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菲斯察觉到,夏油杰发送信息的频率逐渐变得稀疏。她完成了最后一场关于虚假神明的狩猎,决定回到日本散心。
图腾与部落信仰密不可分,而大量的信仰往往会吸引一些神秘的存在。神代已经消逝,真正的神明早已不再现世,但某些传闻还是四处流传开来。有人散布了关于南美村落中诞生了神明的消息。
塞拉菲斯接下了时钟塔的探查任务,飞往南美。抵达后,她没有犹豫,直接绞杀了尚处于新生状态的伪神。当封印指定的小队赶到时,正好目睹了塞拉菲斯徒手撕裂伪神的场景。
那一幕,震撼又无比清晰:强大、神秘、且充满难以言喻的美感。塞拉菲斯在时钟塔内备受崇拜。她是由远坂家推荐的,而天体科的君主·阿尼姆斯菲亚为她的身份提供了担保。
塞拉菲斯在启程返回日本之前,早已将航班号发给了夏油杰。抵达机场后,塞拉菲斯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他。夏油杰的身高比过去又长高了许多,然而他穿着宽大的校服,整个人看起来却明显瘦削了不少。
曾经意气风发的他,现在多了几分疲惫与憔悴。塞拉菲斯望着他,不禁心里浮现出一丝担忧。
“怎么了?”塞拉菲斯伸手捏了一下夏油杰的胳膊。他没有躲闪,反而苦笑了一声,“可能是夏天太热了吧,没什么胃口。”
说谎。
塞拉菲斯心里清楚,但她不打算逼问。从星浆体任务失败后,夏油杰开始变得沉默,分享的生活见闻越来越少,甚至连五条悟的名字都很少提起了。曾经亲密无间的挚友,仿佛被某种无形的隔阂拉开了距离。
“最近有什么任务吗?有空带我逛逛东京?”塞拉菲斯拦下一辆计程车,侧身轻声问情绪明显低落的夏油杰。
“有的,但我把任务都推了。”夏油杰的手无意识地抚摸上她的头发,指尖插入发根,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栗。塞拉菲斯感觉到这触感让她心头微微一动,但夏油杰的表情却依然带着淡淡的疲惫。
这份温柔似乎在挽留些什么,却又隐藏着他不愿说出口的痛楚。
意外来得很快。
在银座用餐时,夏油杰接到了一通电话,神情瞬间如破碎的瓷器,令人不安。塞拉菲斯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预感。她第一次踏入了咒术高专的领地,夏油杰毫不犹豫地冲向医务室,推开门的刹那,一个矮凳猛地被砸了出来,正朝他飞去,他却没有躲闪。
“怎么会这样!”医务室里传来几乎崩溃的呐喊声。塞拉菲斯站在门口,视线被夏油杰挡得严严实实,她只听到那声歇斯底里的质问,像是压抑不住的痛苦。
“怎么会...”夏油杰也低声重复了一遍。
“那东西是土地神,是一级咒灵。”一个沙哑的声音回了他,夏油杰走进医务室。塞拉菲斯终于看清了,一个人形的身影静静躺在验尸台上,被白布覆盖。
“你先好好休息,七海。”夏油杰的语气充满了疲惫,“任务,悟接手了。”
原来是七海,塞拉菲斯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夏油杰曾经提到过他是个很靠谱的学弟。
“反正有他在,还要我们干什么?”七海的声音带着自暴自弃,几乎绝望的质问。
塞拉菲斯站在门口,没有进来。死亡在魔术界并不少见——死于任务,死于追寻真理,死于未知的原因——然而却又不常见,因为魔术师拥有诸多规避死亡的手段。
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这种无力感。她盯着那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感受到灵魂碎片还在微弱地游荡着,没有完全消散。
她该帮忙吗?
橙子的人偶术,塞拉菲斯现在明白,那是起源魔法之一。橙子被封印指定后一直在东躲西藏,塞拉菲斯知道她们的关系复杂。橙子不仅将她视作最成功的作品,还像对待孩子一样呵护她。
“我该做点什么。”塞拉菲斯在心中默念着。她看着夏油杰疲惫不堪的背影,那种绝望和无助令人心疼,他瘦削的身躯仿佛随时都会垮掉。
塞拉菲斯紧握双拳,死亡的阴影让她感到不安,或许,她可以拜托一下橙子。
她犹豫了一瞬,最终决定开口:“我或许有办法。”
夏油杰冲过来紧紧地攥住塞拉菲斯的胳膊,“求你,求求你了。”
塞拉菲斯在通讯录里翻找了一下橙子的联系方式,几声嘟嘟后对面迅速的接起了电话,“塞拉?是有什么急事吗。”橙子那边传来隐约的打斗声,显然她正处在某个麻烦的境地中。塞拉菲斯稍微迟疑,但橙子却轻松地继续说:“需要帮忙吗?”
打电话给橙子,已经意味着情况极为紧迫。塞拉菲斯看了一眼神情紧绷的夏油杰,转身往室外走去,夏油杰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握着她的胳膊。她平静地说:“有人死了,但是我希望他能活着。”
电话那头的橙子似乎对这种请求并不感到意外,笑着说道:“死透了的话,我可没办法哦。”
“我能感觉到灵魂残留在□□上,”塞拉菲斯简洁地描述了她的感知。
橙子那边传来了风声,像是战斗结束了,她说道:“带他来见我,尽快。”
夏油杰立即行动,将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抱起,违反规则,直接在空地召唤了虹龙。他伸手想要拉塞拉菲斯上来,但她已经轻盈地跃上了虹龙的头顶。夏油杰尴尬地收回手,低声询问目的地。塞拉菲斯报了地址,虹龙便以惊人的速度飞驰而去。
一路上,塞拉菲斯抚摸着虹龙的鳞片,有些新奇地观察着。她听夏油杰提起过虹龙,却没想到咒灵还能被当作飞行载具使用。抵达橙子临时住所时,橙子正叼着一根烟,靠在门边,神情带着一丝好奇,目光锁定在夏油杰身上。
“找到了。”橙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鸟笼般的礼装,轻轻摇晃了一下。随着她的动作,星星点点的光点从盖着白布的尸体上飘散出来,缓缓被吸进了鸟笼。
“灵魂消散了不少,可能不太够用哦。”橙子晃了晃礼装,里面的光点忽明忽暗,像随时会熄灭的星火。她抬头看向夏油杰,语气虽然带着疑问,却显然已经有所预见:“你用什么支付报酬呢?”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夏油杰,像是在等待他回答。
“需要我支付什么?”夏油杰知道这种交易应该不适用金钱来衡量的,塞拉菲斯从没和他提起过面前这人,他摸不清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橙子感觉有趣极了,塞拉菲斯愿意为别人求她,而这个人要复生另外一个人。
“他的灵魂可以转移到人偶里,但是太少了,需要蕴养很多年,放在我这里不安全,我随时换住所。我会把它送到守墓人那边,这具躯体留给我当素材。而你要支付的报酬是——在日后我需要你的时候,帮我围攻一个人。一次。”夏油杰麻木的点了点头,橙子的目光在两人一尸间游走。
“你们走吧。到时候我会通知塞拉的。”橙子又掏出来一根女士香烟,微微的玫瑰香让塞拉菲斯皱眉。
夏油杰被拽出临时居所的时候,塞拉菲斯已经在纠结是把他送回学校还是直接带回酒店。他整个人的状态很差劲。
夏油杰给悟发完消息后,顺从的被塞拉菲斯牵着手走到酒店门口。本来有考虑过来东京找橙子玩,酒店位置和橙子临时居所很近。退掉了原本定的普通房间,改成套间。夏油杰才16岁,不能直接入住,她也不是他的监护人,只能重新订好房间然后迂回的进去。
听到房门关闭的咔哒声,夏油杰就像泄了力一样靠在塞拉菲斯的后背上,将下巴搁在塞拉菲斯的肩膀上,用气音说,“谢谢。”
塞拉菲斯感受到背后的压力,夏油杰的身体明显疲惫不堪,像是被无形的重担压垮。他的下巴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声音低沉而虚弱:“谢谢。”
塞拉菲斯没有回应,只是站在原地。
橙子开出的条件并不轻松——围攻一个未知的目标,尽管只是“一次”,但她深知橙子绝不会轻易放过这笔人情债。夏油杰点头答应得如此干脆,让塞拉菲斯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你不用谢我。”塞拉菲斯轻声说,回身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夏油杰的手臂,试图给予他一些安慰。“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她感到他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
夏油杰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静静地靠在她身上。
房间内一片安静,只有窗外东京的车流声轻轻回荡。塞拉菲斯微微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夏油杰,他的脸上写满了疲倦和悲伤。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帮他度过这段痛苦的时期。
“你还好吗?”塞拉菲斯最终还是轻声问道,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夏油杰缓缓地睁开眼睛,语气低沉但坚定:“我会好起来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五条悟赶到东京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了。他一进酒店套房,就看到夏油杰蜷缩在角落的沙发上,面无表情,像是与外界隔绝了一样。房间里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唯有轻微的空调运作声显得格外刺耳。塞拉菲斯站在窗边,正在看外面的景色发呆。
五条悟扫了一眼夏油杰的状态,皱了皱眉,但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站在门口,压低声音对塞拉菲斯说:“他还好吗?”
塞拉菲斯没有回头,只是轻声答道:“一天了。他没有出去,也没有和我说话。他只是一直待在这里,不吃东西,也不睡。”
五条悟听后,走向沙发前,低头看着夏油杰。他见过这个挚友无数次坚强的模样,但眼前的夏油杰显得陌生而脆弱。自从星浆体任务失败后,夏油杰就一直在沉默中挣扎,这两天的行为更是让五条悟意识到,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要糟糕得多。
“杰,你得振作起来。”五条悟试图用轻松的语气缓解气氛,伸手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然而,夏油杰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紧紧缩在沙发上,双目无神地望着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五条悟蹲下身,轻声说:“你不能就这么躲着。这不是你该有的样子。”
夏油杰终于动了动,抬眼看向五条悟,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悲伤、疲惫、还有一丝无力。他低声说道:“悟,你不懂……我已经失去了太多,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五条悟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夏油杰的内心已经被崩塌的现实撕裂,而自己一直以来的强大和乐观也无法填补那份缺失。
塞拉菲斯终于转过身,走向两人身边,打破了这份沉默:“我已经把灰原的身体送回了学校。”
五条悟点了点头,他收到杰那晚的短信,说塞拉菲斯有办法复生灰原雄,他想冒险试试。
再差还能怎么样呢,人反正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