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人渣全面入侵中 第6章 第 6 章

作为起点低但成长曲线惊人的特级咒术师，朝比奈唯的过去一直是被人津津乐道的热血漫故事。

有时候也会有闲出屁的家伙尝试细扒。

记者：“是什么让朝比奈小姐在初始天赋很低的情况下仍选择投身咒术师行业呢？”

朝比奈唯：“是我除了钱一无所有的家世。”

记者：“？”

朝比奈唯并非出身于咒术师家族，但她父亲所属的财阀与总监部联系紧密。自朝比奈唯觉醒术式至十六岁进入东京高专，她一直在接受家庭咒术师教育。

至于她一个财阀大小姐，为什么放着富裕安稳的生活不过去当一线咒术师——

“为什么呢？”记者好奇地问，“您为什么做一线咒术师呢？”

朝比奈唯：“试试而已，做不成咒术师就回去继承家产咯。我们败家富二代都是这样的。”

记者：“……”

朝比奈唯：“真是抱歉，如果想看草根热血逆袭还请出门左转找夏油杰——虽然他现在叛逃成为诅咒师了哈哈哈哈。”

记着：“………”

此路不通，记者又转道去询问高专众人。

记者：“请问您对高专时期的朝比奈小姐印象如何？”

七海建人满脸冷漠：“一般。”

旁边的灰原雄疯狂举手：“朝比奈吗？她是那种很温柔很安静的理想学妹噢！稍微有点怕生所以不太讲话，另外迷迷糊糊的经常忘记给大家带伴手礼也是萌点！”

记者&七海建人：那谁？

路过的五条悟锐评：“去除里面90%的主观评价后就是事实了。”

记者：喂！那还剩下什么啊！

一脸干劲的蘑菇头咒术师明显对所有人都挂着柔和滤镜。为了得到真实情报，记者不得不换人询问。

“家入小姐，请问您和朝比奈小姐的关系如何？”

“朝比奈？”家入医生写报告的笔一停，“她入学的那年正好是我正式接手医务室工作的一年，进这个门的活人死人和活死人太多，还有两个只会给我找事的同期，堪比高压充气筒的生活让我无暇认识新学妹。明白了吗，二级伤残以下的东西进来这里就别出去了呵呵呵……”

根据记者后来记录，他当时看到堪比特级咒灵的怨恨在医生身上乱爬，吓得他当场连滚带爬夺门而出。

再次路过的五条悟发出古怪的笑声：“啊呀，对弱鸡来说选择比努力更重要的噢～”

记者不是很懂。

接下来遇到的是伊地知高洁。

“伊地知先生，你和朝比奈小姐是同期吧！那时候她是什么样的人呢？”

辅助监督虚弱地回答：“朝比奈小姐吗？她的话，拿我当空气吧……”

记者稀薄稀薄的良心受到了挑战，但是他不愿意放过目前唯一有采访价值的人：“你的意思是，朝比奈小姐高专时期是那种高冷傲娇大小姐人设吗？”

伊地知：“？”

他满脸写着“你在说什么不要命的鬼话”，震惊了半晌才颤颤巍巍地回答：“饶过我吧……”

记者终究还是被良心击败了。

在旁边围观已久的五条悟自信上前一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伊地知递上了一叠资料：“那个、五条先生，这是今天的任务……”

五条老师完美的职业微笑出现了一丝裂痕：“等我先接受完这个采——”

记者已经转身，一边回忆高专的资料一边嘟囔：“下一个、试试看找夜蛾校长吧！”

五条悟终于明白，有些事情不去争取将会一无所得。

“夜蛾校长、没有、空噢？”他微笑着抢过卷纸话筒，“但是我有。”

在伊地知“五条先生、那个任务……”的背景音中，记者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提问：“那、请问五条先生和朝比奈小姐是……”

“关系超级好的学长和学妹噢！”

五条悟得意洋洋地叉腰：“小唯一年级的时候还是三级咒术师。我呢，作为尽职尽责的好学长，不仅耐心指导学妹的体术和术式修行，还经常和唯酱一起逛街吃甜品，在她危险的时候穿过大半个东京去救她～我想想，我们还靠在一起休息，一起过生日，一起甜甜蜜蜜地参加祭典，一起当小三——哎呀，这样说起来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记者：里面是不是混进去了奇怪的东西？

真的路过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那谁？

“五条学长那时候完全不认识朝比奈吧，”灰原雄勇敢开口，“在联欢会上见到朝比奈的第一句话明明是……”

话没说完就被七海建人捂住嘴拖走了。

他的表情看起来相当无奈：“不想被小心眼的前辈记恨上就少说两句。”

记者沉默了一下，转头问伊地知高洁：“五条先生刚刚的话里有多少主观成分？”

伊地知高洁下意识回答：“啊、100%吧……”

“伊地知，我要掌掴你咯。”

“诶、诶？”

“掌掴来啦～”

一个声音轻飘飘地从记者身后钻出来：“要是伊地知悄悄死在某个角落，那都是你的错哦。”

记者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啊、”伊地知高洁胃痛地抱着资料，“虽然很感谢您，但请不要预设我已经死亡……”

五条悟笑嘻嘻地把话筒怼到朝比奈唯面前：“请问这位小朋友，你和高专的前辈们关系怎么样呀？”

朝比奈唯微笑着接过话筒：“前辈？好吧，如果你坚持想知道。”

“——易燃易爆炸的前辈、传说中的前辈、傲慢得恨不得90度仰头走但宝宝用语的大少爷前辈、表面优等生其实撒谎和喝水一样简单的不定时炸弹前辈、干劲超标的前辈、完全没干劲的前辈，似乎还有个同期……总之都是些奇怪的家伙。另外一提，我和每个前辈关系都不好。”

“诶、”五条悟鼓了鼓腮帮子，“那朝比奈同学对自己的评价如何呢？”

“那还用说，”朝比奈唯指向自己，“当然是高专唯一的正常人。”

-

十年前。

夜蛾老师提议给新一年级生举办欢迎会。

说来惭愧，夏油杰一直觉得自己相当尽责的学长，只是开学半个月忙于和悟胡闹，多少有些忽视了新学弟学妹。

那两人似乎都是安静内向的性子，开学半个月也没有试图主动展开社交的迹象。夏油杰曾经在校园里遇到过学弟伊地知高洁，对方连连避让，看起来十分畏缩。平民出身的咒术师多少会有点性格缺陷，夏油杰相当理解。

五条悟兴致勃勃接下迎欢会任务，但在准备中迅速失去了兴趣，将所有事情扔到夏油杰身上。夏油杰本人——说实话，已经可悲地习惯了一切，接下所有活儿的时候内心甚至毫无波澜。

考虑到口味问题，他选了家有名的寿司店，除了常见种类的寿司以外还提供炒饭和拉面。

戴眼镜的学弟来得很早，结果不慎被五条悟捕捉，顿时露出“被每个困难打倒”的窝囊表情。夏油杰本来想阻止五条悟对学弟的捉弄，但后来不知为什么莫名其妙和五条悟狼狈为奸。

这实在非他本意。

“客人，这边请。”门口响起服务员的声音。

有人“嗯”了一声，推开门。

是学妹。

学妹有一双堪比六眼的漂亮蓝眼睛，但不同于五条悟清透邈远的色彩，她的蓝又深又重，仿若凝固的滴胶作品。

女生偏头看了看他们，眼中倒映出他人的身影。那些五颜六色的影子模模糊糊的，似乎只停留了短暂地几秒，又很快溶解于无声。

——看起来是脾气不好不亲人的类型。

夏油杰恍若无事地把五条悟往右边挤了一个位置，微笑地让出了自己左手的位置：“学妹，坐这里吧。”

学妹安静地点点头。

被挤的五条悟哈了一口气，居然也没有生气，只是撇头不理他们这边。

大概是同性相斥。

事实证明夏油杰看人相当准。

在五条悟到处积极挑衅的时候，学妹则表现出相当程度的兴致缺缺。她的兴致缺缺不是七海那种单纯不想和神经前辈相处的没有干劲，而是单纯对所有事情缺乏兴趣。

在摸清楚学校环境后，夏油杰经常可以在各个角落看见发呆的学妹：屋顶、草坪、饮料售卖机旁边的凳子、空教室……有时候她在睡觉，呼吸轻轻浅浅的，只在别人靠近时勉强睁开半只眼，含糊地应几声，表示自己还健康地活着。

她自己显然也有“和五条学长相性不合”之类的认识，似乎是特意避开了五条悟经常去的几个场所。如果别人问起来，她也会很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不喜欢五条学长。”

——很擅长阴阳怪气的学妹这个时候就意外诚实。

夏油杰不确定悟对此是否知情，或者他只是不在乎。悟是一个把“被人喜欢”和“被人讨厌”都视作理所当然的人，在某些方面相当大小姐姿态的学妹可能在第一眼时就被他列入了访问黑名单：比如在迎欢会上大大咧咧地问刚自我介绍完的学妹“你叫什么来着”，或者从来不主动去找学妹（虽然找同级的伊地知多半也是为了捉弄）。

但夏油杰并不讨厌学妹。

“看上去很有礼貌实际超级自我的大小姐。”夏油杰晃了晃手机，屏保是一只布偶猫，“很可爱不是吗。”

家入硝子锐评：“你的xp真的很统一。”

夏油杰只是笑。

……

他曾经在一个温度适宜的夜晚回到校园，为了抄近道走了小路。朦朦胧胧的黑暗里，他看见学妹坐在树枝上，有一下每一下地晃小腿。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黑裤子，但并不显得廉价，剪裁得体的布料非常熨帖地依在富有力量感和柔韧性的躯体上。

大概是刚睡醒，女生眼底蒙着一层淡淡的水雾。月光盛在那双浓郁的深蓝里，亮晶晶的，干干净净的纯真。

夏油杰停下脚步。

起了一点微风。

学妹耳边的碎发轻轻擦过脸颊，她偏了偏头，注意到树下的人：“夏油学长。”

“晚上好，学妹。”

夏油杰不自觉挂起最熟悉的温和表情：“这个点会有点冷。”

“咒术师不会感冒。”她这么说着，语气里却带上一点心虚，“我也不是每次都会在这里睡到晚上。”

这种回复真的很耳熟。夏油杰有点想笑，但是忍住了，识趣地顺着话里的台阶走下来：“是这样。”

“别管那个。”

学妹朝他勾了下手——那种矜贵的感觉又从虚假的礼貌外壳里钻出来了——说实话，有点像是在使唤家里的仆人。

但是夏油杰还是往前走了几步。

学妹忽然曲了腿，膝弯勾着树干转下来，非常轻巧地落在地上。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装在真空包装袋里的和菓子，递给夏油杰。

“伴手礼？”

“是谢礼。”学妹说，“不喜欢夏油学长，不会给你带伴手礼的。”

夏油杰意识到她是在感谢迎新会，但又没想出来自己在哪儿惹了学妹讨厌，于是怀着相当微妙的心情接过来：“嗯、谢谢？”

学妹点点头。

“是出任务带回来的。不确定你喜不喜欢，所以送你一个尝尝看。好吃的话我再把整袋送给你。”

这个时候又莫名很贴心。

夏油杰觉得自己完全搞不懂学妹了。

“好吧。”

他其实打定主意不再多说什么。夏油杰今年17岁，还没有到不会因为别人的讨厌而生气的年龄。但是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为什么？”

“嗯？”

“为什么讨厌我。”他顿了顿，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和悟。”

学妹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躲避危险是正常人的本能嘛。”

“那就不应该来做咒术师，”夏油杰反驳，“对你来说生活有很多条路的吧。”毕竟是非咒术师家族出身的集团大小姐。

学妹思考了一会儿：“也是。”

居然没反驳。

夏油杰哑然，只好轻轻捏了捏手里的和菓子。

学妹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和菓子很好吃。”

夏油杰想：为什么这么断言，我又不一定喜欢。

“我很喜欢。”

学妹说：“我觉得，你也会喜欢的。”

夏油杰抿了抿唇。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学妹看起来很习惯于这种沉默，她表现得很自在。

“那么，”她说，“晚安，夏油学长。”

“……”

夏油杰轻声回答：“晚安。”

学妹已经离开了。

……

“月亮湖的怪物。”

“哈？”家入硝子咬着烟，声音有点含糊，“又在说什么蠢话。”

“是说学妹，”夏油杰把手机翻回来，不紧不慢地敷衍五条悟发来的骚扰信息，“结果完全不像猫啊。”

家入硝子挑了下眉。

“你果然是在猫塑，下品DK。”

“真抱歉啊。”

完全没有在抱歉，挚友都是一样的人渣。

家入硝子懒得吐槽这个了。于是她换了个问：“搞不懂，怪物是什么类型？”

夏油杰想了想。

“非要说的话……那种不断吸引人走过去，然后冷眼看对方溺亡在湖里的类型吧。”

很微妙的评价。

家入硝子吐出一口烟，在散开的灰色里眯起眼：“恶役JK？”

“不算吧。毕竟是怪物，用人类的标准评价的话不是很失礼吗？”夏油杰这次回得很快。

“要我说实话吗？把人评价成怪物也很失礼，”家入硝子无语讽刺，“而且不是你自己走过去的吗？”

夏油杰耸了耸肩。

他合上手机取出一根烟，随手用打火机点燃了。

零星的火光在眼前闪动。男声模糊在另一团灰色里：“说的也是。”

是我自己走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