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与你相逢于盛夏 第93章 原作向if·「向南，向北」

白云如絮，万里碧空笼罩着整个机场，像玻璃一样透亮的天穹在他的目光中划出一道弧线。

他曾有两次看见了这样的，改变了自己一生的景色。

一次是离开京都的五条家，一次是护送星浆体。

他弯起唇，走入候机场，遥遥看见了那个绑着丸子头的熟悉背影。

他猛拍了一下对方的后背。

绑丸子头的少年转过身朝他打招呼，面容青涩而温和，不曾有岁月侵蚀的痕迹。

两人互相击拳，喜笑颜开，随后坐在机场的椅子上谈起了与两面宿傩的最后一战。

玻璃外洒下迷幻的日光，充满南国风情的棕榈树点缀在四周，似乎还散发着幽微的香气。

「感觉如何，诅咒之王？」夏油杰问。

「他真的很强——而且宿傩还没使出全力的样子——」五条悟仰头望着天花板。

「对方就算没有惠的十种也能赢，但是很奇怪。」

夏油杰疑惑地看向他：「竟然能让你说到这种程度。」

夏日灿烂的阳光在地板与瓷砖墙壁间流淌、旋转，几乎把这里映成了天堂。

「我甚至觉得有点对不住他。」五条悟突然说。

对不住他吗……？

五条悟有些恍惚地想。

他的思绪一滞，口中的话却先于思考说了出来：「我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他的孤独。」

是啊……孤独，身为世间至强者，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因为强大，使他变成了异于常人的“怪物”——即使有着相似的外型，即使和学生亲密无间……

也仍然会……感知到那层无形的隔阂。

就像在水族馆的人与被观赏的鱼类，中间始终都存在一层玻璃。他站在水族箱外，静静地看着五彩缤纷的游鱼扇动着半透明的翅膀、变换各种各样的队形，自在而快乐地嬉戏。

「我很喜欢大家，并不孤独。」脑海中仿佛有一团云雾袅袅飘来，朦朦胧胧地罩住了他：「但是在心里还是会有一条生而为人或者说作为生物的界线。」

看到盛放在池塘的莲花，亭亭玉立，随风轻轻摇曳。

于是，在一旁观赏的人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只是笑容。

「我可以使花朵绽放也能呵护它，但是却不会想要让花朵理解自己。」五条悟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既有常年战斗留下的茧，也能顷刻间释放毁灭一国的力量。

“咒术”将人异化成了完全不同的物种，力量的差距拉开的不只是实力的距离，更是心的距离。

从前在五条家，这种感觉尚不明显，来到高专、遇到越来越多的人，他才深深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无论是背道而驰的挚友，还是共事的同伴、教导的学生……都无法真正地理解他。

一丝香气钻入他的鼻尖，清新又带着神秘诱人的甜味。

他眼角余光暼到旁边的棕榈树。

……是棕榈的香气么？

这样的香气在涌入他鼻尖的那一刻就好像随着血液扩散到全身……比孤独更刻骨、更难以忽视。

「历经锻炼的□□、多年习得的技术、实战磨练的战斗直觉，还有即兴的思维发散和爆发力我使出了这一切。我想将自己的所有都传达给宿傩。」他喃喃道。

「我没能将我的全部在战斗中展现给宿傩……这点上我感到很对不住他。」口中无比自然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但，在最后一个话音落地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宿傩……是这样吗……？

……

……

玻璃窗外，闪过一丝刺目的光芒，五条悟捕捉到那束光的瞬间，眼睛下意识眨动了一下。

他眨了眨眼睛，仰头倒在椅背上，轻松地长舒一口气：「总而言之，杀死我的不是时间或者疾病而是比我更强的家伙真是太好了。」

「你是什么武将吗！？这根本不像是现代人该有的想法，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身后骤然传来少年打趣的声音：「不过正因如此你才比我活得久吧。」

「啊——？」五条悟讶异地回头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拥有一头栗色短发的圆眼青年，以及他身旁穿着高专学生制服的七海建人。

「以前夏油先生曾说过：就让五条一个人不好吗？」

「这点还在误差内啦！五条先生和七海的话！」

七海和灰原相继说道。

明明后辈们说的都是实话，可五条悟半点也开心不起来，他张口想说什么，脑海中却一片空白。最后，他只得用孩子气地去拍七海的头顶，像从前一样掩饰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唯有一丝疑惑闪过心间：灰原以前是这么称呼我吗？

应该是称呼我为学长吧？

而且……也绝对不会这样亲近地开玩笑。

霎那间，手腕处的血管突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五条悟眉心一痛，低头看向自己本该空荡荡的手腕。

一条赤红色的线正缠绕在其上，像血液、像火焰、像……

自某个人指尖流淌而下的咒力。

「因为您想并不是为了传承咒术或者守护何物战斗——而是个只是为了不断满足自己而行动的变态。」

灰原的声音闯入了耳膜。

五条悟瞳孔紧缩，像被刺扎了一样不适地皱起眉，嘴唇微抿。

如刺一般的言语，甚至透过皮肤扎入了他的心脏。

灰原背后的天空似乎暗了下来，泛起浅淡的红色，接着红色侵染进漂浮的白云边缘，慢慢地加深……

整片天空仿佛都被浸泡进了染缸，洗练出一条红缎。

五条悟怔怔地望着窗外。

他印象中的南国海边……有过这样瑰丽的晚霞吗？

「其实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

大家。

他的心跳猛地空了一拍。

候机场巨大的玻璃窗倒映出天光云影，在他凝眸望去时，光滑的表层像看不真切的电影胶卷，模模糊糊地映放着支离破碎的片段。

夏日悠长，短发少女与丸子头少年坐在夕阳下的台阶上，捂住嘴努力忍笑，带着调侃意味的双眼向他看了过来。

春樱初绽，伴着花瓣走进高专的后辈，一个热情地喊他学长，视线却像闪着星星一样投去他的身旁。另一个有着混血特征的高个子少年则无奈地拉住身旁的同伴，不苟言笑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忐忑。

“悟。”他听出那是好友的声音。

“五条。”硝子懒散的声音。

“五条学长！”七海与灰原异口同声。

“……さ、と、る。”三个音节轻巧如雀鸟跳跃，又像打开的蜂蜜罐一样淌出甘甜的糖浆。

玻璃上的日光连同那些影像碎成了沙粒般的星屑，不知何处喷涌而来的夏风灌进候机场的门，轰轰烈烈地掠过他的发丝与面容。

刹那时间凝固，被遗忘的记忆一帧帧闪过脑海。

灰原仍然在絮絮地说着，好像没发觉五条悟的注意力已经移开了。

“咔嚓、咔嚓……”

天穹深处，像碎裂开几道缝隙，溢出了红色的刺目光芒。

“红色。”

五条悟瞪大了眼眸，滚烫的热意沿着眼眶边缘燎烧。

那是——

……

……

他望着天空，直到眼睛干涩。

“校长……你不是说过，咒术师没有不留遗憾的死亡吗？”他轻声说，嘴角微微上扬。

他的神情与那个从前在课上提出刁钻古怪问题的少年一样，话音里却充满了历经岁月磨炼的自信与平和。

目光的正前方，尚显年轻的夜蛾正道哼了一声，看着自己最调皮的学生，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欣慰地露出一个浅笑。

“南国”最后的夏光落入苍蓝无垠的眼眸。

世界像被按下了静音键，老师与同伴的幻影渐渐化作的灰尘，棕榈树和航行远去的飞机，以及梦幻的碧波金沙，如水面浮光掠过他的视线。

一切都在崩塌，碎屑飞散如沙瀑。

最后一刻，已经无法辩别的声音在身后低吟：

「如果想要寻找全新的自我就向北。」

「如果想要找回过去的自己就向南吧——」

天空阴翳，像一块蒙尘的镜子，却又广阔无边，看不到尽头。

河水滔滔，卷携着执着不愿往生的灵魂滚滚而去。岸边，盛放着无数朵火红的彼岸花。

这里是三途川，万物往生之地。

河流之畔，隐约传来人声。

“我都跟学生说过了嘛，死亡的时候都是孤身一人……”

少女黑发及膝，绸缎似的披在身后，被风吹得飘飘扬扬。

她拉着白发青年的手，头也不回地大步地往前走着，踏过连片如火如荼的花海。

“你啊，这时候就不用逞强了吧？”樱井千里轻哼一声：“这还是你跟我说过的话呢。”

“不想我来接的话，你就一个人走吧，笨蛋——”

她做势要松开手，手腕就被紧紧握住。

“我偶尔也想在学生面前耍下帅啦，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可都是超——崇拜地看着我！”

他的脸庞周围好像被加了什么亮闪闪的特效，blingbling的。

樱井千里转身，用半月眼挑眉看向他：“是吗？我记得你的几个学生不是这样的性格吧？”

如果是以往他肯定会表演出一副受到打击的模样，但此刻他笑容不变，雪白的睫毛轻轻地垂下，覆盖住一半苍蓝色的眼眸。

“可是——我更想在千里面前显得很帅啦。”

“刚死后人的鬼魂还保留着生前的死状，我不想让你看到……我那么难看的样子。”他轻声说，又抱怨似的嘀咕：“两面宿傩这种只知道战斗的千年老头子，真是粗鲁啊。”

与两面宿傩战斗结束后，没有了对人世的留恋，他的灵魂被牵引着离开□□，飞向了黄泉之国。

然而，比三途川的寒风先至的是她熟悉的气息，犹如地底升起的太阳。

十年别离的第一次重逢居然要以这么逊的模样相见……至少要整理一下才能见她啊。

这个念头升起的一瞬间，脚下的黄泉污秽和曼陀罗花形成的幻境就将他包裹进去。

被幻境吞噬的灵魂会失去记忆与神志，成为在黄泉流浪的孤魂野鬼。它能洞悉人内心最深处的弱点，放大了他的内心的负面情绪，还让曾经的同伴说出刺人心肺的言语。曼陀罗则迷惑了他的心神，让他越来越不像自己。

但……幻境抹除了樱井千里的存在，这让他更容易被其中设下的情感陷阱中伤，同时也给予了他冲破幻境的利剑。

他看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从樱井千里的眼眸中满溢出来，最终凝成一副忍俊不禁的笑颜。

幻境中的自己说“并不觉得孤独”，可若是真的不觉得孤独，就不会想到栽培花朵的论断。

不过……此刻的他，完完全全可以笑着说出“不觉得孤独”这样的话了。

“所以——下次轮回还能看见他的话，就好好打他一顿，”她踮起脚，用双手捧住他的脸颊：“这一次输了也没有关系，作为人的一生结束了，灵魂却还有无数次开启的机会。”

“而且……”她的脸靠得很近，五条悟看到她粉色瞳孔里蜜糖一样的线状纹路。

“我并不觉得难看，”她的声音十分轻柔，像飞鸟的一片羽毛掠过湖面：“因为那个时候我更多的是……感到痛苦。”

“对不起，我现在才体会到当年你目睹我死去时的痛苦。”

五条悟的眼睛瞪大了，浑身都微微一僵。

……只要想起那个时刻的画面，就会心脏紧缩、无法呼吸。

樱井千里将额头与他相抵：“不过，从此之后，我们再也不用惧怕分离了。”

她的手腕凭空延伸出一条赤红如血的线，与五条悟手腕上黯淡无光的红线相连。

明亮的红色像火焰一样燃烧在两人中间。

“这是……？”五条悟感到红线里传来的奇异波动，几乎与他刚进入黄泉时所感知到的气息相同。

“我把这一世恢复的▉▉变成了它，穿越人间与轮回，上到天国下至黄泉，都能牵引着我们找到彼此。”她的笑颜比满地火红的曼珠莎华还要灿烂夺目。

纵然再无数次重复此生悲哀的命运……也不会有丝毫悔意。

因为这是她所选定的道路。

“走啦。”樱井千里眨眨眼，转过身时长发如一面打开的锦扇，发尾划过一道轻巧的弧度。

黄泉静静地流淌，怨灵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只有水声潺潺，如人世平凡的溪流。

五条悟凝望她的背影与飘扬的长发，仿佛有纷飞的雪化作粉白色的花瓣从天空一角洒落下来，带来了春天的气息，直到黄泉浄土遍沐温暖日光。

脸颊旁微微一凉，他伸手粘下了一片花瓣。

原来……并不是幻觉。

冬天已经过去了。

他想。

永远地过去了。

这十多年，他一直在向北、在埋藏过去那个桀骜不驯的自己，抛弃了“五条悟”，成为众人口中的“最强”。

以此给予术师庇护，给予常世普通人安宁。

坠入南国幻境时，他回首走向南方、走向记忆中改变他的蓝天与机场，寻回了过去的五条悟。

向北也好，向南也罢……

无数朵曼珠莎华在河道旁徐徐摇曳，如摇曳的火焰，簇拥在她的身影旁。

现在，他只想——

五条悟伸出手，黑色发丝滑过他的指尖。

向有她的地方而去。

配乐：前半部分M14，后半部分whisper of winter，不过一直听M14也行，第二首歌其实就像在最后一部分（看到花瓣）突然响起的插曲？表达了作者想让男女主he的感情（x）

写于2024.9.28，咒术回战结局。

本来我是想等完结之后作为番外放出来（因为很多设定在后面才会揭开），但是我实在受不了iivv了所以只能违背我的强迫症放到一卷中间，我会永远憎恨iivv……

1.「」内是漫画原台词，我努力尝试圆了一下设定和人设……

2.▉▉之后会知道是什么的

3.具体的设定之后会在完结的时候解释，这篇存在隐藏设定，算OE吧……

4.可以把这个当成“无数巧合导致走向完全和原作重合的世界线”，不过最后还是会世界线收束啦

5.原漫画/幻境灰原七海不代表本文人物，文中的七海灰原都把五条当值得尊重的前辈

6.更建议看完全文之后再看，但如果你和我一样被iivv伤害过深可以先看这篇治愈一下?

7.关于这条线的后续，硝子为了防止杰哥悲剧重演把尸体火化，学生们也会来经常祭拜。多年后硝子会寿终正寝，到地狱和千里、五条，服完刑的杰重逢。（设定地狱和外界时间流速不同，要不然我感觉弑父弑母这种罪几十年服不完刑……）七海和灰原早早去转世轮回了，下一次大家会在没有咒术的世界重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3章 原作向if·「向南，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