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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没有。”
夏油杰还没反应过来，本能的收了咒灵，逃避似的移开了目光，下意识在解释：“我是东京咒术高专的学生，来这里执行护卫任务，不是诅咒师……”
目光乱瞟之间，夏油杰从地面散落一地的文件里看见了自己的照片。
就掉在飘窗下的地板上，大概是刚才风吹下来的，夏油杰一眼就扫中了上面贴着的照片，是他的，应该是监督说的已经发过去给会社会长的那份资料。
但此时夏油杰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没空余去想这些东西。
他滚了滚喉咙，脑海间充斥着那股未名的情绪，直使他转过头，问出那句：
“你……是不是、梦见？”
当被混乱冲散的意识回笼之后，夏油杰的童年记忆也开始慢慢浮现。
眼前的人，则逐渐和过去的影子重合。
夏油杰曾经有个邻居妹妹，今见梦见。
比他要小一岁，为人天真烂漫，虽然身体不太好，但总是十分坚强，像波斯菊一样快乐明朗。
尽管八岁之后就再没见过，但他还能回忆起那个孩子的笑颜，明媚、灿烂、充满生机，如同天上白月，是他立誓要守护的普通人。
与眼前这个，天壤之别。
一时之间，夏油杰有些没法把过去和现在对上号。
还有，刚才那段记忆又是怎么回事？
他真的，杀害过她吗？
想到脑海中的血腥画面，夏油杰的呼吸有些堵塞。
“欸，是的，你还记得啊。”
今见梦见眨了一下眼睛。心中感叹NPC的记性可真好，八岁之前的游戏剧情她都要忘得差不多了，夏油杰居然能一下子就想起来。
是的，剧情。这是个游戏。
不过是第……今见梦见也不记得是第几周目了，总之她开了一把新的。
在过去的周目里，她因为抽到了难绷的「病弱普通人」身份而惨遭花式BE。以咒力微弱、体质孱羸，以及绝对无法成为咒术师这几个超级Debuff，分别达成过：「被伏黑甚尔出卖」、「被五条悟当做烂橘子」、「被夏油杰当做猴子杀死」等等等等结局。
拼尽全力都扭转不了普通人身份带来的偏见之后，玩家她理所当然的，黑化了。
并火速在新周目换了打法。
身份是锁账号改不了的「病弱普通人」，但今见梦见决定这回跑去学习搞事业。
作为亲身经历了普通人身份究竟有多么卑微的玩家，今见梦见可太懂咒术师了。傲慢的天下苍生派们无论善恶正邪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理想主义，既然如此，她决定，走他们的路，让他们无路可走。
不就是想改变这个世界吗？
她也会。
就是不一定是拯救了：）
玩家我啊，可是会记仇的捏。
这个游戏的流程比较固化，都是从婴儿时期开始，就算给自己开了挂也还是得老老实实地长大。不过这样也给了她学习和操作的空间，自带记忆的玩家就和天生神童似的，许多操作从幼儿时期就能起步，让她的计划能从小就开始。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她的外挂【孵化者】。能力很简单，可以概括为：无差别的完成他人的愿望，赋予其所想要的一切。万能许愿机在手，搭建属于自己的势力手到擒来。
时至如今，她的势力在她的苦心经营下已经有了足够的影响力，是时候给NPC们展示一把什么叫做人定胜天局了！
就在梦见愉快地脑着她的计划时，夏油杰已经勉强调整好了心态。
他终于从无边的窒息里抽出身来，看见了少女苍白脖颈上滚落的血珠，呼吸顿时放轻，回应她刚才那句话，“……抱歉，我刚刚还以为这里有诅咒师才会动手。你的伤。我去找医疗箱。”
“不哦，没关系。我这里有药。”
今见梦见下了飘窗，去办公桌后的拉开抽屉，熟练的翻出酒精和绷带，一件一件拿到桌面上。
那些医疗品都像是用过的样子，夏油杰知道自己本不该多嘴，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这种情况很常见吗？”
“还好，没什么大碍。”
今见梦见倒出双氧水清洗过伤口之后，将洁白干净的绷带一圈圈缠绕到脖颈间，一寸一寸遮住伤痕。
她抽到的身份相当之脆，受伤简直如呼吸一样简单，之前的周目里她早已习惯。
只是可惜了，要不是系统给她锁了数值，她还想把自己的身体数据也拉满的。
夏油杰却沉默了下来。
他现在有些分不清幻觉和现实，尤其是触及少女领口被血水染红的布料时，内心更是刺痛。
闭目的瞬间，还会闪回几个血腥的画面，大义、猴子，全是死亡和绝望。
夏油杰感觉有些难以呼吸。
今见梦见这时问道：
“你是咒术总监部派来的咒术师吧？”
“没想到好久不见，居然会是以这种形式。”
注意力被从回忆里拽出，夏油杰捏了捏鼻梁，清醒了一下：“啊，是，总监部那边听说你受到诅咒师威胁，派人过来保护你的安全，我负责了这个任务，接下来的一个月就……”
他本想说一句‘请多关照’，但不知怎么的，嗓子有些哑意，说不出口。
只能转而说了一句“我会尽力的。”
“好哦。”
今见梦见对夏油杰看起来十分沉默的态度有疑惑，但不在意。
夏油杰会来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刚才突然动手也确实吓了她一跳，不过问题不大，只要这位大义至上的少年咒术师别上来就动手销她号，她就能用她新学到的计划，达成她用最弱的身份达成最高高度的目标，狠狠惊吓一下这些强者，以报be之仇。
区区可攻略NPC的好感度。
呵，玩家的心坚如磐石jpg
“呣，这样的话，明天我让人给你安排一下好了。我看看，总监部那边的要求是让你……”今见梦见转头左看右看，没找到咒术总监部送来的那份简历。刚刚夏油杰进来的时候带动了气流，让她堆起来的文件全散了一地，这会儿地上全是纸。
夏油杰看了她的样子，下意识看向了刚才在飘窗旁边扫到过一眼的资料纸张。
捡起来，他递到了少女手边。
“你要找这个吗？”
“欸……”
今见梦见愣了一下，礼貌地弯下眸子，“是的，谢谢。”
夏油杰忽然有些无所适从。
认识，但目前看起来似乎仅仅只有‘童年’这么一个小小的勾连，不是很熟悉的关系。
可记忆里，他无数次对她诉说理想都能得到回应，仿佛她能看透他心底的所有渴求一样，理解他，抚慰他，与他的大义共鸣。
为什么？
夏油杰垂下眼，看着自己刚刚拿过纸张的手掌，恍惚间，好像看见满手鲜血淋漓，依稀间还能感受到少女死去时的温热。
到底是怎么……
童年的邻家妹妹为什么会摇身一变成为与咒术高层合作的会社会长、突如其来的记忆里自己为什么会杀死她、这些记忆到底是什么……许多许多问题让夏油杰额角发胀，脑海中有一片角落空空荡荡的，好像有重要的东西记不起来了。
缺失的那部分让他胸口发闷，喉管干涩，急需呼吸新鲜空气。
“有诅咒师咒杀，所以最好就近保护么。诶，果然还是……”
如清泉一般轻柔的声音拂过耳弦，没听清楚尾音，夏油杰却也头脑清明，浑浊的双眸平静了许多。
他下意识看过去。
正好对上今见梦见的眼睛。
少女殷红的瞳孔纯澈安宁，见他看过来的时候眨了眨，好像在疑惑他为什么在发呆。她手里拿着那份资料，好像刚才念的就是里面的字。
夏油杰下意识回了一个微笑，以掩饰心里的躁动和阴郁，以及空茫。
今见梦见依旧用食指指节抵住下唇，好像是她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我平常就住在这里，如果你要就近护卫，我可以给你安排附近的住所。日常的话，可能出门拜访、会见议员之类的需要你一起，其他时间也都在这里处理事务，不会让你太忙。”
“至于其他的，呣，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我没什么别的需求。”
夏油杰回答。
他还不清楚那份记忆是怎么回事，有某种情感在驱使着他继续找下去，他心底的那份‘保护弱者’的理念也在让他继续。
夏油杰垂在身侧的手蜷起指节，转而找了另一个话题，想要弥补记忆空缺带来的窒息，“外面那些咒灵是怎么回事？我来的时候，这栋楼里有很多咒灵，大部分是二级以下，危险性还是很高，你……”
话未说完，夏油杰怔了怔神，他下意识在想要不要多说两句咒术基础；但忽然又想起眼前的少女实际上是咒术总监部都难以撼动的大人物，而不是童年和记忆里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弱者。
割裂感，很强烈的割裂感。
明明按照「记忆」发展，童年过后的她应该仍然还是那个弱小却明媚的女孩……
“啊，那些啊。”
今见梦见支着下颚，认真思考了一番，又看了夏油杰一眼，斟酌之后，才道：“我的体质比较特殊，所以总是会吸引一些咒灵，之前都是下属处理，今天因为特殊原因所以这里没人……不过，幸好你来了。”
其实不是什么体质。
是故意制造的信息差。
示敌以弱，才能让高傲者放心，以为自己攥住了无咒术普通人的生命，便欢欣雀跃的放松警惕。
不过这些不用告诉夏油杰。
她已经不是那个满脑子都是攻略NPC却反被Be的舔狗玩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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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最后给夏油杰的安排没有被拒绝，今见梦见虽然不明白NPC的态度为什么总是沉默又安静的，但全都归类进了他们还不熟的原因。
这周目她早早的就脱离了玩家主线，什么青梅竹马、一见钟情、救命恩人线全都是点到为止及时止损，都在遇见NPC之后迅速改换赛道去干事业去了，没怎么见面刷好感。
所以和NPC们认识但是不熟，很正常。
吃一堑长一智。
爱情，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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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锈蚀雨（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