“你和菜菜美美那两个孩子一样,让我怎么能放心呢?”
细细密密的吻开始落在五条悟睫毛、指尖、耳廓、额头上,像羽毛,又像蚂蚁爬过皮肤,酥酥麻麻,渐渐变得暧昧。
五条悟在这密集的亲吻中,呼吸乱了一个节拍。他突然起身,用力把夏油大人向后按去,迫使夏油大人跌坐在身后昂贵的座椅上。然后长腿一迈,跨坐到夏油大人身上,用胯骨死死把夏油大人锁在椅背,反守为攻,泄愤般地向刚刚缠绵亲吻自己的薄唇撕咬过去。
不顾一切的。疯狂而浓烈。
像爱到想要把对方吞噬合一,又像恨到想将之抽骨吸髓。
夏油大人被动地承受着五条悟不得章法的撕吻,仿佛没察觉到疼痛般,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他对五条悟予取予求,平静地包容着对方的一切。激烈的撕吻下,他的胸腔缓慢地起伏,就像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拇指安抚地摩挲着,试图平复对方的情绪。
五条悟却按住夏油大人骨节分明的手。
意识到五条悟准备做什么,夏油大人猛地睁开眼:“五条悟!你疯了!!!”
五条悟却面无表情,他按着夏油大人骨节分明的手指,眼中的情绪十分冷静,仿佛即将做些疯狂举动的人根本不是他:“夏油杰,比起温柔,我还是更习惯疼痛。那才是你留下来的东西。”
夏油大人伪装的笑容一寸寸皲裂,他不可置信地注视着五条悟,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悟,别这样。”他抬手抚摸着五条悟光洁的脊背,顺着脊椎缓慢捋下,一次一次,“别这样。算我求你。”他声音里的苦涩溢于言表,“别伤害自己。在你记忆里的,不应该是很幸福的事情吗?”安抚的触碰持续着,一下一下,直到那倔强的身躯柔软下来,与自己的胸膛贴合,“我最怕的就是因为我的存在而毁了你,结果到头来,我还是伤害到你了吗?”
“是啊。”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残忍地说,“这点儿疼痛,又怎么比得上你上一世的不告而别?所以,准备好怎么向我赔罪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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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