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与你相逢于盛夏 第22章 夏日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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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个小纸团突然蹦到樱井千里桌上，她悄悄伸手把纸团盖在手下。

夜蛾仍然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夏油杰唰唰唰记笔记，挂着黑眼圈的家入硝子睡眼朦胧。

樱井千里趁夜蛾回头的时候，打开了纸团。

“等会出去买大福吧！”

没有署名。

她不回头也能想到五条悟坐在后面，一边托着脸一边手中转笔，装作在听课实际上心已经飞到了外面的甜品屋。

嘴角下意识地弯了弯，她在上面写道:

“下节有课。”

然后把纸团团起来，故意碰掉一支笔，弯腰的时候将纸团放到他桌旁的地上。

转动的笔啪嗒一下落在桌上，接着响起了簌簌的写字声。

再度抛过来的时候，纸上写着:

“美术课上不上无所谓啦，千里可是答应我要请我吃一个月大福的！”

正当她思考的时候，下课铃响了，夜蛾布置完作业，扫了他们两个一眼，离开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的？”

“就是在雪山里你差点被妖怪杀掉那一次，如果活着回来就请我吃一个月大福，走嘛走嘛！”

“啊……”她努力回想那时的场景，意识却模糊不清，不过既然五条悟救了自己，作为报答实现他的要求是理所应当的。

“好吧，只有这一次，以后不要选上课的时间。”她松口应许道。

“欸？”五条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千里你今天这么好说话？”

以前他找夏油杰和他逃课，夏油杰大概率不会为了吃大福这种理由答应，樱井千里的话是无论什么理由都100%不答应才对。

“答应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现在就走吗？”

“当然！”五条悟瞬间绽开了笑容，拉着樱井千里的手腕风风火火向门外跑去:“现在走的话正好赶上！”

跑过长长的走廊，一扇扇窗户在两人身侧连绵不断地倒退，洁白的地板反射着闪亮的光，夏天的风穿过她的发间，少女注视着前方白发少年，衣袂飞扬。

微微被汗水浸湿的手掌紧紧相握，传递的热量变成了脸上浮现的浅浅红霞。

上课铃回响在空荡荡的教学楼，他们毫不在意地奔跑，犹如在这片苍白世界出逃的冒险者，一跨步便跃向了门外的碧蓝晴空。

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少年的背影，却猝不及防地在他回首时对上他染着笑意的蓝色眼眸。

茂密的树影，冰激凌氤氲的冷气，毛豆大福的甜味……许多年后她甚至难以记清楚，唯有那个蝉鸣不断的夏日里，从他眼中传来的、仿佛能够把人灼烧的笑意，犹如一颗投入湖中的流星激起的无声的余波，在往后的岁月里永远回响于樱井千里融化的心。

“哇，人超级多的啊——”五条悟望着弯弯绕绕的长队伍，苦恼地用手遮在头顶。

“先排一会队，看这样子是没办法在店内吃了吧。”樱井千里在人群中有些拘谨地皱眉，她默默握紧了口袋里的樱花御守，小小的铃铛却给了她源源不断的安全感。

她的余光看到如同孩子般等着甜品的五条悟，心里划过一个念头:

无论是他还是这枚御守……都令她感到非常安心。

意识到这个想法的瞬间她目光好像被火灼了一下一样，慌忙把视线投向地面。

五条悟丝毫没有感觉到少女异常的心情，仍然喋喋不休地说着“好慢好慢”“无下限为什么不能隔绝热量”之类的话。

突然，他的话停下来了，转头晃着樱井千里手臂:“千里——好无聊，理理我理理我嘛！”

樱井千里顺着他的力道推了他一把，低声道:“五条，人这么多你收敛点……”

“收敛什么？”

“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

“哈？我还没成年，当然是孩子了，有什么不对吗？”他理直气壮地说。

“……”周围人奇怪的目光真的让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两个穿着制服的孩子，是情侣吧……”

“这个时间不应该在上课吗？”

“情侣们的浪漫啦……”

陌生人细碎的话一句不落传入她耳中，她低头盯着脚尖故作冷静，脸上的薄红却出卖了她的心情。

“情侣什么的……才不是……”她心道。

而五条悟关注的只是门口海报上写的话。

“情侣限定:赠送任意口味的冰激凌一份。”

“待会假装成情侣就好了嘛。”他想。

烈日当空，晒得人好像要融化了一样，二十分钟后，两人终于踏进冷气充沛的店内。

五条悟看着招牌的甜品指指点点，店员的纸上写下了一串名字。

樱井千里虽然喜欢吃甜品，但作为偶像不得不避免这种高糖分的食品，五条悟说话时她把自己的注意力放空，目光飘在旁边的一个盆栽上。

“……你们二位是恋人吗？”店员小姐柔和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是哦。”某个人毫不犹豫地肯定道。

“什……！”樱井千里瞪大眼睛，惊愕地转头看五条悟。

五条悟轻轻向她眨了下玻璃般的蓝眼睛。

直到两人拿着甜品袋与冰激凌出了店门，樱井千里才从恍惚的状态回过神来。

“五条你刚刚胡说什么啊……！”

“情侣有限定冰激凌啦。”他伸手指着门口的海报说。

樱井千里回头看了一眼海报上的字，心中好像一桶凉水浇下来，冷静的同时又莫名感觉空落落的。

“要吃一口吗？毕竟是给我和千里两个人的，没有千里我也得不到冰激凌。”他把圣代向少女的方向递出，澄澈的蓝眼睛中是单纯的与人分享食物的期待。

“我……”樱井千里看着他的眼睛，有些犹豫。

“只吃一口没事的，任务的运动量瞬间就会把热量蒸发。”五条悟在树荫离停下，把纸袋放在长椅上，拿出赠送的两把勺子。

樱井千里张了张手，最终握住五条悟递来的勺子，在冰激凌里挖了一小块。

冰凉细腻的奶油划过口中，带走了夏日的炎热，抹茶味的冰激凌既有糖的甜，又有茶叶微微的苦涩。

“很好吃吧？”

“嗯。”樱井千里抬眸看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树影斑驳地撒落在两人身上，一块是深绿色的影子，一块是闪耀的光点。

清风徐徐拂过树梢重重叠叠的枝叶，此时两人中间只有一个圣代的距离。

吃过那一口之后，樱井千里就扔掉了勺子不再继续吃，一个原因是要控制热量，一个是……总不能和五条悟共同吃一份冰激凌。

那样的话不就应了店家只给一份的用意吗。

踏着爬满苔藓的石路，清凉的绿荫下，少年少女边说边走，甜点的香味与树叶的芬芳交织。

“千里这一趟出来的一点也不值哦。”五条悟边吃着抹茶味大福边说，声音还有些含糊不清。

樱井千里迈上一级台阶，顿住脚步道:“嗯？你什么时候也会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了？”

“我一直都超级体贴别人的心情的……而且，吃甜品明明是很幸福的事。”五条悟抱着纸袋反驳道。

“幸福啊……”樱井千里望着层层叠叠的青翠树叶，思绪不由飘到了远方。

自己上一次感到幸福的时候……

仔细想想的话，好像跟蛋糕有关，甜蜜的气息，亮起的蜡烛，围坐在一起的家人……

是“生日”。

自那天之后，自己无论再从那家店订多少次生日蛋糕总觉得不如当时的味道……但她确实留下了喜欢吃甜食的习惯，因为那相似的味道会让她重回过去“幸福”的瞬间。

对她来说气味是铭刻时间的锚点。

而现在——

“要尝一个吗？是千里喜欢的味道吧，我看到你在店里注意它很久了哦。”

青色的光影里，穿着制服的少年将塑料盒递到了她面前，他蓝色的双眼犹如晶莹的冰块，被这样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好像能驱散夏日的炎热一般。

哪有很久……她心想，明明只是有些在意所以多看了几眼而已。

她本来想以热量高为由拒绝，可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有魔力控制了她的手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如果现在尝一口，能不能把今天的记忆全部刻下来呢？

从此每次吃抹茶大福，都会想起今天。

樱井千里把大福放到嘴边，慢慢咬下去。

这时远方的风穿过树林之间，林海潮声连绵不断，湿热又带着盛夏瓜果香气的风与大福一起被吞入口中。

与此同时，樱井千里抬眸正对上少年带笑的眼睛。

“千里也太小心翼翼了吧。”

抹茶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带着些苦涩与清新的甜味。

莫名的，樱井千里感到一丝烦闷，却又不知道这烦闷从何而来。

“都怪你啦！”

“欸？关我什么事啊？”五条悟突然被毫无缘由地误伤，他指着自己震惊地说。

“因为你在旁边笑。”樱井千里给出了连她也觉得荒诞的缘由。

“哈？我很无辜的，反倒是千里突然生气，超级奇怪——”

“我没有生气。”准确说，是她在那一刻感到好像得到了什么却又在瞬间失去了一样。

究竟是什么呢……明明那么触手可及……

樱井千里一边思索着这个问题，一边继续往学校走着，五条悟拉着她想问个明白。

“告诉我告诉我嘛。”

“不要！”

……

许多年之后，五条悟完成任务路过这家甜品店顺手买了一份抹茶大福，放入口中时他终于清楚了樱井千里烦闷的缘由。

黑发粉眸的少女在那一刻隐约感受到了名为“幸福”的东西，所以想以气味作为锚点，如此便能在吃到相同甜品的时候再次回到2005年的盛夏。

那个……他们无拘无束地漫步于白日中的盛夏。

意外的是——

与当年味道一模一样的大福，灿烂的烈阳，无垢的青空，以及携着花果香的夏风……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回到十年之前的、与某个少女共度的夏日。

摘下眼罩的五条悟望着高专山道上漏着阳光的树叶，微微眯起了眼睛。

因为一个人的存在，彻底改写了那一刻关于“幸福”的定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