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无人伤亡 第3章 【逐渐崩塌的世界】

半个月之后，四人此时正在夜蛾老师的办公室。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月见依旧很难以理解。月见遥歌忍不住发问。

“老师，我们是刚入学一个半月对吧，我们今年也确实只有15岁未成年对吧。”

“……月见，出任务之后有更多实战的机会，对你们的实力提升有更大的帮助，薪水也更优渥。你们的等级也没问题。”

怎么没问题？问题可太大了。五条悟和夏油杰对于这么快就要出任务这件事表现的虽然诧异但理解，毕竟咒术界缺人，毕竟两个人都是面上看着不好惹实际上根本拒绝不了求救者的那种人。

家入硝子作为后勤奶妈就更没有问题了，救人本就是她站在这里的理由。

本以为月见也会没什么波澜，没想到反应最大的就是月见遥歌。

“夜蛾老师，我想请问，这是哪方做出的决定？”

“…是咒术高层和校方同意的。”

“老师，假设你知道，我们现在的身份是学生，哪怕咒术界缺人，哪怕我们四个是全世界最高配置的队伍，但你！”月见遥歌难得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甚至可以用咄咄逼人来形容了。

连夜蛾正道都被吓了一跳。

“你！和你身后的咒术界高层也不能剥夺学生的权利！不说学生的情况，难道咒术界就缺我们四个吗？少了我们日本咒术界就要分崩离析被诅咒打的溃不成军吗？咒术界那么多世家，占着绝大部分的资源却要让学生卖命？你知道为什么每年学生毕业率低吗？就是因为在没有学习彻底的时候就被送上战场！”

“阿遥……”夏油杰幡然醒悟，骤然发现自己以前的想法太过天真，但对悉心教导他们的老师这样说话还是有点，他想阻止，却被一旁没吱声的五条悟按住。

“月见……”这声是夜蛾正道叫的，但他无法阻止月见遥歌。

“日本咒术界要靠刚入学一个多月还未成年学生卖命撑场面吗？那这样的咒术界，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在成为咒术师之前，首先，我们是人。”

在场的众人都沉默了。

月见遥歌的那口气好像还堵在心口，不知道想起什么，往常那双盛满了温柔的暗红色眸子都憋红了。

她看着夜蛾正道，长舒一口气。

“夜蛾老师，教育不是一成不变一味的遵循旧法，您也在这行做了这么多年，我尊敬您，所以想要告诉您。我知道这不是您能控制的，但我今天把话放这，就算接任务，也必须经过高专，也就是您的筛选，我和我的同期不会成为咒术高层的牺牲品，如果他们还想试试，那就先接受我的反抗吧。”

月见要比大多数人更清楚早就被蛀空内部的咒术界，所以她一定要在最开始就给夜蛾正道提醒。

因为学生们太强，所以没想到这一层，默认高层直接发布任务的夜蛾正道沉默了。

五条悟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不是傻，看夜蛾正道哽住的表情就知道这事有问题，更别提月见遥歌句句都在为他们着想，三人自觉站在月见身后，无声的站明立场。

“……我答应你们，你们所有的任务都会经由我手筛选。明天你们三个准备1级的考核。”

“明天是休息日。”月见遥歌提醒。

“……大后天”夜蛾正道哽的心疼。

“谢谢夜蛾老师。”月见绷着脸，对夜蛾正道行礼，但夜蛾看着怎么都有一种被讽刺的感觉，挥挥手心累的赶紧让几人离开。

夜蛾正道就没这么憋屈过，他被月见遥歌这套话怼的哑口无言，因为月见说的对，他也不想让学生们这么快出任务，这里的出任务可不是试水练手，而是真正的安排对应等级甚至更高等级的任务，只是因为他们够强，没人会在意学生们的想法和意志。

月见的话说的够委婉，她知道的东西远比想象的要多。所以夜蛾才一时间被镇住了，但夜蛾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

几人退出办公室，一向嘴贫的五条悟上来一巴掌呼在月见遥歌的肩膀上，拍的她一个踉跄。

“月见，很勇嘛。本大爷都没关注的事你居然注意到了这么多。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咒术高层确实十分恶心人。”

普通人出身，不懂高层弯弯绕绕甚至心怀大义，一心为民的夏油杰眨巴着无辜小眼睛十分茫然，“阿遥发这么大脾气好吓人，再说咒术界不是以保护普通人为己任吗？”

……啊，出现了。天真的夏油桑。

除了夏油杰以外的三人同频了，看着夏油杰的无语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

家入硝子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说，“五条，派你做为咒术高层的代表，去和夏油杰同学补课。”她的成长环境不如夏油杰那般顺遂，对邪恶的大人们的事想的懂的比一般人要多。虽然没有接触过，但稍微想想都知道大人没几个好东西。

“诶，为什么是我！我和那群老东西可不一样。”五条悟炸毛，“但你要知道，即便你反应再大也改变不了什么。”一个学生的力量太微不足道了。

月见笑的轻蔑，她当然知道，闹这么一出只是想给高层一个态度而已。

“未来的五条家主，上吧！”月见遥歌搭腔，对着夏油杰的方向伸出食指，就像在训练狗狗去叼飞过去的盘子。

“……月见你刚才把我当做小狗了吧！绝对是吧！”

“别吵了别吵了。明天休息日，咱们去吃火锅吧。”夏油杰看着三个打闹起来的同期陷入沉思，是他太成熟了？还是太幼稚了？

两个小时后，夏油杰真心觉得庵歌姬前辈拒绝这场酒局实在正确的选择。

“今夜！不醉不归！”烤肉店里，桌下的酒瓶散落一地。

四人之中酒量最好家入硝子拿着一罐啤酒把自己灌的面红耳赤，逐渐开始放飞自我，不顾月见的劝说，强行把人抱在怀里，“阿遥你今天好帅呀！你硬刚老师的样子好猛，我好喜欢。”

“……”

“……”

“……”原来你是这样的家入硝子！！！五条悟震惊，夏油杰瞪大了他的小眼睛。月见倒是没什么反应，找机会把酒换成了冰红茶。

此时的家入硝子还没练就酒神本领，这几天在医务室憋狠了边吃边喝，酒劲上来的快些。这还远没有结束，因为她属于越喝越嗨的类型。

“五条你…”被家入硝子无差别扫射强灌了一口啤酒的五条悟眼睛都直了，酒精上头的感觉让人觉得晕眩又奇妙，是五条悟不喜欢的感觉。

月见遥歌眼睁睁的看着五条悟勒着夏油杰的脖子开始灌酒。

“阿遥救命…”夏油杰修长的双手往月见这边伸，转头又被五条悟缠住，“悟你！！咕咚咕咚……”

“……”月见默默地喝着自己手里伪装成啤酒的菠萝啤，心里打定主意再也不和这仨出来喝酒了。

半小时后，夏油杰也未能幸免于难，成功尝到了微醺的滋味。

“话说，你们什么时候互通的名字？”五条悟放过夏油杰，看向安静吃肉的月见遥歌。

“大家都是关系很好的同期，互通名字很正常吧。”夏油杰除了面色微红，黑发有些凌乱之外显得很正常。

“那月见，为什么还在叫我五条？”

没想到五条悟会在意称呼的月见遥歌迟疑了下，“可能是因为你也叫我月见？”

“哈？本大爷明明是因为你……”

月见遥歌在五条悟要吵起来之前赶紧安抚炸毛的同期：“好的悟，我知道了悟，可以了吗悟？”

“阿遥你就是太惯着他了。”夏油杰喝酒之后话多起来，“刚开学那阵他天天找咱俩打架你忘了？我是男生也就算了，有一回混劲上来还想跑你宿舍叫你去打架。”

是的，那不能称之为训练，只能算是打架。刚入学那半个月月见甚至被五条悟打骨折过一次。

当时月见遥歌愣是没吭声，咬着牙和五条悟打完全程，最后用引以为豪的体术，硬生生揍了他两拳解气。也是因为这件事，五条悟这个目中无人的天之骄子才把月见遥歌看进眼里。

“那不是没收住力嘛。”五条悟也想起那天，小声解释。“话说月…阿遥你，为什么会对出任务这件事反应这么大？”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对咒术高层以及教育问题的反应大。”月见摇晃着手里的菠萝啤就像晃悠着红酒杯，优雅极了。

“怎么说？”夏油杰问。

月见遥歌看向五条悟，“咒术界高层的问题你比较清楚。”

五条悟揉揉自己的白毛，对着同期解释，“杰你知道御三家吧，咒术界的御三家每一个都是传承成百上千年的老家族，里面陈旧迂腐，甚至是为了巩固自身权利不择手段。五条家，禅院家，加茂家，以三家为首的咒术高层层层堆砌，可以说没一家是干净的。”

“具体体现在，三妻四妾啊，生下来没有术式的孩子会被边缘化，女人会被迫伺候有术式者啊，用权力去压迫新人啊…之类的。”

看着同期震惊的表情，五条悟云淡风轻丝毫没感觉自己也被骂了进去，“当然，不包括本大爷。要不然为什么五条本家在京都，我却大老远的跑东京读高专？”

“因为这里御三家的手伸不进来，相对自由一些。本大爷可不愿意听那群老头子的话。”

日本咒术界培养年轻咒术师的学校有两所，其中一位就是他们所在的，全称东京都立咒术高等学校，另一所在京都。可以说京都校默认是御三家一派了，毕竟校长是咒术高层之一，也是个迂腐的老头子。

“如果御三家管不到高专的话，那阿遥说的，咒术高层还有谁？”

关于这个五条悟也想不到，咒术高层盘根错节可太多了。如果咒术高层必定是个反派的话，除了御三家那群迂腐的老东西之外，他也想不到其他的。

先不说御三家的手能不能伸进来，能伸多长。

月见顶着三人的目光把嘴里的肉咽进去才开口，“为了牵制御三家，内阁设置了咒术总监部，你们不会以为，咒术总监部是清白的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直接镇住了三位单纯的15岁未成年人，月见感叹的摇摇头，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太天真了少年们，简直比天津的糖炒栗子还甜。

“同期们，虽然不想这么快就打破你们对咒术界的幻想，以及做拯救世界的伟大理想。但现实如此，早发现早治疗。”

“……”

夏油杰的内心世界崩塌了，但他左手边的挚友五条悟伸手搭在他的肩上，右手边同期月见遥歌拿起被冷落的酒瓶的对他一扬，别说了，都在酒里。就连对面的家入硝子都多给他烤了几片肉。

他被顺着拿起酒杯灌了自己一口，觉得这个世界塌了也没啥。

“阿遥怎么知道这么多？”家入硝子也冷静了不少，毕竟信息量太大了。

夏油杰倒是立刻就想通了其中关窍，他看向月见，没开口。

“没和大家说过我的出身，我的出身五条家也没查出来吧。”

月见遥歌可不信入学后五条家没有查过他们几个人的身世和家庭背景。确实，五条家没查出来，只知道月见遥歌是横滨人，而横滨可不是咒术界想怎样就怎样的地方。

“我是mafia来着。”又是轻描淡写的暴击。

“哈？”三人整整齐齐，毛茸茸的一齐凑过来，像是在观察什么稀有的动物。

月见遥歌嘴角一勾，有了些15岁才有的得意的样子。“当时港口mafia想要给我个准干部当来着。”这话确实是真的，因为当时太宰治已经是□□最年轻的干部了。她干活比太宰利落干净省事，还是太宰的直系，不可能升职太宰不提拔她。

同期们不信就怪不到她了。

“当然我给拒绝了。我毕竟觉醒了术式，要为咒术界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这话说的有够道貌岸然的。

“……”

“□□在横滨的控制力影响力不用我多说，作为全日本最大的黑手党集团，他们监控的暗面可不止横滨一处，咒术界说小其实也不大，毕竟这世上还是普通人居多，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嘶……”

这么一说，过两天可以找个机会回老家横滨一趟。

消息虽然不全是从□□那边查到的，但她来高专之前确实用了太宰治的权利有过调查咒术界的动作。

虽然所在的领域不同，但异能力者也不比咒术师多，特殊力量体系就算互不涉及，到底也是相通的。大家都在一个地球生活，怎么可能对未知力量毫无准备，不说森鸥外，老首领第一个不同意自己对别的力量如此无知。

深感自己说的差不多了，月见看着桌上桌下如狂风过境的巨量残骸，一时间把不准还要不要这么清醒，吃的好多，这家店好贵，她来高专之前拿的钱很少，被硝子抓着布置宿舍花了一部分，剩下的不知道够不够顶这顿饭钱。

五条少爷在这时可算是发挥出了自己的作用，黑卡一亮，闪瞎了众人的狗眼。

四人摇摇晃晃的回高专的路上，山路上只有四人的吵闹声和晚风吹响树叶的沙沙声。

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说起烤肉店里没有答案的问题。

“如果咒术界一片黑暗泥泞的话……”

“那就走出来，靠我们几个，我们可是最强！”

“两个顶级输出，一个顶级辅助，一个超级奶妈。”

“咒术界有咱们一片光明！”

四个人借着酒劲在无人的山路上鬼哭狼嚎，一人发疯带动四人发疯的盛况谁来的都要被吓死。

但青春就是这样，梦想和理想就是这样。

“话说阿遥你真的在□□待过？”

“有时候我会觉得阿遥很像老师，□□还教这些？”

“……不，我是例外。□□最年轻的干部根本就是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不能学他！”月见遥歌义正言辞。

远在横滨某酒吧和织田作一起喝酒聊天的太宰治突然背后一凉，打了个喷嚏。

“啊，一定是歌酱在骂我。”

织田作无力吐槽，不怪人家骂你，临走前还拿走阿遥存款的屑人，阿遥没回来揍死你就不错了。

“但是我有预感哦，歌酱也差不多该回来一趟了。”

“那太好了，孩子们都挺想她的，也不知道阿遥在高专怎么样。她那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容易被欺负。”身形高大的红发男人笑着说。

“哈？织田作你开什么玩笑！要是谁惹她，别说是老师，就是咒术界的高层也能被她教训一顿。织田作你适合做小说家，她就是老师本师。”以前天天抓着他学习，比中原中也还难缠。

“希望阿遥回来的时候，□□的事已经结束了吧。最近整个横滨都风雨欲来的，我有些不安。”

太宰治直起身，鸢色的眼眸看着手中的酒杯，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好一会才开口。

“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