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不动】礼服与甘酒 第5章 第五章.用甘酒堆砌出来的偶像

太鼓钟站在天鹰座休息室的门口，他深吸了口气，刚想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不动的声音。“抱歉，没有按照一开始设计的说……现在网上都是在骂我虚伪，骂我蹭热度的吧？”怎么会这样？太鼓钟放下手，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有人在看到那么真情实感的哭脸还能说得出蹭热度之类的话！门内的不动突然加大音量，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反正我就是这么一个废柴！无论做什么都会被骂！所以做什么也就无所谓了！”

“不动行光！人设归人设，你要是真的这么摆烂下去，那一辈子都不会有更多人喜欢你，也不会有再上升的机会了！”这是一个很陌生的声音，但只明显能听出来声音的主人比不动的年纪大一些。

“我知道自己有多不讨人喜欢，不需要你再提醒我了！谢——谢——你——啊——”不动说完，似乎还拍了下桌子，太鼓钟在门外听到了很重的一声“咚！”

“好了好了，二位都冷静一点。”这个劝架的声音是药研，“不动只是嘴上那么说罢了，他要是真摆烂，为什么还要约那个设计师来后台谈合作呢？不动你也是，长谷部只是担心你把人设和真实的自己搞混了。”

不愧是一向可靠的药研！屋内果然没有再吵下去了！沉默了大概半分钟，那个偏成熟一点的声音才开口问：“说起来，那个设计师呢？”不动明显叹了口气，漫不经心的回了句：“可能是看了我的演出之后被吓跑了吧……”

糟了！他们不会又要吵起来吧？太鼓钟赶紧推开门，喊了句：“打扰了！”一进屋，他便觉得这个休息室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是气味！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一股直冲脑髓的甜味！他环顾一圈，发现气味的源头大概是不动的保温杯盖子里存放的某种米白色饮料。

“喝这么甜的东西，唱歌的时候不会发不出来声音吗？”太鼓钟下意识的问出心底的疑惑，而此话一出，房间内的三人脸上突然都浮现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怎么了？”不动将杯盖里的东西一饮而尽，又将杯盖扣好，“喝双份糖双份奶的奶茶怎么你了！我知道这玩意热量很高，但你知道我一场演出要消耗多少热量吗？！要是再不补充点能量就瘦得只剩骨头架子了！”太鼓钟不明白小行为什么突然这样吼自己，明明他只是正常发问，而且他问的是过于甜的东西会不会影响唱歌，而不动却回答的是热量。而且为什么房间里的人都那么紧张呢？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药研连忙向太鼓钟介绍了他们的经纪人——压切长谷部。看得出来，这个长谷部是个很可靠的人，所以再像上次那样连品牌名字都没想好是行不通的。不过这次，他可是做足了准备！

“长谷部先生，我是新时装品牌【sky crown】的首席设计师兼总负责人太鼓钟贞宗，这次来是想签不动行光这位我非常看好的偶像为我们品牌的首席模特。”说着，太鼓钟从口袋里掏出新印的名片，上面有自己的联系方式和工作室地址，名片的排版和花纹也是他亲手设计的，为的就是一眼就能让人看出sky crown华丽而不庸俗的风格。

“太鼓钟贞宗吗？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呢……”长谷部小声嘀咕了句，紧接着又装作无事发生，先是吹了一波太鼓钟之前带来的设计稿，又和太鼓钟商议起了不动的工资待遇以及业务范围相关的问题。

眼瞧着自己就要被长谷部“卖”给这个叫太鼓钟贞宗的设计师，不动终于忍不住了，“喂！”他还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不满的盯着面前这两个人，“我的意见不重要吗？”

“待遇方面我是没有问题，只是我以前从来没有做过模特相关的工作，一上来就让我做首席模特……这种事情我还得考虑考虑……而且让我这种废柴做首席模特，你就不怕品牌因为我而倒闭吗？”说完，不动重重的叹了口气，药研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不动却抢先一步让长谷部送药研回学校，自己家正好住在附近，想回去看看，顺便找个地方和这位首席设计师好好聊聊。

小行似乎很不安呢……这是太鼓钟最直观的感受，但他不知道这种不安究竟源自于哪里。是源于队友的退役？源于对未曾涉及的领域的恐惧？又或者是一种更深的……

从演唱会会场出去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不动戴上眼镜口罩和鸭舌帽，但身上却还穿着星辰学院的制服大衣，一眼就能认出是星辰学院的学生，太鼓钟则是很普通的走在他身边。还好现在天色已经晚了，他们走的又是小路，所以一路上没遇到人。

今天的夜色真美啊……星星宛若一颗颗宝石点缀在夜色的绸缎上，让太鼓钟想起自己工作室里带细闪的暗紫色欧根纱。不动被橙黄色的路灯灯光抚上一层柔软的感觉，尽管因为面部的“全副武装”看不清脸，但这种“遮掩”也确确实实增加了一种朦胧而神秘的美。这种灯光很有趣呢……拍宣传照的时候也可以试着使用带有浓重色彩的灯光……

就在太鼓钟还在考虑什么颜色的灯光可以把不动和礼服的魅力一起放大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突然紧握住他的手腕。是不动，那双藏在眼镜下的眸子泛着痛苦的光，那只握住太鼓钟手腕的手关节也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更是在微微颤抖，就连声音也断断续续，调子忽高忽低“好痛……头好痛……快……快带我……回家……走出这个小路……右转……第二间房子……备用钥匙……在……门口……盆栽底下……”

诶诶诶？这是什么情况啊！是刚才的演出累到了吗？那该疼的地方也不该是头吧！而且身体都这么不舒服了，应该先去医院吧？可小行又是偶像，大晚上被一个同龄的普通人扶去医院会不会不太好？就在太鼓钟这么纠结的时候，不动像是听到他的心声一般，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臂，拼尽全力的吼着：“不可以去医院！！！”

“好……那我送小行回去。”太鼓钟将不动的胳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拖着他回了他所说的那个“家”。那是一个两层住宅，规格和大小看上去与太鼓钟家差不多，但里面别有洞天。一层除了通楼梯的地方，剩余的空间分别被改造为舞蹈教室，贴着隔音海绵的录音室，和一个淋浴间加卫生间。二层的空间就是普通的会客室、厨房和两个卧室。太鼓钟看到二层的布局才暗暗为不动没有惨到每天都睡在练舞室松了口气。

最后，将不动放到会客室的沙发上，太鼓钟纠结了一会，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小行，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合作的事情改天再约吧。”不动连忙撑起自己的身体，他又一次抓住太鼓钟的手腕，“别走，我难得这么清醒，就现在谈！头疼很快就会好了……”

尽管太鼓钟有拦着，但不动还是强撑着身体去厨房给他拿饮料。三分钟过后，他拿来两瓶冰镇的蜂蜜柚子茶的饮料，将其中一瓶递给了太鼓钟，“抱歉，我平时住宿舍，不怎么回来。所以家里没准备茶叶什么的……放心，我刚看了，这个饮料还有一个月才过期。贞宗先生，坐吧，我们好好聊聊关于合作的事情。”

是错觉吗？总感觉小行的声音似乎比刚才亮了许多。太鼓钟边摩挲着瓶盖，边想。虽然偶像是需要保持神秘感的职业，但小行给人的感觉也太神秘了吧！太鼓钟感觉自己这晚上像是经历了什么都市怪谈一样，就算下一秒不动变成妖怪把他吃掉，他也不会太意外。

“贞宗先生，我可以先问问您为什么要选我吗？”不动喝口蜂蜜柚子茶，阐述着：“显而易见，我的身材并不是那种穿什么都会好看的衣架子身材；我的脸也不具备模特的‘高级脸’特质；而且之前也从来没有接过模特相关的工作；热度上也只是不温不火的二三线小艺人。新品牌想用一些没有在模特界露脸过的新鲜面孔可以理解，但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您选择的人都不该是我吧？”

思维冷静、逻辑清晰，这还是刚才在休息室的那个小行吗？尽管知道那副有点不讲理的样子或许只是人设，但人设和本人的反差也太大了吧！不过，小行说的这些问题倒是挺现实的……

“首先，模特的作用是让人对一件时装产生想购买的**，如果一个品牌的模特全都是您说的那种‘穿什么都好看的衣架子身材’，那么一些身材没有那么完美的潜在客户就会觉得，自己的身材架不起来这件衣服，从而造成客户的流失。

“其次，每个人的长相都各有各的特色，用‘高级’与否划分是很不专业的行为。选择什么样长相的首席模特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设计师和股东的个人审美，而小行你的脸就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

“第三，人总有第一次，如果小行愿意把第一次当模特的经历交给我们sky crown，我万分荣幸。而且我也是第一次成立品牌，品牌、设计师和首席模特一起成长，不觉得很浪漫吗？

“最后，我想邀请小行来做我的首席模特，并不是因为小行的热度，而是因为我很中意你。作为一个设计师、一个创作者，有时候选择灵感来源并不是靠所谓的外在条件，而是一种感觉。是的，小行，我对你很有感觉，你是我创作灵感的来源！

说完那么一大通，太鼓钟也觉得有点口渴，他立刻拧开那瓶蜂蜜柚子茶，连续灌了好几口。当他盖上瓶盖时，才发现不动一直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贞宗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但很抱歉，我还是不能答应……”不动的眼神和语气都十分坚定，“从您之前交给我的设计，我可以看得出来，您的灵感来源不是真正的我，而是那个用甘酒堆砌出来的偶像。”

甘酒？太鼓钟仿佛听见脑子里突然“嗡——”了一声。什么甘酒？难不成小行还酗酒吗？怎么可能啊……他才十五岁！不过……如果小行有在酗酒就合理多了……保温杯里的白色还散发甜味的液体是甘酒，面对粉丝和镜头时的那种强硬又有点无理取闹的感觉是因为醉酒，声音变了也是因为甘酒的甜味刺激喉咙，头疼是酒醒的前兆，而不愿意去医院则是怕被检测出酒精反应。

太鼓钟将自己的推测系数说出。小行，快来反驳我吧！快让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可令人失望的是，不动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为什么……”太鼓钟紧紧握着拳头，他不明白当初那个努力乖巧又阳光的小偶像怎么就走到了酗酒这一步？

“这个事情说来话长……”不动捋了下鬓角的头发，将目光移开，“我初一的某一天因为一些原因，在综艺录制前喝甘酒喝醉了，就在综艺上说了很多胡话，唱歌的时候声音也变了很多……本以为我的偶像生涯会就此凉凉，没想到，大家都很喜欢我醉酒之后的样子……我的演技很烂，演不出来醉酒的那种状态……所以在每一次工作之前，我都会把自己灌醉。再然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虽然醉酒状态下的小行确实很可爱，也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但是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小行唱歌很好听，就算不用醉酒状态，星辰学院的资源加上小行的实力，总有一天会大红大紫的，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伤害自己，还会让粉丝们失望的方式？！”太鼓钟感觉自己手腕处的血管发胀，一直顺着胳臂胀到心脏，鼻子好酸，泪水从眼眶涌出。

“唱得好有什么用……”不动也攥紧了拳头，他为难的笑笑，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会涌出泪水。“我是偶像啊，比起实力强，更重要的是能讨人喜欢。大家喜欢我醉酒之后的样子，尽管知道这样不对，但为了能继续留在舞台上，只能这么做……不然，大家就会忘了我，看不到我。”

小光也说过类似的话……作为艺人被忘记就是被下达职业生涯死亡通知书。太鼓钟心情复杂，作为曾经喜欢过不动的粉丝，他实在是接受不了不动酗酒的行为；可他也知道，作为这个圈子的人，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为了被粉丝和大众记住而不择手段的艺人不是只有小行一个人，可知道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偶像居然落魄到要靠酗酒来博人眼球，说不难过肯定是假的。而且自己似乎什么都做不了……吗？

是啊！自己并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太鼓钟擦干眼泪，起身，抓住不动的手，“小行，我想设计出一套礼服，一套把真正的不动行光的魅力放大一万倍的礼服、一套让大家都爱上真正的不动行光的礼服！如果这样的话，小行是不是就可以不用依靠甘酒了……”

“对，没错，这就是我想和你谈的合作。”不动回握住太鼓钟的手，认真的说：“尽管我不怎么懂时尚和设计，但我能看出来，你的行动力很强，人也很聪明。所以……我可以把自己的偶像生涯赌在你身上吗？”

今晚的夜色果然好美啊……没有一片云遮住任何一颗星星，就是气温有点低，太鼓钟离开房子的时候忍不住打个冷战。今天晚上吸收的信息量有点太大，搞得他现在脑子里乱乱的，只想赶紧回家睡一觉，醒来之后再刷一遍小光和伽罗共同主演的电视剧给脑子清清内存。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让不动做自己的首席模特，但碍于不动酗酒的事情要保密，他也不方便把这件事情和身边的人商量。

可是现在一闭上眼睛，脑中便会不自觉浮现出不动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诚恳注视着他的仿佛是看到了希望一般的表情，以及那句“我可以把自己的偶像生涯赌在你身上吗？”

太鼓钟还没走出两步，那个他刚拜访过的房子一层便亮起了灯，钢琴声和歌声随着风涌进太鼓钟的耳中。

“是留在寒冷的冬天，还是要前进去找寻自己的春天？”

“舍不得住在冬日的同伴，又渴望预见在春日绽放的花朵。”

“向前走吧！向前走吧！”

“就算融化在春天来临前……”

仿佛被那歌声洗涤了心灵一般，太鼓钟呼了口气，步子也变得轻快不少。他决定了，他要和小行一起站上那个“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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