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你侧躺在床上,静静凝视着窗外那道身影。
残月高悬,夏日的蝉鸣点缀着漆黑的夜晚,柔和的月光照亮回家的路,脚步声、呼吸声、柳絮拂过衣袖的沙沙声都变得那样细碎、渺小、低微。
你仔细地分辨着,如同分辨你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万千思绪涌入心头,命运的红线将你们反复的缠绕,又反复的断裂。
海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你已接受那无形的命运,便不再害怕聆听审判的钟声。
10
同居生涯第八天,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五条悟一转之前拒绝出门的态度,热情地答应了你的游乐场邀约。
与之前随便问问不同的是,对于这次他的应许,你似乎也有所预感。
你打开手机,找到了app里的订单消息,双指将门票详情放大展示给他看:"就知道你会同意哦,所以我早就定好两张门票啦!"
五条悟接过手机划拉两下,很快提取到了所有信息。
迪士尼33vip门票×2,预定时间一周前。
他一把揽住你的肩膀,挑眉促狭的看着你,调侃道:"洄那么想和我出去玩啊?早说嘛。"
你耸耸肩表达自己的无辜:"也要大少爷赏光才行,别人三顾茅庐,我是七请五条耶~"
五条悟伸出食指在你面前比出"no no no"的动作:"之前没感到洄的诚心嘛,这次感受到了。"
你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催促他赶紧收拾好自己。二十分钟后,你们搭上了前往迪士尼乐园的出租车。
你和他一左一右坐在后座上,车程大概45分钟,五条大少爷百无聊赖的头抵车窗,手指在上面点点画画。他画了什么你没看出来,只看出来他的手白皙修长,配上帅气的侧脸,简直像是一副风景画。
你不想打扰人间美色,便从兜里找出蓝牙耳机戴上,将循环方式切换为随机播放后,手肘抵在车门把手上托着脸,闭眼让自己沉浸在音乐之中。
昏昏欲睡的时候,有人从你右耳顺走了一只耳机,你半眯着眼斜看他,拍拍手示意他还回来,取下自己左侧的耳机,自然的放进了他的左耳。
宇多田光的歌声缓缓在两人之间流淌。
First love。
他抢的可真是时候。
11
其实你有点后悔、不,应该说你非常后悔。
午间的迪士尼乐园依旧人山人海,你完全不知道人类对游乐场的热情竟然可以高昂到这个地步。
比起你,五条悟显然是更不好受的那个。
大量无用繁杂的信息涌进他的脑海,普通材质的墨镜能起到的作用显然有限。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没有无下限的隔离,擦肩而过的人群时不时碰上他的身体,这种感觉令五条大少爷的洁癖处于爆发边缘。
为了防止走散,你一直拉着他的t恤下摆,看着他皱眉不适的样子,你戳了戳他坚实的手臂肌肉,真情实感地提议:"我们回去吧。"
你都忘了他现在开不了无下限,也不是那个能熟练运用反转术式无时无刻修复被烧坏大脑的"最强"。
大量人群对此刻的六眼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负担。
五条悟这次皱眉的对象变成了你,不过很快他就舒展眉目哼笑一声:"看不起我?"
你摇摇头,扯着他的衣袖认真的回答:"担心你罢了。"
可能你很少那么直接的表露心声,五条悟愣了一下,瞪大眼睛像看什么稀奇东西一样的看着你,转瞬又恢复回了平常笑嘻嘻的模样,也不问你为什么那么说,拉着你的手腕就往前走:"不是想看花车吗?走吧。"
花车一点都不好看,或者说你根本没心思看,从他拉着你的手腕开始,你浑身的心思就被腕间传来的热度吸引了。
五条大少爷显然也觉得很无趣,他直接了当地表达了自己的嫌弃:"没意思。"
有句话叫做来都来了,虽然无聊,你们还是看完了花车表演,两个人冷漠的态度和周围激动的人群形成鲜明对比。
五条悟大约是不知道自己的手劲有多大的,人群散去后,你犹豫了半天,还是转了转他握着你的手,示意他松开。
他完全都没意识到绑架了你的手腕多久,松开后,看见你的手腕已经围上了一圈显眼的青紫,在苍白的肤色对比下格外触目惊心。
哦吼,五条小朋友心里咯噔一声,光速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当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单纯是很少和非咒术师有肢体接触,没控制好自己的力度罢了。
你扭动手腕活动了一下,自然而然地拉过他的手,把手放入他的掌中说:"下次带我走的时候牵我的手吧,记得力度放轻点。"
话音落下,他沉默了,看着他的沉默,你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于是你也沉默了。
你火速放开他的手,感觉自己刚才一定是被人夺舍了,你脑袋里晴天霹雳,恨不得挖个地洞现在就把自己埋下去。
就在你绞尽脑汁寻找理由解释自己鬼迷心窍的时候,一道童声把你半截入土的身躯拉了回来:"大哥哥大姐姐,买花吗?"
你看着眼前这个小不点,感觉她应该是误会了什么,你摸摸她的头,从她手里拿出一把洋牡丹,一边付钱一边解释:"哥哥姐姐不是情侣哦。"
小不点自信满满地开口:"我当然知道大哥哥大姐姐不是情侣啦!你们是兄妹!"
五条悟笑到直不起腰,你的沉默震耳欲聋。
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到一句话:祝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剩下的项目比花车有意思多了。
你们先去体验了极速光轮-迪士尼版过山车。
对能随意运用咒术的五条悟来说,再刺激的项目也就just so so,对暂时不能运用咒术的五条悟来说:"哇噢,这可太带劲了。"
于是坐完一遍后你们又去排了一次队。
古迹探索营这种绳索攀爬挑战,你走完一圈后感到手臂酸软,五条悟却如履平地。
这类项目在两人心里都被画上大大的×,一个是累的,一个是无聊的。
雷鸣山漂流得到了两人的一致好评,在闷热的夏天玩水果然很棒,从高处顺着急流滑行时,五条悟坏心眼地把你的雨衣扯了下来。
一次性塑料用品的质量就是那么差,你反手撕碎他的雨衣,两个人双缀缀被溅射的水花淋成落汤鸡。
结束之后,你解开湿漉漉的马尾辫,在阳光下用双手摩擦着自己的头发,希望它能干得快些,对于五条悟随便甩两下就干得差不多的短发感到由衷的羡慕。
有的项目比如疯狂动物城,哪怕是33vip排队人数也多得发麻,你们果断放弃,转头选择了带着点高空刺激性的项目。
你看着五条悟青春洋溢的脸上开怀的笑容,深觉自己选错了地方,比起迪士尼好像别的高刺激性游乐场更适合你们。
不过这都不重要,他开心,你也很开心,至少拥有这一刻开怀,就足够了。
12
玩乐,果然也是很需要体力的。
把大部分项目都体验了一圈后,天色已经黯淡下来。
你像一条死鱼一样坐在长椅上,公告上显示距离城堡燃放烟花还有2分钟。
五条悟手里提着两个冰激凌甜筒神清气爽的走过来,你有气无力地向他招手。
"不可以哦,两个都是我买给自己的。"他笑嘻嘻的把一个甜筒塞进嘴里,另一个作势要往嘴里塞的样子。
你就默默地看着他表演,不信他真的全炫了,然后就看见他不客气的把第二个甜筒吞进了肚子里。
意料之外的恼怒让你翻过身不想理他,他贱兮兮的声音还要围绕着你阴魂不散:"哎呀,气哭了?"
你刷的一下坐了起来,让他的狗眼好好看清楚你的白眼,这种小事才不会把你气哭,真是幼稚园小朋友才会那么捉弄人。
结果刚坐直身体,嘴上就被塞了一个冰凉凉的东西,五条悟像变魔术一样,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新的甜筒放到你唇边。
"是洄喜欢的香草味。"他说。
......
你接过甜筒,拍拍旁边的空位示意他坐下,远处的烟花已经开始绽放,如同成群的流星划过夜空,缤纷烂漫,璀璨夺目。
你把头靠上了他的肩膀,目视着这满目绚丽,明明是那么幸福的瞬间,却抑制不住流泪的冲动。
五条悟没有推开你,他像是变成了一尊石像,你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脖颈上,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胸膛。
他既没有安慰你,也没有催促你,等待你平复情绪不再落泪后,他略显冷漠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洄,是你把我搞来这个地方的吧?"
你没有回答,五条悟也不是很在意,他转过头,与其说是询问你,不如说是认真的告知你:"我陪了你一天喏,作为交换,洄也得跟我去个地方。"
彩云易散琉璃碎,世间的美好总是这样短暂。
还好你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擦干眼泪,你冷静的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