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真的是前辈,是来自古天庭时期,叶凡也得喊一声前辈的前辈。
如果再算上自封于源里的时间,那么他要比叶楪大个几百万岁。但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是看起来极为年轻的。并不仅仅是看脸年轻,他的眼睛也很年轻。
少年的脸,少年的气势,少年的眼睛。所以无怪叶楪在第一次见面时没有看出来,她紧张的试图躲过大师兄的识感,不过是看到一个少年,慌慌张张的说了句,“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
他奇异的看了她一眼。
他倚靠在大树下,姿态放荡不羁,而叶楪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并试图变成各种物体然后藏起来。少年识念一动,帮她掩盖了一下。他本就是一个洒脱爽朗的人,偶尔也会有和后辈开开玩笑的兴致。
不一会儿,叶楪疑神疑鬼的出来了,“天呐,师兄怎么回事,这次竟然没有抓到我。他不行啊……”
树下的少年大笑出声,叶楪尴尬的挠头,转移换题,问他是谁,好像从来没在天庭见过他。少年并不回答,只是笑着说,“你若不想被抓住,还需要多加努力啊。”
有的事那是努力就能做到的吗,年纪轻轻的怎么老气横修。
此后,叶楪去问过师父,天庭禁地里那个少年是谁。
师父盯着她,目光深不可测,终于开口,“你跑到那里去做什么”。那边是古天庭遗址。
叶楪讪讪道,“我,我就是好奇……”
不,其实是为了防止被大师兄逮到,然后被迫闭关修炼。
叶凡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叮嘱她要多加修炼,之后他会闭关很长一段时间,而天庭会暂时隐蔽起来,不过在这段时间,她可以多去探望前辈。
“前辈?”叶楪疑惑,叶凡平静的告诉她,那个少年来自神话时代。
叶楪震惊。神话时代的人物,那他一定知道不少秘闻吧。
“前辈,百万年前的宇宙和现在一样吗?灵气比现在浓郁吗?”
这是叶碟问前辈的稍微正经一点的问题,
前辈思索,抬手,万千星辰在他掌中浮现,叶楪周身出现了一些早已灭绝的生物。前辈直接模拟出了百万年前的宇宙星辰。叶楪站在星河之间,兴奋的触碰那些幻影。
“前辈,有没有什么能迅速提高修为的方法,不,我绝对不是因为想镇压大师兄才问的……”
欲盖弥彰,前辈无情打击。不过还是教了她一些秘术。
“前辈,不死天后和神将之间到底什么关系?”从这里开始逐渐超出了前辈的认知范围。
他那惯常带着洒然笑意的表情出现了变化,清亮的眼睛注视着叶楪,他是不是有些无语呢?叶碟心想,但八卦的心不停。“不死天皇是不是强取豪夺?”
强取豪夺?如果指的联姻,那天后是自愿的,如果问的是有没有感情,那肯定是没有的。
得到了回答后的叶楪心满意足,更心满意足的是她发现前辈对她非常宽容。有关修炼的,无关修炼的,只要她想知道的,只要她想得到的,他都有回应。
他开始理解为什么她的大师兄总是试图让她去闭关修炼了。
前辈已经答应了叶凡,要暂时看顾着叶楪,不过是思维有些天马行空罢了,在他的教导之下一定可以掰回来。
一定可以……
事实证明,他还是小看叶楪了。
他的教导并没有让叶楪生出畏惧之心,反而越来越亲近他,这也不能完全怪叶碟,他确实很难对她严厉起来。
叶碟开始给他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奇形怪状的生物,从某个敌人那里得到的战利品,做的食物,种的花……
太过平常,与那些刀光血影相比,柔软的像她递来的花,像她明亮的眼,像已度过了一个余生,像万古以来都是如此。所以难以发觉变化在什么时候产生。
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在相处间,是在她的微笑里……
还是在看见她的第一眼?
“前辈,你怎么有白头发了。”
从源中解封已久,他乌黑的发丝中竟出现了一缕白。他动作一滞,运转灵气,白发又变回了乌黑。
“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前辈问,大帝的传承,至尊的血气,什么样的天材地宝,他都能取来,毕竟是看的顺眼的后辈,在他离去之前也可赠她一段机缘……
叶楪眼神躲闪。
她的眼睛里一直都有欢喜,诉说着师父与师兄时,修为进步时,看到他时,都很欢喜。他陡然发觉,现在她眼里的欢喜和那些欢喜并不同。
“我想要星辰。”叶楪脸颊升起一抹晚霞,眼神几乎神采飞扬,转过头,似乎在掩盖什么,想要的到底是星星,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她又欲盖弥彰的补充,“星辰里有不灭的道痕。”
前辈眸光深邃,凝视了她一会儿。
叶楪撑不住了,尴尬症犯了。
她这样的年轻人,面对从传说里跑出来的人,经常会感到尴尬,尴尬自己是否在不经意间,说出了什么幼稚的话。尤其是在他面前,就更在乎形象和他的看法。
叶楪捂头,“好吧好吧,前辈你怎么突然要送我东西了……”
“好。”他平静的说。
叶楪呼吸顿了一下。真的被答应了,反而有些发愣。好像被什么东西点亮了,整个人都快活起来。
宇宙深处,银河倾泄,风采绝世的少年立于天幕之上,比那漫天星河还璀璨。叶楪凝望着他,粲然一笑,“谢谢前辈!”
他心中一动。
他们相处的时间有些久了。似乎比那百万年自封的时间还要长,快乐以及欢欣,甚至都有些难熬了。他经历过最惨烈的战斗,多少次生死搏杀,但那难熬和这难熬也是不同的。
而一个予取予求的盖世英杰对于年轻的后辈来说,杀伤力太大了。
人总是慕强的,诚然,叶楪身边的人都很强,但因为太熟了反而失去了刺激感,可能是他们对她来说都太接地气了。
她现在对前辈有很大的滤镜,就是因为他是个久远的传说,他又走到了她的面前,待她如此特殊。
前辈纵横九天十地,无敌天下,性格洒脱强势。却会为了她炼化星辰,为她寻找传说中的花。他看起来还那么年轻,他看起来明明是个霸气无敌的少年。
她的心跳有些快了,前辈心想。当她试图鼓起勇气,说出口时,他古井无波,打断了她的话语。
“百年之内,我与地府有一战。”
叶楪是很敏锐的,她失落的看着他,仍旧笑着,“那前辈什么时候回来。”
这次,前辈没有回答。
她恐怕很难过,大概在她出生后,就没收到过这么大的打击。毕竟她不是个笨蛋,竭尽全力的想去掩盖自己的心思,但喜欢的人只要有点反应就能知晓,被拒绝了。
以她的性格来说得自闭好多年。
没过多久,叶楪也被封印在源中。
她离开后,他也不曾想念过她。他已经活了太久,从源中解封后时间又太长,有些许白发夹杂在青丝中,再过不了多久,他会变得更加苍老,面容不再年轻,眼神深邃,看起来确实是“前辈”了,唯有笑起来的时候,依稀有着过去的风姿。
他还需要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毁灭他的敌人,为他的后辈们铺路。在镇守地府百余年的时光里,他几乎一刻不停的在杀戮,杀到星辰崩裂,黑色厄土血流成河,地府被打的破灭,走向了末路。
在化为光羽时,他恍惚又想起了她。
他似乎又回到了数百万年前,回到了古天庭震慑世间的时代。回到了年少,回到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睥睨天下,洒脱大笑,眼若寒星,一出手便令大道都磨灭。他如此年轻,气血充足,转眼间便跨越时间长河,来到她面前。生出豪情万丈的气势。问她愿不愿意和他走。
倘若他年少,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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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叶凡走遍禁区,警告完至尊子嗣后。他的几位弟子来到北斗,在此历练。
叶瞳、杨熙显然就是为了禁区子而来的,四处转悠,一个是要突破,另一个是好战狂人,得到师傅的号令,来此监守。
小松则是带着一种好奇,在东荒大地上行走,追寻自己师尊昔日的足迹,要看一看他是怎样走过来的。
花花这个最不用功、荒废了太多光阴的三弟子,也要渡劫了,就选在北斗星域外。
而叶凡那甚少出现,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最小弟子,终于出世。一出世便大战世外三神,杀一人,震动四方。
“师妹,你突然这么努力奋斗让师兄我心怀甚慰啊。”花花摸着下巴很不着调的说道,“怎么回事,你要崛起了吗。”
叶楪一颤,因为花花正在拔除战斗时刻入了她体内的道痕,花花佛光普照,叶楪痛呼。“师兄你能不能轻点!”
“我佛慈悲。”花花悲天悯人,“师妹你知道的,我从来就没学过治疗,我们出家人都是直接超度。能治就不错了!”
说完,他佛光一闪,叶楪眼前一黑。
等她汗津津的回过神后,花花依然保持着慈悲相,“阿弥陀佛,女施主,你这又是何苦呢。”
叶楪声音闷闷的,“……我不高兴。”
花花吃惊,“没头脑还会不高兴?”
这是什么话!
她的眼睛里有水光,是为了什么,为了谁?
“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叶楪轻声说。
花花呆住。
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一个可怕的是猜想出现在花花脑海中。最近已陨落的、与天庭有关系的,可以被称为前辈的,只有那位杀进地府,最后又在地府中化作光羽的……
……这比他们猜的还要离谱多了啊!(没有大师兄猜的离谱)
花花眼前一黑。
“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花花双手合十,激荡的心情突然平和,整个人也佛了。
原本以为师妹的失败暗恋是与师父同代的人。花花突然发觉,师妹才是最了不起的,在感情认知上已经远超同门。又想到师父从地府回来的时候,寂寥的说前辈已逝,随后递给师妹的那把弓……
竟然不是师妹一头热,这不更可怕了吗!
如果这不是师妹,他肯定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大嘴巴到处叭叭。但他现在要做个正经的出家人,劝慰可怜的师妹。
花花平静的说道:“已得是缘,未得亦是缘。”
叶楪静静的看着突然化身佛子,正经的不行的花花,突然道:“师兄……你头上的戒疤里有泥。”
……
叶楪在东荒大地行走。
叶凡在瑶池讲道,无数强者抱着朝圣的心情前往瑶池。而叶楪和小松循着师父曾经走过的路,与人群逆行。
小松一身紫衣,眼眸清亮,叶楪站在他身边,衣袂飘动,时不时介绍一下此地分布的势力,说一下师父曾经在这里遭遇过什么。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转瞬即逝,现在看去,莫名遗憾。
有人在山间遇到过这对气质空灵的师兄妹,恍惚以为遇到了什么山野精灵,直到他们飘然离去,才惊然发觉这两位是大成圣体之徒。
“小松师兄,我有时候有些想念地球。”叶楪有些孤独的说。
细细密密的雨落下,又被隔绝在身躯之外。两人漫步间,已经行走到凡间的一座城,这里是叶凡曾经来过的地方,圣体大成后,威名遍布宇宙,这里也沾了点天庭的光,热闹起来。
“你想回去吗?”小松问道,“你看起来不太开心……”
小松慢慢的眨眼,露出温柔的笑,“想回去的话就回去看看吧,我陪着你。”
叶楪忍不住抬头看他的眉眼,他看起来是师门中最“年轻”的那个,不是指的年龄与容颜。而是他永远纯粹,无忧无虑,永远都是少年。连叶碟都变了,他也不曾变……
“不了。”叶楪叹息。“我不想逃避。”
“我可能没有那么喜欢他。我只是很向往这样的人,渴望成为这样的人。”
“我只是有点遗憾,没有真的体会到……”红尘炼心,走了一遭,又如同镜花水月,因向往而倾慕,未必有多深情,“我只是太遗憾了……”
小松认真的听,他想了想,灵气在手中凝聚成一把伞,遮住了叶楪的头顶。松塔动,拂去灵台上的尘埃。
“没关系,师妹已经被很多人喜爱着了。”灵台空明的少年这样说道。
“真的嘛?”师妹坏心眼的说,“都有谁?”
小松眨了眨眼,一点也没有犹豫,“叶瞳,杨熙,还有……”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师妹就噗嗤笑出声。“嘻嘻,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师兄你不懂。”
小松很认真的说,“我说的就是那种喜欢。”
……
叶楪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与小松师兄分别后,叶楪受到了很多势力的邀约。有的是感念圣体在黑暗动乱中的付出,连带着对他的徒弟也十分敬仰,有的是对她本人很好奇,因为相比几个声名显赫的师兄,叶楪实在神出鬼没。
叶楪最终还是去了天妖宫,她与天妖宫现在的少主有过短暂接触。正好巡视一下有没有禁区子在东荒作乱。
她的同门都曾经在北斗吃过很多苦,师父不必多说,曾遭天下各大势力追杀。师兄们也各个都是走到哪,哪里有麻烦。叶楪就没这种待遇,她来天庭的时候,天庭已经成为庞然大物,除了神庭之外到哪里都是座上宾。
所以绝大多数时候,叶楪现身时受到的都是欢迎与追捧。但师兄们曾调侃过,这种花团锦簇还不如他们的烈火烹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