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幼驯染是5t5 第24章 结痂伤

一行人卡着悬赏令的最后几个小时上了飞机，踏上了回咒术高专的路途。

加茂杏奈原本是打算和他们俩一起回，想着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保障。但是刚下飞机，加茂裕介又打来好几通电话，非常焦急地要求她立刻回加茂家一趟，她只得在机场和两位dk、天内理子及黑井美里分道扬镳。

总之，这两位同期的确很强，再加上回了高专就回到了天元的保护范围内，应该是不会再出什么大问题的。

“一会儿在高专见。”

当她坐上加茂家的轿车时，夏油杰站在车边笑着冲她挥了挥手。而五条悟站在一旁，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拉下墨镜，眯起眼睛盯着她，又很快地移开目光，别过头去和天内理子说话。

估计是在为飞机上甜品没有分给他吃闹脾气。

她叹了口气，在和杰道别后，还是拖长声音喊了幼驯染一声：“那么，悟也一会儿见。”

闻言，白发少年才转过头来看她，终于扬起笑，高高兴兴地回应：“一会见，杏奈！”

幼稚鬼。

加茂杏奈在心中暗暗腹诽，不再耽搁，摇上车窗，示意司机开车：“走吧。”

///

刚到加茂家，加茂裕介就迎上来，身旁跟着她那位同为赤血操使的弟弟。

小男孩和加茂裕介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已经换了身加茂家传统的狩衣，颊边的黑发被白色丝带缠住。他始终低着头，在加茂裕介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反应。

她看了加茂宪纪一眼就收回目光，询问父亲：“又出了什么事吗？”

“今天是体检的最后一天了，之前你都因为任务把体检推掉了，既然今天空闲，当然应该把体检做了。”加茂裕介说完，拍了拍加茂宪纪的肩膀，像是在暗示。

加茂宪纪这才抬头，语气平平：“姐姐好。”

“正好，加茂宪纪也没来得及做体检，你带他一起去吧，我要去总监部开会。”

“行。”加茂杏奈看了眼这位弟弟，没异议。

安排完这件事，加茂裕介就准备离开，临走前，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对了杏奈，我正在给宪纪找弓箭老师，想来想去，你身为姐姐，又是加茂家最优秀的后代，绝对是最适合的人选，所以宪纪就交给你来教了，没问题吧？”

“……”加茂杏奈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但是思绪在心里转了一圈，说出口的话又变成了另一番模样：“我没那么多时间回加茂家，要么就让宪纪定时来高专找我。”

“没问题，这样一来还能培养你和宪纪的姐弟感情，又让宪纪提前接触接触五条家的六眼神子和咒灵操使——还是杏奈想得更周全啊。”加茂裕介笑呵呵的，看上去对她的提议非常满意，立刻就答应下来。

她皱了皱眉，总感觉这番话听起来很不舒服，但要她具体说，又很难说出个所以然。

哦，知道了。是因为这话里透露出的“工具人”的感觉太过强烈，就好像，她只是个游戏里送经验包的npc，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加茂宪纪得到了什么。

加茂杏奈看了笑得满脸褶子的父亲一眼，心中隐隐有了预感。

这绝对是和下一任家主的位置谁来坐有关。

好笑，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发生？

她才不会真的白白送加茂宪纪经验包。

到时候专门给夏油杰和五条悟说一声就好了。

“那就先这样吧，有其他事我再通知你，你们快去吧。”加茂裕介对自己女儿的心理活动并不知情，或者说他的心思根本不在眼前的对话上，低头看了好几次手机，很急迫地离开了。

留下原地的两位赤血操使面面相觑。

“走吧。”加茂杏奈面色不变，率先迈步向前走。

加茂宪纪表情终于出现变化，他看了看加茂杏奈走的方向，虽说是默默跟上来了，但显然有些疑惑。

黑发少女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看穿了他的困惑：“想问就问。”

“……不是去医院体检吗？”

“不是检查全身。”她没有回头，表情有些微妙地说，“只是抽血而已，检查的是我们的血。”

以前一直觉得是为了实时监控她的血液状况以防止【赤血操术】出什么问题，但是在经历了这些天的祓除咒灵任务后，她的想法有了明显的转变。

但她其实不太愿意往那方面想。

——不可能的吧？虽然加茂家本质上是个腐朽的大家族，但不至于做那么丧尽天良的事吧？

话落，加茂杏奈才扫了一眼身后细胳膊细腿、看起来非常瘦弱的小男孩，若有所思：“你吃早饭了吗？第一次抽血的话，量很大，不一定吃得消。”

“没有，父亲说要空腹。”

“那我让侍女先准备着吧。”她掏出手机联系厨房，随后抬头看了眼面前隐藏在木质建筑物中的白色实验室，很随意地说，“啊，到了。”

这个实验室她来得不多，只是在每年体检的时候才会来，以前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所以从来没有注意过实验室的科学家每天都在研究什么。

这次得好好看了。

很快就有侍从从实验室里走出来迎接他们，恭恭敬敬地说：“杏奈小姐、宪纪少爷，这边请。”

却不是要他们进入实验室，而是指了指实验室左边的小房间。

“实验室内现在正在进行重要实验，不方便进去，请来这边。”侍从说。

加茂杏奈多看了他两眼，没有强求为难他，直接朝她指的方向去，只是心中的怀疑又翻了好几番。

因为已经进行过很多次这样的流程，她对此非常熟悉，很快就完成了抽血，随后站在一旁等加茂宪纪。

她看着放在托盘里、被装进狭窄玻璃瓶里的属于自己的血，盯的时间长了，竟然觉得那些血在不断往上冒，猛地眨眨眼，那种错觉又消失了。

奇怪……

“宪纪少爷！”

“宪纪少爷！宪纪少爷！”

就在这时，侍从忽然非常惊慌地叫嚷起来。

加茂杏奈立刻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回头一看，黑发男孩已经脸色惨白地倒下去，双目紧闭，嘴唇也开始发白。

侍从抱着他，手忙脚乱地往一旁的从床上放，很无助地回头看向她：“杏奈小姐……”

“应该是没吃早饭贫血了，已经安排人准备好早饭了，我叫他们现在送过来。”

她走过去，凑近观察了一下加茂宪纪，发现因为没用棉签好好按压，他手臂上被针管扎出的小孔周围都泛起了一层青紫，不由皱了皱眉。

这孩子身体也太差了吧！

很快，加茂宪纪就醒过来了，他睁着那双和她相同的红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吃饭。”加茂杏奈直接把粥递了过去，“今天你不抽血了。”

他默默接过粥，捧着碗开始喝，不断偷瞄她的眼神却透露出未尽的话语。

于是，她直接继续说：“明天也不用抽了，量已经够了。”

闻言，小男孩明显放下心来，喝粥的速度都变快了。

果然是小孩子。她暗暗想道。

吃完饭后，加茂宪纪的面色才渐渐恢复，有了血色。

“你再睡一会儿吧，如果醒了之后还是饿直接叫人给你送吃的过来，我已经安排过了。”加茂杏奈坐在床边叮嘱了一句，替他掖了下被角，看过现在的时间后就准备起身离开。

却不料加茂宪纪忽然伸手抓住她的袖子。

她回头看他：“怎么了？”

加茂宪纪手指收紧，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张嘴喃喃了句什么，声音如蚊，若不是她听觉优秀，恐怕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只说了两个字。

“……姐姐。”

///

加茂杏奈在回高专的路上，还在想刚才加茂宪纪喊的那声“姐姐”。

不像之前很公式化的、非常没有感情只是碍于面子硬邦邦的称呼，这回像是认可了这个身份，对她产生了依赖，所以心甘情愿地这么喊她。

原来小孩子的好感这么容易获得吗？

她没忍住笑了一下，莫名有种很骄傲的感觉——看来她还是很受小孩子喜欢嘛！

虽然她爹加茂裕介老是干莫名其妙的事，但是……好吧，但是宪纪弟弟还是挺可爱的，如果她和宪纪弟弟没有任何利益纠纷的话，其实她还是很乐意认下这个弟弟的。

再想想加茂宪纪一场虚弱的身体状况……

下次回加茂家的话，给那个孩子带点伴手礼好了，估计他这两年也不能离开加茂家。

“到了，加茂小姐。”

司机踩下刹车，恭敬地说。

“好。”加茂杏奈收敛思绪，推开车门下了车，一边迈过高专后门的门槛，一边给男友夏油杰发消息，询问他们的任务是否结束。

经过自动售货机的时候，她顺便买了一罐罐装可乐，拉开拉环喝了一口，没有等到夏油杰的消息，反而先看见了从不远处走过来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

“加茂前辈。”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停下脚步和她打招呼。

“前辈才回来吗？”

加茂杏奈直接将已经喝光的空罐子抛进垃圾桶里，罐装可乐接触到垃圾桶底部，发出清脆的响声。

“对，刚回来，你们是出去玩吗？”

“啊，去给家入前辈买些补给品，她今天消耗太大了，医务室的东西又不够用了。”

“消耗大？出什么事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面上浮现出几分犹豫，“嗯，加茂前辈不知道吗？”

加茂杏奈动作一顿，有不详的预感冒出心头，再次问道：

“到底出什么事了？”

///

她朝着医务室一路狂奔，七海建人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当时我们并不在场，只知道一个大概。在五条前辈和夏油前辈带着星浆体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天与咒缚偷袭，五条前辈和夏油前辈都伤得很重，星浆体也当场暴毙。”

“虽然当时家入前辈就用反转术式为两位前辈进行了治疗，但现在应该也还是待在医务室修养。”

——她所认为的，绝对不会有问题的、有很强的两位dk坐镇的保护星浆体任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朝着截然相反的可能性飞驰而去。

当她赶到医务室时，五条悟恰在此时推门走出来。

少年浑身是血，就连那头白发都有一半被染红，血渍从额角经过眼睛，一路蔓延到下巴，他脖子上、白色衬衣上也有斑驳凌乱的血迹。因为血渍实在是太多，伤口又已经被反转术式治愈，完全看不出最开始究竟是哪里受了伤，抑或是处处都受了伤。

加茂杏奈停下脚步，心中经久不散的荒谬和错乱感终于消失，对七海建人说的话有了切实的体会。

她从来没有见过五条悟被谁伤成这个样子。

这是第一次。

目光下移，注意到他衣服贴着胸膛处那个破损的洞，她猜测这里一定是切切实实受过伤。

“嗨，杏奈。”五条悟看向她，墨镜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去，那双苍蓝色的眼睛朝她望过来，毫无遮拦地看向她，竟比以往还要亮，透出一种很纯粹的、难以言喻的干净。

他眨了下眼睛，指了指背后关上的门，随后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很轻松地笑了一下：“杰在里面。”

说完，他就要继续往前走。

不对劲。

“喂，悟。”

加茂杏奈直接伸手拉住他。

少年停下脚步，侧头和她对视。

“……你还好吧？”她犹疑不定地问。

五条悟额前的碎发耷拉着，堪堪盖住他的上眼皮，看上去有些颓丧，但是在他掀起眼皮扯开嘴角笑时，那种脆弱的错觉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甚至还故意扬了扬下巴，露出自己光洁无暇的脖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用很得意、有点儿邀功意味的语调说：“我学会【反转术式】了！一点儿伤都看不出来了，对吧？”

黑发少女安静地望着他。

当然，本来就很强的五条悟突破了瓶颈，竟然在战斗中学会了【反转术式】，这下他的强大更是无容置疑，也的确是值得他炫耀高兴的事。但是看着那双苍蓝色的眼睛，她却觉得五条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高兴。

肯定是高兴的，但是比起高兴，他好像还有点儿茫然。

既然夏油杰还在接受治疗，加茂杏奈索性不进去打扰家入硝子的工作，拉着五条悟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思索几秒，换了个问题：“当时，肯定很痛吧？”

白发少年笑意敛了敛：“什么？”

“这里。”她指了指他衣服上那块破损的、刚好是刀刃形状的缺口。

明明两人根本没有发生实际的肢体接触，加茂杏奈伸出的那根手指距离他的胸膛还有好远一段距离，可是五条悟却觉得自己已经愈合、一点伤疤都没有留下的伤口开始发烫、再次隐隐作痛。

就像是伏黑甚尔的那把刀再次从背后刺穿他的胸膛，随后又顺着他的脖子把他的胸膛劈开，血止不住地流，血肉和空气接触的瞬间有种凉飕飕的陌生感，是他短短十几年人生中第一次被人伤得那么重，如果不是在那一刻学会了【反转术式】，那他大概真的会死在那里，现在幼驯染看见的也应该是冰冷的尸体。

心有余悸吗？并没有，毕竟他已经用新领悟的招式杀死了伏黑甚尔，也把小理子的尸体接了回来好好埋葬，一切都已经处理妥帖了。甚至可以说，他因祸得福，不仅领悟了新招式、学会了【反转术式】，还把【无下限】从主动技能变成了被动技能，以后不会那么累了。

他只是陷入了一种很虚浮、像是坐在泡泡里不断起伏的放空状态，如果这个时候要他杀光盘星教的所有人，他大概也不会有感觉，所以干脆不说话不动作，想要一个人思考这种飘忽不定的心理状态。

但是推开门却看见了加茂杏奈。

然后，她还问他，刚才痛不痛。

血腥味很恶心，自己身上流的血全部已经结痂，头发也被凝滞的血变成一绺绺的造型，那种浓郁的味道简直是挥之不去，让他很想要洗个澡。

不过，现在又觉得这样很好，因为这一身的血，加茂杏奈的目光很难得地、长久地停留在他身上。

于是，五条悟抓住了这个机会，从善如流地点头，还刻意指了指自己眉心的位置，耷拉着眼睛撒娇：“痛，还有这里也很痛。”

又没有撒谎，刚才真的很痛。

只是把以前不爱说的话说出来了而已。

他眼睛一瞬不眨地望着加茂杏奈，专注的眼神非常直白、又不会让对方觉得奇怪，就这样一直望着她，不肯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

加茂杏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他的额头，虽然什么都没有看见，却能通过他浑身的血想象出当时的场景，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当然是担忧关心的，同时又因为五条悟都被伤成了这样子，更加担心还没见到面的男友了。

在这一刻，从来不爱在自己身上找原因，非常擅长自我开解的加茂杏奈也不自觉冒出了“如果当时她没走就好了”这样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念头。

可惜，世界上是不存在如果的。

所以，她也只能压下心里的那点儿异样，尽量安慰对方：“那要吃糖吗？”

“什么嘛，杏奈就是这样安慰我的吗？”五条悟失望地瘪了下嘴，显然是觉得幼驯染的反应和他想要的大相径庭，但只要有甜食吃，他总是不会拒绝的，所以伸出手，掌心朝上，“我要吃！”

看着五条悟说话的语气和神态有了以前的精神，加茂杏奈才松了口气，从衣兜里掏出糖递给他——这次的糖也是五条悟之前给的，老是干这种“物归原主”的事让她有点儿不好意思，于是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

“不过话说回来，失去了星浆体，天元大人该怎么办？”

“不知道，估计有其他的办法吧，毕竟现在结界还是很牢固。”五条悟低头撕糖纸，如此说道。

加茂杏奈若有所思地点头。

“吱呀——”

身后医务室的门再次打开。

两人同时回头望去，发现是夏油杰推门走出来。

黑发少年的状态不比五条悟好多少，甚至可以说是更差，虽然【反转术式】治好了他身上的伤，但是脸色还是不大好，总是扎成丸子头的长发散下来，披在身后，看上去也有几分虚弱。

他一手扶着额，神情恹恹地看向面前的两人，没有说话，也可能是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是朝加茂杏奈伸出手。

加茂杏奈在夏油杰出现的瞬间就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眼见男友如此虚弱，心疼的情绪立刻如潮涌。她赶紧上前握住对方的手，很紧张地摸了摸他脖子上的血渍：

“杰，是伤在这里吗？还有其他伤吗？”

黑发少年没有说话，只是握住女友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

而五条悟坐在原地，看着加茂杏奈实打实摸上对方脖颈的手指，舌尖轻轻一顶，将水果硬糖从口腔左边顶到右边，再一下子咬碎。

周遭的空气好像越来越稀薄，刚被【反转术式】治好的胸膛闷闷的。

苍蓝色眼睛轻轻一转，不再看幼驯染和挚友的互动，转而看向被木柱切割成好几份的天空。

马上就要八月了。

夏天最热的时候即将到来。

夏天总是很忙，最热的时候最忙，说不定会忙到来不及细想天内理子这件事。

也许、大概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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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结痂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