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颠倒世界 第23章 【番外02】空中无色

2020年4月10日凌晨4点11分。

高专学生宿舍里，夏油杰再次见到了五条先生。

即使房号相同，但距离悟使用这间房间，已经过去整整13年了。

窗户前面的书桌椅，自然不是当年使用过的那一套。

五条先生的身高有一米九。

适合一般高中生使用的椅子，对他而言，是不合身的。

但夏油杰过于重视个人**。这三个星期以来，他不曾造访过五条悟的房间。

负责张罗五条悟日用品的伊地知洁高，头几天，也碰巧忙得团团转。

所以，2020年3月17日，入住当天，五条悟直接一脸嫌弃地驱赶平行世界的晚辈说：“去去去，伊地知！从仓库乱搬椅子来换，你要是搞得满房间是灰，你负责扫吗？我可不扫哦！”

因此，分身乏术的伊地知洁高还真就搁置了‘替五条先生换一张椅子’的想法。他当时的确没有空闲再帮五条悟打扫房间。而且五条先生的存在，根据夜蛾校长与夏油老师的指示，也需要保密，他不好请外人来帮忙打扫。

然而，忙着忙着，几天过后，伊地知洁高竟然不小心把‘换桌椅’的预定给忘记了。

……

于是，2020年4月10日凌晨4点11分。

直到五条悟穿越后的第24天，

夏油杰第一次造访他的寝室。

这才发现：原来，五条先生过去三个星期以来，都在使用一套完全不合身高的桌子椅子？

……以上可不是夏油杰打开房门见到五条悟以前，认为自己会产生的第一个念头。

他以为自己会发飙。

他以为自己会气得失去理智。

毕竟，来到高专的路上，他整路都在想象自己‘一见面就拔出天逆鉾捅进五条悟的脑门’，不然就是反复告诫自己‘保持冷静吧最好还是什么也不要去想了对心理健康比较好’这两大拉锯战之间来回摆荡。

……因为五条悟越线了！

虽然在这个世界上，视夏油杰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咒术界老古板不胜枚举……但是！私底下保持中立、对夏油杰怀着善意的咒术师也不是少数！五条悟就这么一竿子杀过去？不分阵营？不分善恶？也不分立场？！

“区区24天。”

夏油杰咬着牙，站在门边说：

“区区24天……你根本没有办法分辨清楚，谁与我交恶，谁与我是朋友，不是吗，五条先生？”

他没有往房里走。

“明知可能杀死无辜的人，你却依旧痛下杀手。对此，你有什么想辩解吗？”

房间内的五条悟，面对夏油杰的质问，没有抬头：

“你好慢啊，杰。”

他背对着门。驼着背。坐在那张一点也不合他身高的椅子上面。像个手机成瘾的青少年一样，五条悟盯着游戏说：

“不对，嗯……你这样算快了？肯定是先安抚了那群胆小鬼才来的？”

夏油杰没有回话。这让五条悟像在自言自语：

“你的咒灵填补了死伤者的工作缺口。但是，你还要应付上面那群叽叽喳喳的猴子政务官的电话骚扰轰炸？……嘛，首相有没有找你说话啊？”

夏油杰还是不作声。

“好冷漠哦？算了，反正……你辛苦了！一夕之间缺少六成可动用人力。为了不让体制崩溃，上面已经主张授予你全日本监控指挥权了吧？因为，你的能力在这种情境下是无法取代的。”

的确。

夏油杰无法否认这个。

此时此刻，日正本政府已经与咒术界高层达成了共识：现年30岁的咒术界最强，夏油杰，必须负责承担全境1都1道2府43县的全数二级以上诅咒的祓除行动。

为此，境内所有的咒力监测系统将无限期终止运作。

这一波终止，会持续到夏油杰死亡，或夏油杰主动要求系统重启为止。

唯有保证咒力不会被纪录，夏油杰才能够自由释放成千上万的咒灵。

他也暂时不会计较御三家针对东京高专生师的攻击了。正如御三家也暂时放下了同夏油杰之间的恩怨。这种来自双方的妥协，是为了尽可能大幅度增加剩余咒术师的存活率。

“……为什么？”

夏油杰有些沙哑地问：“五条先生，你袭击了御三家和咒术连？但你本来想作壁上观吧？”

“是啊。”五条悟本来是打算任由御三家拘捕甚至围杀夏油杰的。

不单是因为，夏油杰理当承担这样的后果。夏油杰本来就应该为了自己过往11年间的无数罪刑负责。但这更是因为，五条悟的梦想是引领众人前进……难道不是吗？五条悟想要陪学生们一起成长、想要见证后辈们变得更强大。如此一来，他那改革咒术界的梦想才会以他希望的方式实现──

“可是循规蹈矩太无聊了。”

五条悟说：“我没有什么想要辩解的。因为我可以，而且我想要，所以我改变主意了。跟你猜的一样。我就是这种人。随心所欲又不受体制规范什么的？结案。”

他这荒诞的自白，与手机游戏那欢乐又幼稚的背景音乐，形成鲜明的对比。

“五条先生，你……”

夏油杰深深吸一口气：“你是因为、如果我被捕，你回家的计画会受阻吗？”

他艰难地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如果我入狱或被杀，五条先生会失去能够驯服咒灵的手段。除非你找到另外一个咒灵操术使，否则，如果我死了，你就再也没办法回家了。你是这样才……”

“不是。”

五条悟打断他：“你这样我很难专心刷记录……杰？你在自作多情哦？很遗憾，我没有喜欢你到那个地步。我是想杀所以才杀──”

“──闭嘴！”

不知何时，夏油杰已经站在五条悟的桌子边。

他一把抄起他手里的iPhone往墙上砸。

价值上万的智能手机，撞成了玻璃碎片与电路板碎块的残渣。

“请再回答一次。五条先生。”

夏油杰收回了手。

与暴力的行为不同，他再度开口时神态过份平静：

“难道你是因为没有了我的术式，你回家的计画会受阻，所以才出此下策吗？”

五条悟瞇起眼睛：“……不是。”

过了几秒钟，见夏油杰一脸不信，他才又补充道：“这与你的术式没有关系。”

五条悟两次开口，语气皆相同。但第二次时，他肩膀上那意味着轻松与随性的线条不见了：“杰，我说过很多遍，找咒灵让我回家的事、并不重要……”

“──很重要啊！”

夏油杰又一次纠正他，但这回粗暴得多：“很重要啊！你以为我瞎了？这对你很重要啊！”

夏油杰一拳揍上书桌面。铝制的金属板‘磅’地凹陷了下去。

“五条悟！你因为被困在这里已经开始发疯了！……但你现在要告诉我‘回家不重要’这种鬼话？适可而止！你是脑子进水了才杀光所有你看不顺眼的人？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但你下手前、有没有想过哪怕一秒钟……那些人里也可能有我的朋友？！”

夏油杰的音量陡然飙升：“你不在乎我是个天杀的杀人犯？开什么玩笑？因为你敢用比我更夸张的方式出了门就大杀特杀？……妈的！你敢说这一切与我无关？你那天喝醉了可不是在撒谎！你的梦想……操！你的梦想你不要了？！你对得起那些信赖你的人吗？！”

五条悟没有答腔。他的目光黏在桌子前方没有加装窗帘的窗子上。

“……你竟无话可说？”

于是，几秒钟后，夏油杰神经质地按住额头发笑：“哈、哈、哈！”

“……哈！当然！我瞎了啊……哈哈！”

他上气不接下气，自暴自弃地开启一连串自我嘲讽：“我眼前、有个平行世界的五条悟？他对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加诸于他身上的每一个合理或者不合理的决策，总是笑嘻嘻的照单全收？我也没觉得奇怪？这个五条悟、不仅对自己身边的每一件事都不闻不问，而且、他总是答应我……他每一次都会答应我的要求！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他不会反对我的意见、也不会细问我或质疑我……我……真他妈的！哈！一厢情愿？我是笨蛋？哈哈、我居然相信你没事……”

“杰，冷静。”五条悟偏过头说，“我没事。真的。”

他的表情似乎有一点困扰。

天蓝色的瞳孔自下而上，直直望进夏油杰的眼睛里。

“你赢不了，因为你病了……这种事我知道。”

五条悟用叙述事实的口吻说：“但知道又怎么了？我的行为，为什么要跟你的术式有关？你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责任也想往肩膀上扛……让人受不了……”他双手一摊。

夏油杰面色不善的瞪他。

“你就是这种个性病才好不了哦。”五条悟摇摇头，“杰，你知道平行宇宙是存在的吧？那么，你有想过，如果不同世界的同一种咒灵碰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吗？”

夏油杰一愣。

他跟不上话题的跳跃：为什么五条先生要选择这个时机来探讨学术？

可不等夏油杰问，五条悟只是张口又把话题进行了下去：

“你猜猜看？杰，因为你已经吸收了这里的漏瑚与花御……如果你到了一个平行世界，而你又吸收了那里的漏瑚与花御，那么，这两对漏瑚与花御，在你身体里会怎么样呢？”

“你……”夏油杰意识到了真相，“难道？”

“啊、它们会合并。”五条悟颔首：“我亲眼确认过的。雾气咒灵合并了。”

“…………”

“咒灵是人类负面情绪的集合体。”

五条悟又将视线放回到除了黑暗空无一物的窗外，才说：“在抽象的咒力概念中，不同世界的同一种咒灵，两者的本质并无任何区别。它们不过是人类的同一种负面情绪沈淀后的同一种产物。所以，当两种本质一致的诅咒相遇时，它们会合并起来。”

“……不同的宇宙之间，间隔著名为‘世界’的墙壁。”

五条悟垂下目光：“雾气咒灵是唯一的例外。”

“它诞生后，只要使用术式，它就会突破‘世界’的墙壁，与其他同源的自己合而为一。这导致，在无穷无尽的平行宇宙中、在无止无垠的时间汪洋里，仅仅会存在‘一只’能够穿越次元的屏障、能跳跃时间的洪流的诅咒……除非有哪一个世界的它从未使用过自己的术式。当然，这对于咒灵而言，是不可能的。”

夏油杰的喉咙发干：“而你祓除了它。”

六眼的主人耸耸肩：“嘛，虽然从外侧看不出来，但进入雾状的生得领域内侧，就能看得很清楚了……摆在我眼前的选项只有两个：束手待毙，不做反抗就被扔到平行世界去。或者，除掉诅咒，随着生得领域的术式解除被随机抛到任意的平行世界去。”

五条悟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的结局不会有变化。但，那个咒灵的下场可大不相同？无论怎么想，我也不打算放过它。”

谈话进行到了此时，五条悟的视线高度终于与夏油杰的持平。

他说：

“明白了吗？我的行为，与你的术式究竟是不是咒灵操术，根本没有关系。”

“而既然那个咒灵已经不在了，你就算努力翻找到了相关纪录，也没有任何意义。”

“然后……我杀人，是因为我想要杀人。只是这么简单。”

……本章GBM「Popular Monster」乐队主唱真是我的超人。情绪酝酿满分。文没有满分是我的问题。

关于这一章我本有很多的想说的，但不知从何说起。还是不说了。先预告一下周末会挑错字。

九月初经历过一次文档丢失。绝望。但很神奇的是第二次写出的成品反而比第一次更让人满意。幸好orz

最后腆着脸求一波留言！有留言比较有动力！！！小天使都来找我聊天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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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番外02】空中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