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魔女捡到了一个孩子 第9章 第 9 章

威风凛凛的雄鹰展开翅膀，从木屋起航，朝着远处飞去了。

伏黑惠独自住在世上最危险神秘的森林边缘，为族人所厌弃，却又暂时无法与之割裂。他遥望着飞鹰离去的方向，目光深邃似穿透了重重森林，看到了那座精美如城堡的故地。

好久没回去了，不知道津美纪的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你在干什么？”少年的声音在身后突然响起。

伏黑惠转身，面上没什么情绪：“没，你是饿了么？”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好吃馋嘴吗？”五条悟没有自知之明地问。

伏黑惠真诚到令人无法苛责：“啊，难道不是吗？”

五条悟气得小嘴一撇，索性移开话题：“你刚才在给谁传信吗？朋友？还是赶你出来的族人？”

伏黑惠轻叹：“你不用这样，她们有她们的规矩。”

五条悟“呵”一声，笨死了，还是个冤大头，被赶出来不说，被忽悠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给人当苦力，还摆出这么一副无怨无悔的样子。

伏黑惠你笨死了。

“怎么了？这小嘴撅得，都能挂个油壶了。”

伏黑惠忍俊不禁，忽然觉得小孩怪可爱的，抬手压了压那头白发，又往下，轻轻刮了下那精致的小鼻子。

这一连串的动作完全是无心之举，或者说是由心出发，没有过脑，做完后伏黑惠就愣了一下，他从没这么亲近过一个人，就连幼时同义姐在一起，也没这样的亲密。

难道是因为对方比他小么？可以前他游历时遇见小孩也不会这样……

五条悟的反应更大，他差点跳起来，从小在高压下成长起来的人第一本能就是戒备。从没有人这么跟他亲密接触过，自他记事起，周围的警惕、厌恶、忌惮等应有尽有，就是没有这种轻松氛围下的自然举动。

他并不会因为没有而渴望，也不似一般的小孩会被这种虚假无用的情绪所牵引，但是……

感觉好像还不错？

五条悟碰了碰自己的鼻子，又揉了揉。

怪痒的。

·

天越来越冷，部分草木摇身一变，红叶点秋意。但不知底森是永恒长绿的，它像嵌在这颗星球上的绿色宝石，万年不变。

小屋外围着一圈篱笆墙，藤蔓开出橙红小花，一条鹅卵石小路顺延至篱墙外，连接着一方木桥，底下清浅的小溪缓缓流过。

风乍起，吹散满园花香。

五条悟敏锐地听到踏板上传来脚步声，有人朝这边来了。

小屋的门一向是敞开的，周围有一层结界，能挡住低级别的异兽，平时连小动物都很少误入。说实话，五条悟在这里呆了快两个月，还不曾见过伏黑惠以外的人。

五条悟看了眼正在窗前研究魔法书的伏黑惠，他肯定也听到了声响，但他没反应。

咯咯咯。

是鞋跟踏在鹅卵石上的声音，来人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少顷，一袭蓝色裙摆划出一个漂亮的旋儿，在屋子里停下，清亮的女声随即响起。

“亲爱的惠，我来啦！给你带了礼物。”

少女力大如牛，两手又提又扛，是分量十足的米、面粉，还有一些森林里难以吃到的零食。

特别实在的礼物。

伏黑惠笑着起身，刚伸手接过，五条悟的小脑袋就从他的身后探出：“这些都是什么？”

“呜哇哇！！”

钉崎野蔷薇吓得抬臂掩面，看着忽然冒出的小孩，陷入了长达十几秒的呆滞，随后她的头机械性地转向伏黑惠：“我……我才几个月没来，你都有孩子了？”

魔女城是有独特的受孕方式没错，但没听说过男的也能怀啊？

伏黑惠：“……”麻烦不要太离谱了！

钉崎野蔷薇绕着五条悟转了几圈，神情不可思议。

倒不是惊讶于五条悟本身，而是伏黑惠。

她那冷面少语、几乎不和人来往的惠啊，一个人在这无人踏足之境长期孤单地生活着，甚至都活成了人类传说中的黑森林吃人魔女了。现在，他的身边居然出现了一个小孩？

钉崎野蔷薇忽而一脸忧心忡忡，凑近伏黑惠耳边嘀咕：“你该不会在捣鼓什么奇怪的药剂吧？这个小孩是真的小孩么……”

“打住！”伏黑惠无语地看她一眼，“请关闭你那过度开发的脑洞。”

“嘿嘿。”钉崎野蔷薇揶揄地撞了撞他的胳膊，“开个玩笑嘛，话说，这小孩是怎么回事啊？”

“是我在森林里捡到的人类小孩。”

钉崎野蔷薇大惊：“哇！被扔到了不知底森这种地方？好惨。”

五条悟礼貌微笑：“你好，我叫五条悟。”

“你好啊，我是钉崎野蔷薇，惠的朋友。”她微微俯身，友好回道。

顿了一下，钉崎野蔷薇当着五条悟的面扭头问伏黑惠，表情阴恻恻的：“话说惠啊，这么白嫩可口的小孩，咱不吃了他吗？”

伏黑惠扶额：“别开这种玩笑了，魔女不吃人。”

一个个的，外面的谣言该不会就是你小子散播的吧？

钉崎野蔷薇嘿嘿地笑，显然是故意在逗五条悟——此时的她还以为五条悟只是一个普通小孩。

五条悟扬起小脸，单纯地反问：“为什么魔女不吃人呢？”

不待钉崎野蔷薇回答，伏黑惠便道：“我还想问问你们，为什么觉得魔女会吃人呢！”

他特别看了钉崎野蔷薇一眼，亏你还是个魔女呢，带头造谣吓唬小孩，还有五条悟，搁这儿装什么天真无邪呢？

伏黑惠漂亮的眼睛一瞪：“谁也不许再说这个话题了！”

五条悟&钉崎野蔷薇乖巧状：“知道惹~”

伏黑惠将钉崎野蔷薇带来的零食拿给五条悟，把其余的东西一一放好，又随手翻了几页一同带来的新书。

不多时他一抬眼，午后阳光从彩色玻璃窗穿透而过，投下斑斓梦幻的光晕。

那边五条悟和钉崎野蔷薇聊得兴起，没想到他们意外地相处得挺好。

“对了，我无意中看到你的来信了，艾琳说知道了，但我看她好像也不是很在意。”钉崎野蔷薇说。

伏黑惠点头：“没事，我只是知会一下而已。”

毕竟只出现了那么一个咒灵，还那么快就走了，说有古怪，却也无法确定。

魔女城仗着距离不知底森近，隐约有将此地划为自己地盘的意思，伏黑惠被“派”来这里，不仅要寻药草上交，也顺带做考察工作，会汇报此地的情况。

不过——

伏黑惠看着正和钉崎野蔷薇聊天的白发男孩，这一个就不用汇报了，省得麻烦。

“话说，你要养他吗？”野蔷薇忽然扭头朝他问道。

伏黑惠：“他也没去处了，要是想待就待着吧。”

“听到没有，小家伙。”野蔷薇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眼珠子一转，又整活了，对五条悟挑眉道，“他要是养你，那不就相当于你养父了吗？白捡个这么好看的父亲好像也不错哦？”

五条悟震惊：“你在说什么，我才不要！”

伏黑惠也满头问号，惊奇于她的脑回路：“别胡说八道。”

他也才二十出头，哪里就能有这么大一小孩了。

“怎么了，白捡这么个好大儿，喜当爹呢。”钉崎野蔷薇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伏黑惠懒得理她，起身把书放在书架上：“你别操心那些有的没的了，我现在是他老师，这关系就可以了。”

野蔷薇遗憾地哦了声：“你教他什么？读书识字？还是咒术？”

魔女城的魔法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以血脉维系，外人想学也学不了，她知道伏黑惠因为不受待见，魔法并没有学得多深，所以才中途转去学了咒术。

“你没发现小悟的天赋很高吗？他有很深厚的咒力，只是还不成系统，我大概可以教他一阵。”伏黑惠说。

野蔷薇：“哦哦，这样啊。”

伏黑惠想得很好，他到底也是个多出好几年经验的大人，即便不说绰绰有余，教个小孩也没什么问题的吧。

然而，谁能想到当上老师这个光荣的职位不过三个月后，伏黑惠就已经江郎才尽了。

身为魔女一族，虽说他的咒术不算很高超，但在人类咒术师当中也算高级的了，照理来说不应该啊。

五条悟竟天才如斯，一点即通，伏黑惠会的不会的对方都会，这是真实存在的人类吗？

结束了一天操练的伏黑惠，心累地看着露出两排闪亮牙齿的五条悟，心里还有些不甘心，难道是自己疏于修炼了？

“惠！”五条悟伸手在伏黑惠眼前晃了晃，毫不吝啬地给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回去吧。”

夕阳西下，断肠人要回家。

伏黑惠带着些许怨念，连老师都不叫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