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而怯懦。
所谓的勇气,不过是一种自我牺牲造就的错觉。
真正心甘情愿地舍生取义的人是不存在的。
即便志向崇高而伟大,在面临真正的死亡面前,也不过是想要偷生的蝼蚁。
没有[无悔]的死亡。
哪怕再豁达的人也会在死亡降临时觉得惋惜——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情,我还有没有走完的道路,我还有未尽的职责,我还有未享的欢愉。
我并非圣人,没有在面临死亡时还能说出[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当跑的路我已经跑尽了,所信的道我已经守住了。]那样的勇气与精神。
理所当然地,从此以后,自然也不会[有公义的冠冕为我存留]。
我死后,这只咒灵自然会有人来祓除,但那并非是为我而做的事情。那是为了他们自身的利益,也是为了普通人的安危。
但那不是我的。
那不属于我。
我的死亡,籍籍无名。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除了堂姐和堂姐的家人们会为我的死亡悲伤以外,本来应该不会有任何人对我的死亡有所感慨。
毕竟我既没有继承父亲咒言师的能力,又没有继承母亲的咒力量,反而是偏偏继承了母亲没什么用的咒术术式,和父亲的咒力量。
对于那两个一心想要个震惊全咒术界,努力地试图生下两者之所长的家伙而言,我不过是个残次品。
我是他们失败的作品,仅此而已。
所以我放弃了[狗卷]的姓氏,更改了自己的姓名,凭借细腻的咒力操作和身手,硬是挤进了京都高专的门槛。
但也到此为止了。
我的极限,止步于二级咒术师,一级咒术师几乎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天花板,更别说特级咒术师了。
作为舍弃了[狗卷]这个姓氏的弱者、不识好歹的残次品,我本应该如同到了时间就被摘下的花,被不可抗拒的命运碾成一团花泥,但我偏不甘心,愣是挣扎着活到了现在。
我本应该死去,尤其这一天情报恰巧出错,我恰巧被迫面对特级咒灵,恰巧我之前刚刚越级祓除一只一级咒灵。
我本应该顺应我的死亡。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
睁开眼的一刹那,我有了一种醒过来的感觉。
嘴里充斥着奇怪的粘腻感,牙齿间好像还有什么卡在里面。
我皱了皱眉,伸手将卡在牙缝中的东西拔了出来。那是一块奇怪的塑料卡片,不规则的形状上印着几个奇怪的图样。
我从混沌不堪的脑海里翻找了许久未果,只能将这张卡片丢在了一边,漫无目的的随处游荡。
但我在游荡到闹市区,在看到琳琅满目的商店招牌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那些图样究竟是些什么。
那些是被[人]称为[文字]的东西,是承载着信息的载具。
我于是立刻回到了那里,从草丛中翻出了那张卡片。
那是一张学生证,学生证上的姓名被吃掉了一半,学校名称和学号也漫灭不清,只剩下面无表情的少年透过那张卡片瞪视着我。
不管他是谁,我总觉得他有亿点点眼熟。
或许……他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但直觉告诉我这个猜测不对。
我的直觉就像是穿着严肃,手中还拿着巨大的纸扇子拍打着我的头的老师,一边敲我的头,一边怒骂:“说了多少遍了这个不对!这个答案是错的!你怎么还是这么写啦?!给我去把答案抄一百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老师]这个词语,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骂人的方式好像也有点耳熟。
我打了个饱嗝,慢慢地挪动。
路上的大部分人都不认识我,甚至对我熟视无睹,有时候他们哪怕被我绊了一跤,也只是皱着眉头从地上爬起来,拍打两下自己的衣服,就又匆匆忙忙地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他们看不到我。
即便他们正在被我影响。
所以我放宽心就这样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我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家伙。
之所以说他奇怪,主要是因为他的刘海有点奇怪。那一撮长长的黑色头发从他脸颊的侧前方垂下,后头的头发被他留长,在脑后勺那块扎了个小球,剩下的部分披散下来,看起来像是棵黑色的小型圣诞树。
说起来也是挺奇怪的,我对圣诞树究竟是什么样子没什么概念,但是对于这家伙的发型,我倒是第一反应就是[圣诞树]。
他看向我的目光又悲悯又讽刺,还有些说不出的傲慢。
他看着我,伸出了手。
“死前充满了怨恨吗,四枫学弟?”他轻声说,“你会死亡,你会那么巧合的失去性命,不过是一些腐朽没落的家伙的过错。”
“[穿透]其实是很强的力量哦,学弟。”
“你要不要……来加入我呢?”
“向那些害死你的家伙复仇,向这个不可理喻的世界复仇,创造一个没有那些猴子,只有咒术师的世界?”
四枫 白,原名狗卷 显,咒言师家族成员之一。
父亲是咒言师的旁支,母亲是普通的平民咒术师,但母亲的咒力的量非常大,所以父母算是强强结合,目的是想要弄掉狗卷家主,自己上位。
四枫 白作为他们的第一个儿子被寄予厚望,但出生后被发现只继承了父母双方的缺点,因此在家中不被重视,还经常被父母无缘故的责怪。
后来虽然进了京都高专,实际上也是他原本姓狗卷,所以校长才同意让他以平民身份入学的。
私设算是狗卷棘的远房亲戚,等待被jjxx老师打脸。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一次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