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颠倒世界 第9章 09. 很简单的理由

虎杖悠仁原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已经够超现实了。

他没想到他的人生只会越来越超现实。

2018年9月，虎杖悠仁遇见了一个来自平行世界的高专老师。

这位老师名字叫做夏油杰。

虽然双方出于误会导致误伤友军的事故才发生几个钟头。虎杖悠仁很快就从夜蛾校长与伊地知先生的只言片语推测出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另外一个夏油杰。那个夏油杰曾经是五条老师的同学，只不过在年满29岁前便故亡了。

虎杖悠仁心想：怪不得所有人看见夏油先生都表现得有点古怪。

……

值得庆幸的是，在医护室里，没有谁想要为难虎杖悠仁眼中‘五条老师已故朋友的同位体’。

夏油杰也没怎么去打探这个世界自己为什么会死。毕竟有一个成年版本的五条悟出现在他眼前，这足以说明这个世界的夏油杰当年没有与五条悟交换任务，多半是自己死在了护送星浆体的路上。

大家很都有默契的挑选相对无害的话题讲。讨论起两个咒术界近十年来的状况区别。几个钟头的时间很快过去。夜蛾正道与家入硝子先后为了修缮校园与订制义肢事宜离开。

“哎？特级咒具跟普通咒具的区别是什么？”

好奇宝宝虎杖悠仁礼貌发问。几个人不着边际的聊着天，话题不知怎么就落到他怀里的天逆鉾与游云上面。

“咒具难道会按照咒力的多寡来区分等级吗？”

虎杖悠仁对于‘咒具’这个名词的认知，目前仅限于五条老师将‘屠坐魔’交给他时的说词：带有咒力的武器，对于诅咒也会有效果。就这样而已。

“关于这个……”

坐在轮椅上的夏油杰瞥了瞥门边抱着西装外套而不是高专教师服的七海建人，瞅一瞅病床上没有打算开口解释的五条老师，然后才张嘴说：“因为虎杖君今年六月才刚入学，所以可能还不清楚，不过咒具的等级并不是根据上面依附咒力的大小去评断的。”

“虽然确实有部分咒具只是单纯依附着咒力，但为数不少的咒具都铭刻着独特的术式。”

“这些术式让器物也能具备特殊功能。举例来说，你现在拿着的那把短刀叫做天逆鉾，它有着强制解除发动中术式的作用。”

“原来如此，”虎杖悠仁认真的端详自己手里的利刃，“强制解除发动中的术式……”

“这是很稀奇的能力。所以天逆鉾被评价为特级。”

夏油杰组织了一下措辞，浅浅地笑了。

“如果摒除掉先天因素的部分不讨论，虎杖君，你认为一个咒术师想要通过后天的努力变强，需要做到哪些事情？”

“呃？”虎杖悠仁想了想，“很踏实的修行？累积足够多的经验让自己进步？”

“这个答案并没有错。”

夏油杰竖起右手食指放在嘴边，“然而修行与累积经验固然重要……可是情报这种东西，或者说知识这种媒介，在咒术师前进的道路上也是必不可少的。”

“打个比方，你今天决定与一名持有天逆鉾的咒术师战斗。”

“假设你事先已经了解过天逆鉾这种咒具的外观特征、术式发动的具体条件与效果，你也知道这名咒术师持有这种咒具，那么你自然不会在交战过程中因为对方拿出天逆鉾就措手不及……”

“杰。”

五条悟冷不防打断了他说的话，“你有什么想法不能直接对着我讲吗？”

夏油杰偏头望向他，很有教养地反问，“五条先生为什么这么想？”

“直觉。”五条悟嘴上是这么言简意赅的。但是他脸上明目张胆的写着：因为你话里那个无视情报重要性并且把自己搞得措手不及的咒术师明显是在指我。

医护室内本来还算友好的氛围直转而下。

“五条先生。”

夏油杰抿了抿嘴，“冒昧請教，你为什么会想要担任高专的教师？”

“为什么不呢？”

五条悟望着天花板耍嘴皮子，“Good Looking Guy五条悟想干什么都行。”

“是吗。”夏油杰点点头，“我明白了。”

五条悟听见那语气，突然极锐利地睨了他一眼。

虽然隔着一层内纹着封印术式的黑色布罩，夏油杰还是很明确感觉到六眼聚精会神的注视。

“因为咒术界的上层是一群无药可救的蠢货。”

五条悟突然改口说。目光又放回天花板上，句子慢吞吞的，“明哲保身的蠢货，傲慢的蠢货，头脑简单的蠢货，世袭的蠢货，像一场烂橘子的大甩卖──这个世界是一座巨大的垃圾场。用暴力手段把上面的垃圾收拾干净轻而易举，但这么做不会产生变革。”

“欸？”虎杖悠仁轻呼。

五条悟继续说了下去，“这么做，那些空出来的位置只会顶上其他新的蠢货。上面还是会跟现在的那批烂橘子一样臭。所以我才会选择更花时间的方法，从教育着手。”

话锋一转，他将问题抛了回去。

“轮到你了，杰，你为什么要成为老师──”

“不好意思打扰了。”

伊地知洁高推开门走进来。

抱着橘色公文袋，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自己脸上，他紧张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色镜框，关上门。

“那个……夏油先生的房间跟换洗衣物已准备好了。”

伊地知洁高莫名其妙，只能压力山大的扛着气势异常凶残的五条悟加诸于他的压力，走到高专的客人面前，递出一把钥匙。

“因为职员宿舍的申请批准，没办法那么快，夏油先生、而且您的身份问题不太容易处理……所以暂时只能先挪出一间学生宿舍给您使用，实在很抱歉！”

“没关系的。我不在意这些。”

夏油杰接过钥匙，发现钥匙圈上挂着的房号挂牌与自己上学时的相同。

“……伊地知先生，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放心，我不会待在这里打扰太多日子的。”

敛了敛眼皮，夏油杰想起了自己在原本世界里合作了十年的伊地知洁高。

直到他不小心抵达这个世界为止，对方一直是协助他掩饰身体状况的最大帮手。

此时，夏油杰不由得开始担心那个容易紧张的学弟……要是自己不赶快回去，伊地知怕不是会胡思乱想？会不会以为自己倒在某个所有人都没能发现的地方、一面吃着胃药一面到处找人？

医护室中。

27岁的伊地知洁高不晓得自己在另外一个世界与29岁的夏油杰私交很不错。

他略显僵硬的向夏油杰微笑，低头，开始复查公文袋中的东西。

“校长说，您想要核对我们这边的高专已祓除咒灵或有目击记录的咒灵纪录，所以我先复印出了一些尚未电子化的纸本。”

他说，“我放了一支钢笔与两支铅笔在袋子里……纸张采单面印刷，想做笔记可以使用背面。如果您还有其他需要，请务必告知我，我会尽快准备。”

“谢谢你。这样就可以了。”

夏油杰伸手，欲接过重新封好的公文袋，但虎杖悠仁先他一步拿走了。

“这个时间点，夏油先生可能也有些疲惫吧？”

虎杖悠仁扬起的笑容比伊地知洁高的真实许多。

此时，窗外天色已是一片昏暗。虎杖悠仁很自动的把公文袋与天逆鉾塞进自己的背包，拉上塑胶拉链，将游云卷上左侧肩膀。他腾出双手握住不锈钢轮椅的握把说：

“我来带夏油先生去房间好吗？”

越过夏油杰的肩膀，虎杖悠仁的目光从钥匙的房号上移了开来，“刚好在我住的地方隔壁，很顺路。而且如果不嫌弃，我还可以打理一下夏油先生的头发。坦白说，我之前在爷爷开刀康复期间帮忙过很多次，所以在这些方面有一点心得。”

事实上，这几句话，虎杖悠仁这几钟头在心底演练很多遍了。

毕竟夏油杰额头绷带附近的发丝里粘着着不少发黑的凝结血块。左手打着石膏，意味着很多事情只能靠单手去做。除此之外，他也伤得不轻，动作上会有局限……总而言之，虎杖悠仁不认为夏油先生一个人能换好身上沾血的衣物弄干净头发里的污渍。他想帮忙。

“我很感激这份好意，”夏油杰说，“但真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差点忘了！”

虎杖悠仁恰到好处的用力拍手，提高音量，假装自己没听见婉拒的话。他回头，朝五条悟等人挤挤眼睛，同时往轮椅的握把使了力气。

“我今天早上不小心多煎了一些玉子烧跟高丽菜卷！正在伤脑筋该怎么处理！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吃完的，所以夏油先生愿意顺便帮我解决掉一点就太好了！夏油先生愿意陪我去厨房吗？”

喀喳一声。

金属材质的大门在三位成年男性眼前关上了。

虎杖悠仁推着夏油杰的轮椅，就这么远离了医护室。

没过多久。

躺在病床上的五条悟，咒力流缓缓蔓过全身上下。反转术式运作了起来。

伊地知洁高与七海建人一点也不惊讶他在一分钟之内，全身的伤势就治愈得七七八八。

“……唉。”

伊地知洁高很克制的呼出一口气，眉宇间有些忧虑地说：“虎杖君还不知道……我不确定是否应该阻止……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就这么让虎杖君与客人独处真的好吗？”

说到‘客人’这个字眼上，他不自觉咬了重音。

虽然身为辅助监督的伊地知洁高从来不需要与身为诅咒师的夏油杰产生交集。然而11年前，就读于高专一年级的他当然听说过三年级的‘夏油前辈’发了疯，杀害双亲后叛逃的消息。

“没问题啦，随悠仁高兴吧！”

岂料五条悟像是一点也感受不到他的忧虑，无所谓的摆摆手：“如果杰有那个意思的话，在广场上就会把我们所有人都干掉了。”

五条悟从床上坐起来，双脚落在地上，弯下腰开始绑鞋带。

“既然杰放过了把我们一网打尽的唯一的机会，哪里有现在悠仁落单时才下杀手的道理？”

“可是……”

“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校舍损毁的这么严重，伊地知，你没有什么文件要处理？不仔细在报告书上动点手脚，烂橘子们很快会发现有一个夏油杰在高专学生宿舍里面活蹦乱跳喔？”

五条悟穿好鞋，拎起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外套。

“还有你──七海！现在早过了下班时间！虽然你如此关心我我深受感动，但你不是高专老师，明天继续游手好闲在学校晃荡，我就没办法误导杰你只是对平行世界的话题很有兴趣了。”

“五条先生──”

“跟杰打起来，你会输。”

五条悟夸张的摊开手摇头，一点没给晚辈留情面，“你留下的用处不大。虽然杰是那样，我预计你连十分钟也撑不过……哎呀！毕竟十划咒法跟咒灵操术相性实在太差啦！”

来自平行世界的夏油杰坐上轮椅后就没再叫出咒灵使用，是因为承诺了夜蛾正道会等他去找维持结界的天元大人沟通，以免一直触发警报。说的直白一些，就是夏油杰卖了天元大人一个面子。

换而言之，这种沟通的借口，不能长久的使用下去。

想到没过几天，还得捏造其他合情合理的借口把一个活到29岁不但没有死还在高专当老师的夏油杰留在高专不让乱跑……现年28岁的五条悟顿时觉得脑壳疼，整个人都快被烦死了！

“这样，时间不早了！伊地知、七海，你们回家去洗洗睡！”

他心情一躁，嘴上更是不饶人起来，“再这样下去，就算是我能骗过他的状况，他也会从你们的烂演技看出真相！杰不蠢，你们最好按下午那会儿得出的结论，把杰留给我对付！”

说着没心没肺的话。事实上，五条悟明白，比起担心杰会发现另一个自己杀亲叛逃的真相，七海建人他们更担心杰会伤害高专里的学生或教职员。目前、所有知道内情的成年人里，恐怕只有五条悟不这么担心。他甚至觉得这根本是所有问题里最不成问题的一个了！可惜他不具备有办法说服夜蛾正道等人的立场，只能顶着所有人狐疑的目光去解决其他更需要被解决的问题。

──杰当然不会伤害高专的学生与教职员。

五条悟的眼睛很好。他当时看得非常清楚。从杰背后搞突袭的七海建人与夜蛾正道，毫无疑问，基于角度没能发现。广场另一边，四肢发颤、努力拨电话想找救援的伊地知，全部心思都放在自己的智慧型手机上面。从头到尾在医护室里的家入硝子，只接了伊地知一通电话，毫无一丝注意到的可能性。

所以当时……

全程目睹夏油杰瞬间从决心展开领域杀光全场到发现身边全是熟人于是选择放弃运作咒力的情绪变化的人──只有从夏油杰正面带走了五条悟的虎杖悠仁，以及重伤失血的五条悟本人而已。

夏油老师完全不奇怪这个世界的自己死了，也暂时没怀疑为什么夜蛾正道等人见到他第一反应是往死里打。毕竟他初次见到五条老师也有那么几秒钟想把对方往死里打。咒术师看见占据别人尸体的怪物会想杀掉很正常。

至于他为什么假定这个世界的夏油杰死了，因为他以为自己来到一条当年自己没有答应悟要求的if线（X）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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