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坐在桌子上,她和夏油先生之间的身高也仍旧留有差距。他站在她的身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明明还是那副温和的面孔,除却唇瓣被她的口水浸润过所以显得有些晶莹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但真绪就是能感觉出夏油先生现在的心情好像并不美妙。她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身体往后移动了一点,想要拉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但这小小的逃避举动立刻被发现,夏油老师伸出一只手摁住了她的膝盖。
身前的人凑近了一些,宽大的手掌落在她的发顶。对方的动作是如此的轻柔,她的发丝被拨动,完整地露-出了额头和眼睛。
膝盖上的压力变大,真绪屏住呼吸,有一种被捕猎者盯上的感觉,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脑海里警铃大作。强大的动物有强大的生存方式,弱小的动物有弱小的避险法则,反而是实力中游的才更加危险。
不知道手底下压着的究竟是谁的作业本,她的指尖收拢时把这作业本的封皮抓得褶皱。
或许是平日里夏油先生的模样太过温文尔雅,让她几乎忘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残暴的模样。不耐烦到徒手捏爆咒灵脑袋的人,说到底,他的脾气又能有多好呢?
但是,到现在才知道害怕似乎有点太迟了。
半掩在阴影下的脸依旧挂着微笑,在夏油先生的头发被完全束起的情况下,她才发现那些原本看似柔和的面部线条居然如此锋利,就像是竹叶叶片的边缘。
真绪瑟缩了一下,听见了夏油先生的第一个问题:“所以,到底是谁教给我们真绪这些东西的呢?”
这些东西是哪些东西?
她学会了什么不该学的知识吗?
可是人类社会不就是这样吗,有用没用的东西都要学一下,好让自己和野兽之间有所区别。
碧蓝瞳孔下一闪而逝的迷茫挑起了更高的怒火,夏油杰从喉咙里挤出两声冷笑,将双臂撑到了桌面上。
身躯之间的空气被挤压,随着夏油先生俯身逼近的动作,她的身体向后仰倒。在这个追逐的过程中,真绪的余光瞥见了被她压-在身下的作业本,那上面写着伏黑惠的名字。
不合时宜的想法出现在大脑之中,她想把被她弄皱的作业本封皮抚平。惠惠做什么都很认真的,东西也很整洁,被她搞成这样会不高兴的吧?
手指只是移动了一下立刻就被摁住,覆盖在她手背上的手掌停留了一瞬间后再次松开。下一瞬,她整个人被凌空抱起。
想着其他事情的样子也太让生气了啊,真是不知道该夸奖还是批评,刚才都已经警觉起来了吧,为什么又被其他东西转移了注意力呢?
看来他养的并不是什么聪明的小狗,而是需要一些辅助教育才能明白如何让主人开心的快乐笨蛋。
夏油杰单臂将真绪托了起来,另一只手将办公桌上所有的物品全部都扫落。乱七八糟的东西‘乒乒乓乓’掉了一地,有的滚进了角落里,有的围在这张已经成为捕猎场的办公桌周围。他将怀里的人放了回去,一脚踏在了正好掉在他脚边的作业本上。
垂下的刘海模糊了他的眼神,真绪被他抓住了后颈。夏油先生的唇落在她的唇-瓣上,一点一点地描摹着她的唇形,明明是在笑的,但他的声音有一点冷:“现在没有可以让真绪走神的东西了,那么,既然真绪这么想学,还是由夏油老师亲自来教吧。”
口腔被宽厚的舌头塞满,她被身体的本能反应控制着反复吞咽。口腔上颚被舌面撑着,她的舌尖被吮吸得发麻。根本没办法合上嘴巴,下巴被掐紧,夏油先生的指腹陷进了她面颊上的软肉里。
是完全相反的两种感觉,一贯柔和的夏油先生接吻的风格并不细腻婉约。已经没办法呼吸了,除了面颊上的手之外,另一只手已经游弋到了她的后腰上。
好好掖在制服裙摆里的衬衫被拉出,衣料拢住了脊背的肌肤和入侵生物的爪牙。薄薄的茧刮蹭着她的腰窝,喘息还没吐出就被另一个人吞下。
为什么不一样,为什么和惠惠接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真绪挣扎着想要从夏油杰的禁锢中脱离,她错开自己的脸在唇角拖出长长一道水渍,新鲜空气涌进,她急促的喘息微微得到了舒缓。
但并不是她的挣扎多么有用,是控制者给了她一小会儿放松的时间。呼吸刚刚顺畅,整个头部就都被掰了回去,她被迫卷进了下一轮的接吻之中。
高热已经让她浑身的骨头都如同被灼烧一般酸痛,在夏油杰的强势之下,她的手只能无力地攀附着他的肩头,对方的身躯比她的温度还要滚烫。
头很痛,想呼吸,嘴巴和舌头也好痛。她不喜欢这个游戏了,接吻什么的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一点都不舒服,只会让人感觉很痛苦。
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真绪抬手狠狠地推了身前的人一把。虽然对方的身形纹丝不动,但是掐着她脸的力气终于变小。唇-瓣和唇-瓣之间拉开距离,彼此吐-出的灼息复又将彼此烫伤。
她用手背狠狠地擦拭过自己的嘴唇,但这么粗鲁的动作只会让自己更痛。口腔里隐约有铁锈味散开,手背上也残留着血丝。她的嘴唇被亲得红肿不堪,原本细小的伤口被扯得更开。
讨厌,好讨厌,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是因为惠惠说只有面对喜欢的人才可以做这种事,所以她才会主动亲吻夏油先生的。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呢,根本不温柔,反而把她弄得很难受。
是因为夏油先生不喜欢她吗?
是她单方面在喜欢夏油先生吗?
衬衣的下摆被塞了回去,夏油先生细细地替她理着有些炸褶的裙摆,凌乱散落的发丝也被耐心地梳理规整后重新别到了耳后。
一直沉默着看起来闷闷不乐的少女终于抬头看了他的眼睛,从那张被他吻得肿-胀的红唇里吐-出点让他并不想听的话。
“夏油先生,我现在讨厌你了。”
啊,讨厌他吗?
发现了他的真面目确实应该讨厌他的吧,不过怎么能这样大声的说出来呢。刚才含-着他的舌尖时,绯-红的脸颊是那么可爱。怎么可以用这样一张飞霞未散的脸说这种让人不悦的话,怎么办,这样只会让他想要做得更恶劣一点。
夏油杰注视着眼前的人,看着她一点一点把他留下的水液全部擦拭干净,晶莹的唇-瓣恢复了干燥。
好像是真的很讨厌他呢,擦得那么用力。
但是现在才说讨厌他是不是有点太迟了,已经被他带回家了,已经成为了他的所有物了。
讨厌也没用啊,可怜的真绪,讨厌也没用啊,夏油真绪。
根本没有注意夏油杰的表情,没发现他的角色似乎变得有点阴沉。她的头很痛,大脑也变得昏昏沉沉,但想说的话必须要说出来才行:“我是因为喜欢夏油先生才会做这样的事的,夏油先生为什么要惩罚我?”
整个房间寂静了几秒钟,真绪瞪着夏油先生的脸,试图从他的表情里获取答案。但有点和她想的不太一样,夏油先生愣了一下之后,突然笑了出来。
那种危险的感觉消散了很多,他眉眼弯弯:“啊,原来真绪是因为喜欢我吗?”
那不然呢?
惠惠可是说了,只可以和喜欢的人做的!
坐在办公桌上的人顶着一头蓬松过头的金色卷发,一本正经地冲着他点头。不是在骗人,宝石一样的蓝色眼睛里是纯粹的气愤和不解。
但夏油杰忍不住想要逗一下金毛小狗,他后撤了半步,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再那么亲密。好像很苦恼似的,他看着她的眼睛:“刚才不是说讨厌夏油先生吗?”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夏油先生会听不懂啊,这样子真的可以教好学生吗?
千嗣真绪的表情变化有点太过明显,看着夏油杰的时候,脸上赤-裸-裸地写着“你是傻瓜吗”这种话。
尽管已经很不耐烦了,但她还是决定解释一下。
“是因为觉得喜欢夏油先生所以才会和夏油先生接吻的,但是夏油先生的反应很奇怪,接吻的时候很大力,一点也不舒服,所以我现在讨厌夏油先生了。”
很一本正经呢,真绪。
不过把接吻这种事说的这么轻松真的好吗,还是没得到答案啊,到底是谁把他的小狗拐走了。
有一种无奈的感觉,制止了她从办公桌上跳下去的动作,夏油杰把她抱了下来。
可能是坐得太久了,大-腿被办公桌的边缘硌得有点发麻,也可能是发烧导致的四肢无力,真绪双膝一软,一头栽进了夏油先生的怀里。
对方倒是接受良好地揽住了她,他的手臂勾着她的腰,支撑着她的整个身体。
“很大力是因为夏油先生很喜欢真绪哦。”
撒谎的时候脸色都没有发生变化,作为一名成年男性,还是这种职业的从业者,他可真是一个败类啊。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再坚持那些没用的守则的话,感觉笨蛋小狗会咬断牵引绳逃跑的吧。
“真绪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一定可以理解吧?”
因为很喜欢,所以亲的很大力?
千嗣真绪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烧成了一锅粥。总感觉夏油老师是在狡辩,但是又好像很有道理。
那这样的话,惠惠是因为不那么喜欢她才亲的轻轻的吗?
怎么可以不那么喜欢她呢,是他主动来亲她的吧!
一直到被夏油先生带到了他的宿舍里的时候,她的大脑还处于一种宕机的状态。根本没办法运转,但是夏油先生应该不会骗她吧?
含在口腔里的药片苦得要死,真绪灌了两杯水之后,求助一般看向了坐在她身旁的夏油先生:“真不可以找家入小姐治疗吗?”
夏油杰伸手摸了摸真绪的额头,笑眯眯地拒绝了她:“不可以哦,家入小姐非常忙碌,真绪要做不给人添麻烦的孩子,所以还是多多依靠我吧。”
嘴唇还是很肿呢,被硝子看到的话,大概率会骂他人-渣吧。被骂倒是无所谓,可是眼前这个孩子,他没办法轻易放手。
没有回答他的话,也没有再说什么。大概真的很疲惫,把水杯还给他之后,她就直接仰面躺在了他的床上。
披散在床上的金发在他整体色调冷暗的房间里成了唯一的亮色,少女的侧脸上带着未褪尽的红晕已经闭上了眼睛。
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夏油杰转移了话题:“那么,就请在我这里睡一会儿吧,做完任务之后我会回来看你。”
要开会,还要收拾一下办公室,应该还有几个任务,真是好多事情要处理,看来只能晚点回来见真绪了。
夏油杰从床边站起身,等他走到门边的时候,躺在床上的人已经滚进了被子里。黑色被子的边缘被拉过了头顶,他只能看到真绪露-出的几缕金发。
在合上门离开之前,他关上了屋子里的灯。
被子被拉下,真绪露-出了自己的脸。确定了对方已经离开之后,她翻身下床走进了浴室。
在‘哗啦啦’的水声里,她把手指伸-进了自己的口腔。只是扣弄了两下,反胃的感觉就顶-到了喉头。
两颗粘连着血丝和浑浊液-体的药片被她吐进了水池之中,很快就被水龙头里的水冲走了。瓷质的水池壁一尘不染,像是根本没有承接过什么东西。
真绪撩起自己的金发,俯身低头凑近水龙头,给自己灌了两大口水来漱口。
药片的苦涩和胃酸的酸味充斥着她的口腔,刺-激着她的口腔黏膜。她吐-出最后一口水,撑着洗手池的边缘直起了上半身。
“真绪同学在吐什么呢?身体不舒服吗?啊呀,不会是怀孕了吧?”
突然在卫生间里响起的男声吓了千嗣真绪一跳,撑着水池边缘的手打滑,她的手臂整个摁进了水池之中。衣袖湿了一-大半,贴在身上凉凉的。洗手池的边缘磕到了她的肋骨,一阵闷闷地钝痛在皮肉里散开。
她抬头,看到了镜中人的脸。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站到她的身后的,白发男人抱着手臂靠在门上,一脸兴味地看着她。接收到她投射来的目光之后,他立刻换上了一副故作惊讶的表情,把一只手放到了自己的唇边。
今天没有穿那件华贵到有些夸张的和服,反而像是突然从家里赶来的。他的身上罩着一件宽松的棉质居家服,阔领的设计露-出了他笔直的锁骨。
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墨镜,踩着拖鞋上前一步,伸-出手来拍了两下真绪的脊背。还保持着那种故意拖长的惊叹语调,他俯身凑近,丝毫不考虑礼貌的问题,伸手就去戳真绪的嘴唇:“看起来好激烈啊,看起来真绪同学刚刚经历了一场法式热吻诶!”
坚硬的指甲戳痛了她嘴唇上的伤口,即便是他的甲缘修剪得非常工整,还是稍微有些刺痛。真绪的上半身几乎完全趴在洗手台上,只是戳了一下她的嘴唇而已,就让她觉得站不起来。
好强啊,惠惠的新爸爸好强,感觉比原来的爸爸还要强诶。
夏油老师是特级咒术师了,但是感觉五条家主比夏油老师还要强,所以一定是特级吧。
特级咒术师,还有一双蓝色的漂亮眼睛,非常有钱所以可以吃饱饭,这些点加在一起,她好喜欢!
落在他脸上的视线有点太过直白了,比那天在操场上时还要狂热。即便是隔着他的纯黑的墨镜镜片,他都能看到对方那双浅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的光芒。
哎呀,真是好狂热啊。
他的个人魅力已经大到这种程度了吗?
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但是却不开口说话,脸蛋红扑扑的,难道是在害羞!
才见过几次面而已,就已经完全被他折服了呀,真绪酱。
五条悟又戳了两下柔软的唇-瓣,自顾自地继续问了下去:“所以,真绪同学热吻的对象是谁呢,要不要告诉我?”
一边喜欢他一边和别人接吻未免也太三心二意了吧。
得不到答案,干脆继续猜测。
“杰吗?”
“哎呦,不会是我们惠惠酱吧?”
“让伟大的五条家主再猜猜,总不能是忧太吧?”
一连串姓名从他的口中蹦出,除了提到忧太时她皱了皱眉,其他的时候她都没有任何反应。是个很简单的孩子呢,什么都写在脸上。
那天在巷子里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他们亲爱的金毛小狗真绪酱真的很讨厌忧太。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把责任全部都推给忧太,最后的结果也确实如她所愿,他记得忧太的处罚相当严重。
真是坏心眼的小狗,不过如果坏心眼这么多的话,就有点像猫猫了呢。
看起来呆呆的,怎么好像还蛮聪明的。
被其他事转移了注意力,五条悟不再纠结到底是谁和真绪进行了热吻的问题。他收回了自己戳弄着艳红嘴唇的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啊,我知道了,真绪酱是狗中边牧,是聪明的小狗!”
不明白五条家主到底在自言自语些什么,被弹了脑门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臂还在水池里。流水冲刷着她的指缝,整条手臂都变得冰凉。湿透的袖口贴在皮肤上,那一瞬间的舒爽过去之后,剩下的就只是湿冷。
吐掉那两片药之后,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得更差了。或许不该用催吐的方式吐-出来的,当时吃的时候应该把药片压-在舌头底下。
爸爸说过,自己战胜身体上的所有不适才是乖孩子,吃药打针挂水都是懦弱的小孩才会做的事。
没有管五条悟弹她脑门的事,真绪开始解自己衬衣的扣子。
一直到天蓝色的内-衣完全展露在五条悟的眼前,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坏小狗到底要做什么。
怎么突然开始脱-衣服了,要献身吗?
这也太突然了吧,真绪同学是不是有些热情过头了。
在她彻底把身上的衬衫脱掉之前,五条悟率先把自己的圆领家居服脱了下来。黑色的男士罩衫兜头盖了下来,遮住了真绪的脸和上身。
视线被阻隔,她看不到五条悟的样子,但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和浴室门合上的轻响。
“真绪同学要把衣服穿好再出来哦。”
雪白细嫩的皮肤和柔和的曲线在他的大脑中挥之不去,明明顶着一张那么纯真的脸,结果却意外的有料。
动作真的很快啊,三两下就解到了最下面的那颗扣子。要不是他反应迅速的话,这家伙应该就直接把衬衣脱掉了吧。
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在一个成年男性的面前脱-衣服,杰到底是怎么教导这孩子的。
五条悟光裸着自己精壮的上半身,一边抱怨着,一边打开了夏油杰的衣柜。遮光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室内又没有开灯,整个卧室像是还在深夜,只有五条悟的皮肤白得发光。
做了家主之后,他并不常来杰这里,今天也是偶尔得闲,想着看一看金毛小狗才过来的。
本来想从杰的衣柜里找一件衣服来穿的,结果却看到了一些令他难以置信的东西。
所有的衣服都叠得非常整齐,分门别类的放在不同的隔层里。用衣架挂起来的衣服也全都好好熨烫过,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他知道杰是稍微有些洁癖的,非常注重个人卫生。他不知道的是,杰有这种奇怪的癖好。
衣柜里有一半的衣服都是女装。
挂在衣架上的连衣裙、折叠好了放在隔层里的娃娃领衬衫、紫色格子的百褶裙,甚至还有装在高级礼服袋里的洋装。
只扫了一眼,他就看出了这些完全是真绪的尺寸。但全部都是崭新的,一次也没有穿过。
这些衣服混在杰的衣服里,看起来就像是这里生活着一对儿亲密的爱侣。
五条悟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夏油杰完了。
卫生间里有细微的动静传来,他随手抽出了一件打底衫套到了自己的身上,转头看向了那扇被推开的门。
他的衣服对真绪来说太大了,下摆直接完全盖住了她身上的裙子遮到了膝盖上方。不止是衬衣,她还脱掉了自己的黑色打底袜,一双纤细的腿暴露在空气里,他能看清她脚踝附近掩埋在皮肤下的青紫色的血管。
在五条悟的注视下,真绪抬脚朝他走来。
她的眼睛并不像其他的时候那样瞪得圆圆的,相反垂着眼角看起来很疲倦。一副没什么活力的样子,慢吞吞地朝他走来。
一直到走到他身前,始终保持着沉默着的少女才开口说话。她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摆,仰头询问他:“你可不可以蹲下来?”
虽然是问句,但好像并不是在询问他的意见,他有一种就算他不蹲下来,她也会想其他办法的感觉。
不知道是她穿着他上衣的样子取悦了他,还是他被她激发了好奇心,五条悟莫名地在真绪的面前蹲了下来。
在他蹲好之后,他得到了一个有点暴躁的吻。
滚烫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上,她狠狠地用自己的嘴唇蹂-躏了一下他的唇-瓣,然后倒在了他的身上。
五条悟愣了一秒,伸手揽住了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的人。
唇-瓣上那种被人狠狠碾过的触感仍旧存在,他探出自己的舌尖舔了下下-唇,掌心摸到了一片腻滑的肌肤。
原来是发烧了吗?
脸颊那么红,唇-瓣也裂开了,都是因为发烧的缘故吗?
是应该带着这孩子去看硝子才是,可是,可是她刚刚晕过去之前亲了他对吧?!
五条悟把晕倒的少女抱了起来,但却没听清她的呢喃。
“哥哥,不要割掉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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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握着太刀利落地挽了个剑花,乙骨忧太把太刀插-进身后的剑袋,反手去拉剑袋的拉链。
指尖触碰到拉链的那一刻,微小的空气流动从身后逼近,他侧身闪过,没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却看见了那东西擦着的脸一闪而过时的寒芒。
太刀再次从刀鞘里弹出,乙骨忧太握紧了刀柄。
从他进入这里之后,这里的一切就都不太对劲。
破旧的铁皮楼梯每踩一脚都嘎吱作响。虽然确实正值冬季,但他进来以后却能明确的察觉到这里的温度不仅比外面要低,而且还在不断地下降。
乙骨忧太站在楼梯口,哈出一口白气。
楼梯扶手上结满了霜花,滴水的声音在幽静的环境里被无限放大。
月光洒在地上,一片惨白。
总觉得不是什么简单的咒灵。
巨大的咒灵在他的身后骤现,乙骨犹太突然跑了起来,即将到达楼梯的顶端时,他将身体反转忽然撑着扶手翻到了下一层。
锈透了的栏杆无法承受任何重量,随着他的身形从缝隙里坠落。
掌心的皮被霜扯下一层黏在栏杆上,火辣辣的疼。乙骨忧太就着淋漓的血握住了直击他面门的东西。
刺骨的寒意在他的掌心里融化,里香的声音充满了担忧。
‘忧太,没事吧,忧太。’
轻声安抚了两句后,他低头看像了自己掌心里正在融化的东西。
是一只冰锥。
提速后跃向另一侧的墙,踩在墙面上借力反跳至对面的墙头。乙骨忧太一手提着太刀,一手将自己被划伤的小腿治愈。
冲他而来的尖锐固体一一被斩碎,乙骨忧太的视线锁定某处一跃而下,猛扑过去。
绝不是咒灵,按照刚才的攻击方式来看,应该是个诅咒师。而且对方似乎并没有杀了他的想法,明显只是试探。
他不关心敌人这样做的原因,他疑惑的是‘窗’给出的情报并不是这样的。
剑袋被钉穿,乙骨忧太握着刀柄将雨点般密集的冰锥尽数打开。被甩向其他方向的冰锥坚硬地刺进墙壁,把楼梯都击穿。
四肢都僵硬了起来,好像被冻在原地一般。
干脆蹬掉了脚上的鞋,血液都凝固了,动作迟缓。向上跃起的时候骨头发出咔吧的脆响。乙骨忧太赤着双脚踩上卡在墙壁上的巨大冰凌。
冰刺落下的速度快,但他和里香移动的速度更快。
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完整的血脚印。明明外面已经是白昼了,这家工厂里却仍然停留在夜晚。月光最盛的地方立着一道身影,在他扑过来的时候伸手卡住他的脖颈重重地摁进水泥地里。
喉咙一片腥甜,乙骨忧太的手掌从对方的腹部抽出后又迅速穿透这人的后腰。
本应是他被人摁在地上的事态成了他将敌人困在自己身上。
乙骨忧太一条胳膊箍着对方的腰,一条胳膊反手借力迅速将两人的身体位置调换。
冷白月光照耀着两个人,残缺的楼梯扶手锈迹斑斑,裸露的钢筋上沾着红褐色的液体。
乙骨忧太的手高举,太刀的刀刃以一种审判的姿态落下,“不管你是谁,请去死吧!”
必杀的攻击在咫尺之间戛然而止,太刀掉落在脚边,连身后的咒灵都没有发出抗议的声音,乙骨忧太有些难以置信地俯身捧住了对方的脸,“真绪?”
这张脸,这张脸,绝对是真绪!
绝不会错的,是真绪!
可是,怎么可能呢,明明出任务之前他才刚刚在高专的食堂见过真绪,她和伏黑学弟站在一起,相配的有些刺眼。
短暂的犹疑和愣神让他再次落到了下风。
腹部被冰锥捅穿,一部分血液被冰封着沙冰一样停滞在腹腔里,一部分冰被炙热的血融化混进血水里顺着他的大腿往下流。
乙骨忧太难以置信地低头,冰锥的另一头还在身下人的手中。
明明就是真绪的脸,但他再抬眸时那脸却又变了。
梳着妹妹头白发少年,紫瞳的颜色因为过于浓郁反而像是血红。睫毛真长啊,这精致的难辨男女的脸颊。
发尾沾着的血应该是他的吧?
不可饶恕,居然用真绪的脸来骗他,简直不可饶恕!
咒灵嘶吼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一直保持着安静的少年被他掐着脖子死死摁在巨坑里。没有拿起太刀,赤手空拳反而更解气。拳头再次落下时,身下的人终于有了动作。
“真绪,你身上有真绪的气息。”
裸露在外的半截冰锥又深入了几寸,白发少年满脸是血,在他的拳头再次落下时握住他的手腕,笑的有些过于灿烂了,乙骨忧太听清楚了他的问题。
“我叫里梅,你叫什么名字?你认识真绪吗?”
整个人都被冻住了。
因为频频走神所以一次又一次的失去战机,失血过多导致他整个人的体温骤降。
好冷啊。
被摔出去好远,身子靠在已经开始慢慢断裂的栏杆上,里梅揪着乙骨忧太的领口将他扯回来,重新砸向另一端,“我在问你啊,你认识真绪吗?”
生死时速,宝宝们水银有毒,打碎了体温计一定要及时清理。再次,遇见夏油老师这样的老师,一定要报警。最后这章会修的!明天入v,希望宝宝们喜欢这一章!
推一下我的预收文《和诅咒之王不熟》
京都有一个传言,御神子迦蓝衣是神社所供神莲投生,所以她性情纯善、潜心修行,除了惩恶扬善,在其他世俗繁务上一窍不通。
京都的贵族和平民都将此传闻奉为圭臬,连大小妖怪都信上几分,唯独两面宿傩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他们一同出自阎罗山,他尝过她的血肉,也了解她的脾性。在他看来,迦蓝衣是个愚蠢的女人,明明天赋不错,却日日上赶着给那群杂碎收拾烂摊子。
一道儿从尸山血海走来的,这家伙偏偏要装什么神莲,两面宿傩看她非常不爽。
但这不爽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迦蓝衣死了。据说天皇向她问天命,她不愿冒犯神明,也不愿违背皇命,于是便在殿前自刎了。
她的骨肉生莲传的神乎其神,大家都说是神迹,没人敢替她收敛尸骨。
两面宿傩去了。他蹲在她身前,撩起她沾血的长发看了一眼她的脸,最后嗤笑出声:“哼,愚蠢。”
往后千年,他都是孤身一人守着自己的猩红王座,每个时代都有天才出生,可他们都不是迦蓝衣。
就连诅咒之王也会偶尔开始厌烦起这个无趣的世界。
直到他在一个叫虎杖的小鬼体内醒来。
熟悉的女声里带着由衷的疑惑,“直接砍死他再封印一次不行吗。”
……
迦蓝衣有一个秘密。
她被天照大神送到这个世界,为了完成维护时间线的任务,她不停更换着马甲,其中让她最记忆犹新的任务就是“保证诅咒之王百分百被封印”的那个。
脱离马甲之前,她想起两面宿傩撩起她头发时面无表情的脸,突然觉得很有趣:哈,那家伙该不会以为我死了吧?
在完成了数不清的任务之后,天照大神告诉她只要完成这最后一个保护虎杖悠仁的任务,就可以圆满收工了。
她很喜欢自己这次的任务目标,是非常友善的小太阳。
只是,为什么总感觉在跟虎杖君相处的时候有人在恶狠狠地瞪着她?
预收文2《咒回非正常恋爱指南》
你叫五条光希,是在冬天被哥哥捡回来的,因为那天是个难得的阳光明媚的日子,所以哥哥给你起名叫光希。
作为百年难得一出的六眼,哥哥在非常年轻的时候就做了五条家的家主,尽管事务繁忙但是一直都有好好地亲自照顾你。得益于此,你们的关系非常好。
某一天,你在禅院家作客的时候认识了一个黑头发绿眼睛嘴角有疤的人,听说这个人虽然没有咒力但是非常厉害,是少有的可以和哥哥交手的人。
你对他很感兴趣,隔三差五地往禅院家跑。他总是带你去喝酒和赌博,你每次醉醺醺地回家都要靠女仆的遮掩,第二天身上还会多一些奇怪的淤痕。
哥哥很快就发现了端倪,为了让你不再出门,他给你请了一名家庭教师。
除了刘海有点怪之外,这位老师非常温柔。大概是课程需要,你们总是会有肢体接触,他会悄无声息地侵占你一天内所有的空闲时间让你只跟他腻在一起。
但你和这位老师相处得也并不是很久,因为哥哥莫名其妙地辞退了他。
百无聊赖的你只好自己研究术式,结果实操出错,你回到了千年前的平安京时代。
在这里你认识了一个叫做宿傩的人,虽然很讨厌但是考虑到你总是要回家的,所以你没有和他计较。
但你不知道的是,你走了以后这家伙找了你很久。
没过多久,你就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上门求亲的人意外的多,里面还有一些熟悉的面孔。
你实在没办法抉择,决定让哥哥帮你挑一挑。
但一向对你非常纵容的哥哥第一次拒绝了你的要求。
黑暗之中,哥哥的手落在你的肩头。两个人的呼吸压近,他笑的有点轻蔑:“都已经姓五条了,还在想和别人结婚的事吗?真是贪心的让人有点生气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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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高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