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冒充我抢我的家庭和孩子/我们莫名其妙被拉到这里。”
无脸女:“我的孩子......”
夏油杰冲它伸手,对方身形扭曲几下又恢复原样。
少年可惜地收回手——被某种力量压制了,暂时不能调服。
他厌恶地对上那张空白的面孔,说:“闭嘴,区区咒灵哪来的孩子。”
无脸女缩了缩身体,安静了。
两个女人见状舒了一口气。
佑里:被询问人减一。
她指了指太太头:“你看上去更冷静一点,你先说吧。是什么人,有什么事。”
憔悴的女人想要抢话,神像光芒一闪她便出不了声。
徒劳尝试了两次后,泪水更汹涌地落下来。
太太头感激地向佑里道谢:
“谢谢您。
我叫森洋子,这个孩子是我的女儿森雪姬。
今天游乐场有烟花表演,我就带孩子到乐园玩。
跟着人群走着走着看到一处高台,想着高处视线更好......
没想到就来了这个地方。
现在回忆一下,明明到处都是游客,适合赏景的地方怎么会那么空呢。
来到这里后,这个女人突然出现要抢我的孩子......”
说着,她看了看苍白的女人,又厌恶地瞥了眼无脸女:
“这个怪物也突然跑出来,后面还追着一个少年。
就是坐在您对面的那位。
再后来就出现了神像,最后是您了。”
女子顺势微微放开孩子向神像鞠了一躬,继续道:
“我们母女并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请大人放我们回去吧。”
言罢,她重新抱紧孩子,往旁边退了退,并不纠缠乞怜。
佑里点点头看向苍白女子:“你呢?”
女子神情激动,一解封立刻喊道:
“我才是森洋子!那个女人抢了我的家庭!
几年前我生下雪姬就生病了,去偏远的乡下修养。
一开始还能听到丈夫和孩子的消息,后来他们渐渐音信全无。
我病的太重,好几年不能起身。
等我好不容易休养好回去找他们的时候,邻居告诉我——我们早就搬家了。
并且对方很惊讶我为什么一个人回去。”
说到伤心处,女子呜咽出声:
“我根据邻居的说法到东京一家大公司找到了我的丈夫。
他功成名就却无论如何不肯认我。
还说我是变态、妖怪,说他的妻子好好在家照顾孩子。
但是他拿出来的照片上那个人根本不是我!”
愤怒起来的女人苍白消瘦的手直指抱着孩子的人,许久不剪指甲存着污泥像是鬼爪:
“我从小跟着父母在田里劳作,最怕虫子,根本不会带小孩养蚕!”
顺着她的指向,众人看到小女孩手中拽着一个小小的塑料盒。
几片绿叶铺在里面,两条胖胖的蚕正在大口吃饭。
看上去是那种给小孩观察生物涨知识的小玩意儿。
同样不喜欢虫子的佑里打了个哆嗦,不再细看。
抱着孩子的森洋子(就叫洋子一号吧,另一个叫洋子二号)皱眉道:
“这种事孩子喜欢就好。并不能作为证据。”
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宠孩子的妈妈了。
二号愈加激动:“你......”
“停。”佑里打断两人可能的争执:“你还没说完呢。怎么到的这里。”
“不知道。
丈夫每天开车进出,不肯告诉我他住在哪里。
我没办法跟踪他,身无分文又没有身份证明,没有地方可以去。
所以只能每天在公司楼下等。
今天本来和往常一样,我跟在他车后,一晃眼就到这里了。”
她转向夏油杰:
“夏油前辈你觉得呢?话说你为啥带个面具?去游乐园跟踪了吗?”
夏油杰从卷轴上抬头无奈道:
“我过来面具就自动出现了,摘不下来。
本来是在执行任务,任务对象......
应该是下面那个无脸咒灵?
报案人......”
他顿了顿道:
“是一位森先生。
他声称自己被酷似妻子的变态纠缠。
对方总是突兀地出现在公司周围。
他害怕家人被伤害就报警了。
因发现咒灵作祟的痕迹,案子就转到了我这。
我接手后发现了无脸女,一路追踪就......
不知道为什么被按在这个位置,好像被定住了。”
说着他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洋子二号:
“现在我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看来我追踪的目标不太对。
但我确定只有无脸女是咒灵,现场的残秽也是她的。”
佑里:“哇,罗生门哦~
我和七海、灰原在执行任务。
住的地方有个一模一样的神龛。”
指指神像:“本来都睡觉了,醒过来就在这里。
话说神明大人,我刚来的时候听到的是个男人的声音哦。
而且这里的‘人’都说不知道怎么来这里的。
你的意思呢?”
神像眼睛闪了闪,好似瞥了女孩一眼。随即,一个男人从神坐底下帷帐中摔了出来。
男子一身考究的银灰色西装,那张布满冷汗的脸似被刻意漏出来似的。
“森先生/老公/老公!”
两个女人都想上前一步,吓得男人一抽。
夏油杰本能想拦,一动发现自己能站起来了,立马走下台阶将男人扶起到一旁。
他仔细一看,这人果然能和任务书中的报警人对上。
他看上去三十多岁,满是害怕的脸保养良好,蹭有几道灰泥;头上有打了发蜡的痕迹;领结扯松,衬衣扣子散开;小臂、小腿和只穿了袜子的脚上满是灰尘。小臂外侧西装上还有几片抹开的污泥水迹,大概是拿来抹脸了。
洋子二号很久没能这么近距离和男人说过话,激动地想凑上前去。只是身周突兀落下数根木栏,将她团团围住。
眨眼间,除了夏油杰和佑里其余几方都被围栏单独控制起来。
洋子一号依旧抱着孩子。
无脸女被木棍直接定在了地上无声呻吟。
现场一时间很有审判厅的味道。
佑里嘴角抽搐:
“那么,森先生?
听多久了?有什么要说的?
不要害怕,至少这个神明没有要杀你的意思。我和旁边这位也都是人类。
他还是警察找来帮你的呢。
放轻松一点?”
随着女孩的问话,圈住男子的栏杆划到最前方,其余三方在他背后排成整齐的一排。
洋子二号又被禁言了。
洋子一号见状抱紧孩子不再出声。
森先生不停揩着冷汗,嘴唇苍白抖动:“我......我叫森健次郎。是我求的神明。”
他悄悄抬眼用余光瞟向神像和桌后两人:
“我太害怕了。
我的妻子的确叫‘洋子’,女儿‘雪姬’。
十年前,洋子怀孕......”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口干:
“生下孩子后有一阵子身体很是不好。
我当时正要第一次被提拔,工作繁忙。
洋子就主动说把孩子托付给父母,她去乡下疗养。
但是,她一年之后就回来了。我也升职成功,我们就把孩子接回身边。
洋子她很贤惠,我们一家人一直过得平静又幸福。
直到一个多月以前,一个干瘦的女人突然找上我公司,声称她才是我的妻子。”
男子说着有些气愤:
“这些年,随着我职位越来越高,是有很多女人来投怀送抱。
但是用这种方法的是第一次。
我本来不当回事,以为她只是脑子有问题。
但是我身边开始出现奇怪的事情。
我的汽车被扎破轮胎,刹车线被剪;办公室被溜进去一通乱翻;公司里出现奇怪的传单说我抛弃妻女。
我很生气,也很害怕家人受到伤害。就报警了。但是......”
说着他用余光扫了下洋子二号:
“但是事情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我加班的时候,每次深夜开电梯门那个女人就会扑过来。
我去走楼梯,她竟然又出现在电梯里。
我回到家,妻子给我做了可口的饭菜,我吃到嘴里竟然是腐烂的味道。
抬头一看,她和我的妻子一左一右坐在孩子两边。
穿着同样的围裙,同时问我怎么了。
我特别害怕。
去寺里面许了很多愿,捐了很多钱。
可没人能看出来有什么事。
甚至于......”
他又害怕地看向洋子一号:
“明明我家来过那么多驱魔人;明明向修车行付账的都是洋子;明明我因为频频工作失误而被申斥停职。
洋子她每次都很苦恼抱怨,但第二天就像全部忘了一样。
我停职之后的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天,她都做一样的食物;穿一样的衣服;催我出门上班;然后带孩子去看烟火祭;晚上又在同一时间催我回家。
我试过不回去,但每次九点钟都会准时出现在家里。”
佑里听到这里,挑眉看看眉头紧皱一言不发的洋子一号,又看看恐惧的双眼暴突,满手青筋攥着栏杆的森先生。
【今天睡眠浪费得很值嘛。】
“我不知道什么是真的。
一切都那么诡异,出门又总碰见那个疯女鬼。
我很害怕。却只能每天装作出门。
哪怕在公司门口徘徊被教训;哪怕我的卡突然刷不了没钱买东西;连贷款的催收电话都让我安心;因为他们的时间是流动的。”
男子猛地抬头祈求神像:
“狐仙大人,是我向您求救的!
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尝试这个法子。我已经求过能找到的所有神明。
只有白天的时间,我无法跑到更远的地方去。
只有您回应了我!
求求您帮帮我!
我什么都愿意付出!
处理掉这几个妖女,我把所有存款都给您买贡品!
求求您了!呜呜呜......”
佑里看着被静音的男人感叹道:
“您还真是个不喜欢吵闹的神明呢。
那么夏油学长,你觉得谁说的是真的呢?”
夏油杰拿起一份卷轴,一字一顿地读到:
“森洋子,原名村下洋子,1996年8月28日,因被丈夫家暴,于当天夜里10点25分42秒,产下死胎,难产去世。”
佑里笑着扫视下方诸‘人’:“哇哦,这可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