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们找了个地方降落。
接通电话,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捂住一边耳朵:“你好,请问你哪位?”
对面:“@=%/#…新年…》/&{}》”
我:??
什么也听不清啊,实在太吵了,夏油杰和五条悟又开始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打架。
我大吼着回复:“新什么年?”
对面听清了我这边的吵闹,也开始大吼:“家入小姐!新年快乐!”
这世界上会叫我家入小姐的只有一个人,我瞬间回想起一张印堂发黑的脸。
住友阅?他怎么又打电话来?
我按了免提,叫上其他人来听。
住友阅欲言又止:“总之就是,我最近开始正式在窗中工作,觉得有些事情很奇怪,不知道该和谁说才好,就想到给你打电话了。”
窗的工作情况很稳定啊,稳定的一塌糊涂不堪入目一滩狗X烂泥扶不上墙,不如说如果哪一天窗的报告突然精准起来才会显得奇怪。
我在放假,不想加班,但夏油杰急切的给我打着手势。
我点点头回复:“今天实在没有空了,我们约个时间见一面当面说吧。”
住友阅应了几声挂掉电话。
我看向夏油杰:“什么时候去跟他见面?”
夏油杰掏出手机看了看日历:“新年假期结束之后吧,反正也没有几天了。”
他的话音和烟花的余烬一起落下,烟花结束了。
没有了炮仗声的掩盖,肚子叫的声音也此起彼伏的响起。
硝子:人在无语的时候是会笑的。
“我说真的,今天你们几个的嘴停过吗?不是一直在吃东西吗?还饿?”
我抚摸着我的肚子:“其实不瞒你们说,我已经有了两个月了,两个人一起吃所以才吃这么多……”
硝子推我一把:“少在这里搞抽象。”
夏油杰解释:“我们狂战士消耗很大的,奶妈不会懂啦。”
五条悟站姿像小流氓:“你不是狂战士,你是召唤师啊。你肚子里装了那么多咒灵还没饱吗,还会饿?咒灵消化的那么快吗?”
夏油杰自己回味了一下,觉得有点恶心:“你也不是狂战士,你是五老三。”
“你是夏大杰。”
我凑在硝子的手机上查看,发现附近有一家麻辣火锅。我的华夏胃蠢蠢欲动,口水横流:“要吃火锅的请举手!”
夏油杰在和五条悟拌嘴,没人举手。
硝子自顾自的开始打电话定位置:“四人桌,骨汤锅?”
我用手指头戳她:“鸳鸯锅鸳鸯锅,我要吃辣的。”
硝子跟店家转述了一遍,挂了电话揪住夏油杰的袖子:“您好司机师傅,去这个地址,四位乘客。”
夏油杰对着五条悟挥挥拳头,叹着气又把咒灵放出来:“您好女士,手机尾号报一下谢谢。”
2.
红色的辣椒在红色的汤底里游泳,红色的麻椒在红色的牛油里漂浮。整个汤底里唯一除了红色以外的颜色是两节葱白。
而相邻的骨汤锅里唯一的红色是两颗红枣。
我果断的打了一整碗芝麻酱放在面前,五条悟对我的蘸料嗤之以鼻,宣称他的海鲜酱油蘸料才是火锅的绝配。
我看你是没有受过辣锅的毒打,否则你就会意识到芝麻酱才是人菜瘾大爱吃辣人的必备选择。
硝子没有明显的偏好,但鉴于多岁口味与正常人更为接近而选择跟随多岁的脚步。
夏油杰不是会随波逐流的人,摆出专业美食家的架势表示要品味一下锅底的滋味才能选择合心意的蘸料。
锅底被加热逐渐升腾出热气,辣椒的味道扑鼻而来,我们逐渐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硝子狂抽纸巾:“啊湫……这个锅底,是人类能吃的吗,是魔鬼辣椒萃取液吗?”
我捏住鼻子封闭气管,然而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啊…我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辣度啊,这个吃了会胃穿孔吧。”
五条悟仰面朝天倔强的阻止眼泪流下:“谁点的单,我们之中还有这么有种的人吗?”
夏油杰擦擦眼泪按响呼叫铃。
服务员带着热情的笑容走过来,夏油杰别过头
指指红汤锅:“你好,请问这个是什么辣度?”
服务员微笑:“爆辣哦客人。”
完蛋了,这个服务员说日语都带四川口音。
要不让她把这个锅撤下去换一个吧,我突然也不是特别想吃辣了。
服务员补充:“我们店里有活动的,爆辣锅有哪桌客人挑战成功的话可以获得免单哦。”
我立刻按住夏油杰的手臂。
有便宜不占缝合线,今天这个辣锅我吃定了!
硝子,先给我预定一辆救护车!
3.
红彤彤的牛肉投入汤锅,四支筷子八只眼睛严阵以待,四个小碗随时准备出击。
五条悟的筷子第一个伸向白锅,肉片在他的筷子上弹动,在酱料里滚过一圈送进嘴里,五条悟发出满足的哼唧声。
我选择挑战被店家定位为“爆辣”的红锅,谨慎的保证每一丝纤维都裹上芝麻酱,塞进嘴里。
一瞬间,我的舌头麻掉了。
我甚至已经感受不到舌头的存在,我本来是有一条舌头的吗?
如果我本来就有一条属于我的舌头而不是租来或者借来的,为什么我要让它受这种罪呢?
我痛苦的在桌上搜寻,揪住菌菇拼盘下面垫底的生菜叶塞进嘴里,没有任何作用,辣味粘附在我的舌头,口腔,喉咙,食道,我像生吞了一团火焰一样在座位上扭动着。
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流到发麻的嘴角。
一旁等候着的服务员适时的送上一壶冰豆浆。我不敢呼吸,张嘴灌下去,终于重新感受到外部世界的温度。
已老实,不敢挑战了。
我乖乖把筷子插进白锅。
硝子没有自虐的爱好,压根不想挑战,在一边笑着旁观。
下一位出场的挑战者是夏油杰。
而这位勇士甚至想要品尝汤底的原味所以拒绝使用蘸料来隔绝舌头和红油的接触。
我想我预定的救护车可能应该先给他用。
夏油杰筷子抖抖肉片上的麻椒,犹豫一秒塞进嘴里,眼睛睁大。
我们密切的注视着他,我手上已经抓紧了冰豆浆壶的把手,准备见势不妙掰开他的嘴往里灌。
夏油杰咀嚼了两下,喉结滚动吞下去,又从红锅里夹起一片肉放嘴里。
他还自己给自己加刑?
冰豆浆恐怕是不管用了,得直接上救护车。我打开手机拨号界面。
夏油杰咽下嘴里的肉,目光怔愣:“很好吃啊?”
很,好,吃?
完蛋啦!夏油杰辣到语言系统混乱啦!
夏油杰自己又下了盘肉在红锅里,一面用筷子搅动一面说:“干什么啊多岁,这么夸张?”
“只是一点辣而已,很好吃啊。说实活我好久没吃过这么有味道的东西了,不错不错。”
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们三个震惊的对视。
是我吃错了吗?
我挑选一块最小最小的肉,裹满芝麻酱塞进嘴里。
痛感像闪电一样刺中了我,没有半分犹豫,0.1秒钟之内我喝下了剩下的半桶冰豆浆。
夏油杰的味觉出问题了?不对,他的味觉有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
硝子敲敲筷子眼睛一亮:“对哦,辣是痛觉,不是味觉。所以夏油吃不出平时清淡的味道,反而对辣味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总是吃没什么味道的东西,吃辣味就会觉得好吃了。”
夏油杰大快朵颐,想了想在碗里又放了点香油,停顿两秒又放了两勺辣椒面两勺辣椒油。
这下他吃的更香了。
四面八方传来敬佩的目光。
他筷子上那块肉被辣椒面裹得已经增长了一倍大了啊!这也吃的下去吗?
夏油杰幸福的咀嚼着,我们已经很久没看见他吃饭这么香了。
恐怖如斯!!
服务员兑现了挑战成功即可免单的承诺,做好记录之后递过菜单询问我们要不要加菜。
五条悟跃跃欲试。
硝子怕他再次发出“上一本”的暴言,把菜单推回去:“就桌上这些东西,再上一份一模一样的就好。”
硝子瞥了眼吃的正香的夏油杰,又补了一句:“肉上两份,谢谢。”
豆浆喝的太多了,我站起来去上了个厕所。
五条悟顺手给夏油杰倒了杯饮料:“哇,杰,是饕餮吗,你真的在嚼吗?”
夏油杰懒得理他,决定趁着难得的觉得东西好吃的机会把接下来几个月的份全吃进来。
隔壁桌的客人对这边指指点点,夏油杰抬起头,几个学生模样的男生对着夏油杰竖起大拇指。
对于青春期的男生来说,一个大拇指的分量无需多说,是可以把生命赌上来获得的称赞
五条悟研究了一下红锅汤底漂在上面的配料,又看了看夏油杰碗里红彤彤一片的蘸料。
辣椒而已,杰能吃我怎么就不能吃?
五条悟:以最强之名,我不能输。
在没人注意的角落,五条悟夹了两片肉在碗里蘸了蘸,眼珠子一转,又在酱油里两面涮了涮,观察了一下没有红油的痕迹,放心的放进嘴里。
我从厕所回来刚到桌子前面,就听见一阵鸡飞蛋打的声音。
夏油杰一口没动过的杯子空了,五条悟四肢抽搐着,汗水从额头上淌下来。
啥意思,诅咒师打过来了?我立马伸手摸向后腰。
五条悟伸手抓向菌菇拼盘里的生蘑菇就要往嘴里放,我和夏油杰赶快制止他。
生吃菌子可不行!我都不敢想五条悟的六眼要是见小人会是什么情况,那不成了万花筒了?
硝子从另一边的小推车上拽出一壶酸梅汤,给五条悟倒出一杯递过去。
五条悟仰头灌下,眼泪汪汪的丢下手里的筷子。
“有刀子……有刀子在割老子的舌头……”
夏油杰在旁边笑:“还好你没有咽下去,不然还有刀会割你的食道和胃的。”
五条悟盯着夏油杰的脸,突然伸出拳头:“杰,老子认可你了,真是当之无愧的强者。”
夏油杰擦干净嘴角的红油,也伸出拳头:“悟,你也不赖,我们真是绝无仅有的最强。”
两个拳头郑重其事的相撞。我和硝子趁机偷吃下在锅里的肉。
吃个火锅还装上了,神经,看我把汤底都给你俩喝了就老实了。
饭桌就是战场,不知道吗?
4.
总之新年假期就是这样过去了。
吃了睡,睡了吃,五条悟院子里的被炉日夜不停的工作,夏油杰觉醒了新口味从此即将成为喝水都要兑辣椒油的强者,我吃沙糖桔吃的脸都黄了,硝子有一天心血来潮称体重长胖了三斤半。
终于,夜蛾老师在一个早上打来电话。
“收拾东西回来上学吧,明天就要上课,新年假期结束了。”
上什么学?什么上学?干嘛要上学?
这学历有这么重要吗,我不想上学,我想退学。
我躺在被炉里蠕动。
硝子把我拖出来:“收拾东西了,今天晚上我们要走呢。”
五条悟莫名其妙的很兴奋,在院子里打木头桩子,夏油杰站在旁边看。
我和硝子站在房檐下面:“他这是干嘛?”
夏油杰摇摇头:“不知道,可能中午吃多了吧。”
很快我们就知道五条悟在发什么疯了。
新年过后,校长辞职,据说是到一个什么深山老林里过隐居生活去了。夜蛾老师正式成为了东京高专的新任校长。
尽管夜蛾老师实质上依然对我们四个负责,但工作量的增多也让他需要下放一定的工作。
很快,夜蛾老师宣布我们即将拥有一位新的体术老师。
那时候没有人在意五条悟意味深长的微笑。
5.
老头背心,运动裤,嘴角带疤,轻蔑的眼神,不屑的微笑,伏黑甚尔站在我们面前。
我听见硝子轻轻咬牙的声音。
夜蛾老师满头黑线:“这位,伏黑……老师,是由五条同学邀请来为大家指导体术的特别老师。今后体术课由他指导。”
夜蛾老师停了半秒,像是害怕被我们多问几句一样匆匆走开了。
夜蛾:凭什么他当老师不用教师资格证?那我不是白考了吗?
我们四个立即转身背对伏黑甚尔,我勾住五条悟的脖子:“你怎么把他搞来了,他不是讨厌咒术师讨厌的要死吗?”
五条悟比划了个小狗的手势:“惠的术式成长的很快。伏黑坚决不愿意他回禅院家,但惠也需要咒术师的教导。我跟他做了交易,伏黑惠今后会得到五条家的保护,他只要私下里隐瞒行踪来高专工作就行了。”
我接着提问:“就这,他就同意卖身来高专了?他知道到高专来是什么意思吗,他可就跟我们几个绑在一条船上了。”
五条悟甩甩墨镜:“他根本不在乎在谁的船上,只要他讨厌的人没船坐他就很满意了。而且我给他这个数,全打他老婆卡上。”
五条悟比了个手势。
我倒吸一口凉气:“一年?”
五条悟摇摇手指:“一个月。”
我震惊的张大嘴巴。
夏油杰继续问:“他在这里工作伏黑太太怎么办?一个人带两个孩子还要工作?”
家入硝子把他推开:“一个月这个数入账,绪姐可以给小惠小诚还有她自己各请一个保姆了,还担心什么。五条,有那么多人可以当体术老师你不选,非要选这个人渣,你不知道我和他合不来吗?”
五条悟安抚她:“有什么啦硝子,你又不用上体术课,有什么关系。”
我们转过身,重新面对伏黑甚尔。
他还是那副看不起人的笑容:“怎么了,交流完了吗小鬼们?见到老师要有礼貌点啊,先九十度鞠躬打个招呼好了。”
硝子切了一声。
夏油杰扭扭手腕:“老师,废话不要这么多吧,我们也要试试你的水平才行啊?”
伏黑甚尔胳膊上的肌肉瞬间隆起:“就等着你这句话呢,天之骄子们。”
“就让我这个术师杀手看看新生代最强咒术师的水平如何吧?”
6.
“砰”,我的视角再次转换,后背重重摔在沙地上。
天好蓝,云好白,树好绿。
我的背好痛。
我躺在地上耍赖,捂着肩膀大呼小叫:“啊,我的胳膊脱臼了,我的肩膀断了,我不行了,好痛啊!啊……”
五条和夏油还在场上与伏黑甚尔缠斗着,很快五条悟就步我的后尘被伏黑甚尔甩飞出去。不用半秒钟时间就爬起来,把墨镜朝远处一甩又重新冲进战局。
真是战斗狂啊战斗狂。
硝子在操场上气喘吁吁的跑圈,比起跑步速度更像是爬行。
“呼哧……呼哧……伏黑甚尔这个王八蛋……我真的要杀了他。”
我躺在地上望天,伏黑甚尔的声音远远传来:“许多岁,你不赶快给我站起来吗?”
站什么站,反正等下你也会把我摔在地上的。
硝子停下脚步瘫倒在我旁边:“不跑了,真的累死了。”
我小声和硝子蛐蛐:“他这种人,叫什么来着?职权骚扰?对吧,区区体术老师居然敢这样折磨我们。”
一股巨力拎住我的领子把我甩起来,硝子的脸化作一道残影从我的视网膜划过。
伏黑甚尔的声音响在耳边:“医生,还有三圈,给我起来继续跑。”
“还有你,许多岁,休想给我偷懒。”
夏油杰从伏黑甚尔的背后蓄力轰出一拳,伏黑甚尔拎着我挡上去,夏油杰马上收力,被伏黑甚尔抓住机会一脚踢在胸口,不得已后撤两步卸力。
五条悟笑着从旁边顶替夏油杰的位置:“多岁,打到你老子也不会管哦。”
“没指望你。”我嘴里念叨着猛力挣扎两下。
手臂传来一股巨力,伏黑甚尔绷紧肌肉稳住身形。不管多少次都会令人惊叹啊,令天与咒缚也感到吃惊的力量。
硝子在跑道上慢慢减速停下,伏黑甚尔余光扫过,准备故技重施把许多岁当铅球一样扔过去。
我察觉到他的意图,在他甩动松手的一瞬间反客为主。双手抓紧他的胳膊重心下压,借势反压在他背后。
伏黑甚尔半蹲下去,我双腿夹紧他的脖子,他的手捏住我的脚踝,铁钳子一样的手指慢慢掰动,我马上后撤,由夏油杰和五条悟接上。
伏黑甚尔到了这个地步表情依然轻松,甚至流露一丝笑意。
给你小子打爽了是吧。
我抓住空档,趁五条和夏油牵制住他闪到他侧边,瞄准肋骨挥拳。
一拳,两拳,三拳,三拳打在脆弱的肋骨同一个位置,伏黑甚尔的身形轻微摇晃,我抓住机会扭身一脚,被他利落的闪过。
夏油杰趁他躲避挡在他的动线上,被伏黑甚尔捉着手肘顶回去,又借着反作用力一拳砸在五条悟身上。
这家伙是钢筋混凝土做的吗?是金刚石切割出来的吗?
这么打都不落下风科学吗?
夏油杰后撤喘息的间隙回答我:“都当咒术师了还要什么科学?你以为你自己就很科学吗?”
我们摆出一个“三英战甚尔”的架势又冲上去,坚持了不到二十分钟,我就又躺在熟悉的沙地上了。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能睡。
我安详的闭上眼睛。
五条悟和夏油杰也被伏黑甚尔一拳一脚打翻在地上。
五条悟不服气,要站起身再来。
伏黑甚尔伸手制止他。
“哼,最强们的实力也不怎么样嘛。”
“五条和夏油,没了术式打架的时候简直笨的要命,就是小惠也比你们高明一点。”
“许多岁,体格条件还算可以,打架是和幼儿园小鬼学的吗?和小诚打架恐怕都会输吧。”
“至于你。”伏黑甚尔看向跑道上瘫软的硝子,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真是一塌糊涂啊一塌糊涂。只是逃命都逃不明白吗?”
硝子平复呼吸回嘴:“说什么疯话,你是在报复……”
伏黑甚尔打断:“啊,别还嘴,受不了了,我要下班了。”
“小学生们,你们不是无敌的,我可以打败你们,将来也未必不会有别人。”
“家入硝子,到那个时候,谁还会来保护你?”
“真期待看到那一天啊,事先说好,我是不会帮忙的,最强小鬼们。”
伏黑甚尔自顾自走远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休息了一会儿站起来,夏油杰把脱力的硝子背在背上,五条悟走过来伸手拽我。
夏油杰:“多岁,别在这耍赖,快点起来。等下我们要出去见住友阅。”
见他干嘛,我感觉我现在应该见医生,否则我就要见阎王了。
硝子痛苦的呻吟:“该死的伏黑甚尔,我的腿要断了……”
夏油杰无情宣判:“腿要断了也得走,我们之前都跟他约好了的。而且他不是说关于窗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们吗?”
我们分头洗澡换衣服,夏油杰把硝子背到宿舍楼下,硝子几乎是双脚不动被我拖上了楼梯。
我洗了澡,换完衣服又去硝子房间确认,发现她躺在浴缸里睡着了,晃着她的肩膀把她叫醒,折腾半天终于坐上去市中心的车。
硝子坐在副驾满头黑线:“住友阅最好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否则我许多岁决不饶恕他。”
我提起这件事有点心虚:“但是他一直以为我就是家入硝子耶,我们不解释吗,就让他一直这样误会下去?”
夏油杰点点头:“就误会着吧。毕竟是高专之外的人,这样对硝子安全一点。”
五条悟接话:“说起来,他在窗工作多久了?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我看着窗外摇头:“不知道,而且他都没告诉夜蛾老师,说是只能告诉我们呢。”
到了约好的咖啡厅,住友阅坐在窗边的卡座上朝我们挥手。
我们依次入座。
五条悟开门见山:“窗怎么了?”
住友阅手指摩挲了一下杯壁,犹豫着开口“是这样的……”
7.
最开始的时候,住友阅只是跟随在前辈的身后,观察前辈是怎样工作的。
根据提供的可能出现咒灵和已经有咒灵出没迹象的地点名录一个一个排查。并不解决咒灵,而只是做发现咒灵的眼睛。
起初住友阅并不明白为什么在家入小姐提到[窗]时总是带有微妙的语气。
直到有一次他亲眼目睹了一名咒术师因为等级通报错误而受重伤,浑身是血的从结界里走出来。
那天住友阅出了一手心的冷汗。
这份工作,关系着咒术师的生命。住友阅第一次有这样清晰的认知。
于是从那以后,住友阅仔细阅读每一份窗的报告,学习如何评估,确定咒灵的等级,希望自己尽量不要出错。
也正是这样,住友阅发现了不对劲。
在一次任务中。住友阅仔细观察,思考周详后判定这应该是一级咒灵,并且已经拥有较为成熟的术式并且懂得灵活运用。
前辈与他一起进行观测,却给出了完全相反的结论。
“是三级,三级咒灵。”
前辈看着住友阅的眼睛回答。
怎么会是三级?前辈居然会犯这么大的错误。
住友阅据理力争,和前辈解释了一遍。
前辈用不能理解的目光看向住友阅,没有和他争论。
后来住友阅偷看了前辈准备交上去的报告,果然写的还是三级咒灵。
住友阅偷偷修改了报告。幸好接到任务的是一名一级咒术师,有惊无险的完成了任务没有发生伤亡,而那个咒灵也被证实确实为一级咒灵。
住友阅想了一夜。
没有道理啊?难道前辈会故意谎报等级引发伤亡吗?
可前辈也是在生死之际被咒术师搭救,获得看见咒灵的能力之后才会选择成为[窗]的一员。平时闲聊前辈也经常会提起当时的那名咒术师,说非常感谢他,希望以后能有机会报答。
住友阅抓住机会,在一个空闲时间向前辈发出了疑问。
但前辈不记得了。
不光是不记得自己把一级咒灵上报为了三级,而且连这次任务也完完全全忘得一干二净。一切就像是住友阅一个人的幻想。
为了明确情况,住友阅偷偷关注了[窗]内其他人员的工作情况。短短一个月,就有三起这样的事发生。
这有可能吗?哪怕健忘也不应该是这个忘法。而且这些人事后的反应如出一辙,比起遗忘,更像是催眠。
住友阅想起曾经被告知的酒井的家传术式,想起母亲照片里额头上的缝合线,拨打了家入硝子的电话。
8.
夏油杰慢慢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言简意赅的总结:“简单来说,你怀疑窗的高失误率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有人利用某种办法操纵了窗内的工作人员,人为的制造失误,导致咒术师的伤亡。对吗?”
住友阅点点头,补充到:“而且还有一件事。祖父生前身边的那名下属,风口先生。前段时间发现了他的尸体。”
“尸检结果显示他是溺死的,还留下了遗书,说是因为背叛了住友家羞愧而自杀的。”
硝子:“你怀疑事有蹊跷?”
住友阅:“对,虽然我也没有证据,但是毕竟和之前的爱莎有关。”
“而且她毕竟盗用过我母亲的身份那么久。说不定她利用母亲的身体做过什么也不一定。”
我喝干净杯子里的饮料:“风口的事先不提,毕竟他当时和爱莎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后面卸磨杀驴也合乎常理。”
“那她对窗动手又是为了什么呢?”
住友阅的铃声响了两三次,打断我的思考。
他尴尬的笑了两声,看了看通话界面:“是阿姨。她不太喜欢我做[窗]的工作,也希望我不要和咒术师再扯上关系了……”
夏油杰点头:“理解理解。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你有事就先走吧。”
住友阅接通电话,匆匆离去。
硝子咬着吸管思考了一会儿,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为了身体。”
什么?我看向她。
硝子重复了一遍:“缝合线,它想要一具合乎心意的身体。”
硝子比划了一下夏油杰和五条悟,问我:“如果你是缝合线,你最想要一具什么样的身体。”
我思考了一下:“强大,年轻,最好本身的身份就有雄厚的资产,或者能有长期稳定的高收入……”
我的目光慢慢聚焦到面前两个男生身上。
硝子继续解释:“假设我们之前说的是对的,关于五条悟的存在让咒灵变强这样的谣言也是缝合线传出来的。”
“它的目的不会仅仅只是想要除掉咒术师这一方强大的战力而已。”
“强大的咒术,显赫的身份,雄厚的资产。与其杀掉五条悟让这一切灰飞烟灭,不如变成五条悟顺理成章的拥有这一切,不是吗?”
“咒术师因为意料之外的强力咒灵伤亡,又总是听见五条悟导致咒灵变强的这种言论,不可能不记恨五条悟吧。”
硝子朝五条悟指了指:“等到五条悟因为这种怨恨众叛亲离的时候不就是他动手的最好时机吗?”
五条悟则持反对意见:“但是咒灵的强度在这二十年内确实有所提升,出现一级咒灵和特级咒灵的频率也提高了,那也不能完全称之为谣言吧。”
“况且只是为了一具身体,有必要从窗这里下手吗,也太舍近求远了。”
我提醒他:“咒灵是由人的负面情绪产生的。人的烦恼增加,压力增大,都会导致咒灵强度等级的变化。况且也有诅咒师会私下培育咒灵,怎么能直接就扣到你头上呢?”
硝子又比划了夏油杰一下:“何况缝合线想要一具身体,可不一定就是你五条悟。现在夏油在咒术界的名声越来越大,术式也是几乎没有上限的强力,缝合线一定也有自己的想法。”
“上次它不是连多岁的身体都想占据了试试看吗?”
是哦,我的思绪飘忽回到那段时间。
住友阅身边的哪个咒灵,不就是缝合线控制的吗?
用那个什么,宿傩的手指?
宿傩的手指……我顺着又想到当初京都校交流会上,偷偷潜入比赛场地放置宿傩手指的藤井。
“它已经掌握了用宿傩的手指培育咒灵的方法,就说明这绝对不会是个例。”
硝子点点头:“活了近千年啊,感觉无论在什么细枝末节的地方有它布置的阴谋都不奇怪。”
夏油杰沉默的听着,敲敲桌子:“那些还没有定论的部分先不去想。就目前这件事,窗的部分,我们怎么办?”
五条悟思考了一下,拿过我的手机给住友阅发短信:“这世界上没有不会留下痕迹的咒术,也没有任何东西能逃过六眼,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就让住友阅盯紧了,别的事都不用管。”
“只要他出现,就是我们出手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