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太】过渡依赖 第4章 第四章

黄昏，白昼和黑夜交替的逢魔之时，两个织田作来到了他们捡到的太宰所在的人间，刚好赶上了港口黑手党正在给太宰举办的葬礼。

大概是因为太宰留下的遗嘱，葬礼举办地十分低调，甚至说是寒碜都不为过。

港口黑手党首领的葬礼是在横滨一处平平无奇没多少辨识度的山丘上举办的，这里有一块排列整齐可以望得见大海的横滨公墓，在一排排石碑的最后，有一小块崭新的、没有刻名字的白色墓碑，属于太宰的冰棺就摆放在这处普普通通的石碑前面，被洁白的绸布盖着，等待只有寥寥数人的迎送队伍悼念结束后就下葬。

橘红色的落日在海的那边摇摇欲坠，此时葬礼已经接近尾声了。

两个织田作一前一后从这些身着黑色丧服的吊唁者中穿过，认出了这个世界常伴在太宰身侧的那个女孩芥川银，和被太宰宣称于四年前就过世了的森鸥外，其他的则是织田作们不认识的黑手党的几个老人，和被身为孤儿院院长的森鸥外借职务的便利带来的一些个头不一的孩子们。

现场大人都垂着头保持着绝对的沉默，身着白衣的孩子们在用稚嫩的声调唱着有些走掉的圣歌谣。

两个织田作走到了离盖着白布的冰棺最近的位置，天使抬手轻轻挥了一下，海风骤然强烈起来。

现场的人们不得不眯起了眼睛，包裹着冰棺的白布被掀起一角。

冰棺里存放着太宰的身体，黑发青年安静地躺在里面，闭着眼睛，折断的手脚和受损严重的身体已经被已经被人仔细修饰过，就连长长眼睫下盖着的青黑色的眼圈都被淡妆遮去了不少。

从两个织田作的角度来看，棺中的青年就像是一个正在熟睡的孩子，连被擦去血痕的嘴角都在轻轻扬着，显得乖巧极了，只不过没有哪一个乖巧的孩子会选择用跳楼这种痛苦又残忍的方法结束自己的生命。

高处坠落的损伤加上六年冗长的时光将太宰的身体损毁的太厉害，让看着他的两个织田作甚至想象不出太宰曾经康健的模样。

天使织田作施了障眼法，将太宰从冰棺里抱了起来，抱起之时，被人苦心修饰的完好无损的假象破碎了，太宰身体四肢折断似的垂落了下来，显现出支离破碎的模样，只用双手抱着已经不够了，天使织田作又展开翅膀，小心翼翼地托着才护住了太宰身体上一些快要骨断筋折的部分。

这是从多高的地方跳下来才摔成这样的啊……

恶魔织田作看天使同位体宛如捧着一滩碎片似的捧着太宰的身体，理解了太宰的葬礼一直拖了三天才举办的原因，回头看了眼横滨最高的标志性的漆黑大楼。

“现在的话，你有几层把握？”恶魔织田作问，说的自然是让太宰‘死而复生’的事情。

关于‘起死回生’，原本对于天使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在七天内在忘川河边找到想要拯救的灵魂，先说服灵魂跟随自己。

一般来说，这一步是最困难的，除非逝者在人间还有强大的执念和未了的心愿，否则是不会情愿的。

做完第一步后，第二步就简单多了，只需要把灵魂遗留在人间的身体复原，让身体可以重新承载灵魂就好了，可现在问题就在于，太宰告别人间的方式太过决绝，身体已经破碎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这直接导致第二步的难度系数指数倍上升。

就现在这样的情况，就算是找天堂修复技术最精湛的天使亲自来给太宰修复身体，不提骨骼和内脏，光是把裂得彻底的血管和神经重新连接起来都不知道要补到猴年马月，时间线拖得太长，等到这具身体可以正常使用，至少也要一个月后了，可超过了七天这个阴阳两界准许的回魂时间，在那时如何逆天而行让离体太久的灵魂和身体重新融合又是一个大问题。

天使织田作垂着眼睛看抱在怀中的过轻过瘦伤痕累累的身体，“我可以先试一试。”

恶魔织田作则不对天界的手法抱什么希望，他指了下就要远处就要坠入海平线的落日，“时间不够了，我们答应了太宰要在天黑前回去的。”

恶魔织田作顿了下，斟酌着语气道：“其实让太宰回来的方法不止一个，人类的身体太脆弱了，不必那么执着于一具躯壳。”

天使织田作抿住了嘴唇，明白同位体在暗示什么，他不是没看见恶魔织田作在给太宰拿药时不小心拿出的那个有着奇怪蔓藤花纹的药包，也知道魔界存在一种一旦建立契约就可以自由往来于两界的特殊恶魔……

天使织田作面无表情道：“别告诉我你一开始就想这么做了，那种生物已经不属于人的范畴了吧。”

恶魔织田作不置可否，摆事实讲道理：“要知道，太宰现在不光是身体没办法承载灵魂，灵魂也没办法支撑他在这个世界久留，除非你有更好的方法，或者你现在就修好这个碎掉的躯壳，然后把太宰快要散掉的灵魂强行塞进来变成一个行尸走肉。”

两双同样发暗的蓝色眼睛在空气中对视着，不可目见的信息在其间碰撞。

恶魔织田作叹息道：“港口黑手党首领这个身份太沉重了，不妨就把死亡当作一种新生，让太宰换一种方式活着？”

最后是天使做了妥协，他有些泄气地把太宰的身体重新放回了冰棺里，小心地摆放成和之前一般无二的模样。

天使织田作最后抚摸了一下棺中太宰苍白的额头，默然片刻后，天使织田作消去了障眼法，海风渐止，冰棺被不再翻动的白绸布覆盖。

二人没有参加完葬礼剩下的部分，沿着小径朝着回程的方向走去。

路上，天使织田作认真地对同位体说：“至少，要得到太宰本人同意，选择什么样的方式存在是他的自由，他不愿意，你不可以勉强他。”

“好。”恶魔织田作很爽快地同意了，然后说：“不过我觉得，如果好处足够的话，太宰不会拒绝的。”

“好处？”

恶魔织田作淡淡笑了下，“还有一点时间，一起去海鲜超市看看吧。”

“顺便也是时候送些礼物给那个人了，虽然都一样，但必要时，他应该会比我们更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