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太】难说清白 第14章 第十四章

心安理得地挂在织田作身上，正待倚靠回之前之前的位置时，太宰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板直了身体，还按在织田作肩膀上的手指敲了敲。

太宰看着织田作的眼睛，然后移开视线，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所以……织田作也这么抱过那个堕落分子吗？”

织田作：“……嗯？”

织田作愣了一下才把太宰口中的‘堕落分子’和安吾画上了等号，连呆毛都不明所以地弯成了问号，织田作奇怪道：“当然没有，我没事抱安吾做什么呢，太宰为什么这么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太宰悄悄瞄了织田作一眼，从织田作困惑极了的目光中确认了这句话的真实性，随后为了隐藏表情，太宰立刻松开了按着织田作肩膀的手，取而代之自己毛绒绒的脑袋。

安心地在织田作的颈窝处蹭了蹭，太宰若无其事道：“啊，没什么特别的意思，织田作忘了就好，我就是随便说说的。”

织田作微微挑了下眉，并不觉得太宰会随便就问这种奇怪的问题，稍微思考了一下后，织田作就想明白了太宰在在意些什么。

这时，织田作已经抱着太宰来到了某间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的书房门口，输入密码推开门，织田作道：“别乱想，太宰，安吾和我只是朋友，没有别的关系的。”

“嗯嗯。”太宰心不在焉地应着，因为被抱的角度问题，在织田作输入密码时，背对着门的太宰就竖起了耳朵屏气凝神，凭织田作按动数字时带动的细微气流和指腹带来的摩擦声的间隙，太宰推断出了书房大门四位数的密码——0619

推断出密码后，太宰又微微蹙起眉开始推算这四个数字背后的特殊意义，脑海中某根弦似乎被拨弄了一下，太宰却难得有些抓不住头绪，并没有第一时间往自己身上联想，由于思考地太过专注，太宰既没有第一时间观察整间书房的内部构造，连被织田作放到书房中央的桌子上都没有察觉。

织田作打开了灯，又按下了桌边的一个按钮，太宰身后的墙壁通了电后变成了一面可以映出不远处大海的落地窗，此时正值黄昏与黑夜交接的时刻，橘红色的太阳已经轻轻擦到了海平面上，透亮的星也已经布满暗蓝色的天穹，呈现出一片包容渐变的温柔色调，带来了几许回溯时间的温情。

织田作坦然道：“这个书房除了我以外还没有人来过，太宰，密码是你的生日，你的虹膜也已经录入门上的生物识别系统了。”

正苦思冥想着的太宰猝然回神，有些发愣道：“啊……什么意思？”

“意思是，以后你想来的话随时欢迎，当然，若是喜欢的话，用其他方式悄悄进来也没关系。”织田作道，忍不住又揉了揉露出了可爱表情的太宰的头发。

太宰：“……”

太宰心虚地移开眼，然后就觉得自己没什么可以心虚的，又瞪了回来，愤然回击道：“能正常来当然最好了，谁喜欢你说的那种方式了！最该反思的不是把密码设置成这种奇怪数字的织田作吗？”

织田作眨了下眼睛，“抱歉，把太宰的生日设置为密码只是我的个人喜好罢了，实在介意的话，我可以换成——”

“你是笨蛋吗！”太宰磨着牙打断道，双腿暴躁地把织田作的办公桌踢得‘咯咯’作响，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太宰强行转移话题，命令道：“所以，你说的那个东西呢？快给我看！”

“好凶啊。”织田作点评道，感觉太宰又变成了那个残暴的帝王，而自己在这样的压迫下，除了百依百顺外，当然没有别的选择。

赶在太宰对这句评价做出反应外，织田作从书架第五层抽出了一本无论是封皮还是样式都十分普通的书，而且看起来非常老旧，连封皮和内页都已经磨损不少边边角角。

太宰从书桌上跳下来，几步来到织田作身边，目光怀疑地盯着织田作拿在手里的书，撅起嘴巴扫兴道：“就这？”

“已经对你说过了太宰，不要抱有太大的期待。”

织田作笑了一下，微微把书举高了一点，道：“不过，这只是它的伪装之一，当然不只是这样。”

说话间，织田作手中的‘书’无风自动，炽烈却不刺眼的白光亮起，只一个眨眼间就焕然一新，变成了一本通体洁白的空白书籍……

太宰睁大了眼睛，像是被麻痹了一样暂时没有动作，在书完全变成空白的那一刻他就感受到了一股强烈又虚幻的吸引力。

太宰喃喃道：“骗人的吧……这难道是传说中可以将书写上的东西全都变成现实的‘书’……吗？”

“是，但还不够严密。”

织田作点点头，注视着太宰一眨不眨凝视着书仿佛已经被吸入其中的目光，又把手里的书举高了一点点。

织田作认真地解说道：“准确的说，它是接近于这个世界根源的存在，一个连接着其他无数可能性的通道，在其之中存在着最本来的世界，和其建立在此基础上会根据一切选择和条件的变化而无限延伸的无限的可能性世界，所谓‘将能写在上面的东西变成现实’，不过是将符合书写下的内容的条件的可能性世界‘召唤出来’覆盖现实世界。”

“一年前，在一次任务中我意外得到了这个空白文学书，因为我时间系异能的特性，引发了特异点，在特异点里，我继承了‘书’外面的自己，和‘书’内已经独立出来的一个世界的自己的记忆，而在特异点结束前，还观看了不知多少份的可能性。”

太宰眼睛依旧紧紧盯着织田作手中仿佛在召唤着他的‘书’，高速运转着的大脑已经理解了一切。

太宰张了张口，像是确定了什么般，先轻声问道：“继承？真是狡猾啊，是因为我也可以做到，所以之前织田作才会说不让我有更深入的接触？”

织田作解释道：“是这样，太宰应该感受到了，‘书’对你吸引力要更大一点，所以我必须预防一种最坏的情况。”

“哦。”太宰点点头，并没有问所谓‘最坏的情况’是什么。

看着织田作手中刚刚好举到自己无论如何也够不到的高度的‘书’，太宰不怎么简单地从‘书’那里挪开目光，仿佛已经失去了触碰‘书’的兴趣一样，又问道：“所以……我们所在的世界不过是无数世界中的一个？不过只是真实世界的一个幻影？”

织田作摇了摇头，“不是的，太宰，所谓的现实就是现实，这一点是不会变的，证据就是我们的世界也存在这个世界根源近源体的‘书’。”

太宰艰难地抵抗着‘书’对他的吸引力，目光紧紧直视着织田作，没有什么起伏地轻声道：“即便如此，也不能否定我们的每一种行为，每一种选择都拥有成千上百份的副本，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重复了无数遍，呻吟了无数遍的陈词滥调。”

“那么织田作，你告诉我，活着这一行为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还有什么是值得珍惜的呢？”

太宰目光泛着虚幻的色泽，似真似假，像是在长远的虚无中飞速快进着什么，直接望进了最终的那个黑暗的、孤独的深渊。

织田作另一只手按在了太宰的肩膀上，问道：“这就是你想死的理由吗？”

太宰摇头道：“不全是，更多的东西是语言无法表达的。”

织田作平和道：“确实，有些东西一旦诉诸语言，答案必定失去意义。”

太宰盯着织田作，露出了教师看还算有点悟性的学生的赞同的目光，“那么——”

织田作打断了太宰的话，按在少年单薄肩膀上的手握得更紧了一点，平静道：“可我依旧要说的是，因为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便断定‘不值得活下去’的太宰是非常愚蠢的，唯有这点我很确定。”

“……哈？”

太宰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至少迄今为止他还没有收到过这样的评价。

“难道不是吗？”

织田作继续道：“不管你的理论是什么，或者多么的有力，太宰，你都已经愚蠢地把自己置身于简单的两种结局之中，要么活着，要么自杀，这未免也太过轻而易举了吧，如果你找不到活下去的价值，那么值得去死的价值你又真的找到了吗？”

“真要我说，就算这个世界是虚假的、随时可以被毁灭的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这个世界无论看起来多么重要，其实也不过被与石子碎屑等价值的东西包围着，生活本身就是没意义的，这是好事，可太宰你反而对那个绝对的意义确信无疑，所以你才会这么痛苦地去寻找那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是你把你自己给限制住了，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也无疑会把你带入黑暗的深渊，直到最后也依旧只会是一无所得，只能永远在黑暗中彷徨。”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真正值得做的事，真正值得去的地方，但这也并不是什么真知灼见，不过是最显而易见的道理罢了，真正要紧的是我们决定聚焦的具体的人或事，是有机会去体验的心情，比如，对我来说，太宰是真实的，我对你的情感也是真实的，这就足够了。”

太宰哑口无言地瞪着织田作，胸口起伏着。

过了好半响，太宰才憋出一句：“我暂时没办法反驳你，也没办法让你把对我的评价收回去。”

织田作搭在太宰肩膀上的手松开，改去揉了揉太宰炸毛了般蓬松乱翘的头发，道：“这就对了，好乖。”

太宰磨了磨牙，像受害者指认凶手一样指着织田作从头到尾都没有掉以轻心高高举着的书，为了增强气势而高声道：“可是我做不到的原因是因为织田作你作弊了！”

织田作表示洗耳恭听。

太宰干脆放弃用话术和织田作兜圈子，直接摊牌了，一边跳起来动手抢‘书’，一边愤怒地控诉道：“你因为这个书得到了那么多记忆，你了解‘我’，能说自说自话地说那么多奇怪乱七八糟的话，可我却什么没有，什么都不知道，这不公平！”

“嗯，确实不公平。”织田作赞同道，却丝毫没有做出让步的意思。

被无数人所觊觎的‘书’在织田作手里如同一只逗猫棒，织田作甚至配合着太宰争抢，漫不经心地把‘书’从左手丢到右手，在太宰扑到前又换了回来，如此自然地丢来抛去太宰却连一个‘书’的一个边角都碰不到。

太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