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捉贼拿赃,有了证据便什么都好说,于思明听他们掰扯这许久实在是懒得听下去,干脆掏出早就调查好的证据丢在地上,看他们如何辩白。
事情说了这么久,突然有了证据,这是陈氏从没想到的,当下脸色惨白,却又不能大惊小怪,只能故作镇定,讪讪笑道,“大少爷,我知道你恨我,可红口白牙要讲道理的,不能胡乱弄个信封就说是证据,总得让我们瞧着才成……”
她说罢,急着想要去抢先拆看,却被周九良给抢在了前头,脸色更是阴晴不定,恨恨看着他咬牙,急中生智,“周探员,您可是辉儿的好朋友,既然他被您照顾这么久,你可得替我们母子做
主,大少爷这是怒极了,硬要给我按个罪名,您得看清了啊……”
听她叨叨这么多,周九良能瞧出她并非善类,于思明的推断是有可能的,毕竟命数一说从始至终都是陈氏在从中挑拨,但没有人证物证,她抵死不认也是于事无补,现如今有了证据,只怕是要水落石出了,默不作声拆开信封,里头是几张证词,看日期并非最近查得,几个人名自己也并不相识,看向于思明请示,“局长,劳烦您说明白,这是……”
“这几张证词,是我这些年来为了找回小弟不停搜罗回的证据,其中就有当年小妈为小弟找的奶妈之子的亲笔证词,还有她找来的其中一个保镖妻子的证词,最后便是为我母亲接生的稳婆证词,句句字字都能证明陈氏对我妈与小弟心生不满,早有杀意,根本就是她买通各路人脉,害了他们!”于思明正是为了这些证词才不断奔波游走,倾尽家产也要拆穿她的真面目,愤恨的道,“陈氏,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陈氏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些纸张,却步向后,有些不知所措,她身边的孟老爷跟孟鹤堂不约而同过去索要,两人接过证词看了起来,良久之后,孟老爷才看向她,迟疑的道,“这……这上头写的……都是真的?”
“没有!我没有老爷!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大少爷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证词,这是栽赃,是陷害,他如今只手遮天,想要弄几个假证词岂非轻而易举之事,您可不能听信了他一面之词啊!”陈氏惊慌失措,急忙跪下陈情,拼命否认,“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害人之事啊,就是不为我自己,我也得为辉儿着想,您得明鉴啊!”
他们这么一闹,厅上上只听得陈氏哭叫,保险起见,周九良不敢随意处置这些证据,刚要放回去,却见张云雷偷偷朝他打手势,只好送了过去,转头去安慰一脸茫然的孟鹤堂。
得了证据,张云雷满是好奇,拉着孟玄武退了两步,对他们的喧闹充耳不闻,拽他道,“咱也瞧
瞧,要真有证据,我看这陈姨娘要进大牢了!”
孟玄武默不作声,跟他一起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的越紧,最后按住他手,阻止他继续好奇下去,小声提醒,“别看了,没多大用的。”
“啊?”张云雷正准备看出大戏,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有些纳闷,好奇的探头,“你说什么呐,这不就是证据吗,怎么会没用呢?”
这些手段,若是平常他也能瞧出一二,现在不过是看戏的心态过重,根本不想动脑子,轻而易举就被哄骗过去了,孟玄武叹了口气,小声与他咬耳朵,“你大哥根本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这些都是为了哄骗没多少文化的陈氏的,没瞧见上头证词的人物年份,几乎都是几年前的,又不是当事人,就算真的闹到警局,只要陈氏一口咬死不认,拿她是一点办法没有,但若陈氏做贼心虚露了马脚,便是另个说法了。”
“……怎么会?”张云雷以为自己听错了,重新打开那几张证词细细查看,果然如他所言,确有不妥。
三份证词,无一是当事人亲笔亲口述说,奶妈那份证词是她儿子口述,只说当年陈氏给了一大笔钱雇人去别庄奶小少爷,后来出了意外,又给了丰厚的安葬费用,说不妥也的确蹊跷,可又没法挑剔。
保镖那份,也是如此,只是口述者乃其妻子,后来倒是找到了生还的几个保镖,但也于事无补,皆否认被陈氏收买故意丢弃小少爷,自然也是得了一笔丰厚的报酬,究竟是封口费亦或其他,很难查证。
最后的稳婆倒是亲口述说也是亲笔签字画押的,可说的都是接生之事,不能实质证明陈氏买通她们算计孟夫人母子,以及孟夫人的确也是难产而亡,年代久远,早已查不出其他死因了。
归根究底,这份证词毫无用处,只是暂时诓骗陈氏,用作让她恐惧,试探马脚的道具罢了。
看到最后,张云雷不禁跟着叹气,多少有些失落,“怎么会这样……”
“想必于局长一开始就想用师哥的生死操控陈氏,可他并非自己口中那般无情无义,否则也不会让咱们跟着,单独绑了师哥带回来或许更容易套出真话,他知道这些都没办法证明陈氏的罪行,假如陈氏有罪,这些可以让她心生怯意出现纰漏,只要抓到把柄便可以定罪,假如陈氏无罪,这些自然也是无用之功,他又不能真的拿了师哥性命,又或者说,他是将自己的悔意迁怒他人,执意认为陈氏母子有问题也未可知……”这是于思明心中的执念,不管陈氏是否有罪,只有怪到别人身上才能让自己觉得舒坦,孟玄武不禁有些唏嘘,于思明变成这样,孟老爷绝对无法推脱,要负很大的责任的。
孟家的污糟家事拖沓了一日也没能说清楚,到了最后,孟老爷到底支撑不住,气的头晕眼花,于思明见好就收,本意也知道这些定不了陈氏的罪行,刚好让她胆战心惊,只等她有所行动再做思量,干脆告辞走人,懒得理会他们的大呼小叫了。
他走的干脆,留下孟鹤堂里外不是人,既想跟着于思明和周九良回去,又不忍抛下亲生父母,正在踌躇,肩膀被人拍了拍,抬头才看到正是孟玄武,不由得红了眼眶,“玄武……”
“师哥,我知道你现在很为难,但没什么过不去的,这件事不管是误会也要,另有隐情也罢,到底与你无关,今日你就留在孟家陪伴父母吧,横竖我们也要留下几日,等你做好打算再说,”孟玄武知道他左右为难,不如自己先开口让他定神,又看向周九良,“周大哥,劳烦您留下来陪陪我师哥吧。”
“行,那是自然,”周九良还在想用什么理由能留在孟家,这正是个好说辞,立马点头,搂住孟鹤堂的肩膀轻轻安抚,“放心吧,有我呢,不会有事的。”
“……嗯,”孟鹤堂吸了吸鼻涕,现在自己的脑子一团乱,只好由着他们安排,只要周九良还在自己身边,那他就有了主心骨,乖乖点头答应。
事情安排的差不多,孟玄武跟张云雷与他俩道了别便出了孟家,于思明已经走得没了踪影,他们追也没用,索性慢慢往住的宅子闲逛过去。
“你说,孟哥会怎么样?”张云雷到底放心不下,尤其那是孟玄武的师哥,他肯定也担心着呢,
“会留下吗?”
“不知道,”孟玄武实话实说,忧心忡忡,“那毕竟是他的亲生父母,他想留下也是正常,再说还有周大哥陪他呢。”
“可他爹妈肯定不会同意他跟周大哥吧?”张云雷早就知道他俩有问题,大家都是看破不说破罢了,转头向他求证,“你看他妈那样,不像好人。”
孟玄武忍不住笑出了声,摇摇头道,“这我可不敢胡说,不过能瞧出他亲娘是有心计的,听闻于局长有证词之时也是神情慌乱,我看这事多半与她脱不了干系,奈何年头太久,早已没了证物,于局长恐怕也是想让他们不自在,时不时来找茬闹闹。”
“那他弟弟岂不是找不到了啊?”张云雷内心失意,如果连于思明这么大的官都找不到自己弟弟,像孟玄武这样的岂不是更惨,眼巴巴的看他,“那你怎么办啊?”
“我怎么了,我又没这么大的执念,找不到找得到全凭缘分,只要有你跟师父,我什么都不在乎,”孟玄武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搂搂他肩膀,轻轻拍了拍,“平县与邻村大水,冲散了多少家庭,我不过是其中之一,侥幸活了下来,还有那么多没能活下来的婴孩,我得此幸运,
有什么不满足的?”
“话不是这么说的……”他说的在理,张云雷无从辩驳,嘟了嘟嘴,总觉得心疼他,悄悄抓住他手,刚好被过长的袖子盖个正着,“那你答应我,就算真找着家人了,也不能跟他们回去,你得跟我在一块儿。”
“那是自然,你就是赶,我也不会走的,”孟玄武笑着点点他鼻尖,握紧他的手指,“天有点冷,早些回去吧,晚上给你熬个羊汤喝喝,也让你那大哥暖暖冰凉的心。”
“成,”张云雷立马笑开,有意无意的靠在他肩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两人欢欢喜喜回了宅子,进门并没看到于思明,倒是娟姨有些忧郁的坐在院中,两人互看一眼,迎了过去,张云雷率先问道,“娟姨,我大哥呢?”
“哦,张少爷,大少爷在里屋生闷气,这会儿你还是别去打扰他了,不然他可是会朝你撒气的,”娟姨看他们回来,起身说道,示意他们往厢房去,边走边说,“你们饿了吧,我给你做点吃的去。”
“不用了娟姨,大哥对我特别好,我知道他心里是拿我当亲弟弟,也是做个寄托,所以我想问问您,当年您有没有什么线索,或者,这些年附近村落丢失的孩子,您有没有什么消息?”既然都到了平县,附近便是捡到孟玄武的村子,所以很大可能他也是这附近人家的子嗣,当年大水,冲走的人不计其数,娟姨又是本地人,指不定能打听到什么,张云雷实在想为于思明出分力气,拉着她问道。
“我知道大少爷的心思,这些年,他一直觉得自责,觉得当初如果能早些回来,或许夫人跟小少爷便不会遭此横祸,张少爷,谢谢您对大少爷这么用心,”娟姨感激的看着张云雷,只觉得他当真是眉清目秀,气度不凡,若小少爷还活着,或许也是这副风度翩翩的模样,又看了一眼孟玄
武,多了几分好奇,“我一直也没仔细询问,只知道这位少爷是二少爷的师弟,也是姓孟?”
“是,我叫孟玄武,”孟玄武本就不爱说话,昨天都是他们帮着介绍,不免有些尴尬,“我与师父师哥修道难免少言寡语,还望娟姨不要介怀。”
“哪有的事,我就是有点好奇……你怎么,也姓孟?”娟姨目光里涌出一抹期待。
提起这个,孟玄武有点无言以对,一旁的张云雷笑的肚子疼,赶忙替他作答,“娟姨您别误会,
玄武是孟哥捡到的孤儿,也是拿他当自己弟弟才硬要他姓孟的,至于名字,是师父取的,说是什么他是玄武命数的,有助修道。”
“原来是这样……”娟姨有些不好意思,只听他也姓孟,不免多了几分猜测,可惜落了空,“那你是自幼父母双亡?”
“没有,我是被人遗弃,被师哥捡到的时候,躺在一只大木盆中,”孟玄武不懂她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奇,但还是老实作答。
“这样……你……你是在哪儿丢的?”娟姨瞪大眼睛,事有凑巧,这未免也太巧了吧,小少爷也是被人丢弃,况且看他的容貌,实在让自己很是介意,抓住他仔细询问,“你生辰八字是什么,有没有找过自己的父母?”
孟玄武一愣,突然反应过来,难不成娟姨是把自己当做了他们的小少爷了?
“娟姨,他是在附近的太平村捡着的,正是因为找不到自己父母我们才随大哥一起来平县的,想打听打听,”张云雷觉得这事有门,大哥不管玄武身世,要是娟姨能说上两句好话也有用处,赶忙替他报了生辰八字,“他襁褓里写的生辰八字,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怎么可能……太巧了……太巧了……”娟姨一听这生辰八字,脸色霎时变了,激动不已,“这……这是我们小少爷的生辰八字啊!”
“……?”孟玄武闻言一愣,缓缓看向同样呆愣的张云雷。
生辰八字相同……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_(:з」∠)_昨天说错了!
是小徒弟X小二!!
他还是受!!
我写不了他攻了哈哈哈←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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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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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098.身世风波九